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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红楼-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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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然听到宝钗的声音在外面叫喊,她在叫什么呢?莫非有什么危险不成?十四阿哥挣扎着站了起来,才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十四阿哥久在青海雪山间转战,一听就知道是雪崩了。他心里暗叫不好,只见白雪忽地一下,就把门窗都埋了一半。
十四阿哥爬上桌子,撕掉窗户纸钻了出去。仔细一看,这个宅子的三个套院已经被积雪埋掉了两间半。幸亏是有山岩挡着,要么自己在的堂屋也会被埋在积雪下面了。可是,薛姑娘刚才是在外面叫喊,那么她……十四阿哥的心颤抖了,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院子,只见原来的山谷已经成了一片平地,干干净净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哪里有宝钗的影子?
十四阿哥的心沉下去了,他焦急地叫着:“薛姑娘!薛姑娘!”
原野上静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薛姑娘……薛姑娘……”
十四阿哥仔细听着,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几次试着要用”天耳通”的功夫寻找宝钗的动静,可是自己中毒未愈,真力根本聚集不起来,急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天耳通”的功夫还是运不起来。十四阿哥万般无奈,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胡乱走着,希望能找到宝钗被埋的地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什么也没有找到。她一定是已经去了,十四阿哥两眼含泪,默默地念着:“薛姑娘,薛姑娘。”
远方又传来了砍柴人的歌声:“西山晴,雪莹莹,人已去,泪盈盈。”
十四阿哥惨笑了一下,低低地说道:“西山晴,薛无踪,雪莹莹,恨情情。”他拔出佩剑,在一棵大树上准备刻下这几个字。才刻了:“西山晴薛”四个字,他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上有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个金锁,上面还刻着字: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这一定是薛姑娘送给我的。十四阿哥只觉得心里一痛,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自己吓了一跳,自己动了真气,怕武功要大损。想起西山秘魔崖有个山洞,是自己当年练功的地方,还存了不少的食物。不如自己先去那里调养两天。
想到这里,他向着茫茫雪地说道:薛姑娘,我走了,愿我们来世能有缘也有分。
说罢,擦了擦眼泪,跌跌撞撞地向山上走去。
后来有好事者到这里游玩,见了树上的字,以为”薛”乃是”雪”字之误,遂勒石立碑曰:“西山晴雪。”
“西山晴雪”后来和”琼岛春荫”、”卢沟晓月”、”金台夕照”、”玉泉垂虹”、”居庸叠翠”、”太液秋池”、”蓟门烟树”等一起合成了有名的”燕京八景”。
第八十七章 凤姐托女
紫禁城,御花园。
天阴沉沉的,四阿哥站在假山前呆呆地出神。
弘历匆匆走了过来说道:“父皇,前天有人见到十四叔过了丰台。”
“啊?”四阿哥一愣,心想:从丰台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进北京了,老十四怎么会走了两天还没有到?莫非他在安排什么来对付自己?现在自己在明处,他在暗处,可别中了他的圈套。想到这里,他咳嗽了一下,说:“没有关系,你叫贾雨村来一下。”
“贾雨村请假了,”弘历说,“西山发生了大雪崩,他家的宅子被埋了一半儿,他赶回去看了。”
“哦,那就叫乌思道来。”
“乌师爷?”弘历恭敬地说,“您还不知道么?已经死了!”
“死了?他没灾没病的,怎么会死呢?”四阿哥奇怪地问。
“听血滴子们讲,是贾环发现了老乌和他娘的私情,就把他毒死了。”
“嘿嘿,”四阿哥冷笑一声,“好个贾环,厉害,有心机,倒像是我的儿子。”
一阵阴影从弘历脸上一闪即过,他笑着说:“父皇,现在我们可以查抄贾府了吧?八旗兵丁们都盼着发双饷呢。”
四阿哥点点头,说:“好吧,荣国府,宁国府,统统抄掉,看看是不是真那么有钱!”
荣国府东北角一小院的西厢房。凤姐头上裹着毛巾,在床上躺着,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平儿两眼含泪,双手捧着药碗,说道:“二奶奶,您别难过,先把药吃了吧。”
凤姐苦笑一声说:“什么二奶奶,这里哪里有什么二奶奶,只不过是个被休了的黄脸婆罢了。”
平儿一面服侍凤姐吃药,一面劝慰说:“二奶奶,二爷他一时糊涂,等明白过来就会接您回去,再说了,你们又有巧姐,这孩子长得可真是让人疼。”
凤姐往小床上看了一眼,巧姐睡得正香呢。她叹了一口气说:“平儿,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二爷是靠不住的,以后如果你能照看着巧姐点儿,我就是死了也感谢你的。”说着流下泪来。
平儿忙替凤姐擦去眼泪,说:“看您说的,二爷就是再不济,也不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啊。”
“他?”凤姐冷笑一声,“就凭他也能……”
一阵砰砰的敲门声,丫鬟小红急忙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贾芸和刘老老。小红脸色一红,低头说:“二爷,老老,请进。”
凤姐欠起身来,笑着说:“好啊,难得你们有良心来看我。”
贾芸笑着说:“有个朋友送了支高丽参,我想婶子身体正弱,需要补养,就要带来给您,正好碰上刘老老,就一起来了。”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小红。
刘老老走过来,拉起凤姐的手问道:“二奶奶,几天不见,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呢?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呢?”
凤姐笑着说:“没什么,死不了的,我还想过几天就回金陵呢。”
“金陵可去不得,”贾芸插话说,“您还记得那个李守备吧,就是馒头庵的姑子求您给云老爷写信判他们退婚,后来他儿子殉情自杀的那个,他现在来京述职,就要调任金陵知府了。他放出话来,以后贾府的人如果去了金陵绝对落不了好。”
凤姐淡淡一笑,叫道:“小红,你用芸二爷拿来的高丽参去给我熬碗汤来。”
小红答应着拿起参包。凤姐又对贾芸说:“她没有熬过高丽参,你去教教她一下。”贾芸大喜过望,高高兴兴地跟着小红走了出去。
刘老老把篮子放在地上,一件一件地往外拿,说道:“二奶奶,这都是您喜欢吃的新鲜东西:腌酸菜,豆腐干儿,腌香椿芽儿,炸辣酱……”
“谢谢老老啦,”凤姐笑着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包,“这个你拿着。”
刘老老接过来,沉甸甸的,她打开一看:黄的是金子,白的是银子,红的是宝石,绿的是翡翠,只看得她的眼睛都花了,忙说:“这怎么可以,太贵重了,这怎么可以。”
凤姐按住刘老老的手,说:“老老,你听我说,你把这个收下,我有事要求你。”
刘老老见凤姐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就像她见过的许多将死的人一样,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伤心:“二奶奶,有什么话,您就说吧,只要是我老婆子能做得到的。”
凤姐做个手势要平儿把巧姐抱过来,又把她交到刘老老手里。巧姐裹在一条红毯子里微微动了一下,在刘老老怀里又睡着了。
凤姐叹了口气,说道:“老老,我求你把巧姐带走,以后长大了嫁个小户人家。”
刘老老吃了一惊,说:“这,这怎么行?巧姐儿是金枝玉叶,我们是穷庄户人家她怎么能吃得了这个苦呢?”
凤姐拉着刘老老的手说:“老老,您见的人多了,看看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二奶奶,您还年轻呢,又是吉人天相。”刘老老忙安慰凤姐,却也不由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凤姐苦笑一下说:“老老,我本是最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贼大胆儿,昧心的事怕也干过不少。这几天一病,忽然害怕起来了。按说我这一辈子,什么该见的也都见过了,什么该吃的也都吃过了,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可是如果原来我造的孽,报应到了巧姐身上,可怎么是好?”说着不住地咳嗽。
平儿急忙走过来给凤姐捶背,凤姐喘了一会儿气说:“老老,您是厚道人,想必积了不少阴德,巧姐跟着您,能平安长大,我就是在十八层地狱里,也是感激的。”说着又咳嗽起来。
刘老老一听,这是在托孤啊,她听书听得多了,什么周文王托孤姜子牙,刘玄德托孤白帝城,赵氏孤儿,到此时不觉得豪情万丈,拍着凤姐的手说:“好,只要二奶奶看得起我,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姐儿回护周全。”
凤姐笑着说:“好,我就知道老老是靠得住的。平儿,你带巧姐和老老马上出去吧,让兴儿叫辆车送她们回去。”
“这么着急?”平儿奇怪地问,“巧姐的衣服还没有准备呢。”
“衣服以后再说吧,”凤姐叹了一口气说,“我这几天心惊肉跳的,总觉得马上就要出事儿似的。巧姐早一刻离开,我就早一刻踏实了。”
看着平儿和刘老老抱着巧姐匆匆离去,凤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拿起手帕擦擦眼睛,只听得贾芸和小红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小红把参汤端到凤姐面前,说道:“二奶奶,请喝。”
凤姐接过碗,抿了一口,笑着说:“你们两个聊得怎么样了?”
小红马上红了脸,贾芸讪讪地说:“婶子又开玩笑了,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凤姐冷笑一声说:“没什么好聊的?我问你们,上次你们两个躲在柴房后面亲嘴儿,可算怎么回事呢?”
小红和贾芸二人只吓得面如土色,“咕咚”“咕咚”跪倒在了凤姐面前。
凤姐厉声喝道:“小红!我一直把你当亲女儿看待,也答应过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怎么这样自轻自贱呢?”
小红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贾芸向前蹭了两步,说:“婶子,都是我不好,不关小红的事,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好了。”
凤姐哼了一声,从床下抽出一根板尺,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小红,把手心伸出来!”
小红乖乖地把手伸出来,手心向上。凤姐把板尺举得高高的,忽然又停住了,对贾芸说:“芸儿,你来打她,我就饶了你。”
贾芸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板子,一狠心,板子带着风声重重地落了下来。小红一闭眼睛,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她的手一哆嗦,可是,怎么不疼呢?她睁开眼睛,只见贾芸的左手手心肿起了老高,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原来贾芸没有打她,却打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小红又是心疼,又是感激,流着眼泪说:“二爷,您,您……”
贾芸咧着嘴勉强笑了一下,对凤姐说:“婶子,求您饶了小红,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就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凤姐微微一笑道:“当牛做马?这可是你说的?”
贾芸咬咬牙, 回答道:“ 是,婶子,只要您饶了小红,我就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凤姐两手一拍:“好!那我就命令你一辈子给小红当牛做马!”
“什么?”小红和贾芸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凤姐呵呵一笑,说道:“我这辈子啊,歹毒的事儿干得多了,现在忽然转性了,想干几件好事了。”接着她拉起小红的手,说道:“孩子,我说过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金山银山不算好,公子王孙不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芸儿虽然家里贫寒一点儿,可是对你真心实意,我就打算把你嫁给他了。”
小红和贾芸又惊又喜,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凤姐打开小箱子,拿出一张纸来,说道:“芸儿,小红是家生女儿。这张纸上我已经盖了图章,给她赎了身。你现在就带她走吧,趁我还在,她父母也不敢对你们的婚事说个不字。”
小红和贾芸只是不住地给凤姐磕头。
正在这时候,平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的官兵,把前门都封锁了,说要抄咱们的家呢!”
凤姐苦笑着说:“好,可来了,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小红,你俩快走吧,有了那纸文书,你就不算这贾府的人了。”
第八十八章 抄查荣国府
荣国府仪门内的大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秦六带着如狼似虎的兵丁们把荣国府和宁国府的男女老少都赶到了院子里。女眷们哪里经历过着个场面,大都吓得低下头不敢看人。贾珍和贾环急得团团乱转,两人连连说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肯定是什么事情误会了。”秦六把脸一耷拉,根本不理他们。
弘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贾环急忙凑了上去问道:“贝勒爷,您看这是怎么说的?怕是误会了吧?”
弘历也不搭理贾环,径直走到台阶上,念道:“有旨意:贾珍、贾环交通外官,依势凌弱,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钦此。”
秦六一迭声叫道:“拿下贾珍、贾环,其余看守。”又叫他带来的太监从人传齐司员,分头按房抄查登账。”
贾府上下都吓得六神无主了。按照规矩,这家产一抄,就全要没收入官,家属也要变卖为奴。从主子的身份一下子落到最低等的奴才,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一个太监走上来报告弘历:“启禀贝勒,西跨院抄出两箱房地契又一箱借票,却都是违例取利的。”贾环一听吓了一跳,那西跨院都是赵姨娘的东西呢。只听得秦六说:“好个重利盘剥!很该全抄!请贝勒就此坐下,叫奴才去全抄来再候定夺吧。”
不一会儿,秦六拿着一张单子走了回来说:“报告贝勒,西跨院里抄出:赤金首饰共一百二十三件,珠宝俱全。珍珠十三挂,淡金盘二件,金碗二对,金抢碗二个,金匙四十把,银大碗八十个,银盘二十个,三镶金象牙筋二把,镀金执壶四把,镀金折盂三对,银碟七十六件,银酒杯三十六个。黑狐皮十八张,青狐六张,貂皮三十六张,黄狐三十张,猞猁狲皮十二张,麻叶皮三张,洋灰皮六十张,灰狐腿皮四十张,酱色羊皮二十张,猢狸皮二张,黄狐腿二把,小白狐皮二十块,洋呢三十度,哔叽二十三度,姑绒十二度,香鼠筒子十件,豆鼠皮四方,天鹅绒一卷,梅鹿皮一方,云狐筒子二件,貉崽皮一卷,鸭皮七檐,灰鼠一百六十张,獾子皮八张,虎皮六张,海豹三张,海龙十六张,灰色羊四十檐,黑色羊皮六十三张,元狐帽檐十副,倭刀帽檐十二副,貂帽檐二副,小狐皮十六张,江貉皮二张,獭子皮二张,猫皮三十五张,倭股十二度,绸缎一百三十卷,纱绫一百八十一卷,羽线绉三十二卷,氆氇三十卷,妆蟒缎八卷,葛布三捆,各色布三捆,各色皮衣一百三十二件,棉夹单纱绢衣三百四十件。玉玩三十二件,带头九副,铜锡等物五百余件,钟表十八件,朝珠九挂,各色妆蟒三十四件,上用蟒缎迎手靠背三分,宫妆衣裙八套,脂玉圈带一条,黄缎十二卷。潮银八万五千二百两,赤金九百五十两,钱七千吊。银票三百五十万两。”
弘历听了暗暗点头,这贾府果然是名不虚传,一个院子里就搜出这么多东西,全抄了还怕没有几千万银子?这下不愁国库里没有钱了。
贾政本来病重,被抄家这么一惊一吓,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就咽了气。贾府其他人都自顾不暇,贾政平时人缘又不佳,此时居然没有人过来问候,只是王夫人一个人在掉眼泪。
弘历带来了十几辆大车,一会儿就装得满满的了。弘历笑着对秦六说:“老秦,我先押着车回去了。你在这里看守着,如果有人要来买人,你看个好价钱就把他们都卖了吧。”
听到一个”卖”字,贾府男女老少顿时哭声连成一片。秦六高声喝骂道:“哭什么!哭什么!留你们一条性命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说:“秦总管,大学士高士奇要见您。”
秦六急忙迎了出来给高士奇见礼,忙问道:“高大人到此,不知有何公干?”
高士奇还礼笑着说:“秦公公,这贾府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恭喜发财呀。”
“发什么财呀,都拉到国库去了,”秦六叹了一口气说道,“剩下这几个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里会有人来买呢?”
高士奇把秦六拉到一边,递给他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并说:“秦公公,这府里的贾兰跟我读过书,我们有师生之谊,我想把他们母子买下,您看行不行?”
秦六把银票攥得紧紧的,嘴里却说:“嗨,您要谁带走就是了,还给什么钱啊?
来人啊,把贾兰和他妈带来,跟高大人走。”
高士奇才走,小太监又领来了一个富商模样的年轻人,介绍说:“秦总管,这是黄少爷,要买白玉钏和贾政的老婆。”
秦六点点头:“把那两个女人带来!”
|Qī|玉钏儿和王夫人走了进来,玉钏儿一见那商人就愣住了,刚要说什么,那商人忙使个眼色叫她不要开口。
|shu|秦六打量了她二人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嗯,这小妞不错,开价二百两,这老太婆么,就白送了。”
|ωang|那商人笑嘻嘻地拿出二百两银子给了秦六,带着两人出了贾府。
那商人扶着玉钏儿上了马车,回手狠狠地给了王夫人一鞭子:“老猪狗,你在车后面跟着。”
玉钏儿忙探出头来,问道:“表哥,你干吗打夫人呢?”
那商人嘿嘿一笑,照着王夫人又是一鞭,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老娼妇!还记得你逼死我的金钏儿的时候么?你也有今天啊!金钏儿,金钏儿,你睁开眼睛看一看,表哥今天给你报仇啦!”说罢仰天大笑,笑声越来越凄惨,吓得王夫人瑟缩发抖。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秦六打了个哈欠,对一个瘦瘦的小太监说:“小高啊,今天晚上你领着他们在这里盯着,男人关在东跨院,女人关在西跨院。我就先回去了,这里伙房里好酒好肉的多了去了,你们放开吃好了。”
小高笑嘻嘻地说:“是,总管大人,您就放心回家去吧。”
秦六转身刚要走,兵士领着一个武官走了进来报告说:“秦总管,金陵守备李大人求见。”
秦六一抬头,问道:“李大人有何见教?”
李守备抢上一步给秦六请安,“秦总管,听说荣宁两府的人口都要变卖了,我想买一个人。”
“哦?”秦六笑着应道,“你想买谁呀?”
“王熙凤。”
秦六当然知道王熙凤,当年她常进宫去看元妃娘娘,也送给过秦六不少银子。这王熙凤是个大美人,可不能便宜卖了,想到这里,秦六用眼角瞥了一下女眷里的王熙凤,只见她的脸上木木然的,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秦六清了一下嗓子,说:“李大人,这王熙凤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啊,少了一万两是不行的。”
“这个,”李守备犹豫了,“江南来的一等一的小姑娘才八百两银子呢。”
秦六嘿嘿一笑,说:“咱们这王熙凤是大家闺秀,哪里是江南的小家碧玉能比的?实话告诉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她的主意呢,等消息传出去,怕一万五你也买不到手呢。”
平儿听到这里,吓得紧紧靠在凤姐身上。凤姐却像没事一样。
李守备想起自己自杀惨死的儿子,如果不是王熙凤从中做鬼,儿子早和张家的女儿成亲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他怒火中烧,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好,一万就一万!”说着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秦总管,这是定钱,其余的明天给您补齐。”
秦六满脸堆笑地说:“好说,好说。”连忙把银票揣了起来。
女眷们被赶进了西跨院,看看被搬得空空如也的房子,都忍不住大哭起来。赵姨娘的哭声尤其响亮:“老天爷呀,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怎么就全都完啦!”
邢夫人也陪着哭道:“哎哟,你那表哥乌师爷也死得不是时候,要不还能求他跟雍王爷说几句好话呀。”
提起乌师爷,赵姨娘哭得更厉害了。
凤姐和平儿抬着一个酒坛子,向众人喊道:“来,喝酒,挡挡寒气。这是老烧刀子,可有劲道了。那边厨房里还有干肉,谁饿了就去拿。”说着二人走到花厅里席地而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众人哭了一阵子,觉得无趣,也凑过来喝酒。麝月和彩霞还找了个炭火盆来,大家围坐取暖。一醉解千愁,几碗酒一灌,众人的话匣子就都打开了。赵姨娘笑嘻嘻地说:“凤丫头,你厉害呀,卖了一万两,说不定明天我也能卖那么多。”
“卖得钱多也不好,”尤氏一扬脖就是一大口,“说不定是被卖到窑子里去呢。”
“窑子也不一定不好,”赵姨娘喝得满面通红地说,“我有个亲戚,是江南名妓呢,她说呀,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得到的。”说着转向邢夫人,“像你这样的,说不定还能捞个年轻的小白脸儿呢。”
邢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是想咱们二太太,平时那么正经,现在被个小白脸儿买走了,大概现在正在欲仙欲死地风流快活呢!”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平时不敢说的话,现在一起倒聊了个痛快。只有凤姐坐在一边冷笑。
时过半夜,酒喝得差不多了,众人相依着睡去了。平儿在朦胧中觉得凤姐抱着酒坛子站了起来,就嘟囔了一句:“你还没喝够啊?”一歪又睡着了。
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把平儿吵醒。她睁眼一看,外面一派火光,照如白昼。她急忙跑了出来,只见对面的阁楼上,烈火熊熊。凤姐站在火里,悠然自得地喝着酒。平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二奶奶,二奶奶!”
凤姐微微一笑,说道:“平儿,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替我照看巧姐。”
大冬天风干物燥,转眼间火势就变得不可收拾。贾府的人即将被卖为奴,当然不肯出力救火。看守的兵丁们觉得自己的任务只是看守人员,没有救火的任务,更何况火势如此凶猛,救火搞不好就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所以也只是袖手旁观。可怜雕栏玉砌的荣国府、宁国府,美仑美奂的大观园,转眼间化成了一片灰烬。
干清宫里,四阿哥正在看着弘历带来的抄查贾府的清单,他高兴地捻捻胡子:“好,这下子国库里有钱了。”忽然,见到西北的天空火光冲天。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说:“启禀皇上,是荣国府和宁国府起火了。”
弘历站起身来说道:“父皇,我们去救火吧。”
“慢,别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计。”四阿哥摇摇头。
“怎么?”弘历不解地问。
“嘿嘿,如果我们一离开,你十四叔闯进宫来把太后劫走怎么办?太后一贯偏向你十四叔,他要是再拿到了那份遗诏,我们岂不是就麻烦大了?”四阿哥严肃地说。
“是。父皇英明。”弘历叹了一口气,那荣宁两府,还有大观园,烧掉了好可惜啊。以后自己当了皇上一定要好好修个园子,比大观园还漂亮。
第八十九章 十四阿哥进京城
在秘魔岩后的山洞里闭关疗伤两天以后,十四阿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运一运真气,发现所中的毒已经都排出去了,武功也恢复了八成。他笑了一下,从物我两忘的境界中又回到人世间来。他伸了个懒腰,胸前的金锁甩了一下,又轻轻拍在了他的前胸。“宝钗!”他的心里一阵刺痛,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落了下来。
十四阿哥走到山洞口,只见东方一片火光染红了夜空。“北京城里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抓起自己的斗篷急匆匆地向山下走去。
到了阜成门天还未亮。护城河上已经结了冰,十四阿哥几个起落就到了对岸。略一思索,还是不叫城门的好,于是展开壁虎游墙功,之字形地爬上了城墙,又轻轻地跳落到了城里面。
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十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自己离京才几个月,父皇那么好的身体,怎么一下子就去世了呢?父皇这几年致力于变法改革,绝不会传位给反对改革的四哥的。这里面怕有什么问题。自己应该找个信得过的人问问。
过了白塔寺,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边的早点摊子忙着招呼客人:“喂,军爷,喝碗热豆浆暖暖身子吧!”
十四阿哥走过去端起一碗豆浆,顺便问道:“老板,昨天晚上是哪里着火呀?”
“嗨,甭提了,荣国府,宁国府,金银财宝如粪土,可惜呀,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卖豆浆的摇了摇头。
十四阿哥听了一惊,宝玉不会出事儿吧?急忙问:“烧死人没有?”
“听说只死了一个人,荣国府管家的少奶奶,天仙似的人物。”卖豆浆的不胜惋惜地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听说死的不是宝玉,十四阿哥才放心了一点儿,忽然又想起不知道春儿现在怎么样了,又担心起来了。
远远看到有个人骑马过来,正是贾雨村。贾雨村一直是热心改革的一员,还是先找他了解一下北京城的情况吧。想到这里,十四阿哥掏出几个铜钱放在豆浆摊子上,悄悄地在后面跟着贾雨村。
贾雨村才在八大胡同里跟妓女混了一夜,醉醺醺地往家走。他也是借酒浇愁,昨天听到了西山雪崩的消息,自己的大半个宅子和薛家全家都被雪埋了。宅子还好说,那薛宝钗可是千里挑一的姑娘,论相貌,论人品,论才学,都比娇杏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有了她做内助,自己肯定能官运亨通,唉,可惜啊。
贾雨村的家就在附近的砖塔胡同。他把马交给门房,自己进了堂屋,“咕咚”一声倒在暖炕上。忽然听得脑后一个声音说道:“老贾,你好自在啊。”
贾雨村一惊,忙回头一看,十四阿哥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后。贾雨村心里有鬼,吓得一个跟头从床上掉了下来,跪在地上说:“卑职给大将军王请安。”
十四阿哥伸手来扶,笑着说:“我这个不速之客吓着你了吧?快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贾雨村偷眼看看,十四阿哥没有什么异样表情,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投靠四阿哥的事,才放了心,也笑着说:“卑职胆小,您刚才还真吓了我一跳。”又向着后堂喊道:“来人啊,给大将军王上茶!”
一个老家人捧着茶盘走了进来。贾雨村接过茶盘,向那家人使了个眼色,笑着走到十四阿哥面前说:“大将军王,请用茶。”
那家人会意地退了出去。到了院子里,脸色一变,把书童叫来,小声嘱咐道:“你骑大人的马,马上到皇宫去,报告皇上,十四阿哥已经进城了。”
十四阿哥拉了张椅子坐下,请求道:“老贾,你跟我说说这北京城里的情况。”
贾雨村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啊。先皇把皇位传给了四阿哥,就是现在的四阿哥皇上。四阿哥一即位,就把先皇变法的方略都改了,原来拥护变法的人贬的贬,抓的抓,我现在也是朝不保夕啊。”
十四阿哥问道:“你看到先皇传位给四哥的遗诏了么?”
“看到了,是先皇亲笔。”贾雨村说。
十四阿哥喝了一口茶,沉思地说:“奇怪啊,父皇几年来致力改革,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贾雨村想了一下说:“卑职听说,有人在先皇面前说您和贾妃的坏话,先皇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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