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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祸--太女请上榻-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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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挑衅的会面而已,轩辕梦无非是特意来打探自己伤势的,这个时候闭门不见,岂不是承认自己伤势加重?
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轩辕梦见到的轩辕慈,穿戴整齐,精神焕发,倒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不过,她眼中的疲惫和灰败,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果然,伤得很重。
这样伪装,难道不觉得累吗?仅仅因为,不想输在自己手里?呵呵,真是愚蠢的人类。
轩辕梦负手而立,金碧辉煌的厅堂内,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可给人的感觉,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人,却是站在下首,身着普通红衫,一脸微笑的女子。
轩辕梦打量着面前的轩辕慈,这是自从二人姐妹之情决裂起,第一次和平相处。
恍如隔世,却真实无比。
这个被自己恨了两年,甚至梦中都忍不住要食其骨剥其皮的人,如今面对面,却唯剩平淡。
不是因为放下了仇恨,而是因为无止无尽的恨着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着实没必要。
其实,她比自己,更可怜。
“你的胆子可真大啊。”望着一脸微笑的轩辕梦,轩辕慈的语声中,带着几不可闻的怨毒和憎恨。
她却不甚在意,依旧笑得灿烂:“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草民的胆子,一向很大。”
“哼,你就不怕有来无回?”
轩辕梦忽地笑出声来,眼底闪过一溜锋锐的火星,似疾射而出的利刃:“皇上的意思,难道要将这行宫的主位,让给草民?”
同样冷厉的光芒,亦从轩辕慈的眼中爆出:“朕看你不是胆大,而是妄为!”
“哈哈哈……”她还是笑,笑得欢快,除了单纯的欢快外,听不出其他:“皇上真是冤枉草民了,草民是个小小的山寨头领,没那么大的野心。”
明明是信口胡邹,由她说来,却偏偏带着不容人怀疑的恳切。
她双目晶亮,深幽如漆黑的苍穹,轩辕慈蓦然发觉,这双眼睛,竟是那样可怕,仿佛一个黑色旋涡,能将与之对视的人,牢牢吸附在漩涡之中,一点点蚕食,折磨,击败。
微微转开视线,动作却不敢过大,只将目光下移,落在她的眼睑上:“你今日不知死活地来这里见朕,不会只为了表达你那可笑的诚心吧?”
“当然不是。”轩辕梦伸手,立刻有人将一只精美的红木匣子放在她手心:“草民有样礼物,想要献给皇上。”
接?还是不接?
轩辕梦唇角勾起的弧度慢慢扩大,眼神冰冷,似讥似讽,当轩辕慈仔细看去时,却又发现,她眼神平和,神色淡然,仿佛自己接与不接,她一点也不在乎。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没有刀光剑影,鲜血横尸,却比残酷的厮杀更为剑拔弩张。
不知过去多久,对两人而言,这是一场漫长的比拼,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
轩辕慈转首,对身边内侍道:“呈上来。”
当内侍将锦盒呈上,她的手覆在锦盒的盒盖上时,忽听底下传来一个清泠泠的声音:“皇上可真信任草民,难道就不怕草民送上去的,是暗器或者毒药?”
此话一落,轩辕慈骤然收手。
“嘻嘻……”如孩童般吃吃的笑声响起,轩辕梦歪着脑袋,一副天真的模样:“皇上的胆子好像很小嘛。”
怒意在心底膨胀,血气在胸肺间翻滚。
恨,现在她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感觉。
恨!无以复加的恨!
轩辕慈瞪着她,龙袍袖口下的手,无数次张开握紧,握紧张开,气流在掌心流窜,绣有金龙的宽大袖子,在气息的鼓动下,摇晃出微小的幅度。
轩辕梦笑意依旧,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轩辕慈手下的动作。
又是无声的对峙,这一次,谁先出手,谁就输了。
身为帝王的自制力,终于使轩辕慈压下满腔愤怒,面色如常地伸出手,摁住盒盖上的锁扣。
“吧嗒”一声,锁扣弹开,虽说不担心轩辕梦会给她送上毒针暗器,但掀开盒盖的手,依旧略有迟疑。
盒盖终于被打开,两只虽然被洗去鲜血,却滚圆骇人的眼球,赫然呈现于眼前。
轩辕慈杀人无数,各种血腥的方式都用过,原该不怕这洗得干净犹如标本般的眼球,可那双眼球,像极了地狱幽魂的诅咒,因为眼球已是死物,所以瞳孔完全散开,一团漆黑正对着她,脊背立刻窜上一阵湿冷寒意。
“啪!”近乎失态地合上匣盖,轩辕梦没有错过轩辕慈脸上一闪而逝的恐惧。
“你什么意思?”轩辕慈深吸口,将目光转向轩辕梦。
“皇上您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草民要送您这样一份礼物。”
轩辕慈并不开口,不接话的原因,一是因为不屑,而是因为怕自己一开口,声音中微弱的颤抖,会被轩辕梦察觉。
轩辕梦才不管她接不接口,该说的,她一个字都不会漏掉:“因为文樱在临死前,留下了一句话,说要亲眼看着我走向灭亡。草民想,既然她是皇上您的人,那么,您就该为她实现这个强烈而执着的愿望,再说,这也正不是皇上您的愿望吗?”
文樱是轩辕慈派来的不错,但她只是在利用文樱,想必文樱在临死前,不但诅咒了自己,也诅咒了轩辕慈。她若是心怀坦荡,就不会被那双眼珠所惊吓,轩辕梦几乎已经可以看到,在此后的每个夜晚,轩辕慈被一双愤恨幽冷的眼睛所吓得难以入眠的场景了。
想想真是过瘾。
“送客!”一声高喝,轩辕慈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轩辕梦却道:“慢着。”在轩辕慈几欲噬人的目光中,她不急不缓道:“今日前来,有两个主要目的,一是送礼,二是要向皇上讨一个人。”
下意识的,轩辕慈认为,她要讨的,必是云锦。
“你想要朕的凤后?”危险眯眸,她竟敢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凤后?”她却露出迷惑的表情,摊摊手:“我要您的凤后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看,带回去还白白浪费口粮。”
轩辕慈有些怔愣,这话不像是她说出的,但她的眼神很真,不似作伪。
可她不一直都是这种人吗?说自己假仁假义,她才是真的假,以假乱真。
“你要讨什么人?”
“荣太君。”
荣太君?七皇子的生父?
这个回答,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轩辕慈也笑了,这个游戏,貌似越来越好玩了。
☆、第146章 善意的出卖
“荣太君?”轩辕慈微笑,满腔怒意,此刻已然消失殆尽。
“是。”轩辕梦看着她,一步也不让退让:“还请皇上,将荣太君交给草民。”
“你要带走荣太君,总得给朕一个理由。”
“朋友所托。”
“朋友?”轩辕慈笑得讥讽:“什么时候老七成你的朋友了。”
轩辕梦无视她的讥嘲,神色如常道:“草民想将谁当做朋友就当做朋友,同样,想将谁当做敌人就当做敌人,皇上有异议吗?”
轩辕慈脸上的微笑滞了滞,眼底的神色也跟着沉下:“想带走荣太君可以,但你必须付出代价。”
“代价?”轩辕梦转转眼珠:“草民这一生,因愚蠢和天真,付出的代价太多了,就不知皇上说的代价是什么?”
轩辕慈不语,只转向身旁内侍,小声说了几句话。
内侍奉命而去,不多时,竟带着一个男子而来。
清润如玉,温雅似月,一袭白衣渺然,眉目间虽带着黯然的憔悴,但与生俱来的那股雅致风姿,以及翩然出尘的高贵,却令人见之忘俗。
风采绝艳,满室生辉。
她于他,应是陌生的,可为什么,但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有一根利刺,狠狠扎在了心尖上,疼得心都缩成了一团。
男子望着她,眼中波澜沉静,但瞳眸深处,却凝着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深情,宛若情人间最后的对望。
不敢再看,脑中那些凌乱的片段又开始闪现,每一幕,都令人痛彻心扉。
轩辕慈将男子揽到自己身边,笑望轩辕梦:“要带走荣太君可以,但你必须发誓,永远放弃云锦,此生此世,不得与之见面,若违誓言,你所爱之人,皆会不得好死!”
此话一落,众人皆惊!
这个誓言对轩辕梦来说,可谓是最毒辣的一种,她对自己所爱之人,通常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如果让她发什么若违此誓,自己会不得好死之类的,她肯定毫不犹豫,可一旦牵扯到所爱之人,她便失了潇洒,丢了从容。
不管誓言会不会成真,也不管她是否迷信,这句誓言,她说不出口。
她不能,拿自己的爱人打赌。
她赌不起,也不敢赌,更不想赌!
“后面的换一换。”她淡淡道。
轩辕慈不理解:“什么换一换?”
“若违此誓,我轩辕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朕知道你不怕死。”轩辕慈看了眼身旁男子惨白的面色,悠然道:“若你当真对朕的凤后,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发个毒誓,又有何关系呢?”
室内的气温再次降到冰点,轩辕梦看着白衣男子看似平静实则痛楚的面容,双唇翕张数次,却一个字都道不出。
轩辕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这一局,自己赢定了。
有暖融带着湿热潮气的微风拂过,垂柳摇曳的柔韧姿态,似也带上了沉滞的僵硬。
蓦地,轩辕梦抬起头,为难之色褪去,紧绷的面容渐渐柔和,唇角微牵,语调森寒如冻雨,瞬间将室内的气温,再次逼至更低的临界点:“皇上大概还没弄清楚状况,草民今日前来,不是向皇上乞讨,而是讨要。皇上您的启蒙教育要有多差,才会连草民的话都听不明白。”
轩辕慈悚然一惊,正欲喊人,就见紧跟在轩辕梦身后的六名弩手,将手中上满六发弩箭的弓弩齐齐对准她,机括发出的尖锐动静,如横在心口的利刃,一不小心就会穿心而过。在厅堂的两边,分别站着易冷烟和窦钟,将她的退路堵得死死的,轩辕梦站在厅堂中央,负手而立,显然成竹在胸。
她此刻重伤未愈,不难想象硬拼的结果,必然以自己的失败作为告终。
轩辕梦今日来的目的,只为了带走荣太君,也不排除她根本不在乎荣太君,只为了取自己性命的可能。
她说的对,自己不是个好赌徒,所以,她不敢赌,也没有必胜的决心。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轩辕慈冷声道。
轩辕梦表示迷惑,想了想,扭过头,对身后的南宫灵沛道:“南宫,你说我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机械的声音传来,“两败俱伤。”
轩辕梦惊讶地一声低呼:“两败俱伤?这么严重啊。”
闻言,轩辕慈的目光忽地从她脸上,落到南宫灵沛的脸上:“转世灵童,原来你在这里。”看了片刻,语气一沉:“你们胆子不小。”
轩辕梦一脸不耐的微笑:“同样的话皇上已经说了不下三次了。”她左右瞥了瞥,挑了张自认为舒服的椅子坐下:“皇上怎么看?是准备与草民动手呢,还是答应草民的第二个要求。”
“你的谋士不是说了么,与朕动手,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
“我知道啊。”轩辕梦一副认真的模样:“两败俱伤的意思是,皇上您也难逃一死。”
“也许死的是你。”话虽这样说,但轩辕慈却没有丝毫把握。
轩辕梦翘起二郎腿:“我这个人,就喜欢赌,赌的越大我越喜欢。没办法,我这种市井小民,做事就是冲动,不如皇上您深谋远虑,行事稳重。”
“你不怕惹怒了朕,为你和你所爱之人带来灾祸吗?”泠泠的寒意,带着羞恼的杀机,却被掩藏在故作平静的表面下。
轩辕梦拨弄着自己是手指,反反复复看着一只没有修剪整齐的指甲:“皇上扪心自问,何尝有过放我一马的打算?”
轩辕慈不置可否,眸光越发冷澈。
轩辕梦却笑:“是了,你从来就没打算给我留活路,既然如此,皇上说这些,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很好。”轩辕慈颔首,话是对着身旁男子说的,目光却停留在轩辕梦脸上:“你的痴心给我到此为止,这个女人,不再是你所爱的人。两年来,朕对你忍让颇多,但无论什么事,都会有一个尽头,如果你让朕失望,你所要承担的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轩辕梦微笑不语,虽然那男子给她一种莫名心痛的感觉,但对她而言,他毕竟是个陌生人。
轩辕慈真好笑,与一个陌生人演戏给自己看,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当皇帝当的发慌吧。
男子不语,目光默然平视,仿佛那字字珠玑的话语,都与他毫无关系,连室内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都影响不到他半分。
“来人。”放开男子,轩辕慈高声道:“带荣太君来见朕。”
呼……赢了,总算赢了。
心里的某根弦,由紧绷欲断变为松弛和缓,轩辕梦侧过头,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长舒了口气。
自己虽然占了上风,若真的动起手来,只怕最终的结果,只能如南宫所说——两败俱伤。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结果,就算两败俱伤后,能将轩辕慈斩于剑下,但以己方的牺牲作为代价,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是的,不能容忍。
她要的,是绝对的胜利,而不是两败俱伤。
以前在宫里,她从未见过荣太君,女皇的男人很多,很多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过,即便诞下过皇嗣的,女皇若不喜欢,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女皇生前,虽晋封荣太君为荣君,却几乎没怎么召见过他,更别说留宿了。
说起来,这个男人也真是挺惨的。
失去了爱情,失去了自由,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儿子也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够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呢?
果然,被带来的男子,一脸憔悴,形容枯槁,深陷的眼窝,赤肿的双目,彻彻底底一具失去思维与灵魂的行尸走肉,只有从他蜡黄的脸容,和姣好的轮廓,依稀能辨识出当年的惊艳风采。
其实,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
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轩辕慈望着形同废人的荣太君,轻蔑地冷笑:“这样一个废物,朕留着也是累赘,九妹既然有心为朕分担忧愁,朕倒要感激你呢。”
像是没听到轩辕慈的话,轩辕梦起身,走到荣太君面前,亲自从侍人手里搀扶过他:“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不要让他白白牺牲,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亦无法瞑目。”
听了她的劝慰,一直处于失魂状态的荣太君,缓缓转动赤红的眼珠,身体猛地一颤,突然哭出了声,压抑的悲戚卡在嗓子中,在周围狂乱的躁动着,声声刺心。
南宫灵沛比较心细,轩辕梦让他带着荣太君先行离去,心病还须心药医,南宫灵沛既能感知人的内心,让他陪着刚失去儿子的荣太君再合适不过。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陪轩辕慈玩笑里藏刀的游戏,转向上首,目光不期然掠过白衣男子的面庞。
那双眼,那双剔透清明,却又饱含太多悲伤的眸。
只一眼,便将她压垮。
揪心般的刺痛,从心窝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能看,只要不看,就不会痛。
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心痛之感。
“最后一个要求。”望着脸色晦暗的轩辕慈,她言辞恳切道。
还有一个要求?这样以下犯上的话,她倒是越说越顺口,竭力压制内心中翻滚如岩浆的怒火,轩辕慈平声静气问:“还想如何?”
轩辕梦走前两步,认真而恭谨地行了一礼:“草民想请躲在那边耳房中的建平王,送草民一程。”
建平王?五皇妹?
轩辕慈倏地扭头,看向位于自己左侧的耳房!
耳房的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轩辕霞探头探脑走了出来。糟糕,怎么被轩辕梦发现了,她只是害怕遭到报复,又怕二皇姐伤势加重,对付不了轩辕梦,这才偷偷躲在这里面,想提前了解一些情况。
当轩辕霞从耳房中走出的那一瞬,轩辕慈眸光瞬间转冷,这电光火石的刹那,轩辕梦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猜忌与防备。
轩辕霞虽然愚笨,但也知道自己此举已惹得二皇姐心生不悦,连忙讨饶:“二皇姐,臣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臣妹……臣妹只是担心你的伤……”
“混账!”轩辕慈一声怒喝,震得桌案上的茶杯都簌簌发颤。
轩辕霞被这声凌厉怒喝吓得“扑通”跪倒,油光锃亮的脸上青红交错:“二皇姐饶命,臣妹……臣妹真的是无心之失!”
望着跪在脚下,颤抖如筛糠的肥胖身躯,轩辕慈看似平和的眼中,却爆出一抹阴寒的杀意。以她的功力,竟然没有发觉轩辕霞躲在一旁的耳房中,实在太大意了!难道,轩辕梦真的将自己伤至如此?心底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怒火,在轩辕霞差点失口道出实情时,再次熊熊燃起。
一阵气血翻腾,恨不得将脚下这只心思不正的蠢猪立毙掌下,“贵客在此,不可失礼,还不快向客人道歉。”
客人?轩辕霞一时有些茫然,轩辕梦也能称之为客人?二皇姐莫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正想开口询问,却见眼前之人抬起手臂,还未看清,便挨了狠狠一巴掌,口中立时泛起血腥,捂着半边脸,轩辕霞颤颤巍巍吐出一颗牙齿:“二皇姐,您……”
“混账东西,朕让你给客人道歉,你磨磨蹭蹭,是想抗旨不尊吗?”盯着轩辕霞满是鲜血的脸,轩辕慈口吻森幽。
轩辕霞完全被打懵了,仰头看着那张阴厉的脸孔,无边的恐惧漫上心头。二皇姐今天是怎么了,下手竟如此之重,她半边脸几乎完全知觉,在疼痛传来的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死。
“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轩辕慈又重复了一遍。
满殿堂,全是轩辕慈冷厉的声音,轩辕梦望着眼前一幕,嘴角缀了点不厚道的笑,但嘴角牵起的弧度并不大,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这种抿抿嘴,微微勾起嘴角的模样,其实是在笑,而且是幸灾乐祸的笑。
轩辕霞终于回过神来了,不管二皇姐今日为何发怒,反正她是发怒了,自己若是不按照她的吩咐做,只怕会死的很惨。
于是转向轩辕梦,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对不住了,贵客。”
“无妨,我这人一向大度,对于从未伤害过我也从未欺骗过我的人,我绝不会斤斤计较。”说完,露齿一笑,刚好这时候,轩辕霞抬起头来。
雪白的贝齿,红润的双唇,原该是少女天真烂漫的神态,落在轩辕霞眼中,却像是食人的野兽,在饥肠辘辘之际,对走投无路的她露出足以切断脖颈的獠牙。
轩辕霞浑身一颤,觉得自己宁可面对二皇姐的暴怒,也不愿面对这种鳄鱼的微笑。
“建平王,朕尚有政务需处理,你代朕送贵客出门。”说罢,宽大的明黄袖袍一挥,转身没入耳房后的长廊。
轩辕梦轻轻一笑,摸着下巴,对依旧跪在地上的轩辕霞到:“建平王殿下,听到了吗?皇上让你送送我呢。”
又是这种少女般黏糯的声音!不动听,却恕
轩辕霞抹了把脸上的血,看了眼轩辕梦身后的美男军团和保镖军团,老老实实地上前带路。
在环境优美的花间小径内间信步闲庭,仿佛在自家一般悠闲,走到九曲桥上,轩辕梦甚至停下,问侍人要了一把鱼食,站在栏杆边,饶有兴致地喂起了鱼。
轩辕霞一直处于紧张惊惧的状态,与轩辕梦相处,就似身边匍匐了一只食人猛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
喂完了鱼,轩辕梦转过身来,目光移向身旁战战兢兢的轩辕霞:“我不会杀你。”
听到这句话,无异于听到了天籁,轩辕霞立马停止颤抖,却带着不信的目光看向轩辕梦:“我当初把你害得那么惨,你会不恨我?”
“我不恨你。”不恨,不代表原谅。
轩辕霞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睁大眼:“你不恨我?你真的不恨我?”
“是,我真的不恨你。”
“那……也不会杀我?”
“没错,我发誓,绝不会杀你。”杀她?岂非脏了自己的手。
轩辕霞有些激动:“我……我就知道,你还是顾念姐妹之情的!”为了表示自己痛改前非的诚意,她决定豁出去了:“只要你答应不杀我,我就想办法把云锦带出来还给你。”
云锦?怎么人人都提到这个名字?难道自己真的认识他?可既然认识,为什么自己会不记得?
“不用。”
“不用?”轩辕霞惊愕,“云锦这两年一直惦着你,二皇姐想让他侍寝,可他每次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把二皇姐气得够呛,其实当初,云锦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多了,这里可到处都是二皇姐的探子,她不想活了,才跟轩辕梦说这么多!
她刚缄口,就见轩辕梦猛地伸出手,伴随一道光影闪现,房檐上落下一个人来,“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轩辕霞怔住了,随后便是漫天彻地的绝望与恐惧。
刚才那个……是二皇姐的暗探!
没错,一定是!
轩辕梦杀了一个,肯定还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一定有第三个!完了,她要完了!刚才说的那些话要是被二皇姐知道,她必死无疑!
“这里环境虽好,却未免有些森幽,不够坦荡,住在这里,只怕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对吗?五皇姐?”轩辕梦语气轻快,如同在闲聊家常。
“你……你……”轩辕霞指着她,眼中闪烁着恐惧,肥胖的身躯比之前颤抖得更厉害。
明艳的笑陡然敛去,轩辕梦目光如电:“我说过,我不会杀你。”
轩辕霞眼仁一翻,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一样。轩辕梦拍了拍手,招呼自己的人跟上,刚走了两步,猛地停下,转过头来,像是调皮的孩子,颊边梨涡浅浅,“五皇姐,好好享受你的噩梦,拜拜了。”
……
蓝天碧日,清风如许。
漫山遍野开满了香气四溢的小雏菊,映着黄昏的晚霞,大片大片散开,极是好看。
今天疯了一回,按理说,轩辕梦应该心情大好才对,可她吩咐手下将荣太君安顿妥当后,就站在山崖边,呆呆地看着山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不动,不说话,仿佛一座石雕,猎猎红衫,似开在夕阳里的一簇火红鸢尾。
远处隐约有童稚清脆的笑声,银铃一般,和那些野雏菊一样,充满了顽强灿烂的生命力。
稚嫩的笑声突然停止,换成了稚嫩的询问:“爹爹,你是不是会陪着我,再也不走了?”
一阵沉默。
“小湉儿乖。”
“我一直都很乖,爹爹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再也不离开我和妈咪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你会有爱你疼你的新爹爹。”
笑声突然变为哭声,“不要不要,我只要爹爹,爹爹你别离开我!”
轩辕梦皱了皱眉,却没有动。
不一会儿,那哭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哽咽,以及某人温柔的声音:“爹爹不走,永远陪着小湉儿。”
哭得哽咽的孩童终于破涕为笑,银铃的清脆声,再次回荡在山间。
轩辕梦站了已经两个时辰,脚底板有些麻。
但她还是不想说话,不想回房,不想吃东西,只有站在这里,垂着浩荡的山风,才能让混乱急躁的思维保持清醒。
握着脖颈上的玉佩,沁凉温软的羊脂玉,却像是某种可怕的催化剂,让心底澎湃的浪潮,一点点涌上心头,将原本就混乱的思维搅得一塌糊涂。
该死!怎么会这样!
满心满眼,全是那个男子!
清润如玉,温雅似月,只一个对视,就能令她痛彻心扉的眼。
脑中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急欲冲破障碍,却因为某些原因,只能被牢牢捆缚。
这感觉很不好受,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那就是肚子疼得想大便,但蹲在茅坑上却怎么也大不出来一样,只不过她现在的感觉,比那要强烈几千倍!
在她身后几百米处,站着两个人影,正在窃窃对话。
“她是不是中邪了?”
“早知道,就算她恨我,我也不会帮她。”
“小白苏,事到如今,你就实话实说吧,我不在那的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说。”
“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不疯,迟早也得崩溃,你要是真心为她好,就把实情告诉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主意多,对吧?”萧倚楼循循善诱。
“不管你说得有多么动听,我都不会告诉你的。”
“喂,你这脑瓜是怎么长的?难道一定要等她真的失心疯了,你才肯松口?”
白苏开始为难,一脸纠结。
说?还是不说?
不说,他怕她会抵不住脑中记忆涌现,在与忘忧蛊的对抗中濒临崩溃,可说了,岂不是失信于她?这与欺骗过她,出卖过她的人有何不同?
他根本就不是可以承担大事,抗住压力的人,这种左右为难的事为什么要落在自己头上啊!
萧倚楼龇牙咧嘴,一副好不郁闷的模样。白苏以前多单纯啊,随便骗骗他就上当了,现在怎么跟个黄鼠狼似的。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说这叫善意的出卖,另一个说这叫恶意的骗局,争来争去,没争出个所以然。
这时,南宫灵沛出面了:“白公子若是怕失信于她,可用意念与我对话,这样,就不算是食言了。”
“好主意,你只答应她不说,又没答应她不想。”萧倚楼立刻举双手赞同,推了把白苏,“快,开始吧。”
南宫灵沛看着白苏,只伸出一只手,并不催促。
“我……我……”白苏望着南宫灵沛伸出的手,纠结得肠子都快打结了,最终眼一闭,将手搭在南宫灵沛的掌心。
萧倚楼绕着两人,一脸的好奇,可惜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急得团团转,终于,南宫灵沛松开白苏的手。
“怎么样怎么样?”萧倚楼连忙追问。
南宫灵沛神色肃然,目光从萧倚楼脸上,移至远处的一抹孤寂红影上:“她服用了忘忧蛊。”
“什么?”萧倚楼跳了起来,满脸的震愕。
白苏低着头:“她一再求我,我……都怪我心软。”
“现在怎么办?”南宫灵沛问。
萧倚楼看向白苏低垂的脑袋:“忘忧蛊有解药吗?”
白苏脑袋垂得更低:“没……有。”
南宫灵沛脸容一沉,两人当真胡闹。
萧倚楼却摸着下巴,眼里闪着紫色的精光,半晌后,仰头望月:“她说过一句话。”
两人不约而同侧目看向他,可看了半晌,却没等到后话,白苏急了,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幸好他不会武功,掌风不携内力,伤不了人,但萧倚楼被这么猝不及防一拍,上嘴唇磕到下嘴唇,下半边的唇色顿时一溜艳红,仿佛熟透的石榴。
刚想抱怨两句,在察觉到两束愤怒的视线后,自发自动将抱怨改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意思?”两人异口同声。
萧倚楼抬手摸了摸磕破的嘴唇,“大概是先死后生,先抑后扬的意思吧。”
“我的意思是说,这句话跟她现在的状态有关吗?”白苏瞪他一眼,不就是嘴唇破了么,瞧那副痛惜的模样,又没毁容。
萧倚楼盯着自己的手指,越发觉得那血色刺眼,“笨!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问。”
“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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