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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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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低着头,半晌才道:“我打发管事去直估时,就交代了,若太老爷真正不大好就立马送消息来,若病情并不厉害,就让他在直估,一旦有什么变故就送消息来。”

明玉一怔,当时听三爷说,太老爷的病情也不像是厉害的,那会子楚云飞才回来,担任什么职务还没落实。楚大夫人虽身在直估,想必消息也灵通,他们或许是害怕楚云飞一旦出头,有了竞争对手,会拿当年的事做文章,再一次把他们牵连进去,所以想出这么一个法子稳住楚云飞,又叫人看不清他们的本意。

要知道,从楚云飞参加武举开始,楚大夫人和楚大老爷都一致反对。眼下,再想阻止楚云飞就更不容易了,且不管是宇文氏还是吴氏,消息竟然都送到了明玉这里。若为了太老爷子回南京的事,明玉也不能做主。

秦氏听楚云飞这样说,想了想道:“那管事半个月都没回来,也没送消息来,太老爷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一朝一夕都有可能出现变故……”

可也说不通,那管事是跟着楚云飞出门的,他若要送什么消息来,比宇文氏还容易,直接找徐家的人就可。

不晓得是不是明玉想多了,她总觉得吴氏和宇文氏的暗示都是针对她的。

半晌,秦氏又道:“云哥不得闲,我们回去看看也成,毕竟受他们照顾多年,直估距离京都也不远,于情于理长辈的不好,也该回去瞧瞧。”

明玉闻言不由得看着秦氏,虽然太老爷不是楚云飞的亲祖父,但秦氏在他老人家面前也是晚辈。只是,想到吴氏给的平安符,明玉道:“虽然不远,这路上也颠簸,眼看着天儿慢慢凉了,您若回去,衍哥也得带上。带着他路上走的慢,若去了直估又耽搁,下了雪封了冰,要来京都只能明年了。”

楚云飞也立即反对,同样反对明玉单独回去,商议了半天也没结果,楚云飞道:“再打发人去问问就是,就如阿玉说的,太老爷真不好,大伯父也没必要瞒着咱们。”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晓得楚大夫人骨子里卖着什么药。

回到屋里,明玉将吴氏打发人送来的荷包拿出来,“这是三奶奶打发人傍晚送来的,来人急着回去,略坐坐就走了,这里头是个平安符,我怕娘多心,就没给娘说。”

楚云飞略看了一眼,沉吟道:“七弟妹就罢了,他们两个竟是我从前看错了,她送了这个来,你就更不能回去!”

明玉吐了一口气,前头王家的事才完,眼下直估的人又不安生。想到这里,她忽地心里一跳,那王志远如今在牢里是出不来了,王大人请辞守孝,虽然不许他们离开京都,但却没有别的限制。

王家的事倒目前为止,其实已超出了明玉的预料,只怕明珍以前疑心她,现在也不会觉得王家能败在她手里。可她那日气势汹汹跑来这里说,说自己恨她要毁了她的一切。

明玉越想越不安,望着楚云飞,目光坚定:“我还是想去一趟,兴许之前大伯母是想稳住你,怕你出头,他们又要受牵连。眼下却一定了。”

见楚云飞不说话,明玉又道:“今儿七弟妹还有三奶奶,都是直接把消息送到我这里。”

“你更不能回去。”楚云飞不容置疑,垂了眼眸,沉声道,“大伯母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我自会小心些,去了也不定非要住在城里,咱们已经搬了出来……”

话没说完就被楚云飞打断:“只有这一次,我心里很不安。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声音低沉,让明玉怔了怔,抬头迎上他的眸子,那深邃如望不到底的古井,隐隐约约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这是明玉第一次见到楚云飞这样。让她不由得想抱住他,给予安慰。

楚云飞点头,半晌故作轻松地道:“江夫人来了京都,你明儿得闲去见见,她出身将门,性子直爽,说不定你们很谈得来。”

江大人明玉倒是见过一回,这位江夫人,好像两人无缘似的,当初在直估,江夫人不在,等她回了直估,楚云飞说带着她去拜见,又偏偏一直没有寻到时机,后来又到了京都,再后来……

江大人行伍出身,楚云飞如今也走上行伍的路,即便两人性子不同,也有共同话题。

不过,江夫人若晓得什么,打发来的人也不单单送封信就走了。话到嘴边,明玉咽了下去点点头道:“我明儿一早就打发人送拜帖去吧。”

却没想到,隔天一早才吃了早饭,江夫人的帖子先到了。

------题外话------

这两天家里请客,小果要帮忙……

☆、第一百八十五章

约了明玉一道去普济寺,还以为是去她的娘家。

“江夫人年幼丧母,后来她父亲娶了继室,没过几年,他父亲在外受了重伤不治而亡,她是她祖母养大的。”秦氏解释道,“她祖母一直跟着长子在京都,我从前倒是见过一两回,如今已是八十高龄了吧。”

这样说来,她回娘家就是回她大伯父家里,说到底却不是亲生父母,所以不大方便请客人去。明玉看着落英拿进来的帖子,说不得江夫人真知道些什么,昨儿才抵达京都,来不及与她细说,更甚至是不方便叫下人带的话。

明玉心情有些复杂,果然是明珍恨她将从前的事告诉了楚大夫人,江夫人若听说了,那必然在直估已传开。转念一想,依着明珍的性子,即便王家已如此,她也不会轻易放弃。毁了她的名声,等同于毁了陈家的名声,恰好遂了王夫人的愿。

可那姓王的被定了死罪,明珍却是那姓王的唯一血脉宪哥的生母,王家嫡系延续下去唯一的香火,王夫人在她面前只能妥协……

秦氏见明玉面色沉凝,柔声问道:“这些日子总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虽然明玉、楚云飞都没对秦氏说,但依着秦氏的能耐,她也能猜到。明玉抬起头,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江夫人时常回娘家,我还以为……”

秦氏笑道:“那孩子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据说当年她祖母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结果又被她大伯母看中了,把自个儿的女儿嫁过去。江夫人耽搁了几年,后来嫁给江大人,她那大伯母的女儿,嫁过去没几年,丈夫就一病不起,高门大户的就是没有生养孩子,要和离都不容易,后来从族里过继了个孩子抚养。如今江大人、江夫人两子一女,长子已十岁,我倒是见过。”

却没想到江夫人还有这样的经历,秦氏看着明玉感叹的模样,微笑道:“有福气的人终究是有福气的,一时的不利,总会过去。”

明玉心里一动,亦笑了起来,与江夫人比起来,自个儿虽幼年就没了生母,嫡母也胜似生母。

秦氏见她露出笑容,又道:“快去吧,可别让人家等你。”

明玉点点头,衍哥眨巴着眼睛,晓得明玉要出门,也嚷着要去。秦氏道:“那药王庙附近出了事,想必如今还有官差,带着衍哥去逛逛吧。我就不去了。”

江夫人约定的地方在城外,明玉换了衣裳,马车就雇来了。等到了城外,远远就瞧见三里墩的亭子处停着两辆马车,马车周围,站着十来个高大魁梧腰间佩剑的士兵,又有七八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静立在亭子里,亭子石凳上坐着一位身穿银灰色褙子的妇人。

明玉从马车里下来,那坐在石凳上的妇人立马起身迎了过来,只见她梳着极是简单的圆鬓,露出光洁的额头,眉毛微微有些上扬,一双丹凤眼让她眉宇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的英气,明玉有些惊讶,秦氏说江夫人已是三个孩子的娘,长子已十岁,可她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

“妹妹就是小楚的媳妇吧?也难怪小楚那混小子不肯带来让我瞧瞧,生的这么标致,是怕被我拐了去不成?”江夫人嗓音清亮,一说一笑,嘴角一对梨涡若隐若现。

明玉怔了怔,才忙得体地见了一礼,还没弯下腰,江夫人就携了她的手朝亭子里去,“不怕妹妹笑话,我是最反感那些礼数规矩,若在家里,长辈的见了少不得要啰嗦,还是外面自由自在些。”

好吧,明玉觉得在江夫人面前还是入乡随俗的好。但,明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夫人如何晓得我是……”

“家里那个不是见过妹子么?那会子我不在直估,回来后他就直说小楚那混小子艳福不浅,这么大的岁数才肯成亲,就为了娶个美娇娘。”说着拉着明玉坐下,盯着明玉一边瞧一边道,“果然没扯谎,瞧着妹子我只恨自个儿非男儿身,否则定要和小楚那混小子挣一挣才甘心呢。”

明玉第一次碰上这般性子的人,竟有些不晓得如何招架。不过想着江大人的模样,再看看眼前的江夫人,江大人也是有福气的。

江夫人不仅漂亮,更是浑身充满活力,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在她面前会不知不觉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夫人如今多大了?”

“过了年就三十了!”本来是很失礼的问题,江夫人却十分爽朗的回答了。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总觉得夫人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明玉倒不是恭维,而是事实。江夫人若穿一身颜色鲜亮的衣裳,看起来更年轻也说不定。明玉忽地想起从前听人说过,人的相貌由心而生,若心情愉悦,心无所挂,时光就不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

江夫人笑容爽朗,这样的笑容最是感染人,明玉也由不得笑起来,虽然初次见面,陌生、拘束立即荡人无存。

明玉忙叫云妈妈把衍哥带来。

江夫人盯着衍哥眨眨眼,感叹道:“没想到几年没见小楚那混小子,如今也做爹了!”

衍哥却不服气,嘟着嘴道:“衍哥是大人了,衍哥的爹爹才不是混小子!”

江夫人愣了愣,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丫头婆子,亭子外的将士也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江夫人摸了摸衍哥的头,笑道:“便是你爹爹有了孙子,我还要叫他混小子!”

说罢从怀里取出个荷包,递给衍哥。衍哥如今也晓得了,就算荷包里不是糖,也是能买糖的东西,虽然麻烦但他可以叫别人替他买,因此立即咧嘴一笑,道了谢就从江夫人手里接了去。

说了一会儿话,江夫人请明玉一道上了马车:“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你们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不回直估,因此今儿才叫妹妹出来见一见。”

“昨儿才抵达京都,过两日就走?”

江夫人点头,顿了顿笑道:“家里还有两个不省心的混蛋,来京都的事办完了就回直估去。你见过我家那个,看起来是个严父,却只会宠着他们,我若不回去,只怕没几天家都要被他们掀翻了。”

虽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明玉看了一眼在云妈妈怀里,昏昏欲睡的衍哥,不觉暗自摇头。

江夫人也注意到了,蹙着眉头问:“衍哥莫不是身上不舒服?”

明玉摇头:“这孩子就像上辈子没睡觉似的,只要逮住机会就睡了。”

“我倒巴不得我家里那两个混蛋也这般呢,只是那两个不晓得是哪来的精气神儿,小子也就罢了,姑娘也跟着混闹,半点儿没大家闺秀的样子,真不晓得到底是像她父亲,还是随了我!”

马车里其他人皆把目光落到江夫人身上,江夫人左看看右看看,佯装恼了,怒道:“看着我做什么?莫非那丫头像我?”

大伙不约而同地把头低下去,明玉忍不住笑道:“姑娘家长大些懂事了就好了。”

江夫人护额,十分头疼的样子。

马车途径药王庙,江夫人想起一事来:“我昨儿才到京都就听说了一件事,本来打算去药王庙为祖母点一盏祈福灯,却没想到……我记得家里那位说过,妹妹出身淮安陈家,那王家的大奶奶也出身淮安陈家,不知你们可是同宗?”

淮安只有那么大,陈姓的人家虽不少,但当地的望族,也只这一脉罢了,明玉道:“王家大奶奶是我三伯父的女儿,我们是堂姊妹。”

江夫人闻言蹙眉,接着一脸唏嘘:“没想到王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混账,你那姐姐是个没福气的。”

明珍有没有福气,她从来不由别人说。明玉扯出一抹笑,淡淡道:“毕竟是她自个儿选择的。”

江夫人一怔,道:“她是个没眼光的。”

顿了顿又道:“我的婚事也是我自个儿看中的,当时祖母很不满,其实我也是误打误撞罢了,那会子是由不得我去挑了,又不肯让祖母日日为了我的事忧心……对了,我认得你六嫂。”

说着又好像有些不确定:“你六嫂的娘家是韩家吧?”

“是啊。”明玉点头。

“前年我来京都,还见了她,晓得她嫁了陈家,当时我就在想,这个陈家说不得就是你的娘家。却没想到还真的是呢,她性子直,为人没话说,妹妹有这样的嫂子又是福气。”

想到韩氏,明玉也觉得心头暖暖的,不觉点头,笑道:“六嫂对我们都很好。”

江夫人顿了顿,又问:“这一次王家的事闹得这样厉害,你们家……”

王家在京都也是有根基的,但这一次的事文大人占了手,几乎把王家逼得没有退路,江夫人谨慎地道:“还是别插手的好,那文大人油盐不进不说,但凡被抓住一点儿把柄,就难脱身。官场上真正清清白白的有几个?文大人倒也算个异类,可越是这样的人越表现的嫉恶如仇,我想着你和小楚都才来京都不久,小楚如今倒平安无事,可他身上的差事,却是个烫手山芋,做得好皆大欢喜,一个纰漏就要被人紧咬着不放。”

明玉没说话,江夫人只当她不愿说这些,也就适时打住了,说起别话。

一路上也没提直估楚家的动向,看来今儿江夫人要见她,只是单纯地想互相认识罢了。

到了普济寺,明玉陪着江夫人拜了佛,江夫人捐了香油钱,替她祖母点了祈福灯,便由寺庙的小和尚带着去厢房歇歇脚。

明玉来普济寺的次数不多,并不晓得普济寺后面还有个庵堂。略歇了歇,江夫人又要去庵堂还愿,明玉便也陪着去了一趟。

却没想到庵堂外头竟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周围围着十来个官差,只见一位身形单薄,穿着朴素,披着头发的女子从马车里出来。

江夫人虽不大爱那些拘束人的规矩,想着明玉举止端庄,忙随着庵堂的道姑进了庵堂。一路上也遇见十来个年纪不等的小道姑,个个一脸兴奋,拥挤着要去外面瞧热闹。后面追来的年纪大的道姑,板着脸训斥。为她们带路这位道姑,约莫四十来岁,却是蹙着眉头,低声嘀咕道:“造孽哦,京都城里城外的庵堂不晓得多少,怎么偏偏就要来这里!”

说着一脸厌弃,江夫人微微蹙眉。

那道姑想必也是有苦无处诉,一边走一边道:“外头那位姑娘,来路不清不楚,如今要进了我们这里做姑子。别的倒罢了,佛门乃清静之地,她满身怨气,岂不是要扰了菩萨?”

明玉心里一跳,莫非刚才从马车里下来的那位女子就是……

“不是说菩萨大慈大悲,在菩萨面前众生平等么?”

那道姑一顿,瞥了一眼明玉,道:“施主也是京都人,难道不知眼下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事?”

江夫人顿时反应过来:“莫非外头那姑娘是……”

道姑点了点头,吐了一口气,却打住不说了。虽说菩萨供世人膜拜,可世人却不是菩萨,能够不吃不喝,而庙宇、庵堂却是靠着世人养活。那姑娘得罪了王家,道姑是怕着庵堂也受了牵连。

到了里头,道姑又赔了不是:“两位施主略等等,前头要行个梯度净身的礼,两位施主这会子去了,只怕那姑娘身上不干净的东西趁机作乱。”

时辰还早,江夫人并不着急。那道姑又找了个十来岁的小道姑进厢房来伺候茶水,自个儿却先出去了。虽然是道姑,到底年纪小,喜欢瞧热闹,见那小道姑心不在焉,江夫人也叫她出去了。

刚才匆匆一瞥,只觉那姑娘模样清秀,江夫人不仅感叹:“到底是好人家的姑娘,瞧着岁数也该嫁人了,若没这一遭,何苦来这清苦之地?王家那个才真是个混账,害人不浅!”

说起来已过了半个多月,那姑娘的额头竟然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听说昏迷了三天才醒来。那么当时她定然是一心寻死的,让那姓王的背上一条人命,依着文大人的作风,那姓王的也跑不了,不晓得现如今为何又要活下去?

明玉只觉心里沉甸甸的,她若果真是那两家的人,活着比死还痛苦吧?王家……明玉暗暗咬了咬牙。

大约半个时辰,外头的仪式才结束,佛堂也已清理干净,两人去拜了菩萨。出来时,恰好瞧见一位才换了道姑袍,额头包着纱布的道姑走来。

这么近距离地看,才发觉她虽然剃了头发,却眉清目秀十分漂亮。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那两家的人,但也在烟花之地生活过几年,身上却无半点儿胭脂气,反而透着一股子高洁。她神情平静,行了个佛礼,擦身而过。

明玉不觉顿住步子扭头望去,她跟着一位年纪大的道姑朝里面去了,很快就不见踪影。

几乎同时,明玉和江夫人齐齐叹了一声。

寺庙、庵堂的和尚、道姑,通常的来路是那些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又不愿孩子为奴为婢,为了孩子有口饭吃便送来。也有一部分是买来的,极少数家境不错自愿来这样的清苦之地。不管怎么样,这位姑娘都是走投无路才来了这里。

这么一耽搁,已接近午时,索性留在普济寺吃了斋饭再回去。

江夫人给了小和尚碎银子,吩咐人跟着下去张罗,转身见明玉面色沉凝,想着在庵堂遇见的那姑娘,江夫人道:“人各有命,这也是那姑娘的命吧!”

明玉勉强一笑,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倒是衍哥睡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起来。

“这小不点还真会睡,几乎睡了一上午呢!”

云妈妈给衍哥穿好衣裳,衍哥就嚷嚷着饿了,江夫人失笑:“莫不是肚子没饿,还要继续睡不成?”

忙打发人去催催,把单独给衍哥做的软和的吃食快些送来,又叫丫头把带来的点心取出来,瞧着衍哥狼吞虎咽的样子,江夫人笑得前俯后仰,厢房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吃了斋饭,又略歇了歇,正预备回城里去,一位婆子领着个小和尚进来,作了佛礼,道:“后面庵堂的静悟师父想见见陈家施主。”

明玉一怔,她娘家姓陈,但嫁了人之后,也就贯了夫家的姓,出门走动别人称呼她也皆是楚少夫人。

江夫人也愣了愣,看着明玉道:“原来妹妹在这里有熟人?”

虽然来过普济寺,但今儿却是头一回去普济寺后面的庵堂。难道这位静悟师父,就是那位姑娘?她如何晓得自己娘家姓陈?徐之谦不是说,整件事他根本没出面?难道已经暴露了?

江夫人见明玉满脸疑惑,目光凝重,晓得她是要见一见这位静悟师父,便道:“我在外头马车上等妹妹吧。”

说罢先行一步,云妈妈带着衍哥也跟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落英、落翘。不多时就瞧见那位额头缠着纱布的道姑略低了头走进来。

明玉起身,那道姑走上前来行了个佛礼:“多有冒犯,还望施主莫怪。”

明玉还了一礼,轻轻摇头表示无碍,请法号静悟的道姑坐下说话。静悟师父又行了一礼,在明玉左下手的椅子上坐下,方把头抬起头,带着两分不确定,七八分肯定,问:“施主可是出身淮安陈家?与王家大奶奶同宗?”

明玉一时莫不是她找来的目的,却也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儿敌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静悟师父轻轻一叹,目光沉静,道:“早在几年前,我便晓得淮安陈家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虽早就料定这位静悟师父的底细,但听她一开口就提到淮安陈家,明玉心里由不得一紧,蹙着眉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警惕。

静悟师父却将目光移向落英、落翘,两个丫头感觉到明玉的警惕,虽明白静悟师父的意思,却站着并不动,死死盯着静悟师父。

静悟师父做了个佛礼,语气轻,却十分铿将有力:“我求了文大人来了佛门境地,本不想回忆起从前的事,我来此寻施主,并没有恶意。”

明玉给落英、落翘打了眼色,两个丫头这才慢慢儿退出去。

明玉端起搁在手边机子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抬头问道:“静悟师父莫非也是淮安人?”

静悟师父摇头:“我祖籍太原,后临街发卖,被一个外地来京的商人买了去,一年后那商人亏本,又将我卖去烟花之地……”说着停了下来,神情悲凉。

太原?果然如此!

过了片刻,接着道,“几经辗转,我终于来了京都,虽略有几分姿色,却因不会说话,因此只伺候姑娘。那种地方虽污秽,消息却十分灵通。也就不难打听出王家所有的消息,却是没想到,不过几年,王家又锦上添花不同往日,我虽保住了命,在王家面前不过蝼蚁……”

不会说话?明玉望着眼前的静悟师父,虽她已梯度,却也难掩姿色,嗓音亦柔美悦耳。她不会说话显然是装出来的,穷苦人家卖儿卖女虽是为奴为婢,大多数是为了他们有口饭吃,若家里情况好了,也会花钱替他们赎身。更或者遇上宅心仁厚的主子,到了一定的年纪不要赎身银子也会放了他们家去。这里买奴婢花不了多少钱,赎身银子也不多,但若是卖进烟花之地,卖身银子多出几倍,赎身银子更是穷其一生凑不齐的也有。

虽才接触,但见她说话举止,却不像个一般人。

静悟师父接着道:“因我不会说话,所有人都疑心我耳朵也不好使。”

明玉心里一跳,静悟师父的意思是,徐之谦算漏了她,她晓得整件事?!那么,她现在的目的,是要用这件事威胁他们?

转念一想,徐之谦根本没把楚家、陈家牵连进去,一切都是他在打点。

想到这里,明玉抬起头来:“哪里师父现在还有什么打算?”

一直面色平静的静悟师父眼底闪过一道冷光:“那畜生没死,我就一定要活着,我要看着他死了,心里这口气才能咽下去!”

“我出身淮安陈家,王家大奶奶是我堂姐。”明玉替静悟师父续了茶水,静静地看着静悟师父。

“我说过,我从前呆过的地方,要打听消息很容易,今儿略问了庵堂的师父,晓得施主与王家的关系。也晓得,王家与韩家、平阳侯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静悟师父抬起头来,虽面色已平静下来,那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紧握成拳头,指骨泛白,不过片刻,就隐隐约约从掌心渗出血迹。

“当年姐姐好容易从王家送出信来,却没想到陈家的七姑娘最后还是嫁去了王家!”

姐姐?即便早就有这样的疑心,这会子听她亲口说出来,明玉仍然由不得惊愕地微微张了嘴,半晌才问道:“你姐姐送信出来做什么?”

静悟师父却没立即就说话,明玉仔细看才发觉,她浑身微微发抖,紧紧抿着嘴唇,嘴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隔了半晌,静悟师父才把情绪调整过来,轻轻开口:“那人连畜生都不如,我姐姐是发现了他人面兽心,发现王家没有一个好人,才在死前送出这么一封信来。我因贪玩,趁着下人不留神拆开来瞧了瞧。姐姐她看清了那畜生的真面目,不愿再有人走上她那样的路。就算这辈子不能嫁人,因那畜生而死都十分不值!”

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却慢慢儿把手掌松开,道:“那封信是我们家派人送去的,想必并没有送到。”

明玉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信送到了,送到了明珍手里,明珍却辜负了写信之人的本意。明玉不由在心里一叹,她怎么也没想到,明珍竟然是这样晓得了王家瞒得死死的旧事。

“王家人狠戾,送信没过几天,爹娘发觉不对劲时,却为时已晚。只因我们家有个丫头与我长得有几分神似,为了救我一命,爹娘才让我混淆在下人之中。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即便我在王家面前不过蝼蚁,也绝对要让那畜生不得好死!”

她说这些话时,神色十分平静,而平静的外表之下,那恨意如同地狱的烈火从眼底发泄出来。声音却低了下去:“我们家已那般低头,他们却要赶尽杀绝!你可知,我姐姐已订了亲事?眼看着就要过门……若是,若是我们没有来京都,若是,若是那日我没有缠着姐姐来药王庙,若是我没有贪玩让姐姐四处找我丢了帕子,若是爹娘没有带我和姐姐去王家……这些我们都自个儿认了,可是姐姐她不过是为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着想……那到底是他家的骨肉,怎么就如此狠心?”

静悟师父缓缓合上眼,眼泪顺着脸颊静静地流淌下去,却弯起嘴角苦涩地笑起来:“可最后我们都错了,我们家比不得淮安陈家,却也是从祖父开始,便是读书人家,姐姐她怎会那般行事?都是那畜生,一切都是那畜生害的!不止害了我们家,还害了秋哥哥一家!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明玉心潮起伏,她大抵是明白了静悟师父此来的用意。

“你可知,那会子王家还在孝期?”虽然王大人复启,作为孙子辈的那姓王的只一年孝,到底忌讳这样的事,何况那会子明珍还没过门。

“我们后来才晓得,那会子父亲才调任京都在吏部供职。”静悟师父吃了几口茶,才接着道,“那会子姐姐已被王家接了去,后来也晓得王家容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晓得了那畜生早就订了亲事。那会子她自知走投无路,已存了死的心,那畜生花言巧语哄骗姐姐,提到了与他订了亲事的淮安陈家七姑娘……我姐姐自是不信,也就是那会子,她才真正看清楚了那畜生的本面目,写了那样一封信。”

事发到落幕,前后半年不到,接下来几年才真正漫长。静悟师父说完,隔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眼底的恨意逐渐消退,望着明玉道:“这几年来,也就半个多月前,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并不晓得到底是何人看不惯那畜生才生出这样的算计,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我都不愿放过。”

她平静下来,明玉却平静不下来,那封送到明珍手里的信……

明玉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你说这些话的意思,王家那位已定了罪,你读过书认得字,想必对文大人也略知一二。”

静悟师父嘴角浮起一抹不信的冷笑,嘲讽道:“正因为我读过书认得字,父亲为官时我年纪尚小,说到底也是出身官家,官场上的即便我所知不多,世间之事这些年却也看得明明白白。”

明玉迎上她的眸子:“那你今儿寻了我说这些,岂不是反给了我们机会?”

静悟师父闻言垂下眼眸,半晌,起身道:“打扰施主了。”

说罢,做了个佛礼,转身从屋里出去。落英、落翘见她走了,就忙进来:“这位静悟师父到底和姑奶奶说了什么?”

明玉吐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并没有说什么。”

落英、落翘一直跟着明玉,自是晓得明玉接触过什么样的人,这位静悟师父,今儿第一次见,便晓得明玉不愿说。两个丫头对望一眼,落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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