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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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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郎平静回答道:“我是萧八指。”
怒旗使嘲弄的语气说道:“穆家寨的萧八指?”
十三郎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
怒旗使说道:“你是异族。”
十三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目光朝三名斗笠修士瞥了瞥,说道:“他们才是异族。”
角蚩族人天生有短角,常以斗笠罩头,如果从外形判断,那三人无疑比十三郎更像异族。
怒旗使冷冷注视着十三郎,说道:“在我五离城击杀燃灵弟子,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要付出代价。”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傻子才会认为十三郎是土生土长的山民;然而在五离城,单凭一个异族身份就要定下罪名,无疑是件荒唐的事情。
“第一,他不是燃灵弟子,第二,他没有死。”
十三郎逐条驳斥怒旗使的理由,说道:“第三,我是正当防卫。”
他叹息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五离城不是你的五离城。”
怒旗使丝毫不为所动,说道:“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十三郎摇摇头,说道:“当然也不是我的,我是想告诉你,按照四宝园订下的规矩……如果这个规矩有用的话,我没有任何错处。假如你需要寻到借口才能办我,还是另寻时机的好。”
“我还听说,按照燃灵族的规矩……假如这个规矩有用的话,旗使对所辖的区域并没有太多权利,只是负责选拔资质出众者而已。换句话说,就算我有错,也轮不到你来管。”
平静的语气讲述着一个简单的事实,十三郎说道:“既不能一手遮天,就不要想打扮得光彩照人,那样没什么意思。”
这些话无疑是对的,至少明面上是对的。然而大家都明白,明面上的东西往往是给幼稚单纯良善者寻找慰藉的借口,就好像怒旗旗使绝不像表面上那样暴躁易怒,谁会傻到当众讲出来。
不适合讲的话,十三郎在眼下这个场合讲出来,非但没有显得幼稚,还显得格外辛辣刻薄。
怒旗使面色微变,渐渐难以再保持平静。他可以不在乎十三郎的实力,也可以不在意他的异族身份,而这两者相加,很自然的涉及到一个问题。
他的背景!
在周围的部落面前,怒旗使固然权势熏天威风八面,可如果拿到外面,甚至仅在燃灵族之内,他又算得了什么。一旦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哪里是一个死字那么简单。
“难道是少主布下的暗子……或者是……”
死一个部落族长,对怒旗使不过有伤颜面,算不得什么大事。然而反过来说,如果对方是虚张声势……左思右想之中,怒使不觉有些踌躇。
偏偏这个时候,十三郎好像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或是生怕怒使寻坡下台一样,再次发出挑衅。
他说道:“一条狗而已,不如听我一句,把它牵回家栓好,就此了结如何。”
说这句话的时候,十三郎没有看着怒使,仿佛对着空气说话。
怒旗使终于大怒!
第95章七步杀人!
“既然你要讲规矩,本座就按规矩办。”
说罢,怒旗使闪身后撤,三名斗笠修士同时闪身,将十三郎围在中央。
“听闻道友与此论道。”
“我兄弟不才。”
“请赐教!”
三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三道一模一样的声音,没有丝毫间断停顿。可想这兄弟三人擅长联手对敌,配合必定默契到无法想象。
随着包围之势形成,三道肃杀的气息散发出来,并交汇起来,共同构成一张巨网。网中之人,就是那条待捕捉的鱼。
十三郎扫目三人,感受着那种渐趋粘稠的网,说道:“这就是规矩?”
怒旗使回答道:“这就是规矩。”
他说道:“异族间争斗,燃灵弟子只负监督之责,从不插手。”
十三郎摇头,说道:“三名筑基围攻一名炼气,似乎不公道。”
怒旗使平静说道:“那是你的问题。”
十三郎轻叹,说道:“那他们怎么不动手?”
怒旗使说道:“他们是挑战者,理当让你先出手。”
“还挺有原则。”
怒旗使不理十三郎的嘲讽,说道:“念你年少无知,且与我燃灵一部交好,本座特意提醒你,角蚩族人天赋异禀,个个可称法体双修,你可要小心些。”
十三郎诚恳地说:“多谢。”
怒旗使冷笑着说:“不谢。”
十三郎想了想,说道:“不会出人命吧?”
怒旗使挑眉说道:“还是那句话,异族之争,燃灵弟子概不过问。”
周围的人群有微动,怒旗使冷冷四望,说道:“妄自插手者,视为叛族。”
人群安静下来,无数目光投向十三郎,忧虑、怜悯或是兴奋,不一而足。穆元朗从里间走出,眼里带着决然与愤怒,走向十三郎身边。
他走不过去。
一道无形之墙隔在中间,任凭穆元朗如何努力,始终不能越雷池半步。情急之下,穆元朗单手掐诀,就要施展神通。
“回去!”
十三郎转过头,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回去陪着紫依。”
三名斗笠修士身形微震,同时冷哼一声,交织的网变得更加紧密,牢牢捆在十三郎周围。
穆元朗身不由己地连退三步,面色涨得通红,眼中的怒火却更甚。羞愧中挣扎道:“大叔他们很快就能回来,我让紫依睡……”
他住了口,余光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里间门口,柔柔弱弱的身子挺得笔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忽闪着,却没有多少担忧的意思。
她的手里,拎着一根小小的木棒,不知作何用途。
十三郎望着她,眼神变得柔和,说道:“紫依出来做什么。”
“我看哥哥打狗。”
小紫依挥舞着手里的木棒,脆声道:“打狗棒法。”
穆元朗怔怔地望着紫依,差点想哭出来。紫依全然不觉,朝十三郎叫道:“哥哥要不要棒子用?”
“好啊!”
十三郎高兴地回答,随后朝怒旗使说道:“我要取一下法器,可否请几位道友通融通融?”
怒旗使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可以。”
“无妨。”
“请便!”
三名角蚩修士连声答应,听起来好似一个人重复了三次,有些滑稽。
十三郎感激地说:“多谢几位道友。”
随后他转向小紫依,说道:“拿过来吧。”
紫依楞了一下,随后就一路小跑来到十三郎身边,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她将木棒交到十三郎手里,挥舞着小拳头,叫道:“哥哥加油!”
十三郎用空着的手摸摸她的头,说道:“好的,回去吧!”
紫依没再说什么,恶狠狠的目光挨个瞪了几名斗笠修士一眼,依旧小跑着回到里间门口。
她将身体藏在门内,探出脑袋朝十三郎叫道:“哥哥,这次我能看吗?”
十三郎温和一笑,说道:“可以,不过要盯紧。”
说罢,他就动了手。
……
由气息构成的网无迹可寻,因其无形,才显得格外密集。事实上,三名修士共同构筑的无形之网不是一层,而是整整七层。
七层纯由魔力构成的网重叠到一起,就已不再是稀疏而有余隙的网,而是一堵墙,一堵圈绕了四面八方的墙。
无论朝哪个方向移动,都是撞墙。
就连地面也是。坚硬的青石纷纷粉碎,化作一块沙石般的区域。沙石与脚底之间隔着那堵墙,薄而坚韧,却没有伤及十三郎分毫,可谓是奇迹。
未伤及不等于不能伤及,一旦三人心意有变,这道密不透风的墙壁就会从各个方向压向中央,将里面的目标生擒,或是灭杀。
雪依旧在下,十三郎周围三丈内却却没有一片飘羽,他的头顶上方,无数雪花自动向着周围滑落,显出那堵墙的存在,也显出它的霸道。
墙壁之内,拒一切外物。
三人虽未直接出手,却封死了十三郎一切手段。如果他想攻击三人,就要破墙。
需要破墙,十三郎便破墙,他的身形闪动,破墙而出。
脚下连踩七步,一步一层;七步走完,十三郎已在墙外,出现在一名斗笠修士的眼前。
十三郎挥起木棒,当头砸下。
打狗棒法,并不像书里写的那么玄奥深晦,最重要的就是当头一击。无论什么狗,只要迎头挨上一棒,必然仓惶而退。
或者死去。
……
木棒带着风往下压,却将斗笠掀飞到空中,露出一张惊奇的脸,与两只无法置信的眼。
太多不解太多疑问,尽数化作半声惊呼。
“呃……”
他的声音里没有恐惧,也没有祈求与怨愤,只有来不及出口的疑问和不解,好像人们发现了什么有趣而令他不解的事情,想要探询时的语声。
他想问,可惜没来得及。
木棒临头,一声轻响,好似大人教训孩子时的以指叩额,亲昵清脆,带着一丝宠溺。
响声传出,人已死。
脸上犹自带着疑问的表情,身体保持着欲扑的姿态,这名角蚩修士除了头上少了一顶斗笠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看不出自不等于没有,他的身体有变。
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从他的身体里传出,仿佛那是一个人形道具,里面装了许多鞭炮,如今同时被点燃炸响,很是热闹。
每一声响,他的身体就会抖动一次,因为声音太过密集,身体抖动也颇为剧烈;看去竟好似一道竖立的波浪在起伏,还带着某种韵律。
众皆有感,唯他不能欣赏。
……
一片雪花飘落,轻轻粘上一名角蚩修士的眉梢,让他不禁有些疑惑。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那七张由自己三人构成的网,已经破了!
心中凛意大起,他来不及思索来去因由,完全凭着多年养成的战斗本能,抬手连画五道圆圈。每一层圆圈,都是一道的魔力盾牌,将他牢牢护在其中。
变化如此之快,他无法考虑什么联手合击,只求争得片刻缓冲,先弄清形势再说。
至少,先找到对手在哪里!
此时的他,只知道自己低估了对手,还不知道自己的兄弟中有人死去。虽然他们三人同心,一方有变余者皆有感应,然而精神骤乱之下,他甚至忽略了心中的那一痛,唯余自保。
自保,但不是后退;后退会大乱三兄弟的节奏,无论进攻还是防守,皆不能取。
他要看一看,看看情况,看看兄弟和周围;至少,先看看对手在哪里!
于是他看到了,对手在眼前!
他同时看到了,木棒已临头!
“打狗棒法,打头式。”
十三郎轻喝,手起棒落,连破五层盾牌。
修士大惊,双手如同琵琶轮指,接连弹出几道风刃;同时他双臂交叉,身体急退,反应可称敏锐。
敏锐而不及时。
风刃是速度最快的神通,然而那几道能切断钢铁甚至魔器的风刃在与木棒接触后,竟仿佛挥刀砍下却碰到了什么极其坚硬而又湿滑之物……飘往不知去向的两边……
随后的一幕更是搞笑,以往无坚不摧的两只铁臂遇到那根细小普通的木棒,竟如同被巨锤夯击的朽木,碎裂了……
唯一有效的是,他因为后仰急退而躲了过头颅,那支木棒破除重重障碍,穿越万水千山后,敲击在他的胸膛。
胸膛为之破碎,鲜血凌空炸开,碎骨四方飞溅,上面挂着丝丝血肉,还有修士的生机。
此人成功的将十三郎附着与木棒的魔力引爆,而不是向他的兄弟那样,全部埋进身体之中。
惨嚎声中,一条残破的身影飘飞,尚未落地就已死去,声音也随之断绝。
他的上半身几乎消失了,一颗头颅两条半截的臂膀,下面是几根断断续续的残骨筋脉,连着两条粗壮完整的腿。
角蚩族的确天赋异禀,身体着实强悍。
“修为不足,法力不精,技法不熟。”
十三郎轻轻摇头,自语道:“得多练。”
随后他转过身体,伸出左手,探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一把车轮大小的飞斧被他夹在指中,停顿下来,哀鸣阵阵,几经挣扎而不得脱。
十三郎用木棒在飞斧上敲了敲,发出两声闷响。
“挺好的,用了不少晶沙。”
第96章角力角智角蚩修!
“啊……”
面对刻意炫耀的十三郎,仅存的角蚩修士悲愤欲狂,毫不意外涌起拼命的念头。
他的目光从十三郎转向另外一个人:小紫依!
战斗发展成这样,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踢一脚铁板,心里只余下两个字:复仇!
不择手段的复仇!
他将斗笠摘下,将魔力催动到极限;斗笠化作千万道灰芒,如寂灭的流星横扫八方。他的身体急速旋转,好似一股飓风呼啸,卷起遍地沙尘;他的头顶,那两只短角突显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周围魔气汹涌,散发着一股腥臭。
飘落的雪花为飓风所染,并未被绞碎融化,而是变得一道道漆黑的晶体,漫无目的的飞射到周围,引来阵阵惨呼。
百米之内,所有人都在他的攻击范围。周围一片忙乱,人们仓促下施展出各式神通,自保又或是掩护他人,一片混乱的场面。
存了必死之心,此人已经无所顾忌。
“萧八指……”
角蚩修士发出恨到灵魂的狂吼,裹起飓风朝十三郎急卷;与此同时,一条微不能查的黑线飘忽而出,直扑瞪大眼睛观看战况的紫依。
这才是角蚩族修士的真正水平,他的两名兄弟都有同样的实力,却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十三郎战后的表演固然愉悦,却给了他足够多时间准备,发出搏命一击。
面对那团令人却步的黑云,十三郎眼中陡现凌厉,悍然迎上。
如一朵白云冲入幽冥,立即淹没在无边的黑云。黑云咆哮,如变形兽一样剧烈翻动,里面传出一连串爆豆般的炸响,还有道道沉闷的撞击与闷哼。所过之处,房屋垮塌,残木碎石四面飙射,宛如发生了天灾。
尖叫怒吼声四起,人们慌乱中四处躲避;有躲闪不及者,被黑云沾染后发出惨叫,身体竟似快速腐烂一样,溶解开来。
仅仅过了片刻,黑云突如爆了气的球一样弹起,直飞十余米之高,再重重落下。
云散,人现,战局已定。
……
“你输了。”
十三郎望着身前不成人形的角蚩修士,淡淡说道:“你要死了。”
他的身形有些狼狈,衣衫破损,脸上带有一层黑气,额角还有一道细细的口子,正流着血。
青色的血!
“呵……呵呵……那又如何?”
角蚩修士大口咳着血,脸上带着惨然而又诡异的笑容,喘息道:“中了我的青冥毒,你也活不了。”
他的伤比丘八还重,四肢尽废不说,连脊椎都被敲得粉碎;修士到底与炼体之人不同,这样的伤势,他居然还没死,而且还能说话。
“青冥毒!”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的人们纷纷惊呼;那些沾上毒雾的人要么已经死去,要么面带绝望,连挣扎都已放弃。
“快交出解药!”
叫出声的竟是怒旗使,他的距离最近,仓促之下加上对战局过于震惊,怒旗使的反应稍慢,竟也沾上一丝毒雾。此刻他原本的红光满面的气色已经大变,仿佛刷上了一层薄薄的黑漆,且在朝胸腹扩撒。
“解药?哈哈哈,哪里有解药!难道你听过青冥毒有解药?哈哈哈哈!”
角蚩修士纵声狂笑,吐出的青色的血;那些血块流淌在身上,竟如活物一样蠕动良久才渐渐停歇,显得恐怖而诡异。
怒旗使闻言面色大变,再顾不得多想什么,伸手拿出大把丹药服下,随后就地盘膝而坐,竟然抛开一切,意图将毒素逼出体外。
角蚩修士的眼中露出嘲讽,不屑地说道:“你们当青冥毒是什么?哈哈!”
十三郎望着他,声音依旧平静如常,诚恳地说道:“是什么?”
“是……是毒虫!”
角蚩修士颇有些意外,惊讶的语气说道:“你真让我惊奇,竟然支持这么长时间。不过没有用,不要说毒虫入血,哪怕沾上一丝,也绝无化解之可能。”
他望着十三郎,缓慢的声音说道:“它们会吸光你的血,吞掉你的生机,啃噬的元神;只要和生命有关的一切,它们都会吃光食尽;你啊!慢慢享受吧!”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这么厉害,那你不是天下无敌了?怎么混成这副德行。”
“那当然不是。”
角蚩修士享受着生命最后的时光,耐心地说道:“我的修为不够,只能将它们培育到这种程度。如果你有丹火,可以轻松将它们灭杀干净。问题是,你有吗?”
十三郎大为羞愧,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连筑基都不是,哪里来的丹火。”
他转而问道:“既然丹火可以去毒,找个前辈帮忙不就成了?也不算必死。”
望着他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角蚩修士无法体会到复仇的快感,心中不禁恙怒。他死盯着十三郎的眼睛,怨毒的语气叫道:“你去找呀!毒虫入血,就散结丹修士也要大耗元气才能解除。你能找得到,尽管去找。”
“不过得快点,不然来不及。”
话音未落,怒旗使如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地上跃起,抬手拍出一把飞剑,想要腾空而走。
他走不了。
十三郎鬼魅一样出现在他身前,随手一把将那柄飞剑抓在手里,两手用力,直接拗成两段。
怒旗使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望着这一幕,心中又惊又怕,大叫道:“你要干什么?你已经赢了,本座……”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怒旗使脸上,将他庞大的身躯扇出十几米,重重地砸在地面。堂堂旗使,面对炼气修士羞辱性的一击,怒旗使竟然全无反抗之力。
十三郎淡淡说道:“事情还没完,你怎么能现在就走。”
怒旗使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竟然没办法站稳,扑通一声再次摔倒。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再看十三郎,将愤恨的目光转向角蚩修士。
“不要着急,他也走不了。”
角蚩修士得意大笑,朝怒旗使叫道:“青冥虫首先吞噬魔力,不然的话,你也不至于这么没用。”
怒旗使快疯了,他扑上去,抓住角蚩修士一通搜扒,嘴里大叫着:“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快点交出解药!”
角蚩修士冷冷地望着他,任凭他在自己身上东翻西找,嘲讽道:“害了我们兄弟,你还想保全自身?我们角蚩族人可不想燃灵族,怯弱怕死一副奴才相。呸!”
“你……”
怒旗使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对方,然而看着那具已经没有人样的身体,他委实找不出下手的地方。况且他知道,这人虽是饲毒之人,如今却被毒虫反噬攻心,已经活不了多久。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又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屈服。
心头终于绝望,怒旗使徒然地松开手,呆呆地坐在地上,茫然不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委实不是怒旗使本意,他如何能想到,一个炼气小修士竟然能力敌三名筑基!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十三郎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神通,竟能轻轻几步就脱出那道连他都没有把握突破的巨网!
如今……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不管十三郎的结局如何,怒旗使自己都已陷入绝境!
好似回光返照,又好似将死之人临死前有所明悟,怒旗使徒然悲从心起,竟然裂开大嘴,嚎啕大哭。
飞雪漫天,长街一片沉寂,高高在上的怒旗使哀哀痛哭,周围一群茫然不知所谓的看客,心中几多触动,几多忧愁。
……
哭声中,角蚩修士的声音响起,朝十三郎幽幽道:“你很强大,真的很强大!不过你太轻敌,也太能装!”
“我不知道你装什么,也不知道你装给谁看;不过没关系,你就要死了,就算不死,今后也休想再有寸进。”
十三郎静静地看着他,说道:“你说的对,杀了两人后,我的确有些轻敌。”
角蚩修士说道:“后悔是吧,后悔没有用。如果能活下来,记着以后不要再装样,会遭报应的。”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我装样自有我的道理,你装样又是为了什么?”
“我装样?”
十三郎点头,说道:“你一直在装样,或者说拖延,到底是为了什么?”
角蚩修士轻笑,说道:“现在才看出来,是不是有点晚?”
十三郎摇头,说道:“你说出来就不算晚。”
角蚩修士突然大笑,说道:“哈哈!确实不算晚,我本来也要告诉你,是为了……她!”
他艰难的转过头颅,嘴里得意说道:“我一直很小心,小心被你看出来。现在不用了,就算神仙亲临,也救不了……嗯?”
目光所及,小紫依眼神灵秀,笑颜如花。在她身前,一直丑陋到离谱的蛤蟆砸吧着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摸样。
“呱呱,呱呱!”
角蚩修士的目光瞬间呆滞,他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是蛤蟆从哪里来,为什么它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是如此的……贪婪!
“看到了?”
十三郎幽幽地声音道:“原本我只想杀死你,现在……我改了主意。”
在角蚩修士骇然的目光中,十三郎轻轻抬手,说道:“胖胖早已等不及,你也体会到了应该体会的感觉,可以去死了。”
话音刚落,胖胖如同一道青色闪电,纵身而去。
惨嚎随之响起,充满绝望与惊恐。
第97章问贤(上)
喧嚣落尽,蛤蟆吃人,两种不相关的事件同时上演,周围的人们惶恐不安,逡巡或散去,不敢靠前。
怒旗使匍匐在穆家寨的铺子前,不住叩头乞怜。十三郎不愿让紫依继续目睹血腥,自行带她进入内室。留下穆元朗在他身前走来走去,低头看看怒旗使,抬头看看里间,目光中快意与担忧交替变幻,复杂难明。
今天发生的一切,穆元朗看得清楚,却不是很明白。他知道十三郎必有深意,又不知其用意何在,心想这位爷如此淡定,难道就不怕燃灵族的报复?
接下去事情会如何发展,穆元朗无法掌控也无法想象,他只希望十三郎快点出来,还有……还有那只蛤蟆早点吃完……
有人走进铺子,穆元朗抬头,发现是媚夫人,心头不禁一突。他暗想所有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如今跑过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咳咳,小哥……小哥他在吗?”
媚夫人容颜苍老了许多,神色中带着敬畏,面对比自己弱上不止一筹的穆元朗,声音竟有些颤抖。
穆元朗哭笑不得,心想这称呼倒也别致的很,问的更是莫名其妙,难不成你刚刚不在,才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应该在疗伤,夫人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不知不觉,穆元朗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说话的底气足了很多。面对这位以往谈之色变的前辈,竟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媚夫人朝里间瞄了一眼,脸色有些为难,低低的声音道:“小哥有所不知,妾身此来,是受贵人之托……”
“贵人?哪个贵人?”
穆元朗心头有气,指着门前还在苦苦哀求的怒旗使,说道:“不是他吧!”
这话没什么学问,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寓意,无非是说连怒旗使都如此下场,你还能认识什么贵人。一条青色闪电从门外进来,胖胖蹲在内室门口,嘴里还在吞咽着什么,警惕的目光望着媚夫人,好似在警告。
媚夫人苦笑,暗想幸好当日你不在场,否则要消除记忆必然带来一些隐患,还不定那位萧八指怎么收拾我。
她说道:“事情很重大,小哥可否传个信儿,就说……”
“不必了。”
一道稳健的声音冲门外传来,三条身影仿佛凭空出现在街道,当先一名白衣青年,剑眉郎目,举止随和却透出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身后两人,一个如标枪般挺立的中年男子,一个始终保持微笑的书生,若是年轻些,竟与十三郎有几分相似。
几人大步行来,穆元朗不禁有些失神,暗想明明我一直朝着门外,怎么都没看到几人如何出现。
他说道:“你们找谁?呃……你们是谁?”
话没说完,穆元朗神色就起了变化。他发现,怒旗使在发现此人后,身体如筛糠般抖成一团,媚夫人更是低眉顺眼,身体几乎弯成直角,竟是一声都不敢吭。
意识到不妙,穆元朗提高声音,说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们……”
青年此时已经来到门前,饶有趣味地看了穆元朗一眼,说道:“还挺机警的,不用叫了,萧八指知道我来。”
说完,青年不再理会穆元朗,淡淡地吩咐一句:“麻烦苦叔将此处清理一下。”
身如标枪的中年男子答应一声,随即抬起右手,朝怒旗使虚握一把。只见一道红影自他的手掌发出,飞临怒旗使的头顶,随即如秋日之火一样燃烧起来。本就虚弱恐惧的怒旗使没有丝毫反抗,转眼就化为一团灰烬,就此灰飞烟灭,彻底化作虚无。
穆元朗大惊,张口欲叫,忽听内室十三郎的声音传出,听来有些疲惫。
“小狼别慌,少主不是歹意,请他进来吧。”
他又道:“在下运功之中,不便出迎,还望麦少主不要怪责。”
“少……少主!”穆元朗彻底傻了眼,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名青年竟然是燃灵族少主!
身份、修为、背景乃至气度的巨大差距,让他心里一阵急跳,几乎要如媚夫人一样弯腰扶膝才可平息。然而他忽然想到十三郎的话,心里莫名一动,又为之平复下来。
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激荡,穆元朗抱拳施礼,说道:“穆家寨族人穆元朗,见过少主。”
声音自然尊敬,姿态也谦顺,然而与之前的恐慌相比,已然是天壤之别。白衣青年微觉意外,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倒是有些胆气,资质也还不错。”
说完这句话,他迈步走向内室,迎面撞上那只蛤蟆警惕的眼神,笑道:“好你个畜生,竟敢挡在本少主面前,不怕我炖了你熬汤。”
“呱呱,呱呱!”天心蛤蟆表情凶恶,大叫起来。
苦叔微微皱眉,面色有些不耐;十三郎平静的声音适时响起,说道:“畜生无知,少主何苦与它计较。胖胖,带客人进来。”
木门轻响,紫依从里面探出脑袋,挥手将胖胖唤进室内,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三人,脆生生说道:“哥哥说了,屋内狭小,只请麦少主一人,请诸位不要怪罪。”
“放肆!”
苦叔冷哼一声就要发作,麦少飞轻笑阻止,说道:“无妨,有道是客随主便,八指道友身染小恙,哪有怪罪之说。”
示意两人在外面等候,麦少飞昂首阔步,跟着小紫依径直走入内室。门外,穆元朗傻乎乎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少主人不错啊,挺和气。”
肩头被人轻拍了一记,穆元朗愕然回头,发现那名书生正朝他微笑。
“兄……前辈有何赐教?”
书生眨眨眼,笑道:“小子,你有福了。”
穆元朗一阵发楞,暗想我有福了?有什么福,一惊一乍好几回,差点没吓死。
……
内室确实狭小,一床一椅一案,除此再无长物。十三郎盘膝坐在床上,神色平静但有些衰弱,气息略有不稳。在他身边,小紫依与天心蛤蟆两边相伴,一美一丑却同样的亲昵,显得煞是有趣。
麦少飞进来,望着十三郎的摸样不禁有些失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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