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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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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前,明显超越一子身份的灵机微笑断言:你啊你,明明什么都留不住,偏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
脑海中,时间就像被重置的按钮,将这两句话反复播放,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永无尽头。
“哥……”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围着那个落寞身影各自伸出手,就像两只燕子想归巢,又不敢真的靠前。
“你能解生死契吗。”
沉默中忽听有人,声音就像一条直线中的一段,听不出开始,也不知其结束。周围人等自恍惚中醒来,集体抬头。
是哑姑。
冰冷的目光望着美帅,哑姑说道:“你能解生死契吗。”
美帅目光微闪,有些诧异。
“生死契……”
捏指释放环形波纹,将十三郎一家圈在其中,美帅皱眉仔细看了看,回头对十三郎说道:“是本尊干的蠢事?”
十三郎木桩一样钉在原地,无表情,无动作,无回应。
美帅又说道:“以人道反侵,这就是你说的眉目?”
人道反侵,说穿了只有四个字:自寻堕落。
没有哪种联系比生死契更神圣,没有那种关系比生死相连紧密,包括血脉、夫妻在内,总不能真正同生共死,美帅不知十三郎签订生死契的初衷,但已看透其过程。
精神相连,人道相接,自三年前起,十三郎主动与哑姑相接。简单说,要么十三郎一家集体堕落,要么哑姑变成有喜有爱的人,呃,是有喜有爱的鬼。
“你知道后果吗?”没等到回应,美帅又问了一次。
十三郎仍未回答,比起哑姑,此刻他更像堕灵之王,王中王。
“你能解生死契吗。”没等到回应,哑姑同样再问了一次。
第1120章梦离有别
哑姑永远冷漠。
声音是,表情是,举动是,明明是在问,但她说话时的样子更像描述,每个字都像被锤子砸出来的冰块,撞得人生疼。今天的哑巴有些不同,语调平直但其声音略哑,目光冷淡却透着几分迟疑,神情也不像以往那样坚决。
坚决是情绪,犹豫同样是情绪。
“解不了?”哑再度发问,神情有些失望。
失望,是情绪。
“本帅解不了。”
美帅指指十三郎,对哑姑说道:“他能。”
哑姑楞了片刻,转身对着十三郎,曲身拜倒。
“请少爷成全。”
……
生死契,生死相接,天道为证,同生共死。
血域的时候,十三郎一家签约共证,伴随度过无数风波,立下汗马功劳。最近的一次,假如没有生死契,小不点承受的精神风暴不会被分担,别说这么快醒来,或许已经行至末途;同样道理,哑姑以七级鬼王之身纵横于冥魔体内,凭的不仅仅只有王者威压,还有身后的强大支撑。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是传说神话才会有的完美事,现实情形,十三郎一家修为不均,生死契带来种种好处的同时,也带来不少麻烦。
战斗方面,一人死则全家死,这种代价过于沉重了;比如刚才,十三郎不敢将大灰投入战场,天心也不敢用全力,担心的就是那个万一。如此缚手缚脚,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此外,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人会为了保持一条契约停滞修为;于是乎,修为越高,飞升日益迫近,生死契的最大弊端随之显露,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这太正常了。
道途无尽,道途孤独,谁能指望身边的人一直相伴?既然迟早会有分离分散的那一天,生死契真正成了生死攸关……分开,等于将性命一同交出去,不由自己掌控。
非解不可。
左右权衡,十三郎有心将其解除,并为之苦苦钻研。
解生死,必先懂生死,生死之间一线牵,看不到、但又的确存在。
所谓天道不可欺,解除生死,需得斩断那道无形连接,艰难不可想象;幸运的是,十三郎找到了那条线,也拥有了斩断那条线的刀:斩断阴阳!
斩生死,某种程度讲等于悖逆天道意愿,反噬在所难免,程度完全没有概念。假如没有眼前这回事,十三郎打算离开这里,哑姑对人道感悟更加清晰后动手,亲自将一手缔造的契约斩断。
恰逢哑姑提出请求,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然而……
斩吗?
斩不斩?
“人人都有绕不过的坎儿。”
死一样的沉寂中,望着那条格外孤寂的身影,美帅幽幽叹息。
“本帅向你保证,会竭尽所能,不让她们受委屈……”
“不需要!”
十三郎突然开口,如枪刺金石,斧劈沉骨,断然挥手,挥刀。
“斩!”
黑白两气指尖流转,成刀型斩像虚空,视线之中毫无变化,人们耳边却传来一声叹息,仿佛百岁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万年古木垂挂身躯,轰然倒塌。
“额昂!”大灰像个球一样飞到空中,重重摔落。
“呱!”天心蛤蟆一声悲鸣,无端显露真身本相,之后又像被人捏住一样恢复原状,奄奄一息。
“吼!”哑姑凄然一声厉啸,精光四射的眸子瞬间黯淡。
十三郎若无其事,至少表面上如此。
“把它们一道带走。”
指指四大魔尊,十三郎给胖胖与大灰各塞一颗丹药,后对哑姑说道:“敢不听话,杀了它们。”
四大魔尊虽然强大,这样的场合却无资格做主,再则入冥这件事情,十三郎或许会排斥,对它们而言是回归本途,求之不得。
“少爷放心,我等一定……”
“去了那边,注意几条……”
没心思听它们表达忠心,十三郎唇舌微动,以传音的方式叮嘱几句……瞒着别人没有意义,摆明不想让美帅知道。
哑姑默默听着,时而点头,时而传音反问几句,显得出奇仔细;十三郎一一认真作答,多数仔细斟酌之后才做结论,显得格外耐心。
一曲哑剧无声上演,周围人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压制着心中的欲望与法力,生怕不小心神识外泄,引来什么误会。
“小女人,死判官,丑鬼,王八蛋……”火姑娘手忙脚乱照顾大灰,一面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言辞朝美帅泼洒,恨不得骂到他再死一回。
“别骂了,他不过是个奴才。”神驴罕见地表现着宽宏,说话有气无力,脸上满是享受。
“说得对,不过,谁不是呢。”
使命有望,心愿达成,美帅一脸的无所谓。
“两人都是万世难求,两人都与你有关。可惜啊,你是个活人。”
眼看十三郎忙完了,美帅语气幽幽。
“真想把你斩杀,带到幽冥仔细审一审,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有那一天。”
十三郎回应着,一面仔细搜索行囊,将最后一点鬼灵芝、连同鬼母王环一道塞给哑姑,“那一天,是哪一天……那是什么?”
“鬼灵芝。”
十三郎抬起头,说道:“怎么,幽冥世界会缺这个?”
“有当然有,但也不多见,尤其这种品质,对鬼物来说……”
迎着十三郎平静的目光,美帅舌头好像打了结,话语不太顺畅。
“你的宝贝真不少……”
“你还能来吗?”十三郎忽然问道。
“……什么意思?”
“想要的话,下次来就能有。”
十三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在本尊那儿,一整颗,有根。”
美帅呆愣了一会儿,涩声说道:“没必要这样,本帅刚刚是真的,一定会尽心照顾她们。”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真的,你若还能来,就帮个忙把鬼灵芝带下去,给她们用。”
美帅尴尬说道:“她们的身份很重要,不会缺少宝贝……”
“那就送给你。”十三郎干脆说道:“只要没事儿常来转转,老朋友,叙叙旧什么的。”
纯粹屁话。人人都明白人鬼殊途,哪能随便穿梭两界,再说,也没什么旧可以叙。
“人鬼殊途,不是说来就能来;而且本帅精元流失太多,回归后首要恢复修为……”
迟疑片刻,美帅忽然说道:“你曾吸收过玉牒残片,对吧?”
十三郎目光微闪。
美帅说道:“回去之后,本帅禀明经过之后申请一下,如能得到允可,会为你出手……三次。”
不用问,这是召唤,秘密就在十三郎吸收的残片上。
十三郎没做声,脑海之中已出现几道玄奥咒语,不懂,能不能用只有天晓得。
“做不得准的,起码近期不可能,估计……怎么也得三五百年。”
美帅含糊解释着,大概是让十三郎不要太做指望,之后对周围说道:“今日之战,诸位都曾沾染鬼域,如能细细体悟一番,将来或对修行有些好处。此外,无论各位、还有那些战死之人,此番都对阴司有德,本帅会一一记下,后世必做回报。”
意外之喜,而且是大喜!
修道之人必经无数生死难关,判官一句话,等于给大家留下一条近乎绝对安全的后路,焉能不喜。相比之下,神域鬼蜮虽有好处可以期待,但它毕竟太高端,除极少数悟性好的人,其余反倒显得飘渺。
“多谢美判!”
“我等理当效力。”
群修纷纷抱拳施礼,连不凡污道都不例外,至于佛祖、真人什么的,暂且扔在脑后。
“后世的事情留到后世再说,先办正事。”
美帅拉拢人心,十三郎只当看不见,说道:“先把藏救下来,枪王的枪找回来没有……都好了?嗯,那就开始吧。”
言罢再无闲事,灵魔散开各行其事,这边美帅又想到之前那句话,再度拧出来打探。
“刚才你说会有那一天,究竟是何意?”
“去幽冥,看望老朋友。”
“呃……你是活人,不能进幽冥。”
“有这规矩?”
“有。”
“违反会如何?”
“冥都通缉,全界追杀。”
“有这么严重?”
“废话!我警告你,别乱来,到时候神仙都帮不了……”
“跟你开玩笑呢,当什么真。”
十三郎习惯性想拍拍美帅肩膀,手举到一半又不得不收回去,神情有些自嘲。
“真高啊……”
……
新纪九千八百九十九,某日某时,魔域发生一件震撼沧浪的大事。
正当午,天空昊阳凭空消失,代之以一轮闪烁青辉的玉盘,其背后拖着如彗星般的光芒,当空疾驰。
速度无可形容,方向并不清晰,过程也不长久;看到那一幕的人们心头都升出一个念头,似乎那个玉盘带走了自己的什么东西,很重要……奇妙的是,丢失的感觉并不让人觉得难受,相反当时大感欣慰,精神还特别清朗。
与此同时,整个沧浪大地上,到处可以听到鬼哭之声,不少宗门豢养的鬼宠陷入狂躁,甚至有反噬其主的例子发生。因为这件事,凡间世界无比惊慌,那些与修家有联络的皇室纷纷有所行动,请来仙家施法驱魔,又或祭天以求安宁,诸如此类,持续良久。
凡间如此,修真世界同样不能例外,无数人奔走试图打探,很是掀起一番风浪,不过……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所替代。
封禁数十年之后重新开启,道院百年大比,迫在眉睫。
全世界的目光集中到同一个方向:紫云岛!
第1121章游子终归,倦鸟不眠
又三月,春岁初浓,桃花处处开的时候。
紫云岛多梨树,梨花素白不似桃花娇艳,给人的感觉更加安静。倚窗凭栏,入眼馨馨,清香似茶扑鼻贴面,如小酌之后静卧于堂前,满满闲适安逸的味道。
人来人往,人往又人来,学子们换了一茬又一茬,不知不觉,距离又一次百年越来越近,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到了要了断的时候。
“是时候了。”
夜已深,书楼人渐稀,惯常离开的时间。眉师收回不受黑夜阻隔的视线,心里想着事,将手里正在看的书籍整理清爽,一一放回原处。
修士看书,很多时候只是做样子。以眉师的能力,如纯粹为了记忆,每天看个百八十本不在话下。但她不喜欢那样,眉师更喜欢像不懂修行的人那样看书,看得仔细,看得入神,逐字逐句,静静体会着书中真意,自得其乐。
看书如此,与书有关的事情同样如此,眉师站起身,不紧不慢地做着手里的事情,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秀美微蹙。
在书楼,眉师很少释放神识或者施神通,倒不是规矩、或者忌讳什么,她只是觉得书楼应该有书楼的样子,安静点好。
神识安静,然而眉师觉得它吵闹,于是就不用。
楼梯有声,似乎还有几声低语,几声惊呼。眉师不知道是什么人前来,微微皱眉,同时难免有些好奇。
这不正常。
学子一般不会这个时候来,宗来也不敢引动喧嚣;与此相比,更不正常的是眉师自己,心海竟有涟漪拂动,生出想“看”的欲念。
修行到这种程度,说心如止水或有夸张,但是绝不会动不动就好奇。哪怕忽有天雷劈落于眼前,顶多只让她动动眉头,而不是如现在这样,有期待。
这叫灵犀。
会是谁呢?
一面想着,眉师重新做下来,依旧打开书,凝定心神接着之前的进度往下看。此时此刻,眉师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她需要借助这种方式平稳心境,方能做到不动如山。
答案很快揭晓。
门禁阻挡不了来人,但不知为什么,来人在门禁前站了一会儿,迈步上楼。
“见过老师。”
“见过眉师。”
一男一女,十三郎与夜莲。
……
“回来了。”
语气声音都很平淡,眉师轻轻抬起头,目光看的是夜莲。
“夜仙子安好?”
三面崖化神,加上仙灵圣女身份,包括眉师在内,无人再将夜莲看成当年那个学子。当然这也不绝对,比如夜莲与雷尊有师徒之谊,假如她自己愿意、雷尊不介意的话,彼此仍能如旧。
一句眉师在先,夜莲隐隐表明态度,眉师回以仙子相称,同样是态度。
夜莲似未留意到这点,轻轻说道:“感谢眉师挂念,夜莲还算好。”
眉师看着她,发觉夜莲比当初清减不少,面色有些苍白。
“真的好?”
“小恙而已。”
素来淡漠的夜莲面色微红,神情有些不自然。眉师平静收回目光,说道:“前几日,仙灵殿送升仙令来,令师雷尊也有一枚,本座与使者商量,将它留在紫云,免了使者劳碌。”
夜莲微微施礼,说道:“夜莲代尊者感谢眉师。”
道院大比重要,但还比不过升仙台开放,单单发放升仙令一事,便令世人震动。道院是灵域首屈一指的大势力,每次升仙盛事,总免不了收到几枚令牌,某种意义上讲,这是实力的象征。
需要提前的是,收到令牌并不意味着一定能参加飞升试炼,偶尔会有极端情形出现,中途收回、或者换人。比如接令之人中途因意外受伤、修行出了岔子等等,因此令牌也会有更换,登台时还需要象征性的敲一下升仙鼓,以证明仙灵殿目光如炬,不会给谁开后门。
通常来讲,但凡接到令牌的人,无一不是人间翘首,只要没出太大问题,敲鼓绰绰有余。
还有一种情形,接到令牌的人接到挑战、或者挑战别人,在公平作战的情况下战死,则其令牌自动转给获胜之人。这样也很正常,试想接令之人已被认定有资格升仙,战胜他的更不用说,仙灵殿非授不可。
眉师所讲,意指雷尊必定会来紫云,不需要使者到处跑。以眉师的地位与声望,仙灵使者自也无需担心她不收信用。
或许还有别的。
重要事情交代完,眉师忽然说道:“使者曾与本座说起,仙子有意取消招亲?”
夜莲有些诧异,没有马上回应。
沉默皮刻,夜莲回答道:“是有这回事。”
眉师说道:“双修是大事,也是好事。仙子资质如此出众,如能配合精修之法,百尺竿头再进,兴许能赶上此次升仙。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突然想取消?”
讲到这里,眉师目光有意无意瞥过十三郎。
这样有点过了。
堂堂紫云院长,关注别人双修与否已有失身份。再一说,就算她真的关注、怀疑什么,不管是当众挑明、还是私下里先问过十三郎,都显得磊落或者谨慎;如这样似明非明试探撩拔,真正落了下乘。
夜莲沉默的时间更久,说道:“夜莲决心向道,男女之事,暂时不想考虑。”
听了夜莲的话,眉师神情复归于宁静,说道:“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如没什么要紧事,不妨留下来将养,待身体彻底痊愈之后,再做打算。”
紫云院长一字千钧,说出来的话就是钉死的钉,断无随意更改可能;夜莲明白了什么,内心微暖再度施礼,诚恳说道:“多谢眉师成全。”
是成全吗?
眉师摇了摇头,但没有说什么。
“仙子请坐。”
夜莲是客,眉师抬手示意其不必拘礼,这才回过头,首次正面打量十三郎,良久不语。
一别近百年,十三郎的变化实在太多、也太大,值得好好看一看。
当初那名新入学子,年不过三十、修为不过结丹,自出道后接二连三做出大事,一件比一件惊人,一件比一件惊世骇俗。往常眉师听说那些事,无论其如何淡定如何去想,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今日一见,亲眼看到十三郎的样子,感受到那种宝光内敛掩盖下的强大与凝稳,印象才终于和现实重合。
“不错。”
内心感慨,眉师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回的,本座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十三郎笑起来,略带几分顽皮味道,回答道:“刚刚到。因为是夜里,我叫他们不要闹出声,尤其不要惊扰老师。”
除了清河一条壁障,紫云从来不设防;任何人,只要能够买通那些渡河船家,就能无声无息潜入第一分院。当然,假如有人因此认为可以在紫云搞点什么,结果必定凄惨。
十三郎没打算搞什么勾当,但他能在眉师毫无所知的前提下进入书楼,除掉之前所讲的那些,起码证明他有超好“人缘”,好到让人认为“欺瞒眉师都不算错误”的程度。
这已经很严重了。
十三郎没觉得严重,或许他意识不到,神情得意的很。
“还是那副性情。”
有心斥责,眉师想想又觉得不忍,随口问了句。
“就你们两个?”
“还有些朋友,不太方便现在露面,我把他们安排在岭南,暂时没过来。”
“都是些什么人?”
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十三郎会有这番回答,非但带了人,似乎还都挺重要,不然不会说出“不方便”的话。
“剑阁三老带着一群燕尾修士,神师婆婆领着一班咔吧力士,此外有普里女使者,火焱左宫鸣,还有……”
“真真是胡闹!”
话未说完,眉师已不能安坐,秀眉紧蹙。
的确胡闹,胡闹都没边了。
十三郎所讲的那些人,分明就是六方会谈的原班人马,而且更隆重。黄欢女左宫鸣倒也罢了,空顶名头没有相应实力,似燕山老祖、神师婆婆这样的人出现在灵域,何止引发风波那么简单。
这般人无声无息来到岭南,道院失礼什么的只是一方面,根本就是羞辱!
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他们居心叵测,是来与灵修、或者道院为敌的怎么办?攻打紫云略有夸张,但若扫平一宗一门,甚至一国,轻而易举的事。
这样一支强大队伍来到眼皮底下,道院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最让眉师难以接受的是,这些还不是全部。
“小宫主想来道院修行,学生觉得这是好事,就带她来了……”
“小宫主?”眉师神情再变,连忙追问;“哪个小宫主?”
“小宫主只有一个,当然那是魔宫的那……”
“你……”眉师豁然起身。
“学生鲁莽,请老师责罚。”
看似请罪,十三郎的表情更像孩子在表现顽劣,说道:“学生听说紫云封了岛……没想到封这么紧,按理说,也该有信儿了呀。”
言外之意,如非道院疏惫,早该得到消息。
仿佛印证十三郎的话,窗外忽闻喧哗之声,有人持信符飞驰而来,直接“撞”进书楼。
“南海传讯,十三先生携燕山老祖、咔吧神师……呃!”
十三郎、夜莲,道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识其面目。发觉二人已在楼内,信使呆愣愣站着,仿佛中了定身咒。
“辛苦了。”十三郎朝他笑了笑。
“不辛苦!先生何时到的……”
“退下!”
眉师挥手命其赶紧滚蛋,后回头对着十三郎,神情有些复杂。
“证明这么多,是有什么打算?”
第1122章辨心于书楼
“学生想请一道赦令,一道谕令,与一支大令。”
没有拐弯抹角,十三郎直接道出心中所想。
“赦令……是谷溪?”
“是。”
十三郎躬身作揖,诚恳说道:“谷师年龄大了,学生想、先去丹楼看看。”
言罢,十三郎垂目、束手、低头,默默等候眉师做决定。
眉师望着他,因之前消息被搅乱的两潭目光慢慢沉静,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赦令为了谷溪,谕令大令什么的,眉师没有问,十三郎也没有往下说,如此便可理解为:假如赦令无法通过,后面就不用谈了。
大比临近,雷尊以雷霆万钧之势卷土重来,适逢内忧外患,十三郎身携四方强者返回紫云,开口便要眉师否决自己亲自颁布的谕令。
有礼无理,等若逼宫。
……
道院屹立数千年,经历过的风波自然不会少,历史上,也曾出现过有人威逼紫云、试图强迫院长行事的例子,甚至有过颠覆之举。
凡间王朝也好,修真宗门也罢,敢做这种事情的人,无一不是心凶势大,强悍多智,且有无数外力可以借用;除此之外,每一个威胁正位的人都明白,最重要把道理攥在手里,才可名正言顺。
无礼不要紧,必须有理,起码明面上如此。对那些有着远大“抱负”的人而言,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因为紫云院长所做的决定,很多都是高瞻之举,当时当事,很多人分不清利弊曲直,有的是办法扭曲含混。
事实上,院长并不总是对的,有些事例中,逼宫者的确站在道理一方,事后会得到验证。但若因此认为逼宫可行、可同情的话,就大错特错。
道院出现过多次逼宫,从未有过成功的例子,个个头破血流。
逼宫失败,结果因人而异,有些沉稳拿捏有度,虽不成仍能护己周全,有些则比较惨,要么“流放”他乡自此沉寂,要么干脆连性命也丢掉,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被人唾弃的名字,万古长黑。
最近的例子是雷尊,上次大比,雷尊高举夺旗之号,要与老院长以武力决胜负,其本质不在于大比本身,而是理念之争,或许还有别的。普通学子、甚包括许多宗门大佬、道院教习在内,难以看透其中真谛,只认为这是按规矩办事。正因为如此,夺院因意外不了了之,雷尊却能全身而退,卷土重来。
斗权这种事情,在没有彻底成功之前,总归保留三分余地比较好;古往今来,凡间修家,莫不如是。
十三郎不是这样。
谷溪年龄大了……什么狗屁说辞!
不留余地,不讲情由,甚至都没问谷溪到底因何被禁,十三郎分明是想让人知道:他不打算讲理。
不讲理,无理至极。
……
不讲理,放在普通人身上叫蛮横,枭雄身上叫霸道,假如是地位低而实力强、影响又很大的话,便配得上另一顶帽子:大逆不道!
不同的人,反逆的方式也有不同,有人跋扈有人嚣张,有人谦虚有人阴毒,如以彬彬有礼的方式表现出来,则又可增加两个字:虚伪奸雄!
如今的十三郎,绝对有做奸雄的资格。
“谷溪犯禁,本院罚其闭关三十年,不仅是让他思过。”
静思片刻,眉师决定解释几句,缓缓说道:“谷师兄比我年长,修行的时间也更早,比较资质的话,不说绝世奇才,至少不会差人太多。然而他迟迟不能破境,面临寿元枯尽之危,就说当年,你在禁楼修行时,可曾留意到,谷师兄已有法力溃散之兆。”
前称名后师兄,眉师用心良苦。
十三郎摇摇头,说道:“当初学生修为浅薄,见识有限,跟随谷师修行的时间也不长,实难考虑太多。”
这是实话。
区区十年,对修士而言几如弹指,生活修炼都安定的话,恐连一根头发都不会掉;道院的那十年,十三郎专注于学,谷溪专注与教,老少两个痴癫若狂,三五个月不洗澡都很正常,哪会注意那些东西。
退一步讲,彼时十三郎才只结丹,瞪破眼睛也看不出来。
眉师认可他的话,说道:“如今你也是大修士了,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十三郎想了想,回答道:“多半与心境有关。”
眉师说道:“本院听说,你最擅长把握人心性;道院正逢多事之秋,以你对谷溪的了解,当知他会怎样想,怎样做。”
这话不是问句,十三郎知道不用回答,默默点头。
眉师说道:“如此,你还认为应该将他放出来?”
这句话是问句。十三郎仍然没有犹豫,认真点头。
“为何?”眉师并未表现丝毫不喜,但有些疑惑。
“疏与堵的差别。”十三郎回答道,神情满满钦佩。
能够被老院长钦点,眉师毫无疑问是有大智慧的人,比如现在,换成以往任何一位院长,都会被十三郎的态度激怒,她却宁静如初。学子在院长面前咄咄逼人,眉师非但退避锋芒,还能真正放下身架,以近乎“请教”的姿态与人切磋。
这是性情所致,也是眉师特有的处事方法,同时还与其修行有关。眉师性情外柔内刚,多数时候不喜欢争斗,如实在不可避免,她也不喜欢以直对硬,而是在曲折中寻找破绽,直到找出对方要害,出击便无解。
女性刚强也与男子不同,眉师获胜常留人一线,不做赶尽杀绝事。做为一家大势力的主掌者,这种性情容易给人留下软弱的印象,易落诟病;主政之初,不是没有人私下里想、甚至议论过,认为眉师优柔寡断,假如道院在其任期内衰落、甚至崩垮,眉师责无旁贷。
这种印象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谷溪被封禁,人们才恍然发现,这位像花儿一样美丽、水一样温和的女子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狠辣与果决,与那些闻名已久的雄才人物相比,区别仅在于四个字。
底线,耐争。
不触及底线,眉师很好说话。比如,以往老院长在位,清河第一关收取船资,当然不只是为了赚几两银子。目的本身是好的,但在执行起来,不知是因为本性贪吝、还是别的什么原故,过于固执了。老院长主事期间,的确有学子因为几两银子被拒之门外,怏怏离去。
这太荒谬了,明显不利于道院发展,用十三郎的话讲,典型教条主义。这件事情,直到眉师接掌道院才有所改观,该收的银子还是要收,具体处置起来灵活许多。
原因在于,眉师觉得这条规矩仅仅是规矩,不是绝对不容触犯的原则,没必要太执着。
不要小看这一条,对修士而言毫无价值的几两银钱,改变的可能是一生;因此走进紫云的学子中,如出现一个如十三郎、夜莲式的人物,便有可能改变道院。
触及底线会如何?
现成的例子,道院满共只有四座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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