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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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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的火影自十三郎的身体中升起,高冠华羽,清音嘹亮,尾焰若流星般自空扫过,播洒出层层莫测玄波。
修长的身躯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与威压,长而直的喙如鹤,细而长的颈若凤,过丈长的身躯披着彩霞般的焰羽,头颅点缀着两只清亮不失桀骜的眼,顾盼生辉,美艳不可方物。
唯一的缺陷在身下,两条秀足朦胧虚幻,仿佛两团怎么都无法聚集的烟雾,让人不能不为之生恻。沉睡醒来的胭脂鸟仍如往常那样往下看,看着空荡荡的腹下,爆出一声长啸。
肉灭生灵,胭脂鸟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它的死,它的仇,还有它出现在这里的因果。但它忘不了一点,自己的双腿被人活生生扯下来,用自己的火烤熟,塞进某张油乎乎的大嘴。
凄厉的啸音在室内回荡,连空气都仿佛燃烧起来,炽热的火焰随着啸音喷射而出,仿佛降落了一场凄艳的流星雨。
连发怒都这么美。只不过,美艳中包含着惊心动魄的怨念,还有一丝胭脂鸟原本不具有的桀骜与蛮狂,与一种燃尽星空的霸!
霸是性格,是发自根骨灵魂的本能;于实力无关,它是天生地养、唯某些血脉方具备的天赋。胭脂鸟号称邪魔克星,但它的本性并不狂傲,怎么会有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霸!
“原来是这样。”
十三郎初始一愣,随后便分辨出来其来历。
那是金乌的气息。
别忘了,十三郎的身体内不止有胭脂鸟,还有一只沉睡的金乌魂;若再想远一点,天绝剑何尝不是霸道之兵,更融合了那个人的一丝馈赠之志,那种一记眼神便可横扫八荒的睥睨圣威。
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在这样的身体里沉眠,不要说胭脂鸟本属火中凶禽,哪怕换成一头最懦弱的猪,也应具有三分虎威。
“吼昂!”
啸音忽转,胭脂鸟的暴怒达到顶峰,清鸣之声竟化为野兽般的低吼,入耳后竟有一种虎啸山岗、龙吟九天方能具备的浩荡声势,如神兵悬于头顶。
这是煞气的作用,本性柔和的胭脂鸟怨念难消,之后日日夜夜受煞气熏染,怎么能不具杀戮意。它是灵体,煞气浓郁时造就的杀戮之魔何尝不是灵体;换言之,灵体是煞气最容易感染、也是最喜欢侵入的生命。同时因为那些煞气本性由火而生,胭脂鸟沉眠不断吸收火焰,之后冲开元婴上的窍壳,又不像十三郎那样鉴别驱除,一股脑通通吸入体内,成为其一部。
从这叫角度讲,这只幸运而又倒霉的胭脂鸟既是火灵,某种程度也可算作煞灵,或者杀灵,叫法不同,本性已彻底改变。
“这……还能算胭脂鸟?”听到那声低沉怒吼,十三郎有些失神。
清啸或嘶吼过去,胭脂鸟的视线转向十三郎,凶恶的目光仿佛一头发狂猛兽,眼中火焰如灵蛇穿梭,随时准备焚烧一切。迎着它的目光,十三郎神情宁静,表情平和,还带着一丝怜惜,一丝安慰,一丝明了与心的慨叹。
“来。”
一声轻唤,如慈母守望家门,朝远方归家的游子伸出双手;又好像村头杏树下的那条身影,日夜守望,历亘古不移。
情人,母亲,朋友,兄弟,本是一脉同源,岂是区区煞气所能阻隔得了;胭脂鸟是胭脂鸟,同时它还是十三郎的血,他的肉,他的意志他的希望,甚至他的灵魂。
再一声清啼,吼声回归鸟鸣,胭脂鸟眼中的火焰散去,体型也骤然缩小如燕雀,振翅飞入十三郎手中。抖一抖翅膀,蜷缩着身体,小小鸟雀用小小的脑袋不停地拱着十三郎的手,啼声不断,如泣如诉,连绵久久而不绝。
倦鸟归巢,首先感受到的是安全,其后便是家中才具有的独有温馨;胭脂鸟悲鸣着,欢快着,委屈着,倾诉着,怎么都闹不够,怎么都不肯停下来。小小身躯翻来倒去,头颅不时朝身下轻点,似在提醒它的主人,它的朋友它的父母,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腿。
“我知道,我了解,我明白。”
十三郎柔声说着,曲起手指在其火羽上婆娑,胭脂鸟的鸣唱声更加哀婉,直喙轻轻啄了啄十三郎的手,目光却突然顿住。
它嗅到血的气息,知晓那是主人或亲人的血,但不知他为何会流血。
轰的一声,娇小身躯骤然膨胀,炽烈之火比刚才爆烈十倍,四周利电穿梭不停,噼噼啪啪的爆响声不断,凶恶之意扑面而来。
“呵呵,别紧张,是我自己弄成这样。”
十三郎安抚着暴怒的火鸟,自己伸出手掌说道:“感受一下,能否帮上忙。”
本来就是他的灵物,心念一动便可传递信息,便是虚空也无法阻隔。胭脂鸟很快明白了十三郎的意思,点点头摇摇头,用意莫名。
十三郎懂,劝慰两声说道:“不怕,断手不是一回两回,这点风险,值得。”
胭脂鸟毕竟是鸟,虽与十三郎灵魂相接,其本体依旧是那只不懂修炼的鸟。本能告诉它,这样的方式是在伤害自己,自会加以劝阻。但既然主人坚持,几番交流解释后,如所有的宠物一样,胭脂鸟决定遵从主人的意志,振翅钻进十三郎的身体。
法力再动,十三郎如之前那样依次施法,风雷火齐聚,同时再次施展禁术,于中指上叠加无数道封印,双唇微动。
“开!”
冥冥中传来一声清嘶,不受经脉限制的火灵顺着十三郎的身体而上,延着手臂来到手掌,钻进中指,直喙如利剑横空,斜劈疾掠。
轰鸣起,十三郎的双眉猛的皱到一起,三百余道封印轰开大半,其中指如同被一颗炸弹从内部轰开,血花大放。
经脉被从内部挑断是什么感觉?撕筋断骨是何种感受?
法力如泄洪般而去,空荡荡的感觉居然极为舒畅,十三郎的双眉平直如刀,启唇再喝。
“左手!”
火鸟瞬息转向左侧,仔细看去,其体型略比刚才单薄,颜色也似乎变得淡了些,仿佛受到某种伤害。
自残式修炼,伤的不仅仅是自己;主仆相连,十三郎受伤,其灵体同样感受到痛苦,还有精血流失所必然造成的虚弱感。
又一次咆哮冲击,左手中指皮开肉绽,连血肉都被炸成碎末,只余下白生生的指骨。胭脂鸟的身体再次变得暗淡,连体型都似缩小了一圈。此时十三郎的丹田内,小小元婴疲惫而憔悴,仿佛鏖战三天三夜,法力已显不足。
冲开的手指越多,法力宣泄的速度也越快,此时十三郎感觉到,他的拓宽计划似已达到极限,无力再继续。
功不成,身不退,有过断指经验的他明白,因为自身的强大回复能力,若不将整只手掌一次炼就,残余经脉可能会慢慢重新生长,指至恢复原状。
对这种结果,十三郎有打算,但不知能否生效。因没有把握,他能做的是尽量把这个过程进行得更坚决,更彻底,方能更加稳妥。
法力不足,元婴疲弱,火灵也因之遭受创伤。十三郎早有准备,略微调整一下呼吸,他将双手放到渡化玉蝶的残片上,吸灵化魔同时运转。
“再来!”
轰!一股磅礴无可想象的冲击自指尖传入身体,宛如大河拦腰决口,瀑布冲天而落一样,十三郎好似被充了气的球,衣衫鼓荡隐含风雷之音,久久不肯平息。
密室内尽是雷光跳跃,周围布置的封闭阵法通通被激发,毫光大放五色斑斓,爆鸣声不断。身体中,元婴仿佛被注射了一针强效药剂,体型以看得见的速度徐徐增加;那只本有委顿的火鸟亮开双翅,以骄傲的姿态冲向食指。
如今的十三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数次筑基不成的小修,玉蝶中的法力再如何充裕狂暴,他都死死将其按在身体内,绝不容遗漏半丝。曾引起风暴的法力如疯掉的牛群一样在身体里横冲乱撞,十三郎的身体上泛出一个个鼓包,气息也如用绳子拉着一样,向上直线攀升。
强大的感觉充斥在心头,破关冲窍也在进行,法力如奔涌的河流浩荡向前,灌输到每一条血肉每一个分子,似没有尽头。
拿手指与经脉相比,何异于缸与瓢之间的差距。法力肆虐固然带来伤势,然而若反过来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炼体。
右食指,左食指,右手拇指,左手拇指,一路势如破竹,一路昂扬向前,待十指变成十根血淋淋的白骨,十三郎的气息也攀升到极致。
这一次,玉蝶中的法力利用得相当充分,十三郎自己判断,假如能够将其全部转化为修为,至少相当于提高了一倍。从这个角度讲,当初为了筑基就用掉一个残片,利用到的不过九牛一毛,哪里是浪费所能形容,根本是暴殄天物。
还不够!元婴茁壮了整整一圈,长度也增加了足足半寸,但是,还不够!
精神已经疲惫,身体也传来阵阵虚弱,十三郎的目光明亮如刀,仅仅思虑片刻,随即化作决然。
功不成,誓不退!既然已经进行到这里,何妨再上一重。
玉蝶内法力被吸收一空,化作指环圈在十三郎的手指,但他还有别的。
抬掌轻拍,一颗翠绿药丸出现在掌心,残指先生凝视片刻,将它送入口中。
“为了换你,我可是下了血本,别让我失望!”想到蓝瓶儿交易时得意的眼神,十三郎默默诵念着,甚至祈祷。
定婴丹顺喉而落,十三郎觉得自己的灵魂再次飘飞,飞入云层,飞上九霄,飞上了天。
下方一片辽阔无边的海,由风雷与火共同组成的……烈焰之海。
火海中,无尽之深处,仿佛有蛰伏的猛兽感受到什么,嗅到什么有资格令其苏醒的气息,轻轻打了个喷嚏。
那是剑鸣,可劈开天地的一声剑鸣。
第714章不经意间对立
密室外,蓝瓶儿、小宫主双双被拦在门外,彼此均看对方不对味,恨不得……
以修为论,小宫主当不起蓝瓶儿一指,奈何在知道她的“来历”后,出于对双王的敬畏,还有对角蚩长老的忌惮,蓝瓶儿适当忍气吞声变得顺理成章。当然忌惮绝不意味着害怕,区区一个过世圣子的情人身份还不足以让妙音贵女畏惧,同时那位长老既然将她扔在乱舞如此多年不管,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因此蓝瓶儿的忍让是有限度的,触及底线便会爆发雷霆之怒。
反之小宫主连十三郎都没有泄露半点,自然也不会得瑟到告知蓝瓶儿真相,她觉得这样挺好,挺有意思,或许还觉得好玩……十岁孩子的心理,谁能真正弄明白。
自凌晨开始,密室中轰鸣之声起伏不绝,一股比一股浩荡,一股比一股严厉,两名女子各有来意,但都被八指先生的属下据之门外,半步都不肯退。
这间密室为十三郎的修炼之所,当初蓝瓶儿还曾出过力,自然明白事情何等严重。她能听出,作为防护的阵法已经碎落七七八八,整个空间摇晃不停,仿佛随时有可能坍塌。到这种地步,三人两妖一鬼居然死死守在门口,简直是陷主人于不顾。
“我再说一次,无论他在修炼什么功法,现在都可能是面临危险;我是他的老师,有权也应该进去查看,尔等若坚持不肯让路,休怪本座不客气!”
妙音贵女声色俱厉,眉心泛出缕缕烟雾,不知准备施展什么手段。旁边小宫主极为罕见地与之态度一致,怒冲冲气昂昂帮腔不断,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开打,冲进去查看究竟。
“没错,你们再不让开,连我都要帮她了。”
小宫主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哑姑,因她觉得这只似鬼生物太过奇特,还有就是见到的次数太少,难免吸引其注意。
叫嚣响亮但没有多少凶狠感觉,哑姑只当小宫主是空气,根本懒得搭理。大伙的精力都放在蓝瓶儿身上,内心知道她若真的出手注定惊天动地,严加防范。
这样的场合,有资格回话的只有大灰,神驴收起一贯的不正经,板面敛声严肃说道:“师弟进去的时候吩咐过,神功未成誓不出关;两位的心意本神会转告,想进门,除非把我们全部杀死。”
听了这番话,蓝瓶儿不禁一愣,同时有些踌躇心里想连这头蠢驴都如此严正,莫不是他真的修炼什么了不起的功法?
修炼这种事情,关键时刻不容打扰是所有人都明白的常识,蓝瓶儿知道轻重,正想着该怎么办才好,那边小宫主哪管这些,怒喝道:“灰猪,以为我不敢杀你!”
神驴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样,冷漠的目光仿佛看着的是一头猪,诚然这头猪比较漂亮,可……还是一头愚蠢的猪。其余人和大灰的表现差不多,胖胖呱呱叫唤两声,仿佛在嘲笑猪笑话猪,两头一起讽。
对这个刺杀过少爷六七十次的少女,一般属下的印象实在谈不上好,碍及十三郎不便杀人也就罢了,若说还要对她笑脸相迎,无疑是做梦。
“你,你们……大胆!”
小宫主气得不行,从几人几兽的身上,她感受到一股由衷的寒冽与赤裸裸的杀意,当然还有鄙视。
以前,她从未在这些人身上感受过这些,一如往常那样认为只要自己一发怒,或者发嗲,他们就会乖乖听话,给自己让出路来。
很正常,不是吗?出生这么多年,虽然记不住外面的世界,虽然每过十年就等于新生,小宫主依然觉得自己很幸福。除了上次面对不净与十三郎,她从未见过有人对自己无礼,从来没有被人伤害……连大点的声音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她不肯放过十三郎的原因。以往的记忆虽然在流逝,但那种深刻在灵魂的“唯我独尊”观念无法清除,于是乎大发豪言壮语,誓要将八指先生这个逆贼驯服。
怒归怒,小宫主起码的理智还是有的,知道这种情形下用强讨不到好,目光一转对蓝瓶儿说道:“你说怎么办?”
“……”蓝瓶儿微楞,闹不懂她发哪门子疯。
小宫主理所当然说道:“干脆你把他们打散,我进去瞧瞧?”
当她是猪的人多出一个,蓝瓶儿懒得理她,拍手拿出一张符篆说道:“里面有我留下的接引阵法,你们让开,容我以传个讯息进去。”
听她这样说,大灰有些犹豫;它也担心里面出事,奈何十三郎下了死令,不得不枯守在这里干等。心里想传个信或许无奈,神驴正想是不是该答应,便听到哑姑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不行。”
作为最最贴身的最后一道防线,哑姑说不行,那就是不行,再无任何商量。
蓝瓶儿真正大怒,眉心烟云浓烈凝聚化形,忽觉手上一轻,那张符篆居然被小宫主劈手夺了去,毫不犹豫输入法力,顿时光华大放。
放在平时,蓝瓶儿怎么也不至于被她“偷袭”得手,此刻心神都放在几人几兽身上,加之小宫主这一年苦练“刺杀”技,经验可谓多多。抢过灵符后知道对方不会放过,片刻都没有耽误,立即输法使用。
符篆被抢,蓝瓶儿勃然变色,待看到她不顾一切激发,脸色再度变得雪白,失声惊呼。
“你……小心!”
四十几条光刃利矢自密室之门上迸发出来,不分敌我一通乱射,其中蕴含的威压足以令元婴修士为之变色。防护阵法,蕴含反击本为常理,目标理所当然针对门外;符篆如由蓝瓶儿使用,自有办法让其不触动禁制反击,落在不知轻重的小宫主手里,且没有时间查看关节,岂能有个好。
噗噗之声不绝于耳,顷刻间不知发生多少次碰撞,爆出多少火花绚光;一时间,场内所有人均被囊括在光矢攻击的范围内,一片大乱。
所谓大乱,其实乱的主要是蓝瓶儿自己,眉心烟云流转顷刻间化成巨大香炉,接下扑面而来的几道光矢;待其稳定心神注目再看的时候,场内局势已彻底转变,令她呆呆不能置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条壮汉手连收护在门前,雄壮的身躯上满是鲜血,半步不退;大灰变身为煌煌巨兽,四蹄生火虚浮当空,身体上释放出一股令蓝瓶儿熟悉又觉得迷茫的气息;天心蛤蟆威如山岳,利电般的长舌卷在小宫主的玉颈上,背后几颗幽光闪耀,目光仿佛能夺人魂魄。
哑姑原地消失,身体如云丝将小宫主包裹在中央,长尾如一条能够伸缩折转的枪,枪尖已刺入小宫主后心,随时可取其性命。
守护,反击,人与兽之间的配合如此默契,如此快捷,根本无需思索便做出应对。彰显出来的含义不问可知:厮杀可以,杀光这些人之前,万万进不了那扇门!
嘶!蓝瓶儿倒吸一口寒气,对这帮乱七八糟的杂牌军评价再上一筹。以她的观感,刚才若换成她、或者妙音们弟子在同样的位置上,实力如何且不论,万万做不到如此镇定,不可能两面周全。
小宫主知道自己闯了祸,面色发白死死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神驴先是看了一眼三卡,冷哼一声掉头回望,眼神之中杀意纵横,难以遏制得住。
“你……”蓝瓶儿抢先喝问,心里却不禁闪过一丝疑问,因那些光矢与其想象中不太一样,威力似乎有点减弱。
“我……”小宫主不知该说什么,彻底失去主张。
“杀……”哑姑不喜说话,胖胖不会说话,大灰作为跟随十三郎最久的嫡系,怒吼发出指令。
杀字出口,胖胖的长舌随即抽紧,哑姑眼中红芒微吐,长尾略曲疾速弹出,下一刻便将夺命破魂;原地间小宫主神情惨淡,完全没有施法抵挡的念头;当然,她也抵挡不了。
杀意冲心,如真实的利剑刺入小宫主的身体,脑海,还有灵魂;冥冥中似有一股气息流转,仿佛咆哮的火山被掀开了口,又像某只恶兽即将苏醒,小宫主的身体上隐隐出现一层青濛濛的光辉,透着神秘与玄奥,还有一股神圣味道。
“不能杀,不……”虽愤怒于小宫主所为,蓝瓶仍保持着理智;她知道十三郎留着这个女孩必有其因果,连忙开口何止。
她的话没用,跟随少爷这么久,大灰是这个家庭里名副其实的二把手;额头突起隐隐发亮,四蹄火焰纵横,夔神虚浮的身体上透着如上古才有的蛮荒气息。身后卡门巨弓虚开,目标指的并非小宫主,而是持炉待发的妙音女。
杀令出,天下再没有能够阻止他们动手。
除了一个人。
“慢着!”略显疲惫的声音传入耳鼓,吱呀一声,门开了。
第715章定婴有违
与一天前相比,从密室走出的十三郎仿佛换了个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手,到处是来不及恢复的伤口,血肉模糊;尤其手掌部分,不少地方白骨森森,仿佛被千万把小刀剃过,凄惨的同时让人无法理解。
在场的人,每一个都明白十三郎是什么角色,对那双手的强悍程度知之甚详。连掌天弓都不能摧毁的居然变成这样,场内之人大家不禁要自问,少爷躲在里面到底是修炼还是打仗;打仗的话,遇到的又是何种强敌。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大家很快留意到,双手凄凉的十三少爷并未受到其它伤害。当然,其精神委顿到无法形容,头上竟出现几根银亮颜色,异常扎眼。
除了这些,十三郎再没有什么不正常,神情还能看出一丝难以压制的兴奋。其目光虽然暗淡,面色虽然昏暗,眼眸深处偶尔放出一缕精芒,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根刚刚磨砺过的针;蓝瓶儿的视线与之对望,竟有种被刺伤的感觉。
显而易见的是,经过一日苦修,十三郎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气息显得不太稳定,仿佛被煮开了水一样不停起伏,善恶不明。
一众属下能管的不多,他们眼中,少爷受伤吃苦已成家常便饭,只要性命无碍,迟早能够复原如初。因此在草草看过后,大灰连忙上前去讲述了事情经过,该夸大的适当夸大,该表达的忠心定要表达,至于少爷会不会因此带来误解,如有误解会有什么后果,那不是神驴考虑的事。
“大概就是这样了,师弟您瞧,三个蠢汉伤成这样,都怪那个……”
“知道了,歇息治伤去吧。”
十三郎无意褒贬,温和吩咐着,没有马上处理小宫主,而是转过头对着蓝瓶儿。
“怎么了?”
“怎么了!你居然问我怎么了?”
蓝瓶儿满脸怒色,戳指低吼般说道:“其它事情不要讲,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服用了定婴丹?”
在这种级别的药师面前撒谎无意思,十三郎也没想瞒着她,老实点头,回答兼反问道:“是的,怎么了?”
蓝瓶儿看鬼一样的目光望着他,伸出的手指险些点到十三郎的鼻子,怒喝:“你想死啊!”
群情愤怒,三卡走到门口的步子停了下来,不顾浑身伤势未果,虎视眈眈回头。哑姑冷哼一身缩进十三郎的影子,懒得再看这一对动辄发疯的女人。
胖胖和大灰倒是不怎么紧张,天心蛤蟆恢复正常体型,跳到小宫主的肩膀东嗅西嗅,不知寻找什么东西;大灰则大大打个哈欠,心想小娘皮真是犯贱,三天不训就得起义造反。
莫名其妙一通训斥,十三郎疑惑且有些生气,说道:“东西既然换给我,想怎么用、什么时候用是我的事情,什么叫找死。”
“你……”
蓝瓶儿是真的生气,连身体都有些颤抖,伸着手指比划了半天,最终哀叹一声无奈道:“你完了,再也别想突破瓶颈,此生都是元婴初。”
三卡听不懂,几头妖兽听都懒得听,十三郎自己一头雾水,唯小宫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脸孔变得更白。
蓝瓶儿叹息说道:“那是定婴丹啊,不是嘱咐过你的吗,不到破境关头不要使用,怎么不听呢?”
到底咋回事?十三郎还是不明白。
“定婴丹定婴丹,关键就在那个定字……”
事情其实很简单,传闻中,作为元婴修士极为向往的提境丹药,定婴丹存有一条让人诟病的弊端,定境。顾名思义,它对境界再次提升有阻碍。
之所以说它是传闻,在于这种效果没有任何可靠的理论依据,只能通过服用后的结果来显现。
修士服用定婴丹是冲关破境,结果无非两种:成,或则不成。无数年的钻研过程中,药师们渐渐留意到一个看起来匪夷所思的现象,与那些采用其它手段、或干脆没有使用丹药的修士相比,服用定婴丹成功突破中期的人、再度进阶的几率相对要小得多。
这不算什么。修道之人千千万,能达到元婴的本就凤毛麟角,每隔一小境便会刷下来一批;进阶中期对很多人来讲已经是侥幸,能否成为大修士……似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当然这是冲击中期之前的想法,等到破境成功的那天,每个人都会想法设法再次寻找机缘,且有人成功。
如此一来,定婴丹仍被大多数人所渴求,倒也说得过去。但其影响毕竟存在,价值也因而降低,难以与突破元婴的所用到的化婴丹相比。
等级越高并不意味着价值越高,需求才是硬道理,在这一点,修真世界与凡人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普通修士不理会,不等于专门研究丹药的人可以这样放过;无数年进一步总结后,药师们发现一条让他们震惊且难以理解的现象,使用定婴丹后破境也就罢了,若失败,则服用者终身修为停滞,再无人可以成功。
没有例外,至少在蓝瓶儿所能接触到的典籍来看,一个都没有。
定婴定婴,实指其定住元婴成长的势头,而不是让它的脚步变得更稳。至于这种效果的由来、以及为什么中期元婴可以再度突破,药师们少不得总结一套根据。比如药性中含有的某种毒素,天道局限,还有中期元婴的抗力,突破大修所用的丹药等级更高等等,没有一条能够作准。
可以肯定的讲,初期元婴若连中期都不能突破,其长辈再大方也不肯拿大修才能使用的丹药提供给他,因那样做不单单意味着浪费,甚至对其有害,严重者便是丢掉性命、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
一个瓶子能装的水是有限的,一个肚皮能装的营养同样有限,没有足够底蕴妄服仙丹,被撑死一点都不稀奇。
药师稀有,高阶药师更加珍贵,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药师已不是凤毛麟角所能形容,跟本是万中无一;偏偏巧,蓝瓶儿就是其中之一。
将情形大略解释一番后,蓝瓶儿的心神倒是稳定下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默默说道:“就是这样了,好在你年纪轻轻,还有炼体之路可以走。”
修行道法千万条,作为其中一大主类,丹道之复杂精深非常人所能想象;道院的时候,十三郎道听途说一些药材名字已属难得,哪里能了解到这种秘闻。跟着蓝瓶儿学炼丹,时间倒是用了不少,可他一直在与火焰较劲,正经丹药连尝试都没有过,更别提定婴丹了。
不光他,对在场的这些人来讲,蓝瓶儿的话就是权威,她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给我丹药的时候怎么不讲清楚,存心的吧!”
十三郎毫不掩饰心中恼怒,沉声说道:“收我那么多东西。”
当初为了让各族长老出力,十三郎自掏腰包许下重赏,结果付出一颗化婴丹还有大批法宝材料,最终换来乱舞城如今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促成四族对三族的压制与和平。等到与蓝瓶儿交换定婴丹,余下的那枚化婴丹被讹走不提,还额外提供一批来自外域的珍惜灵材。
没办法,谁让他已经结婴、且急于提高修为呢。蓝瓶儿不是省油的灯,明知道十三郎从外域归来,焉能不大肆讹诈。这些无所谓,关键在于十三郎不满蓝瓶儿的态度,民间医生开个方子也有义务向病人解释药性,她怎能这般迷糊。
难道是故意?三卡不吝恶意猜想,目光有些狰狞。
“干脆做了她!”卡门恶狠狠说道。两兄弟有些颇有些意动,因严格算起来,三卡的伤不能只怪小宫主一个,蓝瓶儿也有责任。
“也许刚才也是故意。”卡徒若有所思,引来小宫主一记感激的目光,和蓝瓶儿一记轻蔑白眼。
“去忙你们的。”
十三郎挥挥手,朝蓝瓶儿说道:“退钱。”
蓝瓶儿毫不犹豫说道:“做梦!”
她已经看出来,十三郎看似叫得凶,实则没怎么当回事,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蓝瓶儿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心里胡思乱想,寻思着难道这家伙真的打算专修炼体?
吃了这么大的亏,十三郎怎肯轻易放过她,冷笑说道:“不答应,有你后悔的那天。”
蓝瓶儿一愣,同样冷笑回应道:“怕你?我等着。”
十三郎严肃说道:“我认真的,有你求我的时候。”
蓝瓶儿愤怒说道:“不管有没有,你这样都算欺师灭祖。”
欺师灭祖?都这样了,这还扒拉着做别人师傅……是不是有点犯贱?大灰不知从哪里咬来一块布,递给十三郎包扎双手,还不停地摇着头。
“算了,少爷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你计较。”
十三郎示意大灰表现不错,转首看着小宫主,没有责骂,反叹息一声问道:“这么急着进去,想做什么?”
“我……”
说不清为什么,如花宫主突然间有种想要哭的冲动,瘪嘴憋气忍了半天,最终遏制不住泪珠滑落,哽咽失声。
“我想看看你,你……你死了没有。”
第716章翻脸比翻书快
修炼的时候,出岔子有可能,修到死……
毫无疑问,小宫主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正因为她多次刺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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