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话红楼-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马日上书一公布,朝野震动。中国第一张报纸《北京宫门内外抄》在五天之后就发行了创刊号,一时洛阳纸贵,人手一张。

凤姐手里也拿了一张《北京宫门内外抄》,她最爱看”名人花边新闻”一栏:什么”醋福晋大闹丽春院,呆王爷小心跪搓板”;什么”大学士贪赃三千两,小老婆私奔二里沟”;”狐妖显圣六部口,巨蟒伤人秘魔崖”;笑得她前仰后合的。

忽然,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荣国府世袭二等将军贾赦奏请视察苏杭,消息灵通人士说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在江南给庄亲王买小妾云云……”

凤姐不由得一愣,那邢夫人说过贾赦要去苏州调查自己和贾琏贪污的事情,原来以为她只不过是吓唬人而已,现在真的要去了。想到这里,心中又惊又怒,大声喊道:“平儿,你给我把小厮兴儿找来!”

听到凤姐的叫声,平儿急忙跑了进来说:“二奶奶,兴儿跟二爷出去了,您有什么急事啊?”

凤姐指着手里的那张《北京宫门内外抄》:“你看看这个!你看看这个!”

平儿接过报纸仔细看着,然后问:“大老爷要去江南,莫非又来跟您要钱了?”

“哎呀,真是糊涂!”凤姐一把夺回报纸说,“大老爷是要去调查琏二爷去苏州买戏子和林姑娘家产的两桩事!”

“哎呀,大老爷今天是怎么了,二爷干什么事儿不报花账,怎么单单现在想起来了呢?”平儿奇怪地问。

“唉,你不知道,大太太把财政大权从咱们手里夺走了,怕哪天这阵风儿过去了,老太太一问话儿,她又得把吃进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就是要找几个碴儿,把咱们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咱们永世不得翻身啊。”

“那,就叫二爷赶快把钱退赔了吧。”平儿也害怕了。

“嘿嘿,说得轻巧,”凤姐撇撇嘴,“买戏子那一桩还好说,不过万把银子,可是林家的家产有三百万呢,就是退得起,我也不退!”

“三百万银子!”平儿惊呼了一声,暗想凤姐也真够贪的,三百万居然只上缴了五千两,还哄得林姑娘以为她自己是没产没业的,在贾府寄人篱下。

“是啊,所以我老想着鼓动老太太,把林姑娘嫁给宝二爷算了。你想想,他两个都是不问经济家务的,这件事也许就混过去了。如果林姑娘嫁给了外人,怕迟早要提起那家产的事情。琏二爷卖了林家三个庄子,两个园子,苏州一带的人都知道的。”

“可是,太太好像想让宝二爷娶宝姑娘呢。”平儿说。

“嘿嘿,太太肚子里的小九九我不用猜就知道,”凤姐冷笑一声道,“说是亲上加亲,其实是看上了薛家的银子,殊不知早被那薛呆子糟践得差不多了。再有,她这几年也开始对咱们不放心了,那宝姑娘是个有心计的主儿,她想把宝姑娘娶过来,好对付咱们。”

平儿听了心里一凉,凤姐和王夫人表面上那么好,原来背后也是勾心斗角。俗话说家和百事兴,这么闹下去,怕贾府就要败了。

凤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说:“要是能把大老爷拖住几个月,咱们派人先去苏州把几个经手人全收买了,就好说了。怎么才能拖住大老爷呢?”她的眼睛忽然一亮,说:“平儿,你还记得那石呆子的扇子的事儿吧?老爷还把二爷打了。”

“记得,老爷真够狠的。”平儿说。

“那石呆子不是死在大狱里了么,他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凤姐问。

“听说有个侄子,”平儿忽然一哆嗦,“您,您不会是想……”

凤姐冷笑一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叫兴儿把石呆子的那个侄儿找来,给他点银子,叫他去顺天府告大老爷勾结贾雨村,强夺民财,逼人致死,那大老爷自然是离不了北京了。”

“奶奶,人命官司可不是玩儿的,”平儿害怕地说,“万一搞不好,就是杀头抄家的事儿。”

“嗨,花上几个钱,没有了不了的事儿,”凤姐满不在乎地说,“那顺天府尹是我叔叔王子腾的学生,大老爷一害怕,肯定要找我去跟叔叔那里求情,咱就可以就势把管家的大权再夺回来。就她大太太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也想跟我斗法!”

平儿叹了一口气,想起刚才看见邢夫人兴冲冲地向潇湘馆那边去了,看来这婆媳俩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看到邢夫人进了院子,黛玉急忙迎了出来说:“大舅母好,今天怎么有兴致来园子里玩啊?”

邢夫人笑呵呵地拉着黛玉的手进了屋子,还一边说:“我听说你身子不好,给你送点燕窝来补一补。”说着叫小丫头把一个红漆盒子放在桌子上,“我当年和你母亲最好,现在看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真是又高兴,又伤心。以后想要什么,吃什么,尽管和我说好了。”

黛玉从来没有见邢夫人对自己这么亲热过,心里有点奇怪,也笑着说:“谢谢舅母费心。”

邢夫人上下打量着黛玉说:“啧啧,这么个好模样儿,谁能配得上你呢?干脆我跟老太太说说,把你许配给宝玉了吧?”

黛玉听了满脸飞红,说:“舅母又拿我开心了。”

紫鹃端了茶盘给邢夫人上茶,听了笑道:“大太太既有这主意,为什么不和老太太说去?”

邢夫人哈哈笑道:“你这孩子,急什么,想必催着你姑娘出了阁,你也要早些寻一个小女婿去了。”

紫鹃听了,也红了脸,笑道:“大太太真个倚老卖老起来。”说着,便转身去了。

黛玉先骂:“又与你这蹄子什么相干?”后来见了这样,也笑起来说:“阿弥陀佛!该,该,该!也臊了一鼻子灰去了!”

屋内婆子丫鬟都笑起来,邢夫人也笑着说:“等咱们老爷去江南回来,我就和老太太说。对了,林姑娘,你想要什么苏杭一带的东西,开个单子来,让老爷给你买。”

黛玉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小时候玩过的东西,像泥娃娃,口哨儿,竹子编的小家具,陶土捏的小茶炉子什么的,如果舅舅碰上了,给我带点回来。”

“那没问题,”邢夫人随口答应着,“听说你们林家原来在江南有庄子的?”

“听李奶奶说,有过三个庄子在太湖边上。”黛玉答道,“我们进京的时候琏二哥把那几个庄子都卖了。”

“听说还有几处宅子?”

“有两处,我们在扬州住的一处小的,苏州还有一处大的。”

第三十六章 围棋大战

紫禁城内御书房。

康熙倚在小炕桌上看着《北京宫门内外抄》。十四阿哥和大学士高士奇站在他旁边。

康熙一边看一边笑着说:“这个报纸办得真有趣,那些胡闹的王公官员们肯定气得鼻子都歪了,好文笔!是谁在那里主事儿呢?”

“是贾雨村。”十四阿哥答道,“我想变法改革也要舆论先行,就叫他去办报,给我们造点声势。”

“嗯,”康熙沉思地说,“此人才具不错,可是听说心术不正。”

“陛下,”十四阿哥说,“水清无大鱼,非常之时,要用非常之人啊。”

康熙看看高士奇,问道:“你说呢?”

高士奇在康熙年间可以算得是个奇人,三教九流,无所不通,而且交游甚广,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他的朋友。家中豪富,杂书读得极多,寻风水、测字、看相、把脉无所不通。号称”四海玉帛归东海,万国金珠贡詹人”。那詹人就是他的号了。听得康熙问起,高士奇急忙走上前半步,回答说:“大将军王说的是,德才兼备的人是太少了。英明君主宁可用才胜德的小人,险中取胜;

而不用德胜才的庸人,大事难成。”

康熙点点头说:“这话倒也说的是。”又转向十四阿哥道:“不过,老十四啊,你的心太善,要学会提防别人才是。你回去叫他们再仔细写一篇有关变法的文章,登在报上,让老百姓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以防有人造谣生事。”

十四阿哥答应着退了出去。康熙拿起西洋进贡来的自行船,上好弦,一放手,那船就在炕桌上嗒嗒地走了起来。康熙叹了一口气说:“士奇呀,你看这西洋工匠有多巧,他们造的枪炮比我们造得好多了。百年之后,西人必是我中国的大患啊。”

高士奇说:“皇上,我们中国人的聪明才智绝不在西人以下。可是绝顶聪明的人都去学八股文了。朱子说:'巫医百工,君子不齿。'社会上看不起能工巧匠,才是我们的危险。”

康熙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这次变法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要兴办新学,教授科学技术,取代科举制度。”

内务总管赵昌轻轻走了进来说:“皇上,弘历皇孙和贾宝玉都到了。”

“叫他们进来,”康熙笑着说,“我年纪大了,就喜欢和小孩子们聊天。”

贾五和弘历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是此时谁也发作不得,老老实实地给康熙请安。

康熙叫赵昌搬了三个小杌子,让贾五、弘历和高士奇坐下,慢悠悠地问:“弘历,你这些天干了些什么呢?”

“禀皇上,”弘历忙站了起来说,“孙儿在和国手范西屏学棋道。”

“嗯,围棋之道和用兵之道也是相通的,”康熙指着书架说,“那是云贵总督刚刚进贡的云子,士奇啊,你指点弘历一盘怎么样?”

高士奇知道弘历气量狭小,要是赢了他,怕他会在雍亲王那里给自己使坏;要是作假输给他,又怕康熙看出来。想了一想说:“臣老了,精神不济,去年就封棋不下了。贾公子风流儒雅,何不叫他跟弘历贝勒摆上一盘?”

康熙哈哈一笑道:“说的也是,宝玉呀,你俩来上一盘如何?”

贾五的棋力本来不弱,只是好几年不下,怕有点手生。他想了一想说:“皇上,围棋的妙处就在三百六十一个点上,变化无穷。可惜世人先在星位摆上四个座子,少了许多变化。我想还是把座子拿掉,空荡荡的棋盘才有趣呢。”

康熙听得童心大起,连声叫好。弘力本来就狂妄,近些天又觉得自己的棋艺长了,满不在乎地从书架上拿下云子,开始和贾五大战。

那云子驰名中外,黑子是用乌玉做的,白子是用贝壳磨成,玲珑细巧。弘历傲然抓起黑子,看着贾五。原来古时候都是白棋先走的。贾五心里直想笑,抓黑棋自以为是高手,殊不知白棋先走,才是有便宜呢,特别是清朝时又没有贴子那么一说。

贾五拈起一白子,放在高目。弘历一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开局的,只好老老实实地在星位放上一黑子。

贾五一笑,在对角下了一子在目外。弘历犹豫了一下,下一子在小目去挂角。贾五心中大喜,忙一手大飞,把弘历那子罩住。这一招是围棋定式上有名的”大飞百变”,意思是定式变化繁杂,稍不小心就会吃大亏。贾五曾经在这招定式上狠下过大工夫,各种变化牢记于胸,笑嘻嘻地看着弘历。

弘历当着皇上,不好意思多想,随手跳了一子要出头。贾五马上挖断,两人当即扭杀在一起。走了几步之后,弘历脸上的汗就下来了,自己被切断在下面的几个子,对杀吧,气不够;做活吧,又没有眼位,眼巴巴地看着被白棋吃死了。外面几个浮子,已经成了“鸡肋”之势,逃吧,根本构不成外势,还要谋活;弃吧,自己在实地上已经吃了大亏,目数差了好多,再丢子更是败局已定。想了又想,继续下下去肯定是自取其辱,只好忿忿地把棋子往棋盒里一投,对康熙说:“皇上,孙儿没有下过不摆座子的棋局,不明开局,才有此败。请皇上允许我和他再码一盘儿。”

康熙正看得津津有味,就连声答应。弘历在星位上摆了黑白各两个座子,一把抢过白棋盒子,拈起一子就去挂角。

贾五很少在星位起手,总觉得气势不如高目和目外来的大,而且守角也不稳,对方在三三一点就是活棋。可是现在也无可奈何,只好打点精神和弘历周旋。

弘历昨天刚从范西屏那里学了几招儿,落子飞快,不一会儿就抢占了三个角儿和一个大边儿,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得意洋洋地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贾五把外势占了八成,觉得也还是两分的局面,可是忽然又想起在清朝是不贴子的,看来双方持平,可是白方占了一先,盘面上有五六目的优势呢。眼下自己实地不足,只有靠大模样来成空才行。

弘历看着贾五摆出要围空的架势,心中暗笑,常言说金角银边草肚皮,你那中间的大肚子还不是一捅就破,一手双飞燕护住自己的角,继续扩大实地。

贾五棋锋一转,在弘历占的边上投入一子。弘历在实地上占有优势,不想节外生枝,就委屈地托了一子想渡过。谁知贾五得理不让人,反而扳了下来。弘历大怒,马上断掉,两人在边上扭杀了起来。走了几步,弘历有点心虚,想让黑子在边上小活一块儿算了,自己的白子尖了一下想出头。没想到黑棋不但不去自己谋活,反而一手把白棋的出路封死了。这下边上黑白两块都成了孤棋,正好拼个你死我活。

两人本来彼此对对方都有深仇大恨,正好借棋盘来发作。这一杀就是昏天黑地,步步陷阱,死死纠缠,杀气连天。

康熙的棋力不甚高,平时和大臣太监以及后妃们下棋,谁也不敢赢他,只是打打太平拳,应付应付,最后让他赢上几子。就是看大臣们下棋,谁都怕在皇上面前失了面子,也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平稳下法。今天看了贾五和弘历二人真刀真枪地大杀大砍,只乐得手舞足蹈,大叫过瘾。

又走了几步之后,双方自己的眼位都被对方破掉了,形成两条龙对杀。弘历大致看一下,自己的白棋比黑棋的气长多了,就放心大胆地去给白棋紧气。可是贾五一扳一虎,生生造出一个眼来了。“有眼杀无眼”,弘历有点慌了。

高士奇捻着胡子笑而不语,康熙可紧张起来了,像个小孩子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给双方数气。

弘历努力静下心来,仔细数一数,虽然公气全归黑棋了,但是自己的外气多,似乎可以刚刚多一气杀掉黑棋。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投了一子给黑棋紧气。

弘历得意洋洋地在里面给黑棋紧气,贾五就在外面给白棋紧气。交换了几手棋,康熙也看出来了,就说:“宝玉,你好像是少一气呀。”贾五笑而不答,继续紧白棋的气。

双方又交换了几手棋,忽然高士奇一拍大腿,大声道:“好!好棋,弃子求势!

“弘历一愣,再仔细一看,心中止不住叫苦,贾五借着给白棋紧气,已经在外面筑成了一道铜墙铁壁,和对面的外势遥相呼应,大肚皮已经成了型了。尽管自己吃住了十几个黑子,和黑棋在中央成的大空根本没法子比。而且自己已经落了后手,如果先去破空,让黑棋把自己的十几个白子吃掉,也肯定是输棋。没奈何,只好继续紧气。当白棋最后一手把黑子提掉,黑棋漂亮地一飞,大空形成。弘历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的棋子举得高高的,就是落不下去。

康熙哈哈笑着说:“士奇呀,你看这两个宝玉棋力如何?”

高士奇恭谨地答道:“两位都是青年才俊。弘历贝勒招法严谨,棋也算得细,已接近一流棋手。只是稍嫌滞重,过于在意于局部得失。如能从大局着眼,棋力必可大进。贾公子棋风飘逸,落子轻灵,不拘泥于局部,弃子战术出神入化。只要实战经验再丰富一点,定可成为一代国手,就连老朽我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康熙看着弘历那沮丧的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别难过,听高先生说了吧,你的棋也不弱呢。对了,那蛇胆酒我喝着挺好,手指关节舒服多了,叫你爹再送几瓶来。”

弘历顺势把手里的棋子丢进盒子里,站起来说:“是,孙儿回去就派人送来。”

高士奇走上一步说:“万岁,那蛇胆性寒,您要慎用啊。”

康熙坐回到椅子上,说:“老四送来的蛇胆酒好像与众不同,喝下去会发热,而且周身舒坦,精神也好。就是隔上半天不喝就浑身难受。”说完就让秦六把老四送来的酒倒两杯过来。

秦六应了一声,用红漆盘子托着两个碧玉酒杯走来。

康熙自己拿起一杯说:“士奇呀,你也来尝尝。”又转向贾五和弘历道:“我小气,就不给你们喝了。喝酒多误事,年轻人还是不要学这个的好。”说完一饮而尽。

高士奇接过酒杯,闻了一下,一股似曾相识的怪异味道。他的脸色变了,用袖子遮着脸,仰头一举酒杯,把一半酒倒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另一半顺着胡子流得满胸前都是。高士奇忙跪下说:“陛下,恕臣无礼,臣老了,连酒杯都拿不稳了。”

第三十七章 宝钗的身世

高士奇回到府里,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丹房。丹房是修道的人炼金丹的地方,像是个化学实验室,架子上面摆着五光十色的小瓶子。他脱下朝服,把湿漉漉的袖子剪下一片,放在水晶釜里,泡上烧酒,用小炭炉子烧着,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酒气。随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紫色的瓷瓶儿,看看烧酒滚了,就倒了几滴进去,微黄的烧酒马上变成了蓝绿色。

“回光草!”他不由得叫了起来。回光草是一种极罕见的草药,生长在蒙古大漠之中,它能把垂死的人仅有的一点精力集中起来,说出最后遗言,然后马上灯枯油尽地死去。像油灯烛火的回光返照一样,所以叫做回光草。但是如果平常人吃了,就相当于透支自己的精力和生命。有药力维持的时候精神焕发,药力一过就萎靡不振,是比各种春药更厉害的虎狼之药。老年人用了,无异于慢性自杀。

“嘿嘿,厉害,厉害,”高士奇冷笑一声说,“父子相残,有好戏看了。”

高士奇坐在椅子上养了一会儿神,换上衣服,骑马出门而去。

梨香院。

宝钗闲来无事,忽然想起那块红绫来了,就取了出来,只见鲜红如火,娇艳欲滴,摸上去光滑细腻,富有弹性,好不爱人。

正看着,只见贾兰跑了进来,叫着说:“阿姨拿的什么呀,给我也看看。”

宝钗看他手上脏兮兮的,就笑着说:“又去哪里玩脏东西去了,快洗洗手。”说着叫莺儿端过一盆水来。

贾兰的娘李纨也走了进来,笑着说:“谢谢宝姑娘费心。”猛然间看见桌子上的红绫,不由得一愣。

贾兰一面洗手一面说:“阿姨,我今天在街上听了个歌儿,把咱们两家都编进去了:贾不假,白玉为门金做马,丰年好大雪……”

李纨听了脸色大变,上来就给了贾兰一记耳光子,呵斥道:“胡说,那是白玉为堂金做马!”

贾兰挨了一巴掌,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薛姨妈听到哭声急忙走了出来说:“哎呀,怎么了,怪可怜的孩子。”

“哦,没有什么,”李纨讪讪地说,“我们该回去了。”说完就领着贾兰走了出去。

忽然门房跑了过来对薛姨妈说:“门外有大学士高士奇求见。”

薛姨妈当然听说过高士奇,是当今的名士,可是和薛家素无瓜葛,怎么会找上门来?当时也来不及多想,忙叫快请。

高士奇一进门刚好和往外走的李纨打了个照面。李纨一愣,低下头匆匆地走了过去。

薛姨妈和高士奇见了礼,分宾主坐下,就问:“高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有何见教?”

高士奇向两边看看。薛姨妈挥挥手,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

高士奇一笑,问:“阿姨您近来可好?”

薛姨妈一怔,心说你比我的岁数还大好多,怎么叫我阿姨?

高士奇压低了声音说:“我是高成的儿子。”

薛姨妈的脸马上涨得通红,吃惊地问道:“你是高、高老师的儿子?”

“是啊,先父不愿在朝为官,所以也从来不提我这个儿子。我还是这次回乡,清点先父的遗物,发现了一封信,里面提到了您。”高士奇说。

“那……那信里都说了什么呢?”薛姨妈紧张地问。

“说了您和士晶妹妹的事。”

“啊?”薛姨妈的声音颤抖了,“你,你都知道了?”

“是。”高士奇点点头说,“高士奇,高士晶,家仇国恨何时平?”

薛姨妈泪流满面,像要瘫痪了一样。多年的相思,一幕幕涌现在眼前。她七岁的时候,家里请了私塾老师名叫高成。高成那时有三十多岁,英俊潇洒,她心里暗暗爱上了这个老师。出嫁以后,丈夫经商在外,她深闺寂寞,常常梦见他。直到有一天,后花园里咕咚一声响,墙上掉下一个人来。那人半天不动,她壮着胆子走过去看,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原来是高成。外面传来官兵吆喝敲门的声音,她急忙把他藏在花丛里,然后命令仆人去开门。薛家势力大,官兵不敢进来搜,问了几句就走了。她把他藏在自己的绣房里,衣不解带地伺候他,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幸福过。他醒过来以后,她向他倾诉了自己十几年的相思,他把她抱在怀里,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云彩里飘。伤好了以后,他要走了,她抱着他哭了一夜。她告诉他自己身上有了,他说要是女孩就叫高士晶,小名宝钗。他要去办一件大事,回来就带着她和孩子远走高飞。孩子生下来了,皮肤雪白晶莹,她写信告诉他,他们有了小宝贝士晶。他回信祝福她们母女,说六个月以后就回来接她。谁知六个月后传来的却是凶讯:高成伙同云贵总督查富贵利用军队走私鸦片,被斩于军前。

薛姨妈擦了擦眼泪说:“士奇,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高士奇叹了一口气说:“爹去云南之前,说回来以后有要紧事告诉我,谁知道这一去竟成了永诀。我一直不知道您和妹妹的事,直到一个月前,见了爹原来的书童来顺。”

“我也见过来顺,十七年前,就是他告诉我高老师的凶讯的。”薛姨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当时他说马上要去找高老师的家人,怎么现在才找到你?”

“唉,那来顺也是苦命人。他从您那里出来去找我,在江西一带碰见了土匪。来顺急忙把爹交给他的东西埋了起来。土匪搜不到什么东西,就把他抓去当匪兵。

这一下子就是十多年,去年朝廷剿匪的时候才逃了出来,把东西挖了出来找我。”

“士奇,你想见见你爹么?”薛姨妈戚然一笑。

“当然想,可是……”

“你跟我来。”

高士奇心中大奇,莫非爹爹还活在人间不成?他紧紧跟着薛姨妈走到里间,薛姨妈在壁画上的什么地方按了一下,衣柜缓缓地转开,现出黑洞洞的一间密室。

薛姨妈点起一支蜡烛,走进了密室。高士奇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密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神案,案子上面放着一个红漆盒子,盒子旁边是几个盘子,里面装着供品。案子前面有一个蒲团。烛光摇曳着,两个人的影子映在黑黑的墙壁上,屋子里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薛姨妈慢慢打开那盒子,忽然厉声叫道:“跪下!”

高士奇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跪在了蒲团上。

薛姨妈把那盒子递了过来,高士奇定睛一看,是个人头,那须发花白的头颅像活着一样在微笑。

“爹!”高士奇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你爹临死前,叫来顺把他的头收起来,用他自己炼的药水泡过,再送给我。十七年来,每天我都要来陪他一会儿,给他讲我们的女儿,告诉他我们一定要给他报仇。”薛姨妈的牙齿咬得咯咯地响,“是满靼子杀了他,是那个混蛋十四阿哥杀了他,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高士奇把盒子盖好,恭恭敬敬地放回神案上,然后问道:“阿姨,爹跟您说过我们家的家世没有?”

“没有仔细说过,”薛姨妈充满柔情地把手放在盒子上,“只说你们家贵不可言。莫非也是前明的什么皇室?”

“嘿嘿,”高士奇冷笑一声,“那前明算什么东西,咱们的祖上是杀得明朝落花流水的大顺皇帝!”

“大顺?”薛姨妈吃了一惊,“你说的是流寇李自成?”

“不是流寇,是闯王!”高士奇挺直了腰板儿,”由一介草民,南征北战,杀进北京,逼得昏君崇祯自杀,就是我爷爷李闯王!”

“这个,不是听说李闯没有儿子么?”

“在闯王离开北京的时候,一个姓高的宫女有了身孕。闯王就派大将李过带着这个宫女躲到山西去了。孩子生下来以后,传来了闯王在九宫山自裁的消息。为了纪念闯王李自成,就给那孩子起名叫'成',又为了掩人耳目,就改姓为高。”

薛姨妈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高成果然是名家之后,可是他风流儒雅,怎么会是李自成的儿子?

“阿姨,”高士奇接着说,“您一定奇怪,我爹那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与人合伙,利用军队走私鸦片?我爹就是想引诱军队经商,让八旗军腐败掉,好复辟咱们大顺朝!”

“哦,”薛姨妈想起那天官兵追捕高成的情景,原来他是想造反。可是李自成,她叹了一口气:“听说李自成草菅人命,杀人如麻呀。”

“是啊,”高士奇同意地说,“我爹对我讲过,大顺失败的原因有两点,一是杀戮太重,二是进北京后,全军迅速腐化。得人心者得天下,我们一定要接受闯王的教训。”

“你,”薛姨妈停顿了一下,“难道你想当皇帝?”

“唉,我老了,”高士奇叹了一口气,“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是想请阿姨以后辅助我的儿子。”

“你儿子?”高士奇是当时的名人,薛姨妈听人讲过他家的事,“没听说过你有儿子啊?况且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帮你什么忙呢?”

高士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么,我中年时给一个女学生当老师,后来偶然又遇上了,以后的事情就和您和我爹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她生的是个男孩儿。”

“是这样,”薛姨妈听了大感兴趣,“那女人是谁呀?”

“她是闯王手下大将李过的孙女,”高士奇得意地说,“我们是世交。她出生的那天,正是闯王兵败自裁于九宫山五十周年纪念日。为了纪念闯王,李过给她取名叫宫裁。”

“李宫裁?”薛姨妈奇怪地问,“就是兰哥儿他娘?”

“是的。”高士奇小声地说。

“那兰哥儿,就是你的儿子?”

高士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薛姨妈心中一懔,怪不得李纨的丈夫贾珠才二十多岁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八成是发现了高士奇和李纨的私情,被他们灭口了。男女私情本是最怕别人知道的,今天他主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呢?

高士奇看出了薛姨妈的疑惑,叹了一口气说:“阿姨,我三年以前受了内伤,武功全失,一直没能来看兰儿娘俩。去年又大病了一场,病上加伤,怕也活不久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留下兰儿母子无依无靠,贾府里又是勾心斗角,我想请您看在我爹的份上,照看他们一下。”

薛姨妈点点头应道:“这样吧,就说你是我那个死鬼丈夫的表侄,我把兰哥儿母子叫来一起吃饭,让你们见见,再叫兰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