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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落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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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啸摇了摇头,喟然长叹:“君无戏言必然重要,可是作为一个君王,终究要将江山社稷、国泰民安置于首位,朕不可能拿举国安危去换一个罹湮的存活。”
  漫罗心下一颤,又转头看向寐瞳,“你究竟同父皇说过什么?”
  寐瞳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过是传达我国圣上旨意罢了,若是陛下不交出罹湮的性命,玄漪定会采取相应的手段,到时候死伤难免。”
  无助地向后跌了两步,漫罗哈哈大笑起来,她终于明白了,一个皇帝要将自己的子民放在首位,所以,她这个根本就是冒牌的七皇子理所当然要成为牺牲品,更何况,如今只是牺牲一个男宠罢了,不是吗?
  可是,她不要!罹湮不能死,绝对不可以!

  卷伍拾肆 质子

  承诺这种东西不能轻易给,而既然给了,就必须说到做到,若非如此,那么她和那些靠一张嘴用甜言蜜语去哄骗无知小姑娘的纨绔子弟又有何区别?
  漫罗给过罹湮承诺,她说她会力保他的性命,绝不让他死去;她说她会陪着他,绝不离开他;她说她会找到浅笙,代他保护他……可是,这些承诺,她一个都没有实现。
  寐瞳坐在苍蘅王颜啸的身侧,静默地望着面前笑得几近疯癫的七皇子,他却只是轻然地勾起唇角,一丝不怀好意的气息顺着嘴角流淌开,散发着残忍的味道。
  “七皇子。”寐瞳的声音属于那种过分纤细柔和的,不似容轩的冷淡,也有别于罹湮那种柔中带沙的嗓音,他的声线便是那种极为纯粹的纤柔,却也当真适合唱旦角。只是,戏子的身份是假的,之前对方所有的客套也是假的,她甚至不知道在寐瞳与她说过的话里,究竟有几句是真的。
  有时候回头想想,为何会查不到关于寐瞳这个人的一丝一毫,为何苏河会说尹寐瞳也许是个假名,其实现在看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他既然是玄漪王身边最信任的人,一个如此有权势的重臣,要想隐瞒身份,让人查不到自己却也并非难事吧?
  对于寐瞳的手段,若是换作平日,漫罗说不定会去赞上一句,“好样的。”只可惜,他们终究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并且眼前这个人正想着要如何从她手里夺走罹湮的性命。
  而她,决不允许。
  收起那歇斯底里的笑,漫罗换上了一张认真且严肃的面容,对上寐瞳那双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看猎物的眼,她冷然地启口,“使节大人请讲。”
  寐瞳见漫罗忽然变了个样,倒也觉得有趣儿,便让她入座细谈。
  “七皇子对罹湮究竟了解多少?”寐瞳含笑而问,他单手撑着脑袋,显出一副慵懒的姿态,“你可知罹湮是玄漪人,又可知在他背后为其撑腰的是我国的右相?当然,我不否认罹湮杀了安宁郡主是他的错,可是就算要处死罹湮,也该由我们玄漪来。”
  漫罗闻之,不屑地一笑,“使节大人,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有一点我很不明白,还望大人能替我解惑啊!”
  寐瞳隐隐感觉到漫罗打算玩花样,然而他丝毫不惧,反是抱着一丝的玩味,“七皇子请问。”
  “既然罹湮是你们玄漪的人,而玄漪的国师大人又一直在为他撑腰,那么为何他却在我府上以男宠的身份住了两年,该不会这一开始就是玄漪的阴谋吧?而如今我国堂堂郡主死于你国子民手里,难道玄漪王除了让你这个心腹来取罹湮的性命,就没有其他解释了吗?”漫罗瞥了一旁的颜啸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很严肃,但却并未对她的话表示质疑或是制止。
  寐瞳微微一怔,旋即又笑开了,“你怀疑安宁郡主的死与我国有关?”
  漫罗微笑着,表现得十分冷静,“难道不是吗?玄漪派了个人潜伏在我皇府整整两年,如今这个人杀了我国的郡主,你们就要来取他的性命,天晓得是不是杀人灭口呢?说真的,对于玄漪此举的居心,漫罗只能给出‘叵测’二字为评价。”
  “漫罗,闭嘴。”或许是这话说得太过了,颜啸突然出声遏制,幸而寐瞳也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只是稍作提醒,“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不然的话,就凭七皇子刚才那一句,便可能挑起两国的战争。”
  寐瞳的话里带着太多威胁的意思,即便不是在威逼漫罗,却也是在威逼颜啸。漫罗瞧着她那老狐狸爹爹,此人平日行事也挺果断,从不见他这般犹豫,为何今日却一反常态,对于寐瞳如此纵容了下来,对方分明也有问题,若真算起账来,玄漪未必能推脱得了责任。
  偏偏颜啸什么都不说,也不给个准确的回应,这让漫罗越发的没底,担心颜啸当真要用罹湮的性命去换天下的太平。
  当然,两者相比,自是民生为重,可是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也存在着自私的一面,要她舍弃心爱之人去换一个所谓的国泰民安,她做不到。而相反的,若她今日拿苍生百姓的安定为筹码,试图去赌回罹湮的命,若是输了,又要她何以面对这天下以及自己的良心?
  漫罗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说吧,究竟要我怎么做,玄漪那边才愿意放过罹湮?”很多的顶撞与争执,到最后终究是需要有一个人先让步,而现在这情况,很明显无论再闹多久,都会是她先妥协,所以,不如趁早把话摊开来讲。
  寐瞳邪佞地笑了笑,“其实究竟怎么做,不是你说了算的,终究还是要看陛下的决定。”他侧过脸望向颜啸,“陛下,其实说句实话,若真开战,玄漪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打赢,但毕竟战争对两国都无好处,一直以来你我两国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何必为了一个罹湮而坏了我们友好的关系呢?”话至此处,他的笑容越发的浓艳,只是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漫罗在一旁暗自听着,这才慢慢理出一条思绪来。苍蘅之所以能常年盛世太平,那是因为苍蘅王对于邻国的友好和向来不参与任何战争的态度,所以今日他的态度虽说是略显迟疑,可是聪明人都该看得出来,颜啸的意思是不想开战。而让漫罗更为觉得惊叹的,却是寐瞳那张舌灿莲花之口。
  “使节大人好厉害的一张嘴。”漫罗扬声而道,随后淡漠地凝望着寐瞳,“只是有些过于狂妄了。”
  寐瞳始终笑着,“你错了,七皇子。”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只是眼神太过凌厉,每每漫罗被他那样看着的时候,都觉得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成了弱者。
  “四国中以朱栖为弱,而虽说其余三国乃三国鼎立之形势,可其实人人皆知,玄漪无论在兵力还是战术上都是最强盛的,当然,玄漪之所以如此强大,与我们的王也有很大的关系。”寐瞳拨弄了两下额前的刘海,又幽幽启口,“并非我狂妄,若是七皇子不信……”他刻意拖长了尾音,而后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事实胜于雄辩。”
  未等漫罗接口,颜啸突然出了声,“玄漪那边不过是想要一个质子而已,用四皇子来换罹湮的命,如何?”
  漫罗一怔,抬头却见寐瞳轻轻摇着食指,“不,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之前只说要一个质子,可现在,我却另有个要求。”他笑着看向漫罗,然后伸出纤细如玉的食指,指着她道:“我不要四皇子,我只要七皇子来玄漪当质子,除此以外,没得商量。”
  质子,就是人质的意思吧?势力较弱的国家将本国的皇子送到势力较强的国家去做人质,以此保住两国的友好关系。而通常,质子在别国的生活都不会舒服,说起来是个皇子,可是出了自己的国家,身为质子,也不过是个过气的、被遗弃了的皇子,又有谁还会给予好脸色呢?那确实是个尴尬的身份。
  而寐瞳的意思很明确,除非漫罗去玄漪做质子,否则罹湮就要死。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帮着她告诉她救罹湮的办法,而她万万没有料到,今日自己竟会被他反咬一口,她果然没有看错,尹寐瞳是个可怕的人,可是似乎,她已经很难和他撇开关系了。
  也许,这是救罹湮惟一的办法了,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我答应。”
  “朕不同意。”
  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然后漫罗与颜啸对视一眼,却见颜啸的脸色极为难看。
  寐瞳在一边摆了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双手环抱于胸前,他说:“看样子你们的意见没有达成一致啊!”
  漫罗说:“我答应做质子,随你去玄漪。”她的口吻很坚定。
  而颜啸说:“你闭嘴,朕不同意。”他的口吻同样坚定。
  “为什么?”漫罗猛然站起身,如是问。而颜啸只道:“因为你是朕的皇子。”
  漫罗冷冷一笑,“难道在父皇心里,四哥就不是个皇子了?”颜啸却说:“他也是,但是他可以出苍蘅,而你不可以,颜漫罗,你必须留在朕的身边。”
  “凭什么?”她莫名地大胆起来,未等颜啸启口,她先冷笑道:“在您的心里,我究竟是皇子还是幌子,您应该清楚得很。”言下,轻袖一拂,将身侧茶几上的茶具全部打落,乒铃乓啷响了一阵,随后地上一片碎瓷,和着她的话音回荡在悬梁之上,分外强硬,“我要去,必须去。”

  卷伍拾伍 妥协

  御书房内的气氛越发冷僵,前一刻七皇子刚暴怒地将茶几上的茶具都拂下了地,清脆的碎裂声刺激着耳膜,而颜啸对此只是摆了一张更为严肃的脸,他依然坐在寐瞳身侧那张红木太师椅上,沉默了些许时候,才突然扬声道:“尹使节,请你稍稍回避一下。”言下未等寐瞳有所回应,他便唤道:“来人,带尹使节至文华殿候着。”
  伴着颜啸的一声令下,寐瞳轻轻地一笑,随后二话不说便随着那奴才去了。待御书房的门开了又合,颜啸才站起身,缓缓走到龙座上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漫罗,他仍旧沉默着只字不语,但其实漫罗心里也明白,颜啸是生气了。
  但现在这般情况,她若瑟缩了,就等于会赔上罹湮的一条性命,过往的承诺犹在耳畔,她又岂可对罹湮轻易食言?
  “我要去,必须去。”那句话的余音似乎还回绕在梁边,颜啸只是那样静默地望着漫罗,将她从头至尾地打量了一遍。
  这个孩子是他亲手带大的,颜啸依然记得,他第一次将还是婴儿的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这个小娃娃整个身体都窝在襁褓中,睁着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然后咧开嘴笑了,那模样十分的可爱。可是随着这孩子慢慢地长大,似乎当年初见时那份纯真就一点点地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内敛与沉稳。
  伴着岁月的流逝,女扮男装的七皇子是越发的俊俏,也越发的胡闹,她混迹于烟花之地,强抢漂亮的男孩子圈养着当男宠,而这一切却都只是在发泄内心的压抑罢了,其实颜啸都知道。一个秘密藏在了心头那么久,她被逼将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假扮男子,这一扮就扮了整整十八年,而颜漫罗却只是拿几个男宠来发泄心头的郁结已算定力不错,若是换做别人,早就疯了也说不定。
  人人都想活出个自己,没人希望终日戴着假面过日子,皇亲国戚亦不例外。只不过可怜了漫罗,自从出生起她的人生之路便被人规划好,因为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个王者说:“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男人,你是朕的皇子。”所以她必须做男人,藏着这个秘密,不足为外人道,若不是压抑得太久,或许今日的颜漫罗又是另一番模样,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说了也无意义。
  但说这一刻的颜啸望着漫罗的目光中含着一丝痴迷,他心里想着,漫罗这丫头真是越长越像她了,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以及此刻她眸中的那抹坚定,便如当年那个女子跪在他面前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至今他仍会想起那个生得极为倾城的女子,他曾经深深地爱过她,爱到以为只要对方开口,这整个江山都可双手奉上,可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也许真是因爱成狂了,不过终究那只能是一段过去的、并且得不到好结果的感情,而他本以为初见时那惊鸿一瞥才是至美的一刻,直到后来才恍然意识到,那女子真正惊艳的竟是她死前那副略显狼狈的模样。
  漫罗见颜啸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猛瞧,心里反是有点不安,正欲开口,对方却好似看出了她的慌张一般幽幽启口,“你当真要去玄漪当质子?”
  漫罗愣了愣,而后郑重地颔首,颜啸抿了抿唇,接着问道:“你可知质子是个怎样的身份?一旦去了玄漪,没人会将你当做个皇子,到时候任何欺凌都可能落到你头上来,你懂吗?”
  淡然地勾了勾唇,漫罗竟是笑了起来,“我懂,可是我别无选择,您可以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以江山社稷为重,所以便抛弃了之前与我的约定,选择牺牲罹湮。”她认真地凝望着颜啸,吐字分外清晰,“国家固然重要,您是个皇帝,自然可以这么做,而我不过是个假皇子,背后也没有那么沉重的负担,若我今日对罹湮食言,又要以怎样的理由来说服我自己?”
  颜啸的双手伏在御案之上,随后他缓缓地启口,“朕曾经和你说过,不要把心思太过投入到男宠身上去,你竟是丝毫没听进去。”
  漫罗痴痴地笑了,“是啊,所以我注定成不了大事,我终究只是个小女子,把儿女情长看得太重了,以至于英雄气短。”
  今日的颜啸算得脾气好了,这话若是放在往日说,这脾气不怎么好的皇帝定会立刻赏她两巴掌,然后警告她说“你是个皇子”。可是此时的颜啸只是静坐在龙椅上,冷冷地启口,“若你去了玄漪,身份就很难保密了,万一在那儿被人发现了女儿身,你当如何?”
  漫罗从鼻中发出一个极为不屑的音调,随后道:“若是如此,父皇就说我是假冒的七皇子,与我撇开关系便是,然后就让我在玄漪自生自灭好了。”
  “满口胡言。”颜啸一拍案几,旋即语调又柔了下来,“朕怎么可能会让你死掉?”
  那一刻,听着颜啸的那句反问,漫罗竟是莫名的心头一紧,随后她刻意说着没心没肺的话,“父皇,对您而言,我从来都只是个工具而已,将我的真实性别隐藏起来,不就是为了您暗地里的一些打算么?漫罗不敢多加揣测父皇心里的想法,但您也无法狡辩,其实您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不然的话,谁会那么无聊,将自己的孩子换了个性别养了十八年?”
  颜啸闷闷地一哼,“朕养了你十八年,竟宠出了你这么个娇纵的个性。”
  “父皇若是看不惯,把我送去玄漪做质子,又可免去一场战争,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岂不最好?父皇何须多犹豫呢?”漫罗顺势接道,继而颜啸轻呵一声,“说到底,你也就是想要保罹湮的性命罢了。”
  漫罗轻微地颔了颔首,“父皇能体谅便最好。”
  “你刚才也听那尹寐瞳讲了,玄漪有今日的强盛与他们的王有着一定的关系,而玄漪王萧珏是史上少有的暴君,虽说是个有能识才的君王,却是残暴弑父才得以继位,此人脾气极为不好,谁若惹得他生气了,转瞬便已身首异处,即便如此,你也要过去吗?”颜啸这话多少还是含了些恐吓的意思,偏偏漫罗心意已决。
  再度郑重颔首,她道:“是,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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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寐瞳在文华殿大约等了一个时辰,然后见颜啸带着漫罗款步而至,他冲着两位笑着打了声招呼,“陛下与七皇子可拿定了主意?”
  颜啸冷漠地走到座上坐下,瞧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寐瞳心想:怕是之前这父女俩有过一番争执了吧!旋即忽而听到颜啸启口,“朕答应你的要求,让七皇子随你前往玄漪做质子,而朕也有言在先,他日定会将这个皇子带回。”
  寐瞳得意地笑起来,“陛下放心,七皇子在玄漪,寐瞳也定会多加关照,待到苍蘅来接人的时候,保准还您一个完好无缺的七皇子。”
  漫罗对于寐瞳这张稍显虚伪的嘴脸很是看不惯,可想想他日还要依仗着此人的势力,便也不多说什么。
  “既然陛下与七皇子已经做出决定,那么三日之后寐瞳会派人上七皇子府上接人,还望七皇子准备妥当,三日后我们便启程返回玄漪。”寐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笑容越发的浓艳起来,那眸中流光闪烁,就好似正期待着什么似的。
  而漫罗懒得去推敲寐瞳的心思,只是问着自己最关注的事,“按照约定,我去玄漪当质子,你们就会放过罹湮对吗?”
  “我们不会杀罹湮,但是到时候他必须随您和我们一块儿启程。”寐瞳老实地回答着,漫罗微怔,又问:“你们会把他怎样?”
  “七皇子放心,罹湮不会有事,他不过是回到右相大人身边去而已。”说着,他偏了偏脑袋,笑道:“对了,浅笙到时候也会与我们同行,听说七皇子近来在打听他的下落,其实全然不用那么麻烦,你若要见他,我可以为你安排。”
  漫罗愣了愣,有些惊诧于寐瞳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既然如此,你便为我安排吧,我要尽快见到他。”她略微一顿,随后又接着道:“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个请求,还望使节大人能够答应。”
  寐瞳莞尔一笑,那模样却是分外迷人的,偏生笑意太邪佞,让漫罗总有一种被克制住的错觉,寐瞳道:“七皇子不妨说来听听。”
  “我希望带容轩一块儿去,留他一人在皇府,我不放心。”说是不放心,其实她不过是想要有个人互相照应罢了,一个会为她出主意,并且让她有着安全感的男人。

  卷伍拾陆 木偶

  对于漫罗“带容轩一块儿去玄漪”的要求,寐瞳的回答是——当然可以。那日漫罗与寐瞳一起走出皇宫的时候已近黄昏,云边隐隐泛着殷红的光芒,她微微地抬首,几缕柔和的光线映在眼底,却掀起一丝不明所以的光色。
  寐瞳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漫罗许久,忽而邪气地勾起了唇角。似乎感觉到身旁那人的表情变化,漫罗突然侧过头来,淡漠地与之对视一眼,却又很快地将视线收回,仿佛这个无论是长相还是为人都极为妖孽的男子,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混蛋,让她一秒钟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是的,漫罗厌恶他。那是一种打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深入骨髓的厌恶,而除此以外,竟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恐惧,似有似无地萦绕在心头,只是这个骄傲的女子不会允许自己表现出来,她始终只让人看到她的坚强,还有眼神中所透着的一抹坚定。
  “这样你该满意了吧?”自嘲地扬了扬唇,漫罗笑着称呼他,“国师大人。”出了皇宫,尹寐瞳便不再是玄漪使节,但他终究也不是尚香楼的头牌戏子,没有人会想到,几日前还站在戏台上唱着《霸王别姬》那出佳戏,演着虞姬的那名红衣戏子,竟然是玄漪的国师,多么讽刺?
  寐瞳抬起脸,迎着夕阳,笑得极为暧昧,“当然,这回来苍蘅的任务可算是全部完成了呢!”他偏了偏头,望向漫罗,“知道为何玄漪王那么信任我吗?因为寐瞳办事从未失手过。”
  漫罗嘲讽地抚掌而道:“真是了不起,不过国师大人,看来你我之间没那么轻易了结了,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记着,终有一日会悉数奉还。”
  寐瞳故作一番迷惑姿态,不解地问:“听七皇子这话,倒是有些怀恨的意思,难道寐瞳做错什么了吗?”
  漫罗刻意压低了嗓音问道:“既然玄漪是要带罹湮离开的,又何必搞出那么多事呢?骗我与你做交易,不过只是想要知道颜安晴的身份而已,是吗?”她轻轻地笑着,“尹寐瞳,你真是好手段。”
  “原来你在气这个啊!”寐瞳轻笑一声,“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不是吗?不过我觉得我也没必要与你解释那么多。”他的眸光极为凌厉,仿佛能将人生生凌迟,“但我可以送你一条消息。”
  漫罗隐约感觉到一丝不祥,还未发问,忽闻寐瞳幽幽启口,“知道容昂为何要帮我吗?”他笑得不怀好意,让漫罗心里越发的不安,“因为我威胁了他,他是个识趣之人,知道我的身份绝对可以让他整个家族一夜覆灭,所以他只能顺从我。”
  微微一怔,漫罗不禁凝起了眉,“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只为了接近我而已吗?”
  “当然不。”寐瞳的唇角突然流淌出一丝残忍,“要接近你可以有很多办法,但是你不是我此行全部的任务。”
  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诉漫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你的任务还包括什么?”
  寐瞳手托着下颌,意味深长地启口,“素闻大皇子颜子寒最爱看戏,而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尚香楼,所以我若成了那里的戏子,应该就很容易见到他了吧?而我若成为了尚香楼的头牌,那么他也会很快地注意到我了。”
  “大哥……”漫罗猛然一惊,“你的另一个目标是大哥?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那好大哥早就暗中与我玄漪有所来往,偏偏此人野心太大,想要当这苍蘅的国主,又没有定力,更是倒过来反咬了玄漪一口,所以我们的陛下就派我来让颜子寒知道,得罪了玄漪的后果是什么?”寐瞳抬眼看了看天色,继而笑得越发浓艳,“算算时候,这会儿,他应当已经血溅尚香楼戏台了吧,这最后的一出戏,就用来祭奠他这场春秋大梦吧!”
  寐瞳的话音未落,只见漫罗拔腿就跑,那娇弱的身影奔跑在夕阳之下,显得分外无助。
  寐瞳只是平静地望着漫罗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一转身,朝着与尚香楼相反的方向而去。
  漫罗一路奔跑,脑海里尽是那些日子与兄弟们一同寻欢作乐的场景,她那个大哥,虽然她与他的接触并不算多,或许他确实有夺权篡位的野心,或许他当真勾结了玄漪欲进犯苍蘅,或许他这个皇子当得不够格,但至少他曾经给过她关怀,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她依然记得,那段时日醉生梦死,他们几兄弟几乎将苍蘅所有的勾栏院都给一一逛了过来,所有人都以为七皇子是个断袖,而当时七皇子正颓废低迷,大伙儿便想要哄她一乐,其实谁会知道,七皇子并不是断袖,而大皇子却是,漫罗打从第一次与这几兄弟一块儿上勾栏院时便知了,但她从未点破。
  有一回几个皇子在勾栏院里喝多了,颜子寒也略显微醺,那日他拍着漫罗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大哥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再怎么不好受也别拿自己出气,咱兄弟一场,也希望你能振作一些。”
  当时漫罗并未醉得什么都不知,迷迷糊糊中这句话却清晰地传到了耳里,到第二日醒来,再回忆前一晚子寒对自己说过的话,除了那一句带着醉意的关怀,其他的都不记得了。而只有那一句话,让漫罗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这个平日里分外威严的大皇子表现得极为敬佩,他甚至想过,若真要在这些皇子里边选一个继承皇位,也就大皇子这种有气度有胆量之人方可肩负天下重责。
  可是颜子寒仍是做错了些事,而有些事是一旦错了就再也无法弥补了,他错在太过急功近利,野心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能伤了别人,亦能伤了自己。
  飞快地冲入尚香楼,戏台前一片残败,而戏台之上,大皇子如一只提线木偶,四肢都被细线悬挂在梁上,这日他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衫,而此刻胸口插了一把锋利的长剑,血迹四处扩散开来,形成一朵娇艳妖冶的花,透着残忍而悲绝的气息。
  “大哥!”漫罗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飞上戏台,同时手里摸出一把匕首,正是当日罹湮杀害颜安晴所用的凶器,而如今却被她拿来割断那些拉扯尸体的绳索。
  那个俨然已无气息的身体重重地坠落在戏台上,漫罗扑上前大声地唤着他,一声又一声,悲凉无比,舞台周围慢慢聚起一些大胆又好事的人,他们看着她凄楚地哭泣,听她一遍遍地叫着“大哥”。
  “唉哟,也真是造孽,想大皇子过去来咱楼里那风光无限,这会儿也不知是招惹了谁,竟被当作了木偶从台上给放下来,瞧这死了的模样,还怪吓人的。”台下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而后边上有人提醒,“你也少说两句,怎么说这回都是死了个皇子,没瞧见香娘刚才那脸色吗?看来是和上头不好交代吧!”
  那香娘便是这尚香楼的主事,如今一个堂堂皇子死在自家的戏楼里,万一宫里追究下来,那便是掉脑袋的事儿,不过香娘之前刚好得到了一个口信,说大皇子勾结玄漪欲造反叛变的消息已有专人送密函至皇上手上,苍蘅王好面子,不会因为一个逆子而大动干戈,她这才安下心来。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天楼里来了个疯子,之所以说她是疯子,只因那人拔出大皇子心口的长剑,跳下戏台逼问每个人大皇子是不是寐瞳杀的,而无人知道,于是她便灭了整个戏楼,那天有人瞧见七皇子手持沾血的长剑从尚香楼走出来,满身的鲜血,而双眼都杀红了。
  而寐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巧浅笙也在身边,他问着那个前来报信之人,“你说七皇子杀了所有人?”那人点点头。
  浅笙闻之倒是一笑,“那人竟是个练家子,咱可一点都没瞧出来啊!”
  寐瞳对之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火气那么大干何?不就是死了个不怎么亲还一心想着篡位的大哥吗?平日也不见他那样,敢情他是双重人格吗?”
  浅笙单手撑着脑袋,优哉游哉地启口,“说不定你这回真把人家给逼急了,看来以后到了玄漪,那位殿下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了。”
  “唉!”轻轻地叹了口气,寐瞳道:“别说他还真是个性情中人,不过若是到了玄漪,便是我为大,以后他瞧见了我,还需对我礼让三分。”
  浅笙冷冷地看向窗外,“那你最好祈祷苍蘅永远都不会强大,这样子颜漫罗就能一直在玄漪当质子了,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先死在玄漪。”

  卷伍拾柒 癫狂

  是时的抚容苑一片冷寂,容轩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望着外边逐渐阴霾的天,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在缓缓蔓延,啃噬着心头,落下一点点锥心的痛。
  “听说了吗?昨儿七皇子亲自把罹湮公子给接出了牢房,还直接带回了柒林阁呢!”
  “那么昨夜可是罹湮公子在侍寝七皇子的?”
  “可不是吗?听说罹湮公子今早回云湮斋时,那小脸红扑扑的,多么春光满面啊,准是昨夜快活过了。”
  甩了甩头,容轩试图摇散耳边那些余音,而越是如此,越觉得心间疼痛。在这皇府里,虽然人人都知不该乱嚼舌根,可有些事情仍是会或有意或无意地传了出来,仿佛为了印证“纸包不住火”这句话,那些丫鬟们闲来无事的聊侃,便是那么巧合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不屑地笑着,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可是倔强如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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