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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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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风沐火,雷光灿烂,火焰狂猛,剑意纵横,十三郎就这样一跳跳上半天空,赤红着双眼挥舞双手,抬腿踢出一道霹雳金芒。
身不由己。
金芒如电,似神通非神通,如意志但又不是意志,于空中化作一只苍老面孔,径直飞向远方。
“院……院长?”
十三郎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望着院长的面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出天际,飞入某个轰鸣声声的战场,发出此生、死后也不甘的最强之吼。
“陆放天,果然是你!”
“陆放天,怎么会是你?”
两声惊呼,一道惊讶而欣慰,一道凄厉带有难以置信,同时在半空炸响。随后便是一声惊天咆哮,视线中,高空突然降下一座千丈巨山。
一座纯以神通与怨怒凝聚出来的山!
山上有人,凤冠宫裙,眉目发稍尽含煞气,脚踏巨山如苍穹临世,恶狠狠砸向下方。
山下有人,美面蛛身,八肢纵横如刀,滚圆的肚皮足有百余丈,脐下吐丝,编织出一张承天大网。
山砸下,网托住,二者相接烟雾染空,瞬间将人与蛛通通笼罩其中,再也难以看到其中。法术交汇,彩霞与毒烟以爆炸的方式喷射向四周,轰轰荡荡,宛如整个世间要为之崩溃。战斗给人的感觉极不真实,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眼前。
只是看一眼,包括十三郎在内的所有人便都明白,这是远远超出他们层次的战斗,不要说插手,多看几眼都觉得神魂散乱,难以护持身体。
“老祖宗!”小宫主的哀呼淹没在轰鸣中,叫过一声后仰头便倒,原因不明。
“少爷!”
“先生!”
“少爷!”
“呱呱!呱……”
三卡在叫,土蚌长老在叫,大灰在叫,天心蛤蟆也在叫,连哑姑也忍不住发出嘶吼,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叫不出来,张不开嘴,也移动不了脚步。半空中,十三郎仿佛石头一样坠落,好似瞬间失去了全切力量。天威般气息肆虐周围,没有人能够站得住,没有人能够反抗。
化神顶级大能的战斗,足以引发天地为之响应;天威浩荡,虽发生在百里之外,这里的人却被死死压在地面,怎么都抬不起头。
抬不起头,也要看到结果。十三郎身体如流星坠落,赤红双眼牢牢盯住战场,努力分辨着其中一切。老院长全力一击发自他的身体,十三郎承受的威压也最大,遭受的反噬也最强。
感觉好似回到十几年前,重新站在金山上空,目睹那颗罗桑古木以掠夺的姿态四周疯长,震慑千万修士豪强。那时有碧落为提供守护,十三郎真实体会到的微乎其微,方能够谈笑自如。如今三名大能全力厮杀,碧落沉睡,谁有空理会他的死活。
之前击溃一缕蛛丝,灵妙之声随即撞入心神,如非老院长埋入的气息苏醒,此刻十三郎怕是已陷入沉睡,根本不可能醒。此时的他虽然醒了,脑海中却好像有千万张巨鼓同时敲响,身体里仿佛隐藏着千军万马,狂冲乱突没有片刻安宁,难以凝聚出力道。
几声狂吼,一声轻鸣,几大宠物妖鬼齐齐现身,胭脂鸟不唤自来,火红身影在十三郎身体里来回穿梭,全力以赴为其争取片刻缓冲。
十三郎没有理会这些,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远方的战场,仿佛踏上敌方战场的死士,宁可千刀万剐,也好看一眼那插入地面的旗。
战场强光不断,轰鸣如雷,无数线条状的光芒刺入眼帘,无数巨石般的神通崩塌,十三郎的眼睛在流泪,流血,几乎难以睁开。
便在这个时候,老院长的脸冲入战场,如野兽一样恶狠狠张开口,直接咬向那头蜘蛛,那个生着一张美艳无法形容的脸。
与此同时,宫装贵妇一声清叱:“妖妇,受死!”
巨山轰然崩塌,化作千万道枪锋;灵魔两域,一死一活两名站在人类最顶尖的大能,齐战法尊!
“嗷!”
一声凄厉至极的咆哮,一声怨毒至极的诅咒,一声愤怒千年的清喝,一座疯狂下落的巨山。下一刻,一片血海,几条残肢,无数条绿色的光,将整个天空占满。
“君,临,天,下!”
……
乱舞城中一片安静,某个角落,几名正窃窃交谈的妇人突然停口,身体为之软倒;另一处庭院内,一名大汉正默默诵念着什么,突然间大吼一声弹起,再重重跌落,七窍流血而死。
杨树下,城墙边,饭桌旁,赌台前,无数人悄然间死去,死状千奇百怪,最终模样却极为一致,身体仿佛被抽取全部精华,成为干尸。
事后经官方统计并公布的结果,因天威骤变,乱舞城三千八百六十二名居民被活活吓死。至于此事到底如何发生,严禁议论,更不得外传。
违令者:斩!
……
“好!”
园中园,仙讯台上,十三郎狂吼一声,喷血落地,坠地,砸地,夯出一个人形巨坑。
需要怎样的怨毒,才能让老院长那样的人以嘶咬的方式攻敌?需要怎样的隐忍,才能让他藏一道神通在十三郎体内,死后仍不消散,累遇危局而不露。
若不是妙妙出现,这道神通永远都不会发挥作用,十三郎不知修炼到何种程度才能察觉,也许是永远。
落地的那一刻,十三郎想到了很多事,回忆起许多画面,也明白了许多难以解释的环节。
南海潮汐,门前一声随意托付,十三郎猜测过无数次因果,均不得要领。金山首次打探,他知道那个被老院长念念不忘的名字必有着难以想象的来历,远非当时的他所能面对,更不要说诛杀。泗水河上一声长叹,十三郎在“妙妙”这个名字上再刻一把尖刀,用心将其铭记。
上下两代血仇,非杀不可!
乱舞之行本属意外,十三郎从未将这个地方与妙妙联系到一起,直到他看到小宫主、并从三圣子口中知道其来历身份之后,情不自禁浮现出一丝联想。
小红,小宫主,似乎有点像……
这种想法初看很无聊,但它的的确确影响到十三郎对小宫主的态度,将其视为某种寄托,某种念想。有此为基础,十三郎很快联想到另外一件事,一件看起来毫不相干,但又不能不去怀疑的事。
当世中,能让老院长无能为力,魔宫掌座也没有办法解决的人,除了山君门下,还会是谁!
还能有谁!
这种猜想毫无实际根据,纵然老院长复生恐都很难采信;十三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凭着感应摸索,不断努力。
本就没有方向,不如此,还能如何?
十三郎不知道老院长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但当他真正看到老院长的脸,看到那不惜一切甚至不顾惜十三郎性命的一击后,很快明白了不少事,由衷感慨,且感激。
有疑惑,但没有埋怨,只有感激。
首先能够想到的,老院长知道十三郎必入魔域,假如妙妙藏身其中,以十三郎的执拗性情,迟早会有与之撞面的一天。现在可以明白,老院长声称不知道妙妙的任何事,显然是故意不讲出来;他不但知道,甚至可有能与之交过手,深知其何等可怕。
老院长生恐十三郎准备不足,悄悄埋下这道神通以庇护,非察觉到妙妙的气息不肯激发,用意深远。从他的角度,没有哪个敌人比妙妙更可怕。若再想得远一些,宫装贵妇、或者就是魔宫掌座既然能把老院长认出来,说明他们早就打过交道,或许还交过手。那样的话,这道神通有没有可能是另一种作用,让十三郎多一道护身符?
十三郎遇到四足,败浮魔……这种事怎能预料,是天意。
还有一种可能,老院长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再无任何途径。封印神通本就有限制,如果不是用来某种极其特殊的法子,怎么做得到死后还能将其激发?老院长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撑不到爱徒成长到足够强大的那一天,于是才用了这种方法,妙妙的气息就是打开封印的途径,且是唯一。
至于十三郎承受不了反噬……他如何想得到。按正常情形推断,当十三郎有胆量去找妙妙,自认为有把握对付她的时候,其实力断不会孱弱如斯。
起码再强十倍!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老院长离开十三郎的身体,本能地带走了十三郎的法力、体力还有精神,若非感受到胭脂鸟与十三郎性命相关,恐连它也要一起吸空。
此时的他不是院长,不是什么灵修前辈,只是一名恨透苍天的老人,一名矢志复仇的老人。
“自不量力呵,又一次!”
十三郎由衷感慨,为自己的狂妄而自嘲;如今他才明白,那头山猿一点都没有说谎,灵妙法尊何止能横扫乱舞,假如她真想那样做,不费吹灰之力。
战斗的结果不明,他的视线已变得模糊,看不清,看不透,直至看不见。身体在空中坠落,耳边响起无数声惊呼呐喊,十三郎心里闪过无数道念头,无奈合上双眼。
再睁开,已年后。
第740章三年再造,不及旧时沉重
星云,漩涡,绝壁;咆哮,呐喊,哀呼。
白袍,大剑,两只手;目光,苍茫,一颗心。
幻象重生,凌乱毫无规则可言,仿佛无数个世纪、无数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与画面叠加起后通通涌进脑海,头疼欲裂。
轰的一声,画面斗转,视线中出现一片星空。六颗颜色各异的恒星云团组成一个巨大圆环,三块狭长的漩涡构筑出一根针,刺透圆环指向虚无,构成一颗形状怪异的心,或者星。
心或星无声无息中漂流,穿透一片片苍茫,越过一道道边界,似沉睡,又像在寻找。
生与死的交替,岁与纪的流转,唯有时间才是永恒。星空浩瀚,星痕虚渺,无尽岁月中流过无尽苍远,见证无数生灭荣枯后,那颗星逐渐变得衰竭。
它看到了太多,见证了太久,近乎无尽的生命终抵不过真实无尽的时间的消磨,身体开始崩溃。
带着疲惫,携着希望,心形星努力维持着身体,徒劳前行。
终于有一天,随着一声世界崩塌的巨响,星痕溃散,分射为亿亿万万颗大小不等的云团,于苍茫中构成一个全新的界。
那是混乱之始,也是界中生命诞生繁衍的开端。
迷茫中,混乱中,轰鸣中,无序中,九道,不,十道光芒散射周围,其中九道颜色各异的光团消失在天际并且隐藏,唯有第十道更加黯淡却似乎更加执着的光团光团呼啸而去,延着之前前进的方向……
继续走。
巨大无朋的星痕变成一颗小小光团,速度快了不少,显得更焦急,更无奈,也更加迷茫。光团走后,那个全新的界内发出九声震天轰鸣,如挽留,似眷念,又好像愤怒的咆哮与呐喊。
光团没有理会,闪烁中穿透苍茫而去,一去不回头。
又不知走了多久,经过了多少如它的身躯一样构成的界,看到数之不尽的生灵种族,经历无数凶险。
每经历一个世界,光团都会停顿下来,仔细地看,小心翼翼地听,认认真真地感受,似在寻找。每经历一个世界,总有一些强大的存在察觉到什么,以磅礴不可想象、足以毁灭一方星空的力量横扫四方。有几次,光团被某些存在发现,随即被无数生灵追捕,不得不从有限的力量中分出一部分,抵御强敌,然后逃脱。
每一次战斗,都是一场星空浩劫。
又不知过了多久,光团的力量临尽枯竭,周围的世界依旧黑暗无边,似没有尽头。
于是它知道,自己要死了。
光团仍在苍茫中前行,在黑暗中穿梭,但已只剩下本能,再无余力做别的。此刻如遇到之前那样的强敌,它将毫无反抗之力,任其为所欲为。
时间冰冷地流逝着,空间依旧在延续,光团在流逝与延续中变得黯淡,直至熄灭,变成随处可见的微粒,变成周围亿亿万尘埃中的一个。
黑暗,冰冷,寂寞,永无止尽。
直到有一天,前方出现一团金光,一团仿佛能照亮整个的光。
光芒那般炽烈,让“已经死掉”的那颗尘埃感受到一丝温暖,随之跳动了一下。
很轻微的弹跳,微不足道,出现在死寂不动的世界里,足够被人察觉。
“又有一个,咦!”
金光中出现一个人。带着一丝诧异与惊喜,那人一步来到尘埃边,伸出手……
世界开始崩溃,画面出现崩塌,幻象自眼前消散,塌上的人剧烈挣扎,茫然中听到一声失望自语。
“太残……生……道……难……”
黑暗世界里出现一缕光,沉寂的周围响起一声唤,十三郎豁然睁开了眼。
“醒了!”小宫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欢喜的泪,第一个跳入眼帘。
“奶奶,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刘奶奶嘴里念着佛,端着一只碗走进来,目光慈祥。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刘奶奶比以往显得年轻了,本已开始干瘪的面孔变得丰润,还透着异样的红。
十三郎望着刘奶奶,试探问道:“老祖宗?”
小公主一愣,疑惑说道:“老祖宗?谁是老祖宗?奶奶,他是在说你吗?咦!为什么我听着耳熟?”
刘奶奶面色微黯,抚着小公主的头怜爱说道:“耳熟就记着,将来没准儿会有用。”
小公主茫然不知所谓,十三郎意识到什么,本能地尝试运转法力,检查身体与兽环,看看自己与几大宠兽是有何异状。
一切正常,但又不太正常。首先大灰与胖胖均无大碍,发觉少爷醒转一片欢腾想要跳出来庆祝,十三郎嫌麻烦干脆没有答应,任凭他们在里面闹。哑姑本就守护在影子里,虽激动但不想两手憨傻妖兽那样狂放,传出讯息后自去鬼母环修炼。至于蚁后,它还是那只贪吃爱睡的大肉虫,此刻似处在某个紧要关头,动都懒得动一下。
三卡不在身边,十三郎倒不怎么担心,看万宠物收回神识,查看自己的身体。
没有任何伤患,强壮程度令十三郎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他的修为明显增长了一截,很大很大的一截。
修为提高是好事,十三郎却没有因此而高兴,相反他皱起眉,眯起眼,沉声问。
“多久了?”
“三年,三年了!”小公主忙着献宝,又似炫耀功劳。
十三郎大吃一惊,神识微动取出一枚灵符,感受片刻后默默放回去,神情略有舒展。
“才三年而已,不着急。”
刘奶奶将手里端着的碗推到十三郎面前,说道:“先喝药。”
十三郎想了想,接过碗一口喝尽,诚恳说道:“谢谢奶奶。”
小宫主大为不满,撅起嘴巴说道:“还要谢我。”
刘奶奶宠溺说道:“一家人,什么谢不谢。”
……
吃过药,十三郎精神愈长,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为之舒缓不少,加之身体毫无病患,遂起床下地,被小宫主牵携着出了门,来到屋外。
这是一处小山村,背山面水风光清秀,十三郎抬头看了看,神识放出大略一扫,发觉这里是五狼山新建的一处定居点,内心更加安定。
正是初夏,五狼山域一片宁静,但不是那种死一样的安静,而是充满祥和喜乐气息的安宁。周围清风幽幽而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衣衫在浮动;空中间或传来几声啾啾鸟鸣,听不到焦灼看不到急迫,只有平和与安闲。
淡淡的,湿湿的,足够让人体会到。
门前一处小小院落,一圈矮篱几株桃花,偏侧一颗梨树长势喜人,树下一台三张椅,但不知上面常坐几人。
与任何大病初醒的人一样,十三郎此时此地见到此种景致,内心由衷感到喜悦安宁,微蹙的眉头彻底舒散开,情不自禁发出赞叹。
“好地方。”
“那当然,奶奶和我亲手布置。”
小公主拉着十三郎的手,来到树下将他按在最宽那张椅子上,自己在旁边坐下,双手托腮说道:“你的病刚好,奶奶说还需要休息;这是特意给你留的位置,舒不舒服?”
内心讲,十三郎此时最想做的是跑步三千里,好好活动一下快要生锈、偏偏强壮如牛的腿脚。望着小宫主期待的摸样,他举起手揉揉眉心,微笑叹息道:“还真是。嗯,坐在这儿感觉好多了。”
小宫主大为满意,说道:“那还用讲,是我做的椅子。”
小宫主学会做椅子?十三郎分不清自己是何感受,抬起头看向刘奶奶。
“她……”
“我叫如花!”小宫主叫起来:“还是你给我取的名字,怎么连这都忘记了?”
刘奶奶笑了笑,说道:“何你讲过了,他的脑子受到重创,一时想不起也是有的,不用急。”
“呃……”十三郎赶紧揉搓眉心,说道:“是啊是啊,头还有点疼,一会儿……过两天就好。”
小宫主神情微变,柔声安慰道:“可怜的孩子。唉,奶奶你说他能好吗,会不会失忆?”
“……”刘奶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宫主似也没指望得到解答,转过头说道:“别怕别怕,失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来照顾你。”
“……”十三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跟你说啊,这三年……”
小宫主还想再说,十三郎挥手阻止,忽然开口问道:“还写日记吗?”
小宫主一愣,说道:“日记?很耳熟呵,是什么?”
旁边刘奶奶也为之一愣,神情透出异样。
十三郎抬头看一眼刘奶奶,叹了口气,回身温和说道:“你的本本在我这里,每天都要写东西的,忘记了?”
“本本,什么本本?”小宫主一头雾水:“我的?”
十三郎随手翻出一个小本子,递到小宫主手里柔声道:“去里屋看,不许哭。”
“才不会。”
看本本会哭?小宫主不明白这句话。看着十三郎一本正经的摸样,她接过小本子站起身,蹦跳跑向里屋,临了不忘回头扮个鬼脸。
“我才不会哭。”
“不哭就好。”
十三郎应着,待其消失在屋内后转过头,迎着刘奶奶探寻的目光说道:“这是翻抄本,原件在三元阁,估计拉下了。”
刘奶奶若有所思,说道:“做什么用?”
十三郎回答道:“把每天发生的事情用笔记下来,留做备用。”
刘奶奶怅然若失,呆立良久后苦笑摇头,说道:“这么简单的法子,我居然没想到……”
小手段嘛,越强大的人越容易忽略。十三郎心里转着念头,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向刘奶奶恭敬施礼。
“道院学子萧十三郎,多谢老祖宗再造之恩。”
“道院学子……”
刘奶奶望着十三郎,嘴里反复念了几遍,神情有些感慨,还有些自嘲。
“陆放天,到底还是你的运气好些,本事也比老身强。”
第741章噬侣魔蛛
感慨后,刘奶奶说道:“你是指花儿的记忆吧。”
十三郎有些难以启齿,默默点头。
“当日那场战斗,花儿身体里隐藏的诅咒之力发作,当场失去神智,记忆轮回因此提前,忘记了之前的一切。”
刘奶奶,或者说魔宫掌座,如一位寻常祖母那样,眼里带着慈和与怜惜,微笑说道:“如花这个名字不错,老身很喜欢。”
十三郎不敢道出真相,讪讪陪着她笑。
刘奶奶说道:“让老身想不透的是,花儿连我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但能一眼就把你认出来。”
十三郎神情微动,依旧不敢做声。
刘奶奶说道:“你在害怕。”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不能不怕。”
刘奶奶温和说道:“也对,有可能被做成药罐子,换成谁都害怕。”
十三郎心想咱不谈这个行不行,聊点正经事,于是问道:“妙妙……死了?”
刘奶奶神情转冷,淡淡回答道:“她是山君门下二弟子,修邪法化身千万,没那么容易死。”
十三郎神情微僵,露出几分苦笑。
老祖宗亲自出手,老院长死后一击,这样都杀不死她,十三郎居然当众挑衅,岂不可笑可悲?这般人物之列山君门下第二位,那个老大得厉害到何种程度?
奇怪的是,十三郎虽期待听到妙妙被杀的好消息,对这个结果却不觉得意外。冥冥中似有预感,那个恐怖到无法形容的人面蜘蛛最终会与自己见面,面对面展开决战。
“就凭我?”感觉归感觉,十三郎不至于因感觉就认为自己天命所归;心里清楚自己距离那个程度实在太远,没有足够时间缓冲的话,最好别被对方记挂,或者想办法让她先死。
真要算起来,十三郎遇到的强者已经太多,比妙妙强大的也有好几个;然而它们与之情况不同,一则那种相互忌惮的局面为十三郎所喜,二来对方本没有杀他的念头,因此怕也有限。
妙妙不同,那道声音入脑的时候,十三郎感受到一股比杀死邪恶一万倍、也恐怖一万倍的贪婪欲念,此后老院长现世,妙妙因而明白了因果,更加不会放过他。
山君二弟子,灵妙法尊,妙妙,三种角色合为一身,必杀十三郎!
谁能不怕?哪个能不因此担忧,敢不因此而警惕。
刘奶奶说道:“你也很了不起。连我都不敢任由灵妙玄音入体,你能这么快恢复神智,绝无仅有。”
仅仅听对方说句话,魔宫掌座亲自救治,如此三年才得清醒,还叫快?十三郎不知该不该得意,内心好生酸苦。
刘奶奶叹息说道:“正因为如此,那个妖妇绝不会就此罢休,誓将你吸干施咒而后快。”
十三郎脸色更苦,说道:“吸干施咒……是什么?”
刘奶奶沉默下来,片刻后说道:“那一战你看到了,可知道它是什么?”
十三郎默默点头,说道:“人面蜘蛛。”
“世间最毒,莫过雌性人面蛛。”刘奶奶强调说。
以她的心性修为,提到人面蛛这个名字的时候,居然需要咬牙才能保持声音平稳,眼中恨意浓烈如同要钻出来,刻骨铭心。一如当年的老院长,恨绝千古。
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刘奶奶气息微定,说道:“雌性人面蛛一旦成年,便会四处寻找同类与之交合;它们有个本能习性,一边交合一边啃食伴侣的身体,直到将其吃光。”
十三郎内心冰寒,越发显得沉默。
刘奶奶说道:“人面蛛若能修行,其贪婪本性与欲望都会更加强烈,其目标不再局限于同类;若能修至八级化形,便会把目光投向修士。”
十三郎想到了这个结果,且由此推断出,老院长与掌座都因此吃过亏,只是不知道……下面不太好意思想。
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淫秽画面,男女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女子发出快乐呻吟,如仙乐一样回响在耳边;嘴里却大口啃食男子的肉,吸着他的血,咬着他的骨。男人凄厉惨叫着,只剩半截的身体仍控制不了欲望,下身拼命耸动……
激灵一个冷颤,十三郎低吼一声自迷幻中醒转,汗透重衣。
“灵妙玄音!”
“没错,这就是灵妙玄音。老身研究数百年,仍想不到彻底根除的办法;若不是你身体特异,意志足够坚韧,根本不可能醒过来。”
刘奶奶叹息说道:“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得到你。”
十三郎内心大凛,神情却渐渐平复下来,透着深深的冷。有了前面的铺垫,他对这个结果并不吃惊,只有些担忧;心里想那些幻想是否因此而来,代表什么含义?还有自己能够醒过来,怕也不是什么身体特异,而是另有其因。
刘奶奶不知道他的想法,宽慰道:“也不用太担心,她是二弟子,修为是最强的一个。当日一战,其本体已经崩溃,只余魂魄且被老身下了咒,恢复起来很不容易。此外传闻山君大弟子并不擅长斗法,实力平平。”
十三郎唯有苦笑回应,暗想那是对您啊!换个人来,谁敢说这句话。
经过这场变故,十三郎真正认识到山君门下这四个字的含义,再不敢如之前那样轻狂。更重要的是,妙妙既然没死,自己迟早还会有与之面对的那一天,想想都让人头疼。
退一步讲,山君门下不止有老大和老二,还有足足三十几个。真要算起来,三十七子个个都不弱,唯独跟着自己的那头驴似乎不咋地,贪吃贪睡成长缓慢,典型吃货。
当初与十三娘一战,十三郎虽觉得她实力强悍,但未因此生出足够警惕。今日发现山君门下居然有站在人类最顶层,他才真正体会到名不虚传的可怕处。如按照这种层次推断,山君门下排名前十的弟子任意出来一个,恐都足以让十三郎束手,焉能不为之惶恐。
对那位最最恐怖的山君本人,十三郎反而不怎么担心。那不是他有资格考虑的对象,真要是出现并且找麻烦,只有想办法请出老鸟,让它们自个儿去闹。
想想有些不甘心,十三郎问道:“为什么您只有一个人,若是……”
刘奶奶挥手打断,轻蔑说道:“你以为妙妙是什么人,谁都能瞒得过它的眼睛?假如老身携大批高手入城,它还会出现?”
十三郎争辩道:“魔域这么大,魔宫这么高,就没有一个能与您相比的……”
下面的话没好意思讲,刘奶奶冷笑说道:“与我同级的人自然有,可你认为他们是谁都能支使得了的?老身又不知道妙妙一定会出现,何时出现,难道让他们陪着在这里干等?”
您是魔宫掌座啊!号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十三郎怨怒重重,可惜不敢讲出来,闷头闷脑,懒得再开口。
沉默中,刘奶奶开口问道:“那天,你是不是猜到我的身份,才开口挑衅山君?”
十三郎摇摇头,诚恳说道:“想不到是您本人,只觉得应该是您派过来的保镖,加上三王与四方长老,还有我自己……咳咳,不提了吧,丢人。”
刘奶奶沉声说道:“做人当随时自省,陆老鬼不会没教过你这个。”
十三郎面色有愧,说道:“讲讲以前吧,能说吗?”
最不喜的事情便是做一个糊涂鬼,以往接触不到也就罢了,如今正式与妙妙撞了面,十三郎觉得自己有权知道因果。
刘奶奶点点头,感慨说道:“是应该告诉你,只是过得太久了,久到让人记不清。”
肯定没有那颗心飘的久。十三郎心里忽闪过这个念头,晃晃脑袋,将精力集中眼前。
刘奶奶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
随着一声叹息,历史上的一幕缓缓拉开,呈现在十三郎的面前。
……
多年前,掌座还不是掌座,老院长也不是院长;他们是灵魔两域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以令人惊叹的速度修至化神境,都拥有恩爱和睦的道侣。其中,老院长很快诞下麟儿,天资卓绝,可谓家业两兴旺。
春风得意,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词汇;两人都听过对方的名字,彼此遥遥相望,彼此均视对方为大敌,且是唯一的对手。
世事难料,某年某月某日,老院长的家发生惨变。其子修炼至元婴后被妖物袭击,因其身上带有感应之宝,为老院长所察觉。待其赶到后,现场只余下小半截尸体,精血尽去,精元全失,分明是因采补所导致。
自看到儿子尸体的那一刻,天空塌陷,大地崩裂,整个世界失了颜色。
老院长疯了,其道侣也疯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灵域对面,有一位魔修女子正陷入与之类似的疯狂,正发疯一样满世界寻找凶手,要为自己的道侣复仇。
老院长夫妇不知道这些,也不想知道,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复仇!
复仇,复仇,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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