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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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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番话,叮当终于流露出厌憎的神情,微讽说道:“难不成您要告诉我,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仅仅是为了显示隆重,向您口中的神使致敬么?”
老者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说什么迎接神使一心为之祷福,不过是些魑魅魍魉,蝇苟之徒。”叮当表情平静,眼神纯净而清澈,丝毫不像其说的话那样锋利。
“其实我不知道什么叫神使,又为什么会被人当做神使,你们既然认为是,我不承认也没有用。叮当不聪明,可我打小就被人当宝贝一样争来争去,您的心思,一看即知。”
讲到自己,她神情有些黯然,落寞的声音说道:“三生有祝,杀!”
神辉再放,大脑袋身威陡振,仰天一声长啸。
“杀!”
……
话到,声到,神通到,水也到。
汪洋之水,泼天之水,整整千米宽、百米深的一方河水。
水是普通的水,不含神通,没有法力,更不会凝聚什么形状攻击,有的只有倾泻,只有淹没与猛冲。
大浪淘沙,取的便是一个淘字。
何为淘,淘汰!换个说法就是……滚!
滚、滚、滚、滚、滚滚滚!
无边河水自口而出,直冲上天,又冲天而落,冲垮山,淹掉城,摧毁千里沙丘。
大浪淘沙,天经地义,管你是真还是幻,不问形毒还是尸骸,通通给我滚!
裂沙族数十人联手施展、耗费巨大法力的神通,被一方什么都不是的洪水冲垮。
这是神通吗?不是,它是天赋,同时也是天道,是自然之力;以自然降法术,单看这一重理解,浮魔便比老者高出不少。
水浪滔天,冲毁沙界一座,却不会伤及星辉半点;众人在水涛中挣扎,驼背老者面色惨白,面若死灰,怒发直冲冠盖。
“遁地,破天!”惊魂时刻,老者再次咆哮。
“管你是人还是魔,既然上了岸,就要被厚土压制!”
第574章悲哀中猛醒
洪水来袭,囤土掩之,不谈什么五行生克,老者嘶声指明方向,更多的却是为了给自己打气。
生死攸关,他不能错,错便万劫不复。
水浪席卷而过,电蟒重现狰狞,伏击的修士们没有四散奔逃,反努力定住身形,齐齐叩首。
头颅触地,地面如波浪一样翻开,如沙尘一样被挤破,刹那间失去踪影。
遁地,灵机破境方能领悟的能力,居然是裂沙族的天赋?还被如此多的人所掌握?
事实证明,裂沙修士所施展的并非真正的遁地之术,否则的话,这门神通未免太不值钱,灵机恐怕也会怒吼三声,大骂天道不公。
叩首求遁,姿态首先低人一等,再一个“求”字,连修道的根本都已失去,怎能不受制。
老者身影消失,遁是遁了,行动却极其别扭;原本亲和的大地不知怎么变得凝滞起来,仿佛一块粘稠的泥塘,浑身上下都被牵扯着,举步维艰。此时的他忽然想起来,无论观摩还是亲临,浮魔都曾有个双手下按的动作,始终未见到有何效果。
现在见到了,悔之晚矣!
一直认为浮魔厌土,事实也的确如此,浮魔行走脚不沾地,连脚趾所化的电蟒都不肯触地攻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能对大地施法;相反,只要在地面与人作战,它的第一个对手便是脚下。
它没有做太多事,只是将大地变得很结实,像钢铁一样结实。如对手换成真正修行土遁的修士,比如灵机,便可完全不受其影响。再硬的地也还是地,不会是铁,更不会变成银子,金子……
但对裂沙修士来说,这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老者觉得是泥塘,对别人来说就便成了土墙,土城,甚至铜墙铁壁一般坚硬。有几名修士修为不足,神通火候不够精通,一头下去撞得头晕眼花,险些当场晕过去。还有几人头虽然进去,身体却留在地面,预想中的情形没有出现,所有人大惊失色。
这哪里是遁地,分明就是撞墙!
电蟒闪烁而至,遁不了地的人被洞穿额头,下半身留在地面的人被电蟒席卷而起,生生拔出地面,甚至……撕成两断。
需要提到的是,无论遁地的修士多么狼狈,只要能成功钻进去,浮魔便不会再做攻击;有两次电蟒堪堪追着修士的鞋底,临近地面时也马上收回,没有半点犹豫。
“愚蠢!”浮魔第一次对它的对手作出评价,几令老者羞愤欲死,尚未理清如何调整策略,更恐怖的攻击随声而来。
敌人都在地底,浮魔冉冉升空,庞大的身体像树叶一样摇摆不定,须蔓飘飞。
那是它的“围裙”。
围绕在肚皮边缘的丝须像脚趾一样迅速生长,如管子一样自上而下刺落,根根插入地面;依旧谈不上什么厉害神通,浮魔用它身体上唯一不惧大地的部分深入大地,开始注水。
泗水河的水,经过浮魔祭炼不知多少年的重水!
短暂的寂静后,剧变为之发生,平整结实的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开裂、涌出腥臭且带着死灭气息的泥浆。一声声凄厉无助的哀号自下方传来,地面随即隆起一个个鼓包,破裂,钻出条条身躯腐烂的人!
此刻的裂沙修士哪里还顾得上从下往上攻敌,没头苍蝇乱冲乱撞,只想早一点脱离那片曾让他们觉得亲切、曾给他们提供无尽助力的土地,离开那一片生死汪洋。
太惨了,也太冤了,这些修士实力不弱,假如是在外面,浮魔即便放出重水,他们至少可以施展神通法器抵挡,或者干脆逃生远离;因注水的速度反不像其身体生长那样快,完全有时间做出反应。偏偏这些人钻入地下,为保遁速与灵便,一切护身法器均不得开启;面对周围顷刻间被“腐蚀甚至融化”的泥浆,只能凭借身体和一层薄薄的灵光硬扛。
那怎么能扛得过!不说这是浮魔锤炼万年、轻易不舍得施展的水,便是泗水河现取一些河水,也不是能随便用来泡澡沐浴的东西;再加上周围越发厚重的挤压,很快,数十名修士就像一只只被开水淋头的蛤蟆,脱去一身皮囊,惨呼悲鸣,精赤赤钻出地面……
迎来又一波攻势。
十道电芒闪过,又有十人灰飞湮灭,至此,埋伏在渡口的近四十名修士死死伤伤,余者不足七人。
之所以说不足,是因为有两名修士眼前无法逃脱起了拼命的心思,主动将肉身崩溃,元婴带着一身伤患瞬移而走,反倒抵住电蟒一击,逃出升天。当然,此时的浮魔虽来不及追杀,但他们仅余元婴且中了剧毒,最终能否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浮魔呢?除了吐出几口脏水,两条电蟒断去一截,还有之前被沙界消耗一些法力电力外,几可说毫发无伤。
战斗打成这样,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别说裂沙老者,便是浮魔自己都觉得意外;公平讲,这些人集中起来全力与之正面相拼的话,浮魔觉得自己会有麻烦,相当大的麻烦。结果仅仅过了片刻,对手除几名实力最强的修士得以幸存,几乎伤亡殆尽;这其中,固然有不少局外偶然发生作用,浮魔仍不禁意气风发,为自己的神武感慨起来。
兴奋起来的浮魔忽然想起什么,仿佛有什么尘封的记忆被唤醒,又或是明白了什么道理,意识到自己的尊严一样,扬声开口。
“愚蠢人类,卑贱之修,竟敢冒犯神将威严,受死!”
嗯?神将?本座为什么会这么讲?心中闪过念头,不等它想明白自己发生何种变故,回应也随之而来。
“魔物之能不过如此,杀了它!给老夫杀了它!”
随着裂沙老者疯狂痛悔的嚎叫,光华缭绕沙尘再起,残余几名修士反以比刚才猛恶十倍的姿态扑上来,展开新一轮攻击。
……
对裂沙修士来讲,此时反扑需要勇气,勇气来自灵感,灵感来自何处?
正死那两名自爆肉身的修士。
之前,所有人都将防范重心放在那十根脚趾上,在他们看来,那些化身电蟒的东西简直无可抵御,不能谁被攻击都是一钻而过,之后便是魂飞魄散,没有人能够例外。直到有人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自爆,他们才意识到,所谓最强原来是最弱,相比浮魔施展出来其它手段,那几条电蟒几可忽略不计,完全算不得致命。
电蟒本质上是肉身攻击,无法用法力气息威压等常见手段判断威力,加上其速度快到不可想象,更有雷霆轰鸣之音,电光跳跃如灵蛇狂舞,着实吓坏不少人。道理其实很简单,以炼体士为例,战灵一拳与武灵一拳,速度一样的话,如何区分其强弱?
只能看效果,和对手的身份。
浮魔是谁?泗害之首,神秘莫测且存活万年甚至更久,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至于效果,中的人都死了,还用想么。
实际呢?两名修为不过元婴,重伤将死身躯都只剩下一半的修士,身躯自爆便挡住了电蟒攻击,还将它轰碎一截……相对全部可达万米的长度来说,那一小截脚趾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但对裂沙修士来讲,就好像黑暗中突见黎明前的曙光,绝望中忽闻援军号角一般激动,乃至亢奋。
对方的攻势可破,那还怕个屁啊!幸存者们信心陡增,身体被一股莫名之力所充斥,双眼泛着复仇的红芒,嘶吼连连,咆哮着向前。
“假如不是开始被偷袭,假如不是那些河水,假如不用遁术,假如不想伏击对方,直接与其正面厮杀……”
别人觉得兴奋,唯裂沙老者的心头在滴血,沉浸在深深的悔恨中。为了伏击浮魔,为了独占其功,不仅身边亲信死伤殆尽,连城内精英也被抽调一空;若是成功也就罢了,假如此事失败,不说再无染指浮魔的希望,自己在族内地位也将不保,损失惨重到不可想象。尤其令人愤怒的是,问题并非出在策略上,自己做的本没有错,只被几件偶然小事打乱计划,一切就都变了样。
要复仇,要复仇,要复仇!
心里只余下这个念头,老者嘶吼连连,反手掣出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刀,不顾一切飞起到高空,撕空劈斩。
“此刀祭炼于万米地火,老夫倒要看一看,你还有多少水可用!”
大约是被那两口水气傻了,战斗中他竟能喊出这等无知的话。好吧,就算水能灭火……时间够么……
绝处逢生的人最容易红眼,红了眼的人没有理智可讲,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只余下一个念头:复仇!随着老者的身影,众人纷纷展开自己最擅长、威力最大的神通与法器,朝浮魔的身体猛扑。
唯有一人例外,那名在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公子爷。此时的他正如一团影子般潜行,无声无息躲至万米外,伸手拿出几件法器,抓紧布置起来,并以法力催动。
战场上,浮魔的怒吼声第一次响起;战场边缘处,阵阵光华闪烁,地面上方三尺处,渐有星痕。
六星!
第575章乱!
血刀狂烈势若奔雷,天空血云汇集,发出隆隆回音;直到这一刻,裂沙长老的实力才真正发挥出来,化神修士撼动天地的风采尽显。
另外几名修士没闲着,他们本就实力翘首,此时人数虽比刚才少,但因战场变得宽阔,却也少了缚手缚脚。彩沙又起,势头更加猛烈,攻击更加精准。其中一名大修士,一手持宝塔当头镇落,一手释放出圆溜溜的光球,随风幻化成阵,仿佛连天空都要包裹起来。
最后二人更加直接,双手持剑劈斩着冲向浮魔,赫然是法体双修。
除老者外,其余人均将主要目标定为浮魔的脚趾,同时为了应付可能存在的异变,所有人身上都顶着黄濛濛一层厚达三尺的沙盾。之前那次自爆反扑,让众人对浮魔脚趾的攻击强度均有所估计;他们修为更加高深,防护更加严密,理当无所顾忌。
前有血刀拦腰,上有宝塔镇压,周围阵法限制其身,去其手足,兼袭本体,刹那间攻势如暴如瀑,倾泻而出。
面对如此攻击,浮魔应对仍未发生大的变化,或者说,没有出乎众人预料。腰间丝须疾速回收,十条脚趾所化的电蟒如灵蛇般狂舞,看去仿佛一只挥动千万触手的章鱼怪;其身体随之剧烈旋转,整个“人”变成一个圆球。
噗!
没有神通对撞的轰鸣,只听到千万杂音聚集到一处的和声,所有攻击几乎前后落在浮魔的身体上,血光大放。
脚趾一截截被斩下,一段段被轰碎,又迅速长出来;被劈散的电光如箭雨飙射四方,浮魔的身体在血与电的交织中摇晃,发出阵阵狂吼。
“蝼蚁!卑贱的下界修士,竟敢……”
“不要理会,杀!”老者愤怒打断它的话,挥刀再斩。之前那一刀几乎将浮魔圆球般的身体斩成两半,也不知怎么的,没等看清战果便又合拢如初;除飙射出大量鲜血断肢外,竟看不出什么明显变化。
这是典型的肉身战术,不管你怎么攻,我都凭身体硬抗。不同的是,浮魔的血、与脚趾自带的雷霆之力都不是能随便触碰的东西,几件法宝将其击伤的同时,自身也受到不少伤害,颇令老者等心疼。
无所谓了,能伤就能死;谁也没指望一波攻击便将这头纵横万年的魔物杀死,眼下这种局面,裂沙群修稳赚不赔,乐得维持下去。
浮魔也有反击,十条电蟒吞吐不定,护住周身的同时竟还能如灵蛇吐信一样反击,每每出动总能将修士击飞,甚至将彩沙护盾完全打穿。威力不可谓不大,但对几名修士的威胁却不像刚才那样大,心里有了防备,重要的是有了阻挡其攻势的信心与时间后,裂沙修士有的是办法对付;几番来往攻击互换后,众人对浮魔快似闪电的攻击越发适应,反击越发连贯恶猛。
不知不觉,双方激斗渐呈僵持,几名裂沙修士如飞芒在浮魔周围来回穿梭,每次攻击总能掀起大片血雨;反之浮魔虽然嘶吼连连,终因缺少致命手段,能击退不能击杀,甚至连击伤都不能,稳落下风。
“老夫倒要看一看,你能长出多少腿,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战局在握,老者积闷在胸口的一口怨气得到舒解,又不禁开始叫嚣。然而在内心深处,他的震撼并未消散,也未因看起来顺利的战斗放松警觉。
片刻袭杀,老者最清楚血刀威力有多大,对手承受了何种程度压力,硬吃了多少次刀;移地相处的话,老者觉得自己多半已经魂飞魄散,没有一丝可能活得下来。反之再看浮魔,单单流的血恐怕能灌满一座池塘,地面斩落的残肢像小山一样,仍然生龙活虎。
自己可是化神修士啊!这一刀下去,虽说没有尽全力,劈开半座小山总没什么问题,它竟然硬吃!它竟然敢硬吃!
“这就是妖兽!这就是浮魔!该不会它想这么耗下去,生生磨光老夫法力吧!”
越打越是吃惊,老者不禁生出杂念,转而又觉得气愤好笑,暗想若是一直这样打,不算别人,老夫砍伤千八百刀的本事总归有的,难道还砍不死?
呸!那还是人吗!心里骂着,老者觉得晦气,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唯有拍出一把丹药塞到嘴里,发狠再砍。
他还是禁不住要害怕,担心真有这么变态的生物,硬是凭借“不死之身”耗空自己的法力。这事还真不能说没有,比如那颗罗桑树,不还手随便叫个化神修士攻击,累死都拿它没辙。
这厢战局僵持,那边公子爷仍忙个不停,幸好双方忙得不可开交,谁都顾不上、也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地面三尺处,一座六星芒阵渐渐成型,年轻公子的表情越发专注,额头隐有汗水溢出,双手交错不停。
另一侧,天空之上华光骤现,一道道飞虹自城内的方向飞出,不多时来到战场周围,脸上均带着惊骇的神情。这些修士修为不足,没有资格参与伏击之事,自然也没能事先从老者那里得到消息。然而神使之讯早已传便蛮荒,此刻看到这幅情形,又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化神级修士厮杀,引动天威何等强悍,战场周围数万米内,修为低于元婴者根本无法落足,自然谈不上什么相助,或者使坏。略看一看后,观战的修士纷纷有所行动,一些人拿出灵符玉碟之类准备传讯,旁边同时响起阵阵喝责。
修士都不傻,裂沙族人一眼便看出这是族内长老精心设计的一次围杀,此时正在紧要时刻,岂能容许城内它族修士传出消息?根本不用吩咐,在几名知晓内情的高阶修士带领下,裂沙族对所有外族之人的行动加之阻止,甚至厮杀在一起。
一直瞒下去显然不可能,全部瞒住也是奢望,那么就拦一个是一个,好歹提长老分担些压力。否则的话,待那边打战斗结束,这些人不会有好结果。
为了这次行动,裂沙老者准备得既充分又不够充分,皆因判断浮魔去向略晚,加之老者心里存了独占功劳的念头,有意将消息上报略微押后,以至于族内援兵尚未传送赶到,这才导致如今乱局。在他的想法里,自己能够拿下是最好,实在拿不下,拖延滞后总归能够做到,反正城内阵法随时可以启动,大不了到时候临时召唤,虽说族内会因为仓促聚集不到太多人手,但只要持续下去,援兵便可源源不绝,总有成功的那一刻。
一族之力对付一头魔物,只要找到它,断没有失败的可能,关键只在于时间,还有就是谁才是正牌护神使。
总而言之,老者如何筹谋不去说,现在情形一塌糊涂,更乱了。
时间又过了片刻,年轻公子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右手快速变换后打出一个玄奥法决,与血雾相融合进入星芒阵法,其左手五指飞速弹出,各射一缕黑气。
“血媒五鬼,现身!”
随着话音,五条形状怪异、颜色也各异的小鬼自虚无中出现;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脑袋,粗粗的胳膊壮壮的腿,若是凝聚实体的话,模样倒是可爱得很。更奇妙的是,这五只小鬼不像寻常鬼魂那样只有凶猛狠厉,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且一时三变,颇有几分滑稽。
模样可爱不代表性情可爱,五只小鬼始一出现就为那颗符文中包含的血气所引,纷纷扑上去大快朵颐,看起来肉嘟嘟的嘴巴恨不得伸出去如喇叭状,生恐少分半点。顷刻间,融入符文阵法的精血吞噬一空,五鬼回过头瞪着公子爷,意犹未尽。
年轻公子大感愤懑,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喝道:“贪心不足的东西!”
骂归骂,他不得不满足五鬼的要求,咬牙再喷一口本命精血,凝而不发同时一声厉喝:“还不做事!”
五鬼彼此看了一眼,神情流露出几分无奈,回过头纷纷扑倒六星阵法的一角,各自挥舞着胖乎乎的胳膊虚空一抓,随后下按,再用力一抬。看他们的摸样,好似要从虚空捞出什么东西,表情极为吃力,甚至透出几分哀怨悲苦。
样子有点傻,效果可一点都不傻,随着五鬼的动作,六芒星阵光芒大盛,一道六棱光柱冲天而起,其中影影绰绰出现几条身影,好似要踏空走出来一般。
浩荡声威惊动天地,周围无数股飓风掀起,以六棱光柱为中心,千米之内涡流急转,天地之力发疯一样朝阵法中涌动,身在其中的人影快速凝实,已可看到面容。
中年男子,渺目婆婆,还有一名全身黑衣看不清模样的矮小之人,正要走出那道虚空之门。
这般声势,纵然身在激战不得脱身,裂沙老者也不能不有所察觉,待他回过头看到那方情形,顿时倒吸一口寒气,如坠落万丈冰窟。
“五鬼搬运,公子羽!你敢欺骗老夫!”
“裂兄何出此言,我等听闻道友与浮魔激战不敌,特来相助一二;裂兄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要责怪后辈,实令在下失望。”
答话的是中年男子,他的身法最快,转眼间自虚空中钻出身来,长啸连连,直扑战场。
渺目老妇紧随其后,阴戾的声音说道:“裂老鬼,既然你违背三族盟誓,就不要怪老身翻脸;这浮魔,裂沙族可以放弃了。”
黑衣侏儒连声怪笑,好似万鬼齐哭,说道:“桀桀,小徒神通有限,为将我等运来,着实耗费了不少精血元气;裂老鬼,是否应该补偿小徒一番。”
嘴里这样说着,侏儒拿出一颗血红丹丸随后一弹,准确落入此时已瘫软在地的年轻公子口中,温言勉励几句后,跨步走向战场。其身高不足三尺,走起路来可着实够快,三脚两步便已踏过万米空间,比中年男子还早上片刻。
“一步乾坤,你居然练成了……”裂沙老者再次怒吼,声音已透出绝望。
“嘿嘿,小小神通,让裂兄笑话了。”侏儒大笑,毫不客气探手一抓。
第576章局外方醒
三老怪齐至,首先感到绝望的不是裂沙老者,而是余下三名参与围攻的修士。
公子羽是奸细?长老怎能犯下这么大的疏漏?
实在讲,几人虽受命参与伏击,事前却不知晓全部内情。长老给出的解释是时间紧迫,事急从权,一旦让浮魔过了河,再想伏击千难万难。事实也的确如此,蛮荒并非大漠,新月河以南飞出月余后,即将出现一片北尖南阔、范围异常宽博的水网之地,虽不像泗水那样凶险莫测,范围却更大。若任由浮魔到了那里,便是能找到,战斗也将艰难十倍。
招来公子羽的目的,老者没做过多解释,此人在蛮荒小有声名,修为只能说一般,唯其隐匿、逃生、追踪均属一流,多行贼盗骗术,为有身份的人所不齿。据说此人曾屡次行骗图得重宝,甚至有过从化神修士手中逃脱的经历,其品行如何且不论,亦可算一名奇才。
修真界奇人异事多了,公子羽不过其中之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众人猜想老者此举是为了让他配合演戏,以免浮魔半渡发作,兼有防范浮魔逃出重围无法跟踪,却如何想得到这家伙居然是奸细,居然修得一手五行搬运之法,且有个如此厉害的后台师尊!
此时此刻,人们心里突然生出念头,之前神使曾点出众人演戏中的破绽,其它人就算了,扮演凡人本就力不从心,公子羽怎么会轻易被人看穿?
他可是专业的……骗子啊!这么容易就露出破绽?可笑自己一方谁都看不出,唯独要骗的对象心知肚明……这记耳光着实清脆。然而话说回来,神使看出的毛病不止一条,弄成这样倒也赖不到别人头上,只能怪自己不争气,看错了人。
这种想法仍是自我安慰,试问假如公子羽没有二心,“水平”又足够的话,理应提前指出众为大修难以察觉的问题加以防范,弄成现在这样,只能是他故意为之,早就存了祸害裂沙族的心。
一番胡思乱想,内里究竟如何,只有裂老自己最清楚,没有人真正关注;此刻众人所要考虑的是,该怎么办!
原因在于,黑衣侏儒既然肯亮名公子羽的身份,想必不打算留下活口。三大老怪对上这边一群疲兵弱将,脚趾头想也知道什么结果。至于那头浮魔……它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既没有趁机逃匿,也没有攻势上的变化,依旧咆哮连连旋转不停,显得有点呆……
罢了,眼看自己都不保,谁还管得了它?
唉!
……
“桀桀,这把刀不错,老夫要了。”
赶到时所见,浮魔在围攻下苦苦挣扎,身体不断受创,反击寥寥无几;若非其再生能力强悍异常,恐早已被裂沙诸多修士围殴致死。
毫无疑问,在看到这样的情景时,三人首先生出的感觉是庆幸,随后便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促。他们没有看到战斗的过程,也不知道浮魔像这样“挨打”已经持续了相当长时间,本能地认为裂沙一方占尽优势,随时都有可能将战事终结;还有一种结果,浮魔或许不死,但也不再顽抗;它可以主动交出神使,自己借机逃脱。
那怎么行?绝对不行!无论神使还是浮魔都已内定为三人的猎物,缺一不可!
此时在三人心中,裂沙长老比比浮魔难对付得多,尤其是这里还是裂沙族的地盘,随时有可能出现变故。
没有任何耽搁询问,三人同时出手。
朝战斗双方出手。
双掌一抓一提,不见其如何作势,那柄仿佛彩虹一样横跨天际的血刀陡然歪斜,悲鸣中朝黑衣侏儒掌内飞旋;那个瞬间,天空为之失色,整个大地都仿佛被他提在手中。
“陆老鬼,你找死!”
裂沙老者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色厉内荏,但也不能不顽抗;一边疯狂催动法力,血刀发出愤怒长啸,不挣反进,凌厉之意仿佛连天空都要切开,转向直劈黑衣。
“咦!有点意思。”
双掌拿捏不住血刀,侏儒吃惊亦觉暗喜,心知这柄宝刃灵智初生,自己道法并未大成,尚不足以轻松将其制服;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更要从裂沙老者手中将其夺走。此行付出代价不小,他要收掉这把宝刀,起码可以保证不亏。
“两位道友,还不出手!”
安下心思,侏儒人挥舞双掌与裂沙老者激战,随着掌势,空中一道道灰色轨迹出现并渐渐成势,如锁网缓缓朝中央围拢。
“背信之人,自当出手裁之。”
另一边,中年男子应着,身体似一阵轻风扫过周围,将此前围攻浮魔、此时已生出退意的三名修士圈在当中,徐图绞杀。
黑衣侏儒三脚两步便踏入战场,不仅裂沙老者受到惊吓,中年男子与渺目老妇同样吃惊非小。尤其是风姓男子,以速度闻名的他修为最末,凭的就是速度与看似简单实则多诈的心机才能立足。此时见这位新加入的“伙伴”如此威势,中年男子瞳孔微缩,心里不觉升起几分失算的感觉。在与三名极力想要突围的修士战斗时,他自觉不自觉地收起几分实力,仅将对手困住,看上去轰鸣声声激烈非常,实则有所保留。
一方全力突围不惜性命,一方生怕碰伤了指头,中年人大占上风,但也只是占上风,战斗却不能马上终结。
此时在另一方,当侏儒与中年男子将裂沙族隔离战场后,渺目老妇便接替了他们的位置,与浮魔厮杀成团。在她眼中,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及浮魔,若被它抓住机会逃出生天,下次想找这样的机会,何其难也。
几人之中,渺目老妇所施展的神通最为诡异,人在数千米外,她望着浮魔头顶的天空,忽然睁开了眼。
黑白相间的眼,一只全黑,一只惨白,两只凄惨惨令人望之即生厌憎的眼。
眼睛望着的是天空,天空仿佛变成一面镜子,将两只黑白之眼合二为一,半黑半白如阴阳两界,彼此相交,永不相容。黑白之眼占据天空,外面看去,就像一座倒挂的温泉。眼中撒下灰朦朦的雾气,将浮魔庞大无匹的身体完全包裹在里面,从浮魔陡然高亢凄厉的咆哮声判断,那些不知何物的灰气不是为了洗涤污秽清除伤痛,而是赤裸裸的杀意!
“眼化阴阳?婆婆神通大成,可喜可贺!”黑衣侏儒一边与裂沙老者激战,犹有余力恭维老妇,其目光看着中年男子,一心三用。
“大成的话,老身随手便灭了此魔,何需这许多功夫。”
老妇依旧那么冷漠尖利,语气却不禁流露出几分傲然,对眼前的局面甚是满意;只要拿下浮魔,以新结成的三方联盟所拥有的力量,成功送达圣山的机会极大;若能进入仙池沐浴,老妇有七成把握冲破瓶颈,距离此界的最高层次又近了一步。
三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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