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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4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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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出法随,一股柔和的力量隔空传来,轻轻托住小不点的身体不令其下拜,旁人、包括与小不点贴身的十三郎在内,毫无所觉。

小不点感受到那股力量,或者叫善意,但不领情,顽强屈身。

“爹爹说……”

黑光蔓延,下面的话被压回去,小不点面孔渐渐透红,一双小手不再按膝,而是合掌十指疾飞,弹出道道黑丝。

道歉变成斗法,童子脸上少许惊异,饶有兴致抬手轻轻一拂。

“呵,看看你爹厉害,还是老夫更有威严。”

必须承认,在周围人看来,这样一幕充满喜感,纵然明知道会有不敬,众人脸上仍禁不住流露出笑意。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种比斗均显得孩子气,当然,单指小不点而言。

这里人人知道她是妖兽,可是化人就要按照人的规矩,四十七岁的小娃娃与两千多岁的老爷子斗法,可不就是孩子气。

十三郎没笑,他的目光牢牢焊在小不点身上,时刻准备应变。

长辈谦让,借机试探后辈修为,这种事情在修真世界很常见。然而小不点性子里有着狠倔的一面,道歉可能不够真心,比试肯定全力以赴,眼前童子或许几百年都没有出过手,万一来了兴头掌握不住分寸,后果不堪设想。

微风绵绵,轻柔但极其坚韧,条条黑丝纵横凌空,就像一条条鞭子抽打在铁石上,带起点点火星。童子明显有意为之,和小不点差不多大小的手缓缓抬起,逐步加力,逐步试探对手底限。

或许不能叫对手。

神通有相克,童子以轻风对抗空间之术,等若失去天时。两岸相距虽不算太远,也有数百米之遥,传功崖比十三郎所处地势略高,童子居高却要往上托,施法艰难如失去地利。此外,童子随手施法不为争斗,小不点狠心要挣回面子,等若占据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小不点的身体仍然止不住颓势,被一寸一寸托起来。看到的人心里都明白,假如换成生死搏杀,战斗早已有了结局。

这就是差距了。没有神通莫测,不见规则玄奥,就是力大!童子不需要神奇手段,纯以修为压制便可让人无能为力,不服也得服。

相持片刻,小不点开始颤抖,双脚离地,身体像一张绷紧的极限的弓,只是反过来。其背后,空间道道波纹闪烁,如实质涟漪飘摆不定,远远跟随的何问柳忽然色变,来不及多想盘膝而坐,竭力运转法力抵抗。

余波如此,小不点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其双手挥洒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渐咔咔连爆,已然动了空闪神通。区别在于,她以往这样做是为隐匿或者遁逃,现在反过来,只为让自己保持在原地。

“不错啊。”

童子脸上兴致愈浓,一面夸奖,一面曲起拇两指,在食、中两指上轻轻捻了捻,捏出两声脆响。

“吼!”

如山倒影垂挂身后,小不点粉嫩面孔突爆鳞纹,童音不在,吼声如同狮啸猿啼。

十三郎心中闪过警兆,匆忙欠身。

“前辈,请手下留情。”

“块头这么大……”

望着小不点背后巨大海螺,童子仍是那副笑嘻嘻的面孔,说道:“小姑娘,认不认输?”

“……”

小不点脸上全是汗,尖尖鼻梁快要与眉心接到一起,十根粉嫩手指如飞针走线,哪有半点肯认输的模样。

童子朝十三郎撇嘴,洒然说道:“瞧,这可不能怪……咦!”

视线中,十三郎改为一只手抱住谷溪尸体,腾出一只手按在小不点头顶,红芒与黑气同时弥漫,口中轻喝。

“定!”

喝而有声,声音却是从小不点口中发出,听不出冷厉,只有清脆与少许愤怒;与此同时,旁边夜莲素指轻挑,如撩衣弹出一缕神辉,口中同样轻喝。

“三生祝尤!”

再看身前,小不点双掌忽而变色,黑白之气翻起重重波浪,中间跳跃黑丝如蛟龙出没与墨海,再浓重的墨色也掩盖不了。对应的,那道如棉墙般坚韧的风墙突然变了味,就像是……奔跑的猛虎突然折脚,啸傲的蛟龙被抽取筋骨,百年苍树流逝了岁月,大漠寒霜被覆盖一层炭火。

软了,透了,融了,湿了……风墙当中升起漩涡,看起来猛烈实则没了厚重,顷刻间出现条条裂纹。三条黑丝博浪而出,冲出云雾冲入漩涡,顺势来回破斩八刀。

八刀过后,绵绵之势穿梭而下,碎石飞溅烟尘无起,石壁上出现一条深达近百米的缺口。小不点的身躯踉跄险些摔倒,终于将那一头磕到地上。

“爹爹说,小孩子要有礼貌,老人家要讲道理。”

随手擦去唇边血迹,小小囡囡有些狼狈地磕完了头,站起了身,一手叉腰一手戳指,神情满满彪悍。

“小老头,你这么不讲理,家里人知道不?”

全场默然。

……

“哈!”

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滑稽,神通被破还被反将了一军,童子老人反倒很开心,笑容坦荡如稚嫩孩童,指着十三郎的鼻子大肆赞美。

“能把妖兽教成这般人性,小家伙真真有一套……”

找不到合适说辞,童子有些犯愁,小小脸庞认真思量,看着说不出的怪异。旁边道尊适时开口,微笑说道:“童老有所不知,十三先生视其为女,亲情真挚,半点不假。”

“童老?”听到这个称呼,再看看童子的身材,十三郎不觉将目光转向夜莲。

夜莲神情有些复杂,悄声解释道:“此老与家师所修同属一脉,辈分好像更长,我听说过这个人,但不知道他还……”

“想不到本座还活着,对不对?”那边童子耳朵贼得狠,立即开口喝问。

不知是不是知道童子的脾性,万世之花倒是淡定,屈身恭敬说道:“童姥座下,夜莲见过前辈。”

童子随意摆手,说道:“看出来了,令师可好?”

夜莲详细回答道:“外域开启后不久,家师便已闭门修行,听闻数年前才告出关;晚辈十几年未曾回归,家师现今如何,难以知道详情。”

童子轻轻叹息,说道:“那就是不好了。”

夜莲面色微变,急问道:“前辈如何知道?”

“生转之法,没有这么快出关,罢了罢了,你既修习此术,将来自然会明白。”

童子神情有些落寞,想了想,说道:“来年大比,这会儿赶你走也不合适,等大比结束,你应赶紧回去一趟,若不然,怕是见不着最后一面。”

夜莲神情大变,想追问,童子已将换了表情,欣赏稍带戏谑的目光再度投向十三郎。

“不错啊小家伙,居然伤得了本座。”

这句话说出来,周围的人大吃一惊,因大家都看到,先前小不点虽说破掉童子一拂,用的是三人合力,且占据多重优势才得以实现。这里人个个眼光独到,自不会把夜莲与十三郎当成普通修士对待,加上那个深不可测的小女孩,能做到这样倒也不算离谱。

破除算正常,伤到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大家都在旁边,谁也没能看破十三郎做了什么,又是如何隔空反击,令童子受了伤。再说了,大家都知道十三郎此时状况,根本没有什么法力。

最妙的是,十三郎居然一副坦然的样子,虽也谦逊做足礼敬,神情看不到多少意外,似乎在他看来,反击令童子受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早有预料。

疑惑中,众人看着十三郎的目光再度发生变化,尤其童子身边二老,原本还有少许轻视,如今已变得凝重谨慎。

“很久没遇到像你这么出色的孩子,嗯,连听都没听过。可惜啊,即便这样也还不够,远远不够。”

沉寂中童子再度开口,声音首次带上嘲讽的意味。

“扶棺明志,怎会这样无聊。”

第1141章年外事,年前始

扶棺撞柱,忠臣傲骨,演绎慷慨书写悲壮,类似情节多出现在凡间王朝,如今从修士嘴里说出来,听着完全不是味道。

凡人注定生命有限,所谓大志,无非就是青史留名;修士求的是长生,悟的是天道,富贵荣华视如尘土,官位豪爵不过浮云一朵,至于那什么标榜青史……像童子这样的人,隐与道院居然没有几个人知晓,可想其态度如何。

一句话,见得太多了,看开看不开,都会懒得去看。

扶棺,扶给谁看,撞柱,你去撞好了,了不起染红巴掌大一块地方。

“前辈说笑了,学生哪有扶棺。”

童子轻视虚名,十三郎何尝在乎表面文章,振振反驳说道:“我只是想把老师的尸体安葬,立块牌子而已。”

童子嗤的一声笑,说道:“葬在何地,立什么牌?”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前辈脚下,立尊者牌位。”

“大胆!”

“放肆!”

斥责接连响起,声威赫赫法道森严,各有千秋难分高下,黑须白发二老凝眉,连动作都很一致。十三郎这边望着他们两,心里忍不住想,这两位莫非连胎兄弟,那可麻烦得紧。

视线中,童子朝身后二人摆手,淡淡说道:“敢想敢说敢做,这些都是好事情,不要急着骂。”

再回头,他朝十三郎说道:“规程不谈,道院立尊不是儿戏,说说你的理由,谷溪的资格。”

十三郎反问道:“学生想先请教前辈,您是否仅为此事而来?”

童子说道:“你觉得呢?”

十三郎干脆说道:“不知道。”

童子轻笑说道:“听说你很会猜事儿,让本座见识见识。”

十三郎倒是不谦让,说道:“学生觉得,一则前辈来得太巧太及时,二来立尊这种小事情,有您身边二位前辈也就够了,很难劳动您亲自出马。”

这话真不要脸。立尊何等严肃,到他嘴里仿佛变成儿戏,话说回来,这样讲也算吹捧童子,他可以不认账,但不能不领这份心意。

童子哈哈一笑,说道:“继续猜,本座前来为了什么。”

十三郎想了想,说道:“前辈已经天下无敌,总是闷着也没什么意思,静极思动,听说有个后辈表现不错,便想亲眼看一看。”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人无不侧目,心里纷纷想着这货到底多不要脸,真真是寡廉鲜耻。

“后辈表现不错,你是在说自己吗?”

“也对呵,本座自己才刚刚说过,从来没见过这么出色的后辈。”

童子笑问,之后笑着自答,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亏其两千多岁老怪物,一点不顾尊仪。

“不羞,不羞!”小不点此刻恢复元气,在一旁偷偷嘀咕。

“小姑娘,又想被你爹爹骂?”

“这都能听到!”几百米距离,高空风力从对面吹来,这样都被童子发现,小不点着实吓了一跳。她心里想老头子力量大也就罢了,神通能这么厉害?自己可是空间大拿,怎么一点被偷窥的感觉都没有。

“本座修天听之法,无需神念,再小声都听得到。”

“呃……”小不点没了言语。

“前辈真神技也……”

“少拍马屁。”

童子乐够了,收敛神情说道:“接着讲,还能猜到什么?”

十三郎轻轻皱眉,说道:“其实一点不难,关键在于,前辈确定想让学生说出来?”

童子大气挥手,说道:“陆放天也要叫本座一声师叔,道院之内,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听不得。”

十三郎默默点头,心里想活得长就是了不起,嘴里说道:“立尊只是虚名,大比关乎道院长久,前辈亲自出面,当然是为了明年的事。”

眼下当前,道院只有这两件事,而且严格算起来,立尊是十三郎硬搞出来的意外,道院真正面临的大事只有一件:百年大比,决定院长之位。不用介绍,十三郎知道这三人必定从内院而来,所为还能有什么,的确不难猜出。

童子明白这一重,淡淡说道:“想到这个不算什么,本座再问你,可能猜出我、还有内院的态度?”

十三郎说道:“学生只听说,内院不涉外院事。”

童子冷洒说道:“将军?本座不吃这个。”

这就是拳头大、资格老的好处,正如童子自己所说,连老院长都要唤其一声师叔,别人还能怎样?话说这是在道院,童子多少有些顾忌,如换成一般宗门势力,他就是太上老张,一句话决定掌门归属,哪容得别人插嘴。

规则拿不住人,拳头打不过人,空有心谋无处运用,十三郎无奈说道:“前辈神思莫测,高瞻远瞩,考虑当然周全的很……学生不晓得。”

前半截吹捧如春风拂耳,正高潮处戛然而止,童子微楞之后冷笑,说道:“你不认识本座,说明无论陆放天还是剑尊,都没有对你提及过。以你的聪明劲儿,这其中的含义,难道会想不到?”

提到院长与剑尊,十三郎默默低头,神情微黯。

童子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在场五人,以本座为首,都是雷尊的支持者。”

如一记惊雷砸在头顶,十三郎虽已有些预料,仍被震到头晕眼花,半响不宁。

道理很简单,当年大比,雷尊假如没有凭持,仅其一人怎敢向老院长挑战;如今大比,假如眉师有这几人支撑,雷尊何至于如此嚣张。事实上,在看到这几位与道、狂两位尊者同时出现,十三郎已经有所预料,只是不太敢、或者不愿相信。

不待他反应过来,童子继续说道:“本座详细查问过你做的事,听说你与雷尊闹别扭,又恰好与大比之前赶回,一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有所针对。本座怜你与道院有功,修行不易,将来极有可能成为道院支柱,才亲自出面见一见。”

言罢童子停顿半响,忽而又将话题扯回来,说道:“现在告诉本座,你是否还打算替谷溪立尊?”

何意?

……

内院不涉外院事,这种规矩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作为少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十三郎明白原因在于须弥山上的那只鸟。然而话说回来,须弥山万年难见动静,内院那么多大佬成天傻乎乎地守着,难道真的心如止水?

动心不动心,首先需要看看事情大小,不提童子这样的古董级老怪,便是其身边黑白二叟,还有未出现的那几名长老,轻易都不会出现于人前。只要当面临院长、立尊等大事,再或者碰到生死关头,这些人才有兴趣出山御敌,展露一时峥嵘。

往年老院长、剑尊同在,紫云道院不敢说风头无俩,起码没有人敢说侵犯;世事难料,百年之中情势大变,道院两大支柱先后辞世,新立眉院立足不稳,且其自身修为的确是短板,焉能不让人猜疑。

昨夜西风凋碧树,道院两大楼主皆告陨落,起因是非暂且不谈,损失是实打实的惨重,内里已然空虚到极致。现在的紫云,如将内院与几座大阵扣掉,实力在二十七座分院中排名,恐会落到二十名左右,甚至开外。

诸多因素相加,内院长老入主外院,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来年大比,人人都知道主导者是谁,雷尊威名远播两域,怎么看都比眉师合适。不谈较量只讲形势的话,如今紫云风雨飘摇,雷尊再有如童子这样的大佬出面支持,几可称得上板上钉钉,谁能阻止得了?

听到童子的提问,十三郎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眉师的背影,心神尽皆复杂到极致。

童子当着眉师的面讲出这些话,是坦荡还是跋扈,不同的人有不同看法。但可肯定的是,这是从根本上最眉师的质疑,甚或直接否决。作为当事者,那位原本对院长之位没有多大兴趣的女子,此刻默默眺望远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因为看不到面孔,十三郎无法猜测眉师所想,只好在心里默默叹息;至此他才真正体会到谷溪临死前那句话的含义,眉院不易,大不易。

十三郎沉默,童子等了一会儿,再度开口说道:“眉丫头告诉本座,你把外域的一班大拿带来,还把魔宫小宫主都拐来……”

稍顿,童子又说道:“本座刚刚与阵楼主持通过讯息,听他说你连冥界判官都能请来,其境界高妙无人可测,但……”

语气神情突然转为严厉,童子断喝道:“本座告诉你一句话,无论你以往做过什么,无论你在计划着什么,如打算借外势威服道院,结局只有一个:粉身碎骨。”

话未落音,一道流光自十三郎手边起,如飞虹径直射向对面。道、狂两位尊者神情大变,待想喝叱或者出手,耳边已传来十三郎的声音。

“这是两回事。”

“两回事?”

童子随手一抓将流光握住,发觉是一枚普通玉简,神情微楞。

“这是什么?”

“是谷师一声修行所得,还有莫离山所交代的话,当时多人在场,阵楼主持、夜莲都可作为人证。”

十三郎抬头抬起目光,认真说道:“一码接一码,先谈立尊。”

第1142章引祸

“确有几分狠拧性子。”

童子一边说着,一面神识放开查看玉简中的内容,声色难动。

“你想怎么谈?”

由于力量差距可以拉到极大,人们很容易得出这种印象,修真世界是一个完全依靠“拳头”行事的地方,“谈”这种行为,更像弱者自渎时的呻吟,软绵无力,又不如无。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任何相对稳固的社会体系中,每个人都会受到相应制约,都不能做到完全随心所欲;一言不合挥拳相向,对凡人来讲不可长久,修家同样如此。

凡俗仙家,“和”的时期远远大于“战”,并非那时候没有摩擦或者太少,而是因为“商谈”解决了大多数问题。此为人心所向,绝不是哪个、哪群人可以更改;退一步讲,即便出现战端,最后结局也不是非将一方灭绝才算数,而是以和谈作为终局。

“谈”才是解决问题的主要手段,越是大事越如此,越是大佬越明白这个道理;然而,由于天性中有着躁动的一面,人们为“打”的兴趣远大于谈,看到的多为令人血脉贲张的战场豪侠,而非那些绞尽脑汁的犀利唇刀。

当然,“谈”之所以能够进行,背后必然、也必须要有相应的武力支撑,或与之类似、等价的东西;比如现在,假如十三郎真的是一名普通学子,则连童子的面都没资格见到,更别说隔岸与之商谈。

来时便知道必有一番口舌,十三郎早有所备,缓缓说道:“晚辈查过尊者典案,称尊者,第一步要看的并非实力与品格,而是功劳。”

童子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条。若无绝对让人信服的贡献,怎么能提及尊者之位。不过,你在道院只待了十年,怎会留意到这个?”

话有所指,十三郎坦然说道:“进道院的头一天,我在书楼查的第一本典籍便是道院九尊,前辈可将其理解为学生胸有大志,也可看成居心叵测。”

这番话够恶心人,胸有大志放在一边,此刻如再有人说十三郎居心叵测,怕是要引起公愤。

童子嘿嘿一阵笑,说道:“谷溪任劳任怨多年,功劳的确有一些,但若谈到立尊,还差得太远。”

十三郎说道:“莫离山交代的那些,还不够?”

童子说道:“丹楼主持被你送到冥界,谁来证明他说的话。”

十三郎指指自己,再指指夜莲,回答道:“阵楼主持亲眼目睹,如果还不够,眉师当年亲身经历所有恩怨,可为人证。”

听了这番话,童子陷入沉默,良久不语。

眉师到底是院长,童子可以摆资格但不能不讲分寸,如声称连她都不能证明……那还谈个屁啊,不如直接动手,把这几个捣乱的后辈抹杀!

能杀早就杀了,不能杀就得认账,沉寂中,从未说过一句话的眉师缓缓开口,声音平静依旧。

“老师在的时候,道院发生过几件蹊跷事,比如火尊失踪,院之仇,剑尊救危因何而伤等等;这些事情查不出头绪,且不谈是否与莫师有关,本院将谷师兄封禁与丹楼,确有用意。”

这算默认了,虽还不是那么坚决,一来莫离山毕竟不在当场,此外还缺少至关重要的东西,物证。

“莫离山之罪就是谷师的功,罪有多大功便有多高,所以……”

不用童子追问,十三郎随手拿出一面画轴,同时以目光朝夜莲示意,说道:“谷师提到过一副画,请各位看看这个。”

万世之花听声知意,同样拿出一面画轴,当场展示在空中。

眉师豁然转身,身体猛的颤抖起来,旁边童子等人震惊失色,均有些难以置信。

一模一样的两幅画,一副普普通通,一副内隐玄机,显然一个是仿,一个是真品。两幅画上皆有一名清丽女子,真品面目有些模糊,但只要眼睛不瞎便能看出来,那是眉师。

“这难道是……楼兰古画!”

震惊过后,童子回头看着眉师,罕见严肃的声音说道:“传闻,漠北惨案因一副画所起,莫非就是这副?”

眉师不答,其身躯剧烈颤抖不休,显然正极力控制着情绪,避免当场崩溃。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童子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再问十三郎:“这幅画,你从何处得来?”

十三郎坦然道出一切,唯独将齐飞的那段隐瞒,后说道:“乐洪涛死了,凤女殿姐妹全程目睹,可为人证。”

“还有我!”小不点高高举起手。

童子默然,稍后说道:“没办法证明这幅画属于莫离山,便不能说他与乐洪涛勾结。”

比起刚才,童子话音和缓太多,因他很清楚道院与道盟叛逆结合意味着什么,绝对大祸所能形容。

十三郎说道:“贾克与上官遇袭,学生将其搜魂后,知道他受乐洪涛指派。岭南事变,第一名受审者是何问贤,铁月等人对其搜魂时候发现,此人受一名道院中人指使,可惜看不到面目,唯一线索是墙壁上挂有女子画像。泗水击杀乐洪涛,他告诉我道院奸细的线索在画中。昨夜丹楼,那面安放镜子的墙壁被毁,学生核对后认为,那里原本不应该是镜子,而是一副画。”

岭南众人都还活着,影壁至今保留完好,无需十三郎再做说明,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人证,物证。

能够追查的东西反而不需要追查,因为太容易被戳穿,这便意味着,十三郎既敢说出来,其根据必能叫人信服,甚至不用去看。

童子漠然说道:“当年惨案发生的时候,莫离山不过是一名刚刚结丹的小修士,哪有资格参与争夺。你所讲的这些,都只是佐证与推断,太过勉强,做不得准。”

“死老头,不讲理……”小不点气得红了眼睛,愤而大叫。

“不得无礼。”

阻止小不点,十三郎说道:“前辈所言很有道理,学生并不认为这副画属于莫离山。”

童子说道:“那是何意?”

十三郎稍稍沉默,片刻后说道:“乐洪涛告诉我,他是雷尊的儿子。”

“呃……嗯?”

“啊!”

“胡说!”

“放肆!”

怒叱,怒喝,甚至怒吼,几名大佬纷纷变色,两位尊者愤而瞠目,怒发几可冲天。

这太离谱了,也太严重了,严重到让人不敢去想;相比莫离山,雷尊地位不知重要多少倍,影响更是天上地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最关键处在于,此时众人才意识到,十三郎以立尊名义引发躁动,从谷溪之功起步,最后把祸水引向雷尊,其目的俨然不是为了谷溪,而是从一开始就着眼于大比……

如此心机!

“你与雷尊有何仇恨,如此纠缠不休!”

“肆意妄为,屡施阴谋,诛心之言!”

怒叱声声,唯两人沉默不做一辞,首先是眉师,心神动荡至今难以平复,此外还有童子,其脸上再无丝毫嬉戏,目光灼灼。

“都给本座闭嘴!”

一声断喝镇住场面,童子凝视着十三郎的眼睛说道:“近年常有传言,说仙灵圣子齐飞是雷尊之子,本座以为,那纯粹是胡说八道,或为有心人故意挑唆。”

十三郎默默听着,想了想,说道:“学生也这么认为。”

童子说道:“如今你告诉我,齐旻的儿子是乐洪涛,那么不用问,玄机子收养一事也有蹊跷,是他苦心安排的结果。”

十三郎回答道:“学生也这么认为。”

童子又说道:“乐洪涛死了,齐旻当然不会承认,不管玄机子怎么认为,多半也不会自爆其丑。从表面看,这件事似乎死无对证,然而实际上……只要彻查齐旻当年行程,与乐洪涛被收养一事做对照,便可做出推断。”

十三郎仿佛变成木偶,重复回答道:“学生也这么想。”

童子瞥了他一眼,说道:“所以你认为,此画先由齐旻所得,之后转赠莫离山,再由莫离山流露到乐洪涛手里?”

十三郎回答道:“学生就是这么想。”

童子冷漠说道:“问题在于一点,此画关系重大,齐旻此人雄才大略,如像你所讲的那样,怎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十三郎终于摇头。

“恰恰相反,此事证明,雷尊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怎么讲?”

十三郎说道:“这幅画在学生手里待过几年,每每观望都会觉得心神欢畅,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前辈睿智,当知道长此以往的话,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学生自认为心志坚定,且开始便有警惕,观画数次便觉得难以经受,雷尊与晚辈心态不同,苦求真相不知研究了多少回,犹能断刀斩流将其抛去,堪称大智大勇。”

十三郎说道:“事分两面,如换个角度考虑,这件事情倒也正常。楼兰古画如为眉师家族所有,传承不知几代几族,并无一人能够解开秘密。雷尊志不一定在楼兰,联系到这些,必然要想个法子处理。”

十三郎又说道:“丹楼主持不是天生就有反骨,哪会那么容易勾结外人?但他自命不凡、心中所想得不到满足,偏又受到剑尊压制,老院长审断,内心怨念日积月累,成为最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稍顿,十三郎继续说道:“至于前辈提到,雷尊将此画赠与莫离山会有泄露机密的风险,学生以为,纯属杞人忧天。”

极其无礼的批辩,童子没有因此发怒,若有所思。

第1143章称尊不易

“一来莫离山不敢泄露,否则等于自裁。”

“二来此人精通丹道,长居丹楼并无不入险地,纵如外域那样的血战,别人也会把他当成宝贝一样贡起来。昨夜事泄,他残数百次唯求一活,足见其人心性本质怯懦,根本没有反悔的勇气。雷尊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放心去做。”

“三者,雷尊本该百年前发动,如成功,他早已登上紫云大位,哪在乎区区一个莫离山。”

“最后一条,莫离山是有真本事的人,由老院长的叮嘱、剑尊有意撮合等事情判断,此人迟早主持一楼。无论为了提升修为,还是为了图谋大事,雷尊非得到此人不可。”

“莫离山心傲难以驯服,丹楼主持大位尊崇,雷尊虽强,恐也拿不出更好的条件诱其入套。但其弱点同样明显,对别人而言,这副画是把开启宝库的钥匙,对他来说,却是寄托情思的唯一念想……”

字字如刀,声声似雷,句句皆有诛心意。传功崖两岸彻底安静,连不停吹拂的风都不敢再挪步,生怕将这些带血的字句传向别处,引来无穷祸端。

童子等大佬默默听着,内心所想无人知晓;身边夜莲神情变幻,心神翻江倒海,久久不宁;在众人身后,何问柳快要瘫软在地上,望着十三郎的目光再无忿意,只余敬畏与惊恐。

饱经世事,何问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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