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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祸--太女请上榻-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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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空空的房间,她顿时有种哀莫如死的感觉。

云锦他……真的离开了?永远,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还记得在这个院落前,他将贴身的玉佩交给她,对她说等她回来的那一幕,一切仿若昨日,可这里,却再也见不到那个说要等自己回来的男人。

拖着疲倦的身子,从云锦的院落离开。

途径的每一处,都勾起了她都对往事的回忆。如今,在这太女府里,只有南宫灵沛还没有离开,在他那诡异的住处外站了一阵,吹了会儿凉风,便朝着祁墨怀曾住过的院子走去。

重新翻修过的院落,早已找不到原先的半点痕迹,想起那个男子,安静的,沉稳的,平和的,清绝出尘的,最终,却被自己逼上了一条血腥杀伐的不归路,她的罪孽,怕是数都数不清了吧。

所以老天,才会将云锦从她身边夺走,如果这算是一种惩罚,那么她接受,只希望那个男子,今后可以平安幸福。

有些累,一路上惦念着云锦,哪怕已经体力透支,她也觉得精神百倍,这会儿,却感到无以言语的疲倦。

艰难地走回自己的住处,刚准备推开卧房的门,却见一旁的廊柱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她眯着眼看去,试探地唤了声:“竹染?”

身材纤瘦的少年从暗处走出,越发清俊的面容上,还留有少年时期的稚嫩。

“你怎么在这里?”

“竹染在等殿下。”

“等我?”她有些迷茫。

竹染恭敬道:“皇上嘱咐,一旦殿下回府,请您立刻入宫。”

“这个时候,也要进宫?”抬头看了眼天色,这都子时了,进宫不太好吧。

“是的,皇上说,不论什么时辰,只要您一回来,就立刻进宫。”竹染一板一眼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回房换件衣服。”推门而入,虽然疲惫,但既然是圣旨,她再累也不敢违逆。

累啊,真心累,累得连灯都懒得点,直接摸黑找出件衣裳,借着微弱的月光,更衣束发。

离开前,她无意识地朝镜子看了眼。

身上穿的,貌似是件绯红色的窄袖长裙,裙摆刚到脚踝,随着走路的节奏,纤薄柔软的裙摆,如一片艳丽飘荡的红云,绽开了朵朵旖旎。长发如云,只用同色的珊瑚珠将黑亮的发绾起,既不繁琐,也显得庄重。除了颈间的一块玉佩外,身上再无其他饰物。

黑夜中,这样的她,就如一朵绚烂盛开的红罂粟,美得妖艳,美得惑人,美得惊心。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这一身装束有些眼熟,却想不出为何会觉得眼熟。

马车早已备好,竹染见她出府,连忙迎了上去。

目光与她相触的刹那,似这被人间少有的绝丽风情所震撼,恍惚中,他竟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从花海中步出的花妖,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着迷的魔魅。

“走吧。”登上马车,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辉煌无比的府宅。

太女府。

门匾上的三个大字,即便在黑夜中,也显得夺人心魂。这是权利的象征,也是身份的象征,有时候,高高在上,也是一种无奈,一种劫难。

今日的她,似乎变得特别多愁善感,不知是不是因为云锦的离去。

她说过,她最恨背叛,但此时云锦的抽身离去,对她而言,却只能算是一种嘲笑。

走吧,既然不爱,又何必牵强?她从来不是那种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对云锦,她只会问一句,你对我,可有半分真心?至于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她付出了所有他却依旧冷漠如斯,她是绝对不会问的。

爱一个人,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

不爱一个人,也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所以,她不会问,亦不屑问。

深夜的京城,少了白日的喧嚣与热闹,多了一分宁逸与沉寂,轩辕梦有些无聊,于是走出车厢与竹染并排而坐。

看着少年清秀的侧颜,轩辕梦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聊着:“竹染,你什么时候进的府?”

竹染有些诧异,似乎不太不明白她为何要明知故问,不过还是老实回道:“二公子进府后,我就跟着来了。”

“哦。”她点点头,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那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十六……也不小了。”她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上下打量竹染,“你想嫁人吗?”

竹染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握缰绳的手都有些不稳:“殿下要赶竹染走吗?”

这也太草木皆兵了吧,她只是问他想不想嫁人而已,他从哪听出她要赶他走的意思了?不禁好笑道:“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男子十六便可嫁人了,我虽然很喜欢你,想把你一直留在身边,但总不能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你若有喜欢的人,不妨告诉我,就算对方是名门大户,那也没关系,我会让你以太女义弟的身份风光出嫁,谁也别想瞧不起你。”

竹染有些痴愣,望着前方宽阔的路面,嘴巴张合,嗫嚅了几次,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只用力点了点头,似乎在承诺什么。

轩辕梦打了个哈欠,泛起泪意,迷蒙了眼前的景色。

又和竹染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再一抬头,皇宫的朱红色的大门已近在眼前。

每一次来到这里,都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那高高的墙,就像是一个牢笼,将身在宫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也一同关在了里面,只不过,这个牢笼比一般的牢笼大了些,华丽了些而已。

住在这里的人,有几个真心,几个假意,看似锦绣荣华的生活,却每天都在上演各种魑魅魍魉的欺骗与虚伪。

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高高在上,执掌天下,真的就能换来幸福,换来快乐吗?

可如果她不是太女,没有尊贵雍容的身份,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又会是怎样一分光景呢?

或穷困潦倒,或无依无靠,或颠沛流离,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所乐意见到的。人生啊,就是充满了各种矛盾,她既想要自由的生活,又想要尊贵显赫的身份,永远都不懂得知足的女人啊……但谁说幻想就不能成真了?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她将开辟一个真正自由民主的国度,成为当代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以供后世瞻仰。

呵呵,自恋了,又自恋了。

生活太枯燥无趣,偶尔自恋调节一下,倒也不错嘛。

来到女皇所住的宝华殿,巍峨华丽的宫殿,此刻宫灯长明,好像早就做好了迎接她的准备一样,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让她更为惊讶的是,宝华殿中,不但女皇衣着整齐地坐在最上首等她,连二皇女轩辕慈也端端正正坐在女皇右下手的位置,两人皆一脸严肃,殿内的气温也随着两人的脸色而急剧下降,轩辕梦刚踏进殿门,就被这诡异的气氛给唬住了,两条腿像是有意识般,死活不肯再往前迈一步。

轩辕慈看到她,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打破了殿内沉闷的气氛:“九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轩辕梦眨眨眼,看向最上首的女皇,大Boss没开口,她不敢说话啊!

好半天,女皇才淡淡颔首,收起了那股冰冷慑人的气势,看向她道:“回来就好,这次你虽闹得有些过头,但好在歪打正着,昊天内乱不息,新皇忙着平乱镇压,元气大伤,国力大不如前,只能选择与我们联盟。”

呼……还好,祁墨怀虽然恨她,却依然遵守诺言,女皇在位期间,与龙华保持友好关系。

不敢居功,忙谦逊道:“母皇福泽天佑,儿臣才能万事亨通,儿臣也是沾了母皇的运气而已。”

女皇哼笑一声:“别老是那么谦虚,朕可什么都没帮你,做得好就是好,朕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出色……”女皇似乎有些感慨,看她的目光,也带了一丝难言的复杂。

一旁的二皇女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紧紧捏起,当轩辕梦看过来时,又立刻松开,扬笑道:“母皇说的是,九妹办事沉稳,睿智聪慧,这是我怎么都比不过的。”

咦?为什么最近她听谁说话,都带着那么一点点的酸味?

“二皇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次多亏有高人指点,我才能化险为夷,文太师老奸巨猾,我差点就折损在他手里了。”

女皇闻言,奇道:“哦?还有这等事,太女可知那位指点你的高人是什么身份?”

“回母皇,儿臣得到过那位高人几次指点,但奈何对方从不现身,所以,儿臣也不知那位高人的真实身份。”这是大实话,她至今都在好奇,那个看似在帮她,又时不时出来阻挠她的人,到底是谁,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女皇似乎对她口中的高人很感兴趣,还要再问,却被二皇女笑着打岔:“估计是哪个隐世高人吧,在昊天,对文太师那个老狐狸不满的人可谓是不计其数,有这么几个想让文太师伏诛的人也不奇怪。”

女皇脸色很不好,但口气却仍旧是和蔼的:“或许吧,不管那个人出于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身份,总之是帮了我龙华一个大忙,朕也懒得追究了。”

奇怪,这两个人之间好生奇怪。

从刚进殿,女皇与轩辕慈之间的沉肃,以及现在的暗中相对,都让她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轩辕慈好像非常不想女皇继续打听她口中的那个高人,这是为什么呢?她总觉得奇怪,难道是错觉?

“母皇,您连夜宣儿臣进宫,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儿臣吗?”奇怪归奇怪,她还没忘了自己进宫来的目的。

女皇看着她,目光再次变得复杂而多变,良久后,她挥了挥手:“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担心你,现在看你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你回去吧。”

“不行!”断然拒绝的,是二皇女。

轩辕梦愕然地望向她,今日的轩辕慈,似乎有些反常。

二皇女也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忙放缓了语调,轻声说,“母皇好久没有见过九妹了,九妹离开龙华那天,正好是除夕。九妹你是不知道,大年夜那晚,母皇想到你在路上不停奔波,无法与亲人欢聚一堂,十分伤心,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劝了好久,母皇这才放下心来,要不然,指不定派人将你召回呢。”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夸张了,她哪一次见女皇,女皇不是绷着脸,威严得让人毛骨悚然。女皇虽是她的亲生母亲,但两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君臣就是君臣,她连偶尔撒个娇都不敢,生怕触怒龙颜,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说,二皇女的这番话,她是压根不信的,心中泛起冷笑,抬目看向女皇,打算也来个假仁假义的母女情深,可当她抬头的瞬间,却被女皇目中流露出的哀伤和慈爱惊呆。

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女皇眼中那种心痛的,想念的,忧虑的,甚至是牵挂的光芒,强烈而狂热。如果对方不是女皇,她不是太女,或许她会忍不住上前,抱着她喊一声妈妈。

可她太清楚了,女皇永远是女皇,虽然她偶尔会露出属于母亲的慈爱,但自己在她心中,君臣的意义,远重于女儿。

有些茫然地看着女皇,即便很想趁机撒撒娇,但她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用最无懈可击的言语,作为对女皇的回应:“儿臣也很想念母皇,但身在昊天,诸事缠身,无法早些回来看望母皇,是儿臣之过。”

女皇恍然回神,略带狼狈地别开眼,“无妨,你是太女,是龙华未来的国君,不该耽于儿女情长。”

轩辕梦深深一拜,两人各怀心思,彼此保持着君臣间该有的礼仪。

这番情景,被二皇女轩辕慈看在眼里,十分着急:“母皇,九妹在昊天险些遇害,您也一直都在担心她,现在她回来了,您难道就不想问问她,在昊天时,她都遭遇过什么吗?”

女皇转过脸,看她的目光依旧复杂,但除了复杂外,还有一丝决然的坚定:“让她回去吧,这两天急于赶路,她也累了。”

“母皇!”

明明两人争执的焦点是她,可她却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更让轩辕梦不解的是,为什么二皇女一定要留下她,而女皇,却坚决不肯让她留下。

是因为……讨厌她吗?

想起女皇每次见她时,那种显而易见的排斥,她不由得苦笑出声。

自己是她的女儿,可她,却在厌恶着自己,她给了她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不肯给她天底下最简单却也是最伟大的感情——母爱。

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让自己被灼出伤口的心,不再饱受煎熬。

可就在她准备请求离宫时,二皇女突然道:“九妹,市井上的那些谣言,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云锦回丞相府省亲,我顺路就送了他一程,估计被有心人看到,以为我要娶他,我已经派人去丞相府接他了,你就留在宫里,和云锦一起多陪陪母皇,母皇这几日身子不好,吃的也少,你留下来,为母皇多分担些政务,免得母皇的病情加重。”

好吧,她并不是个孝顺的女儿,只听到了云锦的名字,其他的自动屏蔽。因迫切想要见到云锦,也就不再拒绝,主动道:“母皇,让儿臣留下来吧,儿臣许久没有见到母皇了,实在想念,还有好多的体己话要对母皇说呢。”

哗——

女皇那个脸色哟,她都不忍看了,似乎她留在宫中,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激动地站起身,失态地冲她喊:“你是太女,要有做太女的责任,这点小事,就别来麻烦朕!赶紧回去吧,明早还要上朝,不要以为你立了功,朕就会给你特权免你朝事,天子面前,人人平等。”

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变成了灰烬,明明近在咫尺的女皇,却感觉离她很远很远,她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以往的疏离,尚且算得上母慈子孝,虽然是自欺欺人,可现在,却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一切的爱憎,被血淋淋剖开。

穷尽两世,都得不到的亲情啊……

原来,这竟是她的宿命。

“母皇!”轩辕慈一声急呼,女皇有些恍惚的,将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移开。

轩辕慈上前,挽住女皇的手,恳切道,“母皇,您不已经和儿臣说好了吗?以后不再对九妹那么严厉,她还小,需要历练,您可以教她,儿臣也会尽心尽力辅佐她。”

女皇的神情,终于柔和下来。说是柔和,只是不再那么色厉内荏,冷肃的表情,却半点没有缓解。

她挥开轩辕慈的手,猛地回过身去,“你们两个都留下来吧,朕有些累,先回内殿休息了。”

不再看她,女皇扶着侍人的手,大步朝内殿而去。

望着女皇离开的背影,轩辕梦的心情简直低落到的极点,还好一会儿就能见到云锦了,这让她坠入冰窟的心,稍微有了些暖意。

不由得,握紧了颈间的玉佩。

云锦没有背叛她,他要改嫁的消息原来是谣传。她的云锦,她深爱的云锦,要与之白首偕老的云锦,从此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让他远离自己,她要时时刻刻地看着他,护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等待是焦急的,也是难耐的,她决定出去走走,只要不去后宫,应该九妹问题。

离开的时候还是寒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初夏了,不知云锦的病有没有好一些,他总是喜欢操心,像他这样的男子,应该是闲暇时,手捧清茶,于清朗的天光下,执一枚棋子,浮游百态,恣意人生的。

今夜月色很好,清白如霜,亮得干净,亮得透彻。

忽然想到竹染还在宫外等她,于是决定去宫门口告诉他一声,让他先回府,第二天下朝后再来接她,刚走了几步,忽见对面缓缓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看身形有些熟悉。

正疑惑时,两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个被人搀扶着,连走路都显得有些吃力的女人,竟然是曾经那个傲慢不逊的轩辕菁。

她是如何与自己争锋相对,又如何机关算尽将自己逼至绝路的,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短短时间,她就褪去了棱角,变得这般沧桑了?

失去权力和身份,对她的打击,真的就那么大?

在她看到轩辕菁时,对方也看到了她,那双已经不再自负高傲的眼,显得有些浑浊,她怔了怔,随即嗤笑出声:“呵,这不是太女殿下吗?听说你又立功了,母皇一定很欢喜吧。”

看着她,轩辕梦却得意不起来,不知为何,她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悲凉:“你的腿怎么了?”

轩辕菁当她在故作怜悯,讥笑道:“为了求母皇宽恕,每天从早到晚,都在雪地里跪着。看到这样的我,是不是很高兴?”

“你过得是好是坏,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不难过,自然也不会高兴。”轩辕梦淡淡道。

似乎对这些事已经提不起兴趣,淡淡瞥她一眼,轩辕菁垂下眼眸,“一个人,无论再风光,也不可能一辈子风调雨顺。如今的日子,平淡安逸,不必再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反而觉得快乐,这种感觉,你怕是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虽不知她这话是否出自真心,但轩辕梦还是表示赞同:“你说得对,平淡的日子,或许也是一种福气,只是苦了那些对你忠贞不渝的爱人和下属,他们的平静安逸,又在哪里呢?”

“冷华的死,我也没想到……”一阵黯然后,轩辕菁蓦地抬头,内疚中夹杂着一丝愤恨:“如果不是你故意将冷家被抄的消息泄露,他怎会自杀?”

轩辕梦牵了牵嘴角,不以为意:“不要把自己的罪孽强加到我的身上,你若真的对他好,就不会利用他。还有红鸦,她既然投靠你,就是你的人了,你却不为她的性命安危着想,实在令人心寒至极。”

内疚的神色褪去,轩辕菁反而奇怪地看她一眼:“红鸦又不是我的人,一个叛徒,我才不屑收归己用。”

------题外话------

所有内幕马上就要揭晓了,欧也(^o^)/

☆、第82章 背叛

“你说什么?”她脸上的淡笑陡然收敛。

“冷华的死,有我一半责任,可你说的什么红鸦,却是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轩辕菁毫不迟疑地重复了一遍。

轩辕梦皱眉:“企图挑拨我和云彩原之间关系的人,不是你吗?”

“是我又怎样。”

“红鸦杀了一个村庄的人,就是为了找回那个女人,你敢说这不是你指使的?”不知为何,问到这里的时候,她竟有些愤怒。

轩辕菁的态度依旧冷冷淡淡,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好隐瞒的,沦落至此,我还怕你的报复吗?”

她眉头紧锁,虽说对轩辕菁的话还抱有一丝怀疑,但起码也信了九成:“你的意思是说,红鸦根本不是你的人?”

“我说了,一个叛徒,我根本不屑一顾。”轩辕菁仰头看着她,浑浊的目中再次露出傲气。

看着她,似乎连最后一成怀疑也消失殆尽。

可如果红鸦没有投靠轩辕菁,那又投靠了谁呢?

心思,忽然间变得烦乱:“在五菱,我曾遇到过一次狙杀,差点丧命,后来回京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无心杀我,而是想让我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罪人。”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派人狙杀你。”六皇女再次语出惊人。

“六皇姐,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瞒我吗?”

轩辕菁一脸不耐,“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死在五菱,比起行刺,我更喜欢看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个大实话,当一切都不是秘密的时候,有些话,才可以毫无顾忌的讲出来。她没有理由怀疑轩辕菁,也没有必要怀疑她,可问题来了,她不怀轩辕菁,那她该怀疑谁?

有些诡秘的迷雾,渐渐开始在脑海中现形,虽不明确,却已隐隐有了雏形。

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她蓦地后退两步,脸色煞白。

不,不会是这样的,一定是自己又在杞人忧天疑神疑鬼了。

一切都是偶然,二皇女的出现是偶然,云锦改嫁的谣言是偶然,红鸦的叛变是偶然,她一回府便宣她入宫的旨意也是偶然!所有一切都是偶然!

没错,是偶然

既然是偶然,为什么,心头却如此的慌乱?难份难言的忧惧和愤怒,如火焰般,在灵魂深处灼灼燃烧!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云锦……到底在哪?”

六皇女自下而上地看着她,突然间觉得,这个女子,与自己一样可怜:“他早就被送走了,不在京城。”

“被……送走了?”她不太明白轩辕菁这句话的意思。

“你不知道吗?早在几天前,他就被二皇姐送出了京城,当时我还以为他要去昊天找你,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看着对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轩辕菁头一次,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那个男子,原来才是她的软肋。

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看清,轩辕梦再强大,也是个被情爱迷昏了头的女人,如果她早知云锦对她的重要,或许……或许她就不会败了!

心间的火热,骤然被浇灌上了寒冷的冰水,冰火两重,时冷时热,她踉跄后退两步,蓦然间,似乎想到什么,转身便往宫门的方向疾奔。

“什么人,站住!”已到了宵禁十分,宫门的守卫十分森严,但她是太女,利用身份施压的事情没少做过,当下掏出怀中令牌:“下了你们的狗眼,连本太女也敢拦!”

通常情况下,但凡见到她手里的令牌,哪个侍卫不是毕恭毕敬,除了那个恪尽职守的魏贞,她还没见过哪个内侍或守卫敢与她争锋相对。

可这一次,她错了。

几名守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道:“二殿下吩咐过,殿下若想出宫,除非有皇上钦赐的令牌,否则,就请殿下等天亮后撤了宫禁再离开!”

“放肆!”扬高令牌,怒喝一声:“到底是二皇女是太女,还是本殿是太女,识时务的,就赶紧让开!”

几人却不为所动:“卑职只认令牌不认人,殿下还是请回吧。”

轩辕梦看着面前的一众守卫,短短时间内,这些人就从奴颜卑膝变成了此刻的盛气凌人,胸口骤然涌上一股噬人的火焰,怒极反笑,“好,只认令不认人是吧?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了,我也只认人,不认令,不管你们是奉谁的命,今天这宫,我是出定了!”

话落,一掌击去。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在她一掌击来时,无数支燃着桐油的火箭朝她疾射而来,夜空中,宛若一道道流星。

火箭是从数十丈高的城墙上射来的,自下而上,密集度又大,十分不好闪避,轩辕梦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凭借敏捷的身法躲了过去,却仍是被一支火箭烧伤了手臂。

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望着眨眼间将自己团团包围的禁卫兵,脑中最后的一丝迷雾,也彻底散开。

原来,异想天开的是自己!以为亲情可以战胜一切的人也是自己!比白苏还要天真百倍的人也是自己!

望着城墙上方,她冷冷大笑:“二皇姐,你送的这个礼物,真是太昂贵了,让九妹我大吃一惊啊!”

隐在城墙暗处的人影动了动,却没有现身,只有那声音,冷得像是浸过了冰水:“其实你早有察觉,只是不愿第一个撕破脸皮,我说的对吗?”

苦涩一笑,她还真是了解自己:“我不是不想撕破脸皮,只是不想对亲情失望。”

“哈哈哈……”带着微微伤感和嘲讽的笑声从城墙上远远传来,回荡在火光通明的夜空上方:“亲情?九妹啊九妹,身在皇家,哪来的亲情!”

心头虽苦涩,她却依旧保持笑意:“谁说皇家就不能有亲情,连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都要算计,二皇姐,你这样活着,就不觉得累吗?”

“累?”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自问,“人活在世上,有哪个不累呢?就是九妹你,对着自己最爱的人,不也时时警惕,不肯卸下心防吗?”

她的话语,无疑是触到了她最隐秘的伤口,丝丝缕缕的疼,一点点泛上:“他都没有把心完完全全地交给我,我又怎能把自己的心,彻底交给他?”

“真正爱一个人,根本不会在意对方是否爱自己,付出一切,让他快乐,这才真正的爱。”她停了一下,突然拔高声音:“所以说,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云锦,他是我的,只有我,才是这世上真正爱他的人!”

呵……是吗?轩辕慈才是这世上真正爱云锦的人,而自己,根本不配他。

或许吧,虽然她认同轩辕慈对爱的定义,可一份完整美丽的爱情,只有一个人付出是不够的,两情相悦,才可天长地久。

云锦……

他根本不爱自己!

原来,自己的痴心与爱怜,看在他的眼里,只是一场可笑至极的笑话而已,在她对他说着此生契阔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根本不是与子成说,愿执子之手,白首偕老的,也是轩辕慈,不是她轩辕梦!

报应!

这算是报应吗?她利用了别人的感情,所以,一报还一报,老天也要让她这个无情之人,尝尝被感情所伤的滋味,让她也体会一下,那种被心爱之人出卖的绝望与悲恸。

“为什么呢?就因为云锦,所以二姐你恨我,要杀我,我还以为,血肉亲情,永远都是无法割舍的东西,现在看来,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她的口气带着一分嘲弄,更多的,却是苦涩。

黑影终于从暗处露出了半个身子,女子隐在黑暗中的半个脸容,在幽火的照耀下,竟显得十分诡异扭曲:“因为云锦?九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她倒抽一口冷气,脊背上冷汗淋漓,莫名觉得惶恐:“我不懂你的意思。”

“以你的聪慧,你怎么不懂?”她轻轻笑着,声音虽小,却凝成一缕看不见的线,清晰地往她耳中钻:“你当真以为,你才是天之骄女,是龙华未来的主人?”

“难道不是吗?”

“哈哈……”轩辕慈又是一声嘲弄的冷笑:“你还真是被太女这个身份给惯坏了,骄傲自满,狂妄自负,以为天下什么都是你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够担负起执掌江山的责任。你错了,这个太女之位,根本就不属于你,就像云锦,你虽然得到了他,但最终,他还是会离你而去。”

“我不相信!”一向沉稳的她,竟忍不住出声大喊,连声音,都因急切和不安而略显尖锐。

轩辕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有憎恨,有不屑,有冷嘲,“不相信没关系,因为你马上就要与这个尊贵的地位说再见了,从今以后,我才是真正的太女,龙华未来真正的君王!你,不过是个卖国求荣,丧心病狂的罪人而已!”

心头一紧,她强装冷静:“我什么都没做,区区一个欲加之罪,奈何不了我!”

“是吗?”轩辕慈笑得诡异:“你在昊天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我的掌控内,包括你与昊天帝密谋叛国的事。”

“密谋叛国?”这要从何说起?

轩辕慈泠然道,“不信吗?我手里有证人,他们的话,应该没有人会不相信吧。”说着,两名侍卫,压着两个人从她身后走出,夜晚的火光,照射在两人的脸上,明灭之间,竟有种地狱幽魂的感觉。

呵……这不是吗?从地狱里爬出,找她索仇的幽魂。

文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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