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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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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韩氏交代了很多,足足说了两盏茶的功夫,包括她们回来后,家里人口的口粮,也是韩氏从她陪嫁的庄子上运来的。

“说起来也不过五六天的功夫,如今整个京都大半以上的商铺都关了门,因瘟疫是从城外蔓延进来的,因此平常进出都要细查,果真家里的人迫不得要出门,也要避开多人的地方。”

明玉点头,沉声道:“没想到会这样厉害,也不晓得病因。”

韩氏面色凝重,叹了一声道:“总之先自个儿小心些,若太阳好,就把屋里用的被褥一类拿出来晒晒,太阳下山后就别出门了,早些把各处的门都关好。如今京都缺少药材,最担心的是怕那些没药的百姓作乱,或一些人混迹在百姓中间作乱。”

韩氏这么一说,明玉倒想起那年在直估遇上的流民作乱事件。只是直估毕竟比不得京都,京都好歹是天子脚下。

外头,秋阳已爬上半空中,本来明媚,这会子看去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

韩氏交代完了,才问起直估一行是否顺利。

明玉淡淡一笑,道:“太老爷年纪大了,不过病情是稳住了。”

其他的不愿说,韩氏也没追问,顿了顿道:“这一次的瘟疫,来势凶猛,如今整个京都都因瘟疫而惶惶不安,王家的事倒被压下去了。”

王家的事与百姓而言,不过是饭后谈资,如今的瘟疫却威胁着所有人的性命,在性命攸关之际,谁还有功夫谈论别家的事。

“我在直估时,听江夫人说,那姓王的要从刑狱司放出来,不晓得是不是已经……”

韩氏晓得前因后果,脸色冷下来,淡淡点了点下巴道:“已经放出来了,就在十三妹妹动身后的第二天,那会子瘟疫还没爆发,听说宫里去了两位太医,都说王夫人熬不过今年冬天,王贵人身怀龙胎,在御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求圣上许她家去探探王夫人……”

和江夫人所说并无多少差异,虽文大人上折子反驳,但最后还是把姓王的从刑狱司放了出来,许他以获罪之身尽孝道。

“静悟师父……”

韩氏道:“放出来没两天,就爆发瘟疫了,想必十三妹妹也已听说了,起初在城外营地,大半以上的人都病了,从一处到两处,如今最开始出现瘟疫的那一处营地,已损失大半以上的人。城外的人进城不容易,何况后来宫里也爆发了,咱们城里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出城。”

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瘟疫上,而京都的朝廷命官也忙碌着瘟疫的事。

韩氏见明玉眉头还微微蹙着,想了想道:“静悟师父朝你坦言了她自个儿的身份,她有这样的见解,又有这样的心思,想必也不会轻易胡来。何况,她所求不过是那姓王的命,如今虽从刑狱司放出来,但出来时是由刑狱司的官差押送,一路走回王家,听说早就没了人形,又被百姓围着看了一路的热闹。即便因瘟疫一时压下去,等瘟疫过了……”

韩氏顿了顿又道:“王家已翻身无望了,只是不晓得淮安老家,老太太她们知道此事没有。”

算算日子,已过去一月之久,王家祖籍苏州,想必已传到苏州。淮安距离苏州不远,又与王家结了姻亲,何况苏州还有堂叔老爷一家。

“五爷和五嫂他们怎么样?”

“没事,赵大爷染上瘟疫,大抵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城内虽有几户,除了平阳侯赵家,其他都是一般人家。平头百姓有多少染上了,就无从而知了。这瘟疫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压下去……”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再过半个来月,韩氏、陈明贤就要离京赴任,明玉又问了问六哥陈明贤离京的事,却没想到韩氏道:“能不能走还不一定!”

明玉蹙眉,韩氏吃了一口茶,吐了口气道:“你六哥如今又担了别的差事。”

楚云飞几年之内也不可能外任,倘或陈明贤和韩氏能留在京都,彼此有个照顾也好。韩氏对此也没多大的感觉,姑嫂两个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韩氏起身告辞。又一再叮嘱:“若家里有人不舒服,大夫不好寻,立刻打发人给我说一声。”

将韩氏送上马车,落英扶着明玉慢慢儿返回屋里,一边走一边叹道:“没想到那姓王的就这么轻而易举从刑狱司放出来,也不晓得王夫人是真不行了还是装出来的?”

应该是真的,倘或装病,那就是欺君。何况,王家的事闹得满城风云,又有个文大人死死盯着王家。

上午,阿阳便去了一趟楚云飞的营地,下午等落英她们带着人将明玉住的院子、秦氏住的院子用燕草熏过之后,阿阳才从城外回来。

“爷这几日都不得闲回来,吩咐了小的,请夫人、少夫人放宽心,爷会自个儿注意着……”

衍哥得知见不着爹爹,失落地垂下脑袋。秦氏晓得楚云飞果真半点儿事也没,才真正放下了心,哄了一会子衍哥。衍哥转念一想,如今离爹爹到底近了,复又高兴起来。

整个京都就格外安静,虽日日秋阳高照,却无半点儿丰收的喜庆。瘟疫如何噩梦似的,紧紧缠着人们不放。明玉很想去赵家看看明菲的情况,然而,从直估带来的东西,打发人送去时,也未曾能进赵家的门,而赵家府邸那条街,也宁静的仿佛无人居住。

朝廷派去外省购买的药材的官员还没回来,京都城内已出现百姓病死的事故,没过几天,便有药材铺子被百姓撬开,将药材一抢而空,此事一出,愈发叫人惶惶不安。大白天的,整个街上除了巡逻的官兵,就是那些家里因瘟疫而死,送殓的百姓。空气中不是熏烧燕草的味道,便是燃烧纸钱的味道,愈发弄得人心惶惶。

“好在咱们家人口少,什么东西都齐全,一时半刻不用外出置办。”落翘一边做针线,一边道。

落英道:“前儿阿阳出城,说城外田地里的庄稼都成熟了,可却无人收割。眼看着天儿越来越冷,又恰好到了这个时节上。这几日天气晴好,等下了雨,好好的粮食反而在地里霉坏了,也不晓得多少人家会因此吃不饱饭呢!”

明玉不由看了落英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见解,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担忧。虽京都的冬天天气干燥,毕竟还没入冬,等入了冬大雪封了,地里的庄家今年无人收割,明年又如何按时播种?

所幸如今只有京都,还没蔓延到别的地方。

明玉顺着敞开的窗户望出去,已经五天没有楚云飞的消息,也不晓得他到底如何了。正想着,门上的婆子匆匆跑进来:“爷回来了!”

明玉闻言一愣,随即搁了手里的手,站起身来忙问:“爷到了那儿了?”

才说完,已瞧见楚云飞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明玉奔了出去,楚云飞却远远站住了,又示意明玉别靠近。明玉愣了愣,抬头望去,楚云飞下巴胡须巴扎,满脸疲倦,身上的衣服虽干净,也叫人觉得落魄,仿佛瘦了一圈。

明玉鼻子一酸,忙叫人预备热水,又使人去给秦氏说了一声,等楚云飞换了衣裳就过去。

楚云飞不肯用净房的东西,只叫人将热水送去了外院,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换下的衣服也许家里下人动。

明玉在秦氏屋里等了好一会儿,楚云飞才进来。

坐在秦氏膝盖上的衍哥,一瞧见他就立马滑下来“蹬蹬”地跑过去,楚云飞却没抱他,略问了两句他乖不乖,是否听话就过来朝秦氏见了礼。

秦氏见眼睛里布了血丝,看起来极是疲倦,就道:“便是差事繁忙,也要注意自个儿身子,多休息,自个儿身子骨好,也就不易染上这些病。”

楚云飞笑着点点头:“今儿原是进城取药材,时辰尚早,儿子就回来看看,娘、阿玉、衍哥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什么事儿也不会。”眼看着时辰近午时,就问楚云飞下午什么出城。

楚云飞道:“等吃了午饭再走。”

秦氏就忙吩咐莲蓉,叫厨房早些将午饭做好。又问起他营地的事,楚云飞一一答了,秦氏才告诉他明玉有喜的事。楚云飞反倒愣了愣,哪日阿阳去寻他,他本来就忙,也没说几句话,不过报了个平安。

衍哥见爹爹没有反应,脆生生道:“衍哥都没让娘亲抱,都跟着奶奶睡呢!奶奶说,再过大半年,衍哥就有弟弟或妹妹了。”

楚云飞这会子才消化过来,喜色爬上眉梢,一个大男人,絮絮叨叨嘱托了好一会儿,等他叮嘱完,莲蓉已经领着小丫头们将午饭端来。

外头市面基本已没有了买卖,饭桌上的菜色也简单,大多是干货,新鲜的蔬菜也只有韩氏打发人送来的。虽如此,一顿饭却吃的热闹。

饭后,楚云飞又陪着秦氏说了一会话,明玉先回去替他预备一些厚衣裳,与落英等丫头收拾停当,楚云飞从秦氏屋里过来。

他一时也不急着走,明玉便将楚大夫人的情况简略说了,楚云飞垂着眉眼,良久才若有若无叹了一声,问道:“你们从直估动身,他们可曾阻拦?”

明玉摇头:“回去瞧着太老爷子没有大碍,衍哥又闹着要来京都,三五天就预备启程,后来大夫人成了那么个模样,就想着等她的病情稳定了再走,那知……我们启程时,大夫人好歹能吃下一些东西了。”

楚云飞蹙着的眉头慢慢松开,半晌抬头看着明玉,道:“这一趟辛苦你了。”

明玉笑着摇摇头,比起自个儿,楚云飞才真正疲倦得有些憔悴:“营地情况如何?我记得你说过,明年夏天就要看看成效。前儿听六嫂说,安二爷那一处倒没人染上瘟疫。你这里有人染上,集训只怕也受到了影响。”

“这些事你就别瞎想了,好好儿养着,给我生个闺女才好!”

瞧他一脸轻松,明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谁晓得是儿子还是女儿。”

说了一会儿闲话,落英站在外头禀报,楚云飞的下属找来了。楚云飞才恋恋不舍出去了,没想到回到京都,也不能日日见着楚云飞,但晓得他平安无事,总算能安下心来。

转眼又是十来日,去外省购买药材的第一批人终于回来,京都紧张的气氛总算有所缓解。又有京都权贵,自发派人去外省购买,王家就包括在内。

因京都形势缓解,又有官兵日夜巡逻,城内的商铺陆陆续续也开了门,外出添购日常用具的婆子,回来后就津津乐道说了。

菊影将话带进来,落英没等她说完,就疑惑道:“不是说王家的人不能随便出门么?”

王家获罪的是王志远,王大人不过请辞回家丁忧罢了。再说,这原是值得鼓励的善事。

菊影以为落英不信,忙又道:“婆子说,那姓王的亲自在城门处派发,七姑奶奶也在呢。说是为了给王夫人祈福,虽现在比不得头两日,可天天都有因瘟疫没了的人抬出去焚烧,便是有了能治愈的药方子,也是在病情不厉害的情况下才能医治好,且这一次的瘟疫,起初和感染风寒的症状差不多,便是大夫去诊断,也未必能分得出是瘟疫还是风寒,果真染上,或误诊为风寒,耽搁了病情也就回天乏术了……”

总之,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所有人都不敢出门,他们亲自去派发,留下的也只有好话。即便瘟疫过去了,再说到王家,功大于过,留下的也大多是好话。

“那医治瘟疫的方子,药的用量他们如何晓得?他们又不是大夫,没得吃错了,反而闹出人命!”

菊影道:“药方子早就张贴出来,王家有了药材,自然也有懂得配药的人自发去配药。”

见落英还愤愤不平的样子,明玉微笑道:“总算做了件好事不是?咱们没这样的能耐,他家起了头,京都有能耐的人家多的去了,人多力量大,若这瘟疫一直闹下去,年也别想过了,人心惶惶的,只怕还要引起什么动乱。”

只是,没感染瘟疫冒领的百姓也不在少数,王家运回来的药材,不过两三日就发放完了。朝廷的供给也有限,真正染上瘟疫而无药可医的百姓更比比皆是,到了十月初。便是明玉身在后院,也总能听到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哀哭声。

等第二批药材回来时,已是十月中旬。此时天气寒冷起来,百姓彻夜守在城门外,京都权贵在王家的带领下,纷纷搭了供百姓挡风避雨的棚子。明玉这般的人家,自是没法子打发人去外省购买药材,家里人手又不足,只出了银钱,与韩家、安家一道,安排一部分人去外省购买药材,再安排一些人在城门口搭了两处粥棚。

转眼到了冬月初,瘟疫的患者才渐渐少了,然而,因瘟疫而没命的却无法计数,所幸有了王家的带领,京都权贵打发去外省购买药材的人也陆陆续续赶回来,京都的瘟疫这才算是真正得到了抑制,街上渐渐有了行人。

这一日,明玉才吃过早饭,回到屋里门上的婆子就急忙进来禀报:“赵家来人了!”

明玉忙叫请进来,婆子道:“来的是赵家三房的爷们,胸前别了白花,是送讣闻来了!”

明玉怔住,想起此前韩氏说,赵家大爷病情厉害,没想到……

楚云飞不在家,明玉自是不好相见,落英忙道:“奴婢出去问问十姑奶奶的情况。”

说罢就问赵家来得人如今在何处?

送讣闻报丧一般不得进门,需在外头叫喊,里面的人请进来时才能进来。婆子见落英匆匆往外头去,忙道:“不必去了,这会子大概已经走了,奴婢听得叫喊才去看,就立马进来回禀少夫人。”

话音才落,只见菊影手持讣闻,面色凝重走进来。福福身将讣闻送到明玉手里,明玉匆匆看了一遍——赵家大爷未能幸免。

落英给婆子打了眼色,婆子才要退下去,明玉忙叫住她:“吩咐阿阳去赵家打听打听。”

既然送了讣闻出来,想必赵家的人也开始外出走动了。婆子自是明白明玉与赵家二奶奶是姊妹,也晓得是要打听赵家二奶奶的事,点点头就忙出去了。

这一次的瘟疫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明玉虽不出门,也略有耳闻,往往是家里一人染上,稍不留神,全家都可能会染上。

讣闻上,赵大爷是昨儿下午没了,吊唁的日期是五日后。这两个月,只晓得赵大爷病情厉害,赵家之前抬出两个人,后来倒是没有。

落英见明玉满脸忧色,想了想道:“瘟疫已经慢慢过去,咱们都好端端的,十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也不会有事。”

明玉甩开不好的念头,点了点下巴。想起荣哥,他没了生母,如今竟然连父亲也没了。赵夫人、赵老爷白发送黑发,怎一个悲痛可形容。

☆、第二百一十章

落英见明玉神情凝重,琢磨着又说了些宽慰的话。明玉只是听着,快到午时,阿阳才从回来,就立马过来禀报。

“……赵家染上瘟疫的人不止赵大爷一人,其他也有染上的,如今倒是都好的七七八八,小的着重打听了,这一次赵大爷的丧事,全权交给了三房一家,昨儿三房就去了人,里里外外都熏了燕草,大老远都能闻着熏草的味儿。”

赵夫人、赵老爷白发送黑发,哪有心情为儿子操办?苏氏是赵大爷的妻子,自个儿没了丈夫,孩子没了父亲……

落英忙问:“十姑奶奶如何了?”

阿阳道:“十姑奶奶说是染上风寒,因没好利索,又怕是瘟疫,因此一直在屋里养病。不过小的今儿见着了赵嬷嬷,赵嬷嬷说,十姑奶奶经太医诊断,的确是风寒,只是屋里有两个丫头此前染上了瘟疫。赵嬷嬷说请少夫人别担心,她一直在十姑奶奶跟前伺候,她半点儿事也没,可见十姑奶奶不是瘟疫,只是这一次的瘟疫症状和风寒很是相似,因此之前不便见外人。又怕告诉了少夫人、陈六爷、陈六奶奶,白白叫大伙担心……”

“赵二爷呢?”明玉忙问。

阿阳道:“赵二爷忙着赵大爷的丧事,倒是半点儿事也没。”

明玉又问:“赵家其他人呢?”

“听赵嬷嬷说,赵大奶奶因之前服侍赵大爷,染上了不过发现的早,又有了药方子,因此没事。赵老爷、赵夫人也没事,元哥、荣哥一直在赵夫人屋里,两个哥儿也没事,最厉害的就是赵大奶奶屋里的丫头婆子,说是大半都染上的,那两个因瘟疫没了的就是赵大爷屋里的人……”

听阿阳说完,明玉闭着眼养了一会儿神。

只见莲蓉从外头进来,落英忙迎上去。

“刚才在屋里听说赵家送了讣闻来?夫人打发我过来问问。”

落英扭头看了一眼明玉,点点头,莲蓉低声一叹:“没想到连平阳侯赵家也未能幸免,真正个福祸旦夕……”

落英深吸一口气:“可不是呢,赵家竟然会遇上这样的变故。”

眼看着到了午时,明玉去秦氏屋里,秦氏看了讣闻,长叹一口道:“这也是命,此前你六嫂说赵大爷病情厉害,这两个月一点儿信儿也没,他是男人,说不定能挺过来,没想到……”

这一次的瘟疫的确厉害,但因瘟疫也没得,除了最早那一批,后来大多都是缺少药材的普通百姓,再后来有了众人之力,普通百姓也不乏挺过来的。若不然,京都的秩序不可能维持下来,京都也不可能逐渐复苏。

可人已经没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只能往好的方面想,赵大爷没了,至少还有两个儿子,总算给赵夫人、赵老爷留下了念想。

明玉望着外头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的天色,吐了一口气。

下午,韩氏和五奶奶来了一趟,她们也是一早就收到了赵家送来的讣闻。

“五爷今儿闲着,得了讣闻就跟着去赵家帮忙了。此前赵家一直紧闭门户,吊唁的日子也放在了五日后,想必什么预备都没有。”五奶奶沉声道,“顺道也去看看十妹妹,我们原也打算去看看,想着赵家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染上瘟疫的也集中在后院,没得去了反而添乱。等五爷来家,晓得十妹妹的具体情况,我就立马打发人给你们说一声。”

明玉点头,虽然瘟疫慢慢儿过去,但毕竟还有瘟疫病患,赵大爷因瘟疫没了,也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去吊唁。

想想几年前赵大爷前妻没了,没想到几年后赵大爷也没了,赵家素来享誉极好的口碑,行事低调,与人为善,没想到接二连三遭遇这样的变故。

而那姓王的从刑狱司出来后,在瘟疫的风尖浪口上去人多的地方,竟然半点儿事也无。一场瘟疫夺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王家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获得了称颂,真是世事难料!

隔天一早,五奶奶才打发了人来,说五爷见到了明菲。明菲屋里两个染上瘟疫的丫头也已经好了,明菲略有些咳嗽,其他的症状都没有。至于赵夫人,因经不起突来的变故,险些昏厥过去,伤心过度,无暇照看元哥、荣哥,两个孩子昨儿都送去明菲屋里,有赵家三房的帮着打理,赵家还不至于里里外外一团乱。

只是,赵大爷是因瘟疫而没得,恐瘟疫再度蔓延,挺灵“三七”就要入殓安葬。陈明贤得闲也去赵家帮忙,在城外营地的楚云飞得了消息,也回来了一趟。只因营地还有没好全的,又不能耽搁了集训,在家里歇了一夜,隔天一早天没亮就赶去了营地。

赵家大爷入殓安葬那日,京都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白茫茫一片,发丧的不止赵家一户。整个京都仿佛都笼罩在哀乐之下,直至腊月初,这样的情况才好了,也再不闻京都还有染上瘟疫的。只是,虽年关将近,人们却还没有从这场灾难中完全回过神来。

“……也不知多少人家,没心思过这个年!”韩氏深深一叹。

正说着,外头丫头进来回话:“夫人已起来了。”

屋里众人闻得,敛了脸上的神情,随着明菲一道去探望赵夫人。

赵家大爷入殓安葬已过去十来天,明玉、韩氏来吊唁时,赵夫人伤心过度,不愿见客。

等到了赵夫人屋里,只见赵夫人靠着软枕半躺在炕上,整个人苍老了不少,比起上回明玉去直估前,瘦了一圈,脸上的皱纹也多了。灰蒙蒙的眸子勉强扯出一抹笑,让丫头嬷嬷搬了椅子请韩氏和明玉坐下。

“这天寒地冻的,难为你们想着,特意来看我。”

说着又想起白发送黑发,眼眶儿当即就红了,韩氏少不得劝了一番,赵夫人哽咽道:“如我这般的人,京都不晓得多少,只是想到荣哥、端哥……”

“为了荣哥、端哥,伯母也要快些好起来,刚才在十妹妹屋里,荣哥还问,祖母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荣哥亲娘没了之后,荣哥就养在赵夫人身边,眼下赵夫人伤心过度,苏氏之前也染上了瘟疫,她没了丈夫也伤心,才将荣哥送去了明菲屋里。

赵夫人摸了一把泪:“也不晓得我是哪辈子造的孽,荣哥他父亲明明已经慢慢好了,没想到后来又染上……家里但凡有症状的,怕相互传染,立马就单独医治。”

因这一次瘟疫厉害,染上后不及时医治,不过几天就无药可医,赵大爷拖了两个月之久,就如秦氏所言,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说不定已经好了,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缘故。

明玉暗暗叹了一声。

韩氏又忙劝了赵夫人一阵,赵夫人慢慢止住泪,见她精神不大好,也不敢过多打搅,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从赵夫人屋里退出来。

到了外头,韩氏忍不住叹道:“也委实不小心了些,既然已经有所好转,怎么会二度染上?大爷身前用过的东西,可都处置了?”

明菲点头,沉声道:“就是我生病那会子用的东西,能烧的也都烧了,不能烧的也送去城外掩埋了。大伯身前住的屋里,家里下人染上后住的屋里,也清理了个干净锁了起来。”

“是该如此,虽眼下瘟疫过去了,转眼就是春天,这瘟疫应时节爆发,春天也要格外小心。”

“老爷还琢磨着,在京都另买了宅子住,只是这宅子是先帝御赐,不好贸然搬出去。就想着等到了明年春天,把原来的园子拆了另起屋子,再过个一两年,也把这边都拆了……”

赵夫人病了,苏氏守寡,从前是苏氏主持中馈,如今外头交给三房,内宅就暂且是明菲打理。在赵家吃了午饭,明玉、韩氏略坐坐就起身告辞。

正如韩氏所言,到了腊月低,整个京都也没有多少年味儿,大街小巷难闻爆竹声。京都权贵几乎没有宴客的,就是楚云飞,本有五天年假,因瘟疫耽搁集训,也只在家休息了两天,正月初二就去了营地。

直至年后,盘旋在京都上空的阴霾才逐渐散去,京都慢慢恢复以往的热闹,怀孕四个的明玉,怀相也慢慢显出来。

衍哥满了三岁,启蒙师傅一时半刻寻不着合适的,明玉索性又把那本《千字文》寻出来,秦氏见了,上午就教衍哥认字,也不要一时就啃许多下去,每天教两个字,上午教一遍,下午温习一遍,又手把手教衍哥握笔写字。几天下来,衍哥倒也认得十来个字,到底年纪小了些,手劲儿不足,往往字没写几个,反倒抹了一脸一手的墨汁。

可一旦楚云飞从营地回来,他就乐颠颠地把自个儿写的字拿去给楚云飞瞧。虽然仍旧改不了嗜睡的毛病,记性倒是不错,才开始学写字,也还能将就着看。

用秦氏的话来说,比楚云飞那会子懂事多了,楚云飞才启蒙读书就学会逃课,当然这话却不能当着衍哥的面儿说。

过年之后,明玉、韩氏又去了一趟赵家,赵夫人慢慢从悲痛中缓过来,随着京都恢复以往的生息,遭受重创,以及没遭受重创的人们也逐渐恢复以往。

陈明贤不得外任,如今在户部供职。衍哥的启蒙先生只能慢慢儿找,过年之后,明玉也忙着让这个家看起来更像个家,缺的人手要补上。韩氏那边的厨子虽没法子过来,韩氏又帮着另找了一位。

而因瘟疫搁浅的有关王家的风言风语,慢慢的又有了复燃的苗头。

“……当初将那姓王的从刑狱司放出来,说王夫人熬不过去年冬天,如今都春天了王家也没传出什么人没了,谁晓得王夫人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落翘今儿才跟着婆子出去卖了些给明玉肚子这里孩子做衣裳的料子,想必在外头听了不少,这会子愤愤不平。

落英道:“想是去年冬天,王家倾尽财力买了那么些药材回来施舍给百姓,到底做了一件大好事,前儿不是还听说,有些得了王家药材,逃过瘟疫一劫的百姓去王家府邸外叩谢为病重的王夫人立长生牌么?”

落翘冷哼一声,道:“谁晓得王家的药材是如何来的?王大人丁忧在家,不是说了王家的人不得出京么?竟然能在朝廷的药材回来没两天,他家买的药材就回来了。难不成,他王老爷的话比圣旨还管用?朝廷派出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最早回来的必然是就近了,当时那么紧急,难道朝廷就不晓得找就近的解燃眉之急?怎么第二批药材却推迟了近半个月?离京都近的地方也不是只有一处两处。”

落英瞧着她满嘴火药味儿,不觉蹙了蹙眉头:“你今儿是怎么了?自个儿嚷着要出门逛逛,这是触了谁的霉头?”

落翘自个儿倒了一碗茶,咕噜噜灌下去才道:“本来奴婢今儿瞧上了一匹质地柔软,颜色花纹极是清爽的料子,算着姑奶奶产期是五月、六月,那会子已热起来,本来要买下的,那掌柜突然又不卖了,说已经有人要了!”

落英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笑道:“这家没有,去别家难道也没有?便是买不着那样的,今儿你盯着买回来的这些也不错啊。”

明玉暗自摇了摇头,落翘道:“奴婢们逛了大半天,都没找着一样的,可是想想还是来气。外头不都在说,他家倾尽家财么?那样的料子一匹也要几十两银子,掌柜原说他有好几匹,结果他家全买下了!算下来也要几百两银子不是?再说,他家出了个贵人,难道还瞧得上这样的东西?”

原来是那掌柜的内人带着料子样品去王家,王家果然瞧上了,都要买下来,那头先应了,掌柜也没法子,毕竟是今年才从苏浙一代运来的新品,也就这么一点儿。那掌柜倒是厚道,承诺给个折扣,落翘却生气去了别家。

京都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赵家大爷没了的时候,宫里的王贵人打发了身边的人来吊唁,王家明珍也去了一回,只是不巧明玉、韩氏、五奶奶都没遇着,明菲那会子风寒未好,因此谁也没见着她。

等到过年时,京都上下仍旧沉浸在瘟疫带来的悲痛之中,礼尚往来这些都尽可能地免了,家家户户也不过关上门静悄悄过了个年。

“却没想到,好巧不巧奴婢一出门就遇上了,真是晦气!”

落英给她倒了一碗茶,笑道:“倘或是我,我就在那铺子买了,衍哥如今也长高了,去年的衣裳今年不能穿,小孩子又不能穿不好的料子,就你买回来的这些,那铺子若有,只怕也要省下十几二十来两银子。”

“好了,落翘买回来的这些也不错,价格也公道,算不得买贵了。”明玉选了一匹绵绸的,其他的先让梅枝收起来。

落翘见她气定神闲,急道:“那姓王的畜生做了这么多坏事,还险些……”

落英瞧着不妥,忙扯了扯落翘的衣角,落翘改了口道:“奴婢只是不服,如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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