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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红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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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麝月撇撇嘴说,“还不是环儿,摆那个臭排场!”

贾五一指假山上的凉亭,说:“我们上去看看。”

二人上了凉亭,只见墙外,一队仆从吹吹打打,前呼后拥,贾环骑着高头大马,神气活现地走在中间。

贾五忍不住笑了,说道:“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正经了?”

“呸!正经个屁!”麝月啐了一口说,“他一肚子坏水,原来和他吵过嘴的姐妹们都倒了霉。他还想娶宝姑娘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他想娶宝姐姐?”贾五奇怪地问。

麝月刚要说什么,只见墙外的胡同里忽然窜出一队小乞丐,往贾环队伍边上一站,就开始唱:

贾环贾环多威武,放个响屁如擂鼓,一屁崩倒了太行山,一屁崩开了保定府,三千人马来看屁,一屁崩走了二千五,还剩五百没崩跑,全是你们家的二大嫂。

贾五和麝月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贾环的随从们忍不住也都露出了微笑。贾环大怒,骂道:“肯定是王熙凤那个贱女人雇来的小叫化子,打!给我狠狠地打!”

仆人们吆喝着冲了过去,小孩子们一哄而散。

贾环气鼓鼓地进了家门,只见赵姨娘和邢夫人、乌思道正在堂上说话。他急忙走上前去,给邢夫人施了个礼,说:“大伯娘,宝姐姐那件事儿……”

“唉,”邢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们俩的命不合呀!”说着把写着两个八字的红纸递给了贾环。

“会不会是她们不愿意呢?”赵姨娘怀疑地问,“欺负咱们娘们不懂算命,编了套说法来骗咱们?”

“不会,确实是命不合。”乌思道摇头晃脑地说,“这排八字,我也算是个行家了。环儿是土命,宝钗是木命,木克土。这门亲事做不得。”

贾环仔细看着宝钗的八字,是卯时生人,木命。他不禁怀疑起来,自己好像听薛蟠讲过宝钗是酉时生的,金命,所以才戴个金项圈。肯定是她不愿意,才换了个时辰来搪塞自己。想到这里,他心中大怒,不肯嫁给我?以后非让你嫁个丑老头子不可。可是他脸上却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那就算了吧,人不能与命争不是?”

乌思道笑着说:“就是么,大丈夫何患无妻?对了,那弘历贝勒托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贾环听了,忙向邢夫人笑道:“大伯娘,这事您可得帮忙。”说着把弘历想娶黛玉的事情说了一遍。

自从贾赦死了以后,邢夫人一直在盘算怎样能攀上个硬靠山。现在一听有机会讨好弘历,乐得不得了,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她父母不在了,老太太又病得厉害,眼下有这么好的姻缘,我这当大舅母的一定要给她做主,才能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小姑子。我早就说黛玉那孩子有福相,看,这回要嫁到王府去了不是!”

麝月搀着贾五,进了潇湘馆的院门,正碰见雪雁拿着个药吊子往外走。雪雁一见他俩,忙过来扶住贾五,说:“哎呀,二爷,怎么病还没好利索就出来了。”接着又高声叫道:“姑娘,紫鹃姐姐,宝二爷来啦!”

黛玉一听,急忙扔下手里的诗稿迎了出来,见到贾五那摇摇摆摆的样子,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嘴里不住地埋怨道:“看你,病还没大好,就到处乱跑,天气这么冷。”

贾五进了屋子,笑嘻嘻地说:“没有乱跑啊,就是来看看妹妹。”

紫鹃笑着端着个炭盆走过来,说:“二爷啊,你总算好了,可把我们姑娘给急坏了。”

黛玉瞪了紫鹃一眼说:“就是你多嘴!还不快去倒茶!”

紫鹃向着贾五做了个鬼脸,出去倒茶。

贾五对麝月说:“我在林姑娘这儿坐会儿,你先回去吧。”

今天是发月钱的日子,麝月早就担心,不知道赵姨娘当家以后,会不会减自己的月钱。听贾五这么一讲,嘴里说道:“那我一会儿来接你。”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贾五呆呆地看着黛玉,心疼地说:“妹妹,你瘦了。”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看你自己,病得那个样子,还惦记着别人。”

贾五笑着说:“没有惦记别人啊,只是惦记着妹妹。”

黛玉脸一红说:“那我谢谢你惦记了。”

紫鹃端着茶走进来,“扑哧”一笑,说:“看你们两个,真是相敬如宾了。”

黛玉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连忙说:“死丫头,你乱说什么!”

这时,只听得雪雁在门外大声说:“大太太好,请里面坐。”

贾五平时最烦和邢夫人打交道,就站起身来说:“妹妹,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黛玉点点头。贾五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邢夫人满面春风地走进来,黛玉忙起身请安,邢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说道:“嗯,好丫头,越长越漂亮了。”

黛玉不好意思地挣脱了手,说:“大舅母请坐!”说着从紫鹃手里拿过茶壶,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邢夫人。

邢夫人接过茶杯,四周打量着,说:“哎呀,这帘子也旧了,屏风也快掉漆了,都是凤丫头当家,就知道自己捞钱,可委屈园子里的姐妹们了。现在我和环儿他娘来管这个家了,你要是缺什么,就尽管跟我说好了。”

黛玉笑了笑说:“多谢舅母费心,我这里其实也挺好的了。”

邢夫人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说:“听说前些时候晴雯死了,你当了自己的首饰,托人把她的棺木送回苏州,真是有情有义的主子。可是晴雯是咱们贾府的奴才,应该由公家出这份钱才是。这里是一千两的银票,你赶快把那首饰赎回来吧。”

“晴雯?”黛玉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当了首饰,把化身为晴雯的五儿的棺材送回了苏州,她叹了一口气说:“谢谢舅母,其实那首饰我也是用不着的。”

邢夫人强行把那叠银票子塞在黛玉手里,说道:“当年你娘没有出嫁的时候,我们两个是最好的,现在她走了,我不疼你,还有谁疼你呢?”说着就拿出手帕擦眼泪。

黛玉陪着邢夫人掉了一阵子眼泪。邢夫人又抓起她的手,说道:“你娘死了以后,我经常和你死去的大舅说,一定要给你寻一个好人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给你留心着,现在总算好啦,雍王府的弘历贝勒托人来提亲了。”

“提亲?弘历?”黛玉心里一惊,脸色马上变了。

“我知道你是个心气极高的孩子,”邢夫人接着说,“金子还得金子配么,那弘历贝勒,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财有财,要势有势,你这嫁过去,就一辈子不用愁了。”她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听说皇上也特别喜欢弘历,说不定以后你还能有皇后的分呢。”

黛玉低着头,一声不吭。

邢夫人笑着说:“呵呵,害羞了不是?咱们大家闺秀就是这样么。你别发愁,嫁妆的事都有我呢,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说罢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黛玉又羞又气,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紫鹃走过来扶住她,问道:“姑娘,你愿意不愿意嫁进雍王府啊?”

黛玉擦了一把眼泪答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的心么?我死也不去雍王府!”

紫鹃笑着说:“有你这句话就好说。那我赶快把宝二爷请回来吧?”

黛玉含着羞,微微点了点头。

贾五从潇湘馆出来,没走几步,就觉得心跳气喘,这场感冒,居然把自己弄得这么虚弱了。他摇了摇头,在竹林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头皮一跳一跳地疼,贾五闭上眼睛:红楼梦,红楼梦,一切都像是个梦。屈指一算,自己在大观园里已经混了将近一年了,还有个机会要提前两百年试行变法,使中国远远走在日本前面,实行资本主义化。那么以后的鸦片战争,甲午海战,八国联军进北京,日本侵华,就统统都不会发生,中国人民也就能免去了许多灾难。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热血沸腾。可是,历史难道真的能改变么?自己也姓贾,没准就是这个贾府的后裔。如果改变了历史,别搞不好自己的父母那一支系出了什么变化,凑不到一起去,那么自己会不会也就消失掉了?

虽然像是个梦,可是自己对林妹妹的感情却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想到这里,贾五开始害怕起来,怕这真的是个梦,自己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能一辈子为林妹妹害相思了。

太阳渐渐落下去了,西方的天空出现了火一样的晚霞。“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贾五叹了一口气,这贾府一交给贾环当家,他小肚鸡肠,坏心眼又多,怕大观园也没有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忽然听得远处有人小声叫道:“宝玉!”

贾五抬头一看,一个黑大汉,笑嘻嘻地站在院墙上,正是甘凤池。

贾五忙站起身来笑着说:“甘大哥,好久不见!您近来可好啊?”

甘凤池跳下高墙,三步两步地蹿到贾五面前,上下打量着:“你小子这武功是怎么练的,怎么倒成了个病秧子了呢?”

贾五苦笑一下说:“别提了,就是个感冒,居然把我弄得这么惨。”

“不要紧,”甘凤池笑着掏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说,“这是我的祖传秘方,专治风寒,你回去就着烧酒服下,保险管用。”

贾五道了谢,把药丸收好,又问:“甘大哥,您找我有事么?”

“本来是没什么事儿,”甘凤池在山石上坐下,“我来北京找小师妹,也就是四娘,听人说贾环那小子袭了荣国府,就找了一帮小叫化子去骂他,给你出口气。”

贾五想起那群小乞丐们对着贾环唱儿歌的情景,不由得也笑了。

“看着小叫化子们骂完了贾环,我就去找后海那家酒馆喝酒,”甘凤池接着说,“刚刚走到甘水桥那里,就听得有厮打的声音,我过去一看,是一群蒙面人在围攻一个军官。那军官浑身是血,看看就要支撑不住了。我老甘平生最恨的就是以多欺少,就过去把那帮蒙面人打跑了。那军官把这个交给了我,说了一声:这是青海来的紧急公文,一定要亲自交给皇上,就咽了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贾五。贾五一看信封是打开的,就笑着说:“您已经看过了么?里面说的是什么?”

甘凤池也笑道:“当然,有什么是我老甘不敢看的。不过,这个我看了也吓了一跳,那四阿哥勾结年羹尧,假冒阿布坦的军队,杀了王子腾和两万官兵,还要谋害十四阿哥,这人心地好毒。要是他当了皇上,老百姓可有苦头吃了。”

贾五打开信封看着,不由得也心惊肉跳,好险,幸亏十四阿哥躲过了这一劫。

甘凤池站了起来说:“我是懒得见那皇帝老头,再说,这信封已经拆开了,怕他也会起疑心,反而不好。你和那康熙挺熟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好了。我么,呵呵,馋虫上来了,又该喝酒去了。”说着,转身跳上高墙,消失在暮色中。

贾五心中暗暗感激甘凤池,康熙一直不相信四阿哥会有这么恶毒凶狠,自己只要把这份报告交给他,那四阿哥的假面具就被揭穿了,十四阿哥就可以顺利接皇位,变法也就成功一大半了。事不宜迟,现在趁着宫门还没有下钥匙,赶快去找贾妃,让她马上交给康熙。

想到这里,看到小红远远地走了过来,贾五就高声喊道:“小红,你去叫茗烟马上给我把马备好!”

小红答应着跑了。贾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刚要走,只见紫鹃满面焦虑地跑了过来说:“二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林姑娘吧!”

贾五吃了一惊,忙问:“怎么?林妹妹怎么了?”

紫鹃气喘吁吁地说:“大太太要做主把林姑娘嫁给雍王府的弘历贝勒,林姑娘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弘历?”贾五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又是他,真是冤家路窄!”

贾五跟着紫鹃刚要走,远远传来一阵鼓声。“暮鼓晨钟”,皇宫就要下钥匙了,再一耽误今天就进不了宫了。可是看到紫鹃那殷切的目光,又想想林妹妹泪流满面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先去看林妹妹吧,wωw奇書网明天再进宫也是一样。

谁知道这一天的耽误,竟影响了几百年的中国历史。

第五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贾五跟着紫鹃进了屋子,只见黛玉坐在床沿上不停地落泪。贾五忙走过去,在黛玉身边坐下,安慰说:“好妹妹,别哭了。”

黛玉一见贾五进来,更是觉得委屈得不得了,转过脸去,抽抽泣泣地只哭得有出气没有入气了。

贾五向紫鹃使个眼色,紫鹃知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贾五往黛玉身边凑了凑,拉起她的手问道:“好妹妹,你哭什么呢?”

黛玉用力把他的手甩开,说:“你装什么糊涂,也来取笑我!”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贾五又把黛玉的手拉起来说道:“好妹妹,只要你不愿意嫁到雍王府去,我们就有办法。”

黛玉轻轻地把他的手推开道:“我当然不愿意去,你有什么办法呢?”

贾五第三次拉起黛玉的手,黛玉略微挣扎了一下,也就由他握着。贾五附在黛玉耳边说:“我明天一早进宫去见娘娘,让她做主,把你嫁给我,不就得了?”

黛玉的脸一下子红了,心里虽然乐意,但还是说:“呸!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呢。”

贾五把黛玉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认真地说道:“妹妹,我这可是说真的,夜长梦多,要是弘历那小子先找上皇上,要皇上给他主婚娶你,这麻烦可就大了。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请娘娘跟皇上说,给我俩主婚。只要皇上开了口,那弘历的主意不就落空了么?”

黛玉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贾五有点着急地说:“好妹妹,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啊,我们一定得抢在弘历前面啊!”

黛玉被逼无奈,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贾五笑着说:“妹妹,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写给我,我明天就进宫。”

黛玉拉开抽屉,拿出纸笔墨砚。贾五站起来,给她研墨。黛玉想了一下,把纸铺平,用笔舔了一下墨,一笔一画地写起自己的生辰八字来。火红的烛光映在黛玉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贾五不由得看呆了。

黛玉看着贾五那呆呆的样子,不禁又不好意思起来。她用笔杆轻轻捅了贾五一下,说:“宝玉,可是现在十四阿哥不在京城,娘娘说话能有雍亲王管用么?万一要是皇上向着弘历……”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这个,……天无绝人之路么,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贾五挠了挠脑袋说,“那……那我们就逃!”

“逃?你是说私……”黛玉几乎把”私奔”两个字说出口,只羞得自己忙用手把脸蒙住。

贾五笑了笑,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么!天地这么大,还没有我们两个的容身之处?不过,出了这个贾府,怕你要吃好多苦呢。”

“我不怕,”黛玉抬起头来说,“这贾府就像个大牢笼,虽然吃穿不缺,可是一点自由也没有。宝玉,你知道,金钏儿死之前,她告诉我,她是准备和她表哥逃走的。我当时好佩服她,能有那么大的勇气。谁知道她……”黛玉说着又落下泪来。

贾五把牙齿咬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弘历,是他杀了金钏儿。等到变法成功以后,我一定饶不了他!”

“对了,你还要帮助十四阿哥他们搞变法呢,怎么能一走了之呢?”黛玉擦了一把眼泪。

“这个……”贾五有点犹豫了,是啊,变法是有关中国未来命运的大事,现在又正在节骨眼儿上,自己怎么好跑了呢?可是看看黛玉那盼望的目光,唉,历史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呢?就是自己掺和进去,成功率又有多少呢?而且一路的血雨腥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如果自己能和林妹妹一起,找个山林隐居起来,岂不是神仙不如的日子?这时候,贾五才感觉出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八个字有千钧之重。

看着贾五为难的神色,黛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们男人啊,总是逃不脱功名二字。”

“哪里,哪里,”贾五解嘲地一笑说,“我早就想好了,如果皇上偏向弘历,我俩就远走高飞。”

“好啊!你们两个要私奔!”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黛玉和贾五大吃一惊,忙抬头望去,原来是紫鹃,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黛玉羞得伏在桌子上,贾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好姐姐,你可把我们吓坏了。”

紫鹃看看贾五又看看黛玉,一扬头说:“我不放心我们姑娘,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这只是以防万一的,”贾五笑着说,“八成我们根本用不着走。”

“有备无患么,”紫鹃沉思地说,“我先把姑娘的衣服首饰收拾一些,还得准备点银子。对了,大太太送来的银票呢?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当天晚上,贾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琢磨着明天怎么和贾妃说要求皇上给自己和黛玉主婚。一直快到五更天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贾五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了。他把头使劲往被子里缩缩,想再睡一会儿,可是谈话声偏偏要往耳朵里钻。只听得小红说:“薛姨妈派莺儿过来,说想请太太和宝玉进宫去见娘娘,给薛大爷说个情。”麝月奇怪地问:“那薛大傻子又惹上什么祸了?还要惊动娘娘?”小红冷笑一声道:“甭提了,他那年为抢香菱,打死了人,花了几两银子就没事了。现在越发无法无天了,居然又为了捧戏子,把大学士贾雨村的小舅子打死了。那贾雨村现在正走红,官府当然要巴结他,已经把薛大爷打到死牢里去了。薛姨妈慌了手脚,王家现在又败了,只能托咱们娘娘了。”

听到这里,贾五猛然想了起来,自己还要见娘娘呢,一是要她求皇上给自己和黛玉主婚,二是那封信,想到这里,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袭人拦住他问:“你到哪里去?太太说要你和她一起进宫呢。”

贾五从枕头下面翻出信封,放进怀里,说:“我现在就去宫里,你让太太去娘娘那里找我好了。”说着就跑了出去。袭人忙追了出来,喊道:“等着,天气冷,穿上这件大毛的衣服吧。小红,你叫茗烟赶快去给二爷备马。”

四阿哥三更天才从西山打猎回来,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丫鬟叫醒:“王爷,乌师爷说有要事求见。”

四阿哥看看天还没亮,有点不高兴,但是一想乌思道是个精细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扰了自己的好梦,他伸了个懒腰说:“叫他进来吧。”

乌思道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说道:“王爷,坏了,十四阿哥的信已经送进城了。”

四阿哥一听,睡意全消了。要是皇上见了老十四的报告,知道自己勾结年羹尧,谋害了王子腾和两万官兵,自己别说继承皇位没希望,怕连小命都没有了。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乌思道说:“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为了阻截十四阿哥的信使,乌思道在京城外设了三道关卡:第一道在定县,第二道在高碑店,第三道在丰台。十四阿哥派来的前三个信使都是在定县就被截住了。谁知道这第四个信使武功高强,竟然连闯了三道关,一直跑到北京城里的后海边上才被乌思道追上。

“我们本来都要抓住他了,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黑大汉,把他救走了。”乌思道懊恼地说,“我怕那黑汉子闯进宫去找皇上,就布置了府里的高手守卫在筒子河周围,那黑汉子还一直没露面,我赶快来跟您说一声。”

四阿哥听说十四阿哥的信还没有到皇上手里,长出了一口气,拍拍乌思道的肩膀,说:“好,我马上去宫里,你们继续寻找那黑汉子吧。”

四阿哥穿好衣服,骑马向紫禁城飞驰而去。到了东华门,只见弘历在路边垂手侍立。四阿哥一笑说:“好孩子,这么早就起来啦,有出息。”弘历忙过来请安,又说:“父王,乌师爷都跟您把那黑汉子的事说了吧?我刚才听秦六说贾宝玉进宫了,会不会也跟这事有关呢?”

四阿哥听了一愣,心想:“贾宝玉?他这时候来干什么?莫非那信落到他的手里了?”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哎,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想到这里,他附在弘历耳边小声说:“你马上回府一趟,我小书房紫檀柜最上层的小抽屉里有个蓝信封,你把它拿来,去皇上那里找我。”

第五十七章 康熙发怒

康熙这些天精神不好,没有上朝,只是在养心殿接见大臣,张廷玉、贾雨村和隆科多恭敬地站在康熙面前。见四阿哥走进来,康熙笑着说:“老四啊,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改革科举的事儿。”

四阿哥给康熙行了礼,站在一边,只听得隆科多说:“皇上,这科举制度确实扼杀人才。您说的举办新学,按文理两科取状元、榜眼、探花和进士,是最英明不过了。但是以一榜定终身,怕仍有遗漏。我和几个王爷们议了议,大家觉得最好是考试和保举相结合,才能做到野无遗贤呢。”

康熙看看张廷玉和贾雨村,他二人都是科举出身,只是默默不语。康熙对隆科多说:“既然要保举,想必你们也拟了个单子吧?拿来看看。”

隆科多从袖子里掏出个单子递给康熙,康熙仔细看着,脸上渐渐地浮出一丝冷笑,说道:“这单子里面熟人不少啊,弘旺,不是老八的儿子么;弘昌,不是老十三的儿子么;这个崇安是谁,听着挺耳熟的。”

“禀皇上,是康亲王的儿子。”张廷玉说。

康熙的面色严峻起来说:“这个单子上非亲即贵,哪里是推荐贤士,明明是任人唯亲!”

隆科多吓得慌忙跪下,说:“臣该死。王爷们拟了这个单子,臣没有仔细看,就拿给了皇上,臣该死!”

康熙叹了一口气说:“你又被那些糊涂王爷们糊弄了。要取士,就一定要公平。

考试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是它是个硬尺度,要公平。如果一开了保送的先例,送礼,受贿,走后门的就全来了,坏了朝廷的名声,收上来的也是一批庸才。这个尺度一定要把握住,一定要封死亲贵大官们利用权势提拔自己子弟的门路。”

康熙抬起头来,看着墙上挂着的铁牌,上面刻着:“祖宗遗训:妇宦不得干政,汉女不得入宫。”康熙又长叹了一声说:“祖训有汉不选妃这一条,我再加一条:满不点元,考试的前三名一定要从汉人里面选。”

秦六悄悄地走了过来小声说:“皇上,元妃娘娘和贾宝玉求见。”

康熙皱了皱眉,正说女人和太监不能干预国政,怎么你就来了?可是贾妃是他心爱的人儿,也舍不得责骂,就含混地说:“叫他们在后殿先等着。”又转向众人道:“今个就到这里吧,廷玉你去告诉宗人府把'满不点元'加到祖训上。”

众人磕了头,退了下去,只有四阿哥还站着不走。见众人退出了殿外,四阿哥抢上一步跪下说:“皇上,儿臣有事要奏。”

康熙看着四阿哥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鬼鬼祟祟的?”

正在这时,老太监夏忠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手里托着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盖碗和一个红玉杯对康熙说:“万岁爷,您该吃药了。”

夏忠今年七十五岁,已经侍候了康熙六十年了。康熙右手接过玉杯,左手拍拍夏忠的肩膀说:“老夏呀,你怎么又自己来了,让年轻人煎药也是一样。”

夏忠摇摇头说:“他们毛手毛脚的,老奴不放心。老奴老了,能多服侍您一天算一天了,不瞒您说,我一天不见您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四阿哥挑起大拇指插话道:“夏公公的忠心,朝野上下都是佩服的。”

康熙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得龇牙咧嘴,叫道:“快把老四送来的龙凤大补酒拿来给我喝几口!”

夏忠斜看了四阿哥一眼,对康熙说:“不行啊,万岁爷。前个儿王太医说了,您的身子现在是虚不受补,不能吃补药,不能喝酒,不能劳累,尤其不能动气。您怎么都忘了呢?只图一时痛快,吃坏了身体怎么行?还是喝点果子露吧,这个是麦克从西洋进贡来的。”说着把青瓷碗递给康熙。

康熙笑着说:“老东西,啰里啰嗦的,也就是你敢驳我。快回去歇息吧。”接过瓷碗喝了几口,又还给夏忠。

夏忠接过瓷碗说:“老奴哪里敢驳您呢,只是想起皇后升天前的教导,不敢不尽心罢了,皇上平安,老奴死了以后才有脸去见皇后。”说着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康熙和四阿哥相视一笑。康熙说:“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四阿哥连忙跪了下来说:“父皇恕儿臣无罪,儿臣才敢说。”

康熙伸了个懒腰,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儿,说道:“你就说吧,别婆婆妈妈的。”

四阿哥抬起头来说:“您知道,我和十四弟是同母,本来是最亲近不过。可是近来他行为乖张,犯了和二哥一样的毛病。”

“和老二一样的毛病?”康熙不信地摇摇头,“莫非他也结党营私,修习妖法不成?”

“这个倒没有,”四阿哥压低了声音说,“不过他荒淫无道,秽乱后宫。”

“什么?”康熙的火一下子冲上来了,才出了个老二和郑贵人私通的事儿,老百姓都当笑话看,怎么老十四也……不过老十四是个明白人儿,别是有人陷害他吧?想到这里,强忍住火问四阿哥:“你这么说有根据么?”

“有。孩儿半年以前曾得到过一封信。”

“半年以前?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康熙怀疑地问。

“唉,”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说,“孩儿拿到那信以后,就去找十四弟,希望他改邪归正。谁知道十四弟嘴上答应得挺好,暗地里却在设计陷害儿臣。他指使张广泗和阿布坦勾结,设了埋伏害了王子腾和我大清两万多官兵,却又四处派人造谣说是儿臣指使年羹尧干的。”

“哦?有这回事?”康熙一惊,但又一想老十四为人比老四要正派得多,而且爱兵如子,不大可能陷害自己两万多人,这事谁是谁非还得好好调查调查,就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说老十四和谁私通呢?”

“回皇上,是和元妃娘娘,贾宝玉就是他俩的孩子。”

康熙一听只觉得自己头里”轰”的一声,怎么会呢?怎么会是和自己最钟爱的春儿呢?不,这不会是真的。但是,内心深处他又觉得这恐怕一定是真的。此时,他又想起自己那个梦来了:鳌拜、吴三桂,还有那鬼秦六对他说:“皇上,奴才发现那元妃和十四阿哥有私情。”

这时候,秦六走了进来报告说:“皇上,弘历贝勒求见。”

康熙摆摆手说:“让他进来。”

弘历进来给康熙请过安,四阿哥说:“弘历,你那个信封带来了么?给皇上看看。”

弘历把一个蓝信封递给康熙。康熙接过来一看,信皮上写着:“大将军王亲启。”

他认得是贾宝玉的字体,那龙飞凤舞的气势和那天他在自己这里写诗的字体一模一样。康熙抽出信笺,里面是一样字体的小楷:

父亲大人:

儿今日进宫,和我母谈了儿的婚事。母亲亦同意娶林黛玉过门。只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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