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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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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铁儿,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在书房用这种眼神看老爷我……”箫思学被老门子眉目流转,弄得有点心神不宁。
门子忍不住撇了撇嘴,老爷就这个不好,嘴上犟犟的,心里旺旺的,每次说人家不好,弄起来格外地卖力气,当下就故意白了他一眼。
箫思学就格外地郁闷,按说,铁铁跟我也快十年了,被老爷我日夜熏陶,圣人教诲,怎么还这般没大没小,又爱伸手贪小便宜……
他却不想,一个门子的工钱,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不伸手不贪?喝西北风去啊?
不过这些可不在他堂堂云南巡抚书中交代,在他看来,就是他连一个门子都没改变,而那郑国舅却起码改变了宁波一府百万人口,你说他心中惆怅不惆怅,郁闷不郁闷。
看他坐在南官帽儿椅上满脸失落,那门子到底有些舍不得,毕竟是被大老爷走了差不多十年的后门,这能没感情么!当下就柔声说:“老爷,我知道你的心事,不就是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却还不抵那郑国舅么,你要这么想,那我这样儿的,可就不用活了,老爷你二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中了进士,我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却是被你这个进士中出……”
他说着,忍不住又白了箫思学一眼,这一眼就有些风情在内,箫思学又不是泥胎木塑的菩萨,被他连续撩拨,当下火起,一把就把他拽到怀中,“你这小油花,倒是晓得调戏老爷我了。”说着,就凑过嘴巴去,铁铁顿时微微张嘴,两人顿时就做了一个肥嘴儿,亲得哒巴有声。
云南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两人是在衙门后院内宅,身上衣裳不多,搂抱摩挲之下,顿时情欲大起,那铁铁儿被箫思学弄惯了,更是后庭腔内都自动分泌出一股东西来,虽不同于女子,却也差不得多少了,当下眼角含春,自褪了衣裤就趴在书桌上,回首拿眼角瞧着巡抚老爷。
巡抚老爷急不可待撩起袍角,先呸一口就往手上吐了一口药引子,再往枪头子上擦了擦,便按着门子的白臀缓缓挺了进去,那里头紧、暖、湿,却是妙极,再自灯光下瞧他背影,双臀圆翘,腰肢细腻,何尝不是一个美娇娃,虽然说前头长了一截兔子尾巴……
他想到此处,刺激非常,忍不住筛糠一样筛动起来,筛得二十来下,胡子顿时一颤,趴在门子背上一泄如注。
那门子呜呜咽咽低声叫了两声,反手就抱住巡抚大老爷。
一时无话。
待到察觉小老爷绵软下去从后庭中滑出,他这才推着大老爷起身,弯腰去捡了落在地上的衣裳穿了起来,巡抚老爷瞧他举止,倒也颇有几分曼妙之处,心中又想到一个妙处,这便是不像女子那般麻烦需要洗刮,忍不住涎着脸就道:“铁铁儿,你这后头真是个妙处,紧、暖、湿、滑,说是名器也不为过……”
门子忍不住白眼儿给他,“我的大老爷,你说的轻巧,我可受多大的罪你晓得么,你倒是爽了,却还这般作贱我,下次却别来找我,要找,你找女人去。”
这话就是气话了,再则说了,巡抚老爷上马抚军,下马抚民,军营中如何带女眷?而且女眷每个月总有那么一次,太也麻烦,到了军营中,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
当下巡抚老爷就笑着道:“好好好,这是老爷我的错,等忙过平叛这阵子事情,老爷我做主,给你娶一房媳妇……”
门子忍不住又白他一眼,低声嘀咕道:“睡了我还不够,还要睡我媳妇,你们读书人啊!一肚子男盗女娼,全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这种事情在当时却也是稀松平常的,玩男宠,然后给男宠娶一房媳妇,连男宠带媳妇一起玩了,跟后世花旗国性开放比起来却也没多大区别。
这巡抚老爷泄了火,心中自然大定,那门子又给他沏了茶,在他身边伺候了一会子,却见外头有人鬼头鬼脑低声呼唤。
箫思学忍不住皱眉,“你去瞧瞧,看样子又是寻你的,老爷我再提醒你一次,伸手可以,但决不能落人话柄……”
“知道知道,能办的事情我才办。”门子回了一句,看老爷脸色不太好,赶紧嬉笑着伸手去抱了老爷一把,顺便在老爷脸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你这大老爷很多事情不也是我帮着办的?别老是拿老眼光看人把人看扁了。”
他说着,起身正色,整理了下以上,施施然就走了出去,倒也有几分神采,后面箫思学忍不住摇头苦笑,哎!我连他都改变不了……
门子出了书房,那低声呼唤他的仆妇表情局促,双手不安地互相搓着,低声赔笑道:“任二爷,奴不是故意打搅你和大老爷,实实是外头有人找,说是有急事。”
箫思学也算得很清廉了,他身边也就是一个门子加两个仆妇,考虑到他是三品封疆大吏,这当真是操守很高了,当然了,要把他喜欢玩弄门子给剔除掉,毕竟这是时代的局限性,这个时代玩兔子是风雅事,他作为二十出头就中了进士的读书人,别的不讲究可以,但是风雅,怎么能不讲究呢!必定要风雅起来。
门子虽然看似被老爷玩弄,等而下贱,实际上在市井间地位还是很高的,虽然说这个地位是狐假虎威,一般外人称呼门子都喊小二爷,即便是背后说话,一般也称门官,当然也有一种很侮辱的称呼叫兔崽子,但等闲不会这么叫,如果真这么叫了,那就是撕破脸了,不死不休。
这任铁铁在三品巡抚大老爷身边做门子,地位可想而知,甭看他在巡抚跟前婉转如女子一般,在外头,谱儿还是很大的,当下摸了一块碎银子给那仆妇,“我知晓了,牛家嫂嫂你先去罢!下次寻我,别忘记了就说是沽衣店有衣裳要请我去掌眼。”
古代布料是硬通货,有时候比银子还好使,那时候绝没有把旧衣服捐献或者说扔掉的,所以就有沽衣店,像是当铺什么的要请资深朝奉,沽衣店的话,就必须请一些对当时时尚潮流了解的人来掌眼定价,这门子无论在哪个省份哪个官老爷身边,显然都可以说是当代最时尚人群。
那仆妇得了银子,暗中颠了颠,怕有七八钱,脸上顿时堆起笑来,“是是是,奴一时情急忘记了。”
任铁铁也不跟她计较,当下转过两道院子到了巡抚衙门后院的偏门,这偏门也是有当兵的把守了,只是看见任铁铁,却赶紧腰杆子一软,脸上堆笑,“任门官。”
任铁铁点了点头,心安理得享受几个当兵的服务,翘着下巴瞧两人开了门,这才施施然出去,一个当兵的看他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忍不住呸了一口,旁边一个年级大的赶紧拉了他一把,“你作死不成?”
另一个脸上悻悻然,却也心知肚明,自己也就只敢背后吐口唾沫,却忍不住抱怨,“咱们给大老爷守门,好处却全被他捞了……”
“人家不捞也轮不到你。”年级大的甩手给了他一脑壳,“人家是大老爷身边人,你是么?瞧你这长相,丽春院的春花都要嫌弃你不肯接你买卖……”
年轻的顿时大声叫屈,“那春花都有四十了罢!我哪里看得上,攒了银子也要睡一睡小金宝这样的头牌才行……”
两人话题就转到了女人身上,口沫横飞说了半晌,外头门子黑着脸进来了,听两人说话龌龊,忍不住瞪眼竖眉大声呵斥道:“混账行子,说的什么混账话,大老爷要听见……”
两个当兵的顿时骨头都软了,当下苦苦哀求,“铁铁大人,小的们一时糊涂忘记了衙门的规矩,求大人大量,把我们两个当个屁放了罢!”
任铁铁心中有事,不欲跟他们计较,冷哼了一声,快步走去,剩下两个当兵的面面相觑,一时间七上八下,担忧不已,连丽春院的小金宝都没兴致去谈论了。
任铁铁匆匆进了书房,端起书桌上巡抚老爷的茶盏就喝了一大口,巡抚老爷正在灯下看书,忍不住皱眉,“说了多少次,还是一点规矩都没……”
“我的大老爷。”门子放下茶盏来便一跺脚,“再讲规矩,就出大事儿了。”
巡抚老爷眼皮子夹了夹,这等门子的手段,这些年他宦海沉浮,却也见识多了,无非就是把小事说大了,然后才好从中上下其手,捞取银子,故此却纹丝不动。
门子瞧他这个姿态,更是大急,“真真是大老爷不急我门子急,我的大老爷,真出事儿啦!那些土司们密谋造反……”
巡抚腾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什么?不可能……”他说着,身子又慢慢软了下来,却是莞尔一笑,“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土司瞧你男生女相,调戏你了?你报上名来,老爷我给你做主就是了,却不要编这等话来哄老爷我。”
这便是典型的灯下黑了。
“哎呦喂!我的亲爹,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等人?”门子把眼一瞪,顿时就不高兴了,“你爱信不信,人家在外头的眼线方才急匆匆赶来,要了人家五十两的差遣银子,要不是我担心你头上的乌纱帽,我才懒得出这五十两……”
他说着脸上都有些肉疼,这五十两当真是一笔不菲的银钱,在昆明城偏僻点的地方都能买一幢独门独院的宅子了。
巡抚一听这话,却是不得不信了,门子毕竟跟了他快十年了,日日亲近,做那等事情,说没感情是假的,若不然,他为什么明知道门子爱伸手贪小便宜,却也没因为自己不能改变身边的人而弃之如敝屣。
瞧他脸上正色,门子这才把方才出去得来的消息原原本本说了,这话说完,却是把箫思学巡抚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啊呀!这些杀才,罔顾朝廷恩典,害我不浅……”巡抚老爷一慌神,哏儿,就晕了过去。
门子一瞧,却也吓个半死,赶紧抱他起来在旁边的塌上,又是抚胸又是喂水,好不容易巡抚老爷这才悠悠醒转,赶紧一把拽住他衣服,“速速去拿我王命旗牌,调遣兵马保护靖海侯爷。”
“老爷,那些狼兵可是凶悍得紧……”门子往上三代都是本地汉人,对土兵先天就有恐惧心理,“咱们去请黔国公不行么!到时候即便出事,也有黔国公分担着,怎么也不会掉脑袋罢!顶多贬黜为民……我平时私下也攒了些银子,却也有个千把两,咱们到南京去住,那地方四季分明,人文荟萃,美妓又多,老爷你定然喜欢的……”
听他把私房攒下的银子都说出来了,巡抚大老爷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见虽然走的是后门,走啊走的却也是走到内心深处去了,可是这当口却不是柔情蜜意的时候,当下伸手去握着他手道:“铁铁,你听我说,我这巡抚,听起来三品绯袍,其实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我在云南整整八年了,迄今一点调我回朝的消息都没有,可见老爷我做人多失败,朝中无人帮衬啊!那郑国舅以军功封侯,不知道多少故旧跟随,又是当今最宠爱的皇贵妃的亲弟弟,若他在云南出事,整个云南官场,个顶个的,一个没跑儿。”
门子听他说的吓人,忍不住道:“不能罢!我平时在贡院听那些读书人说话,都说本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帝有错,读书人也要骂的,皇帝的小舅子而已,难道还能因为他就把老爷和整个云南的官儿全给杀了?”
“杀是不会的,下狱,贬黜,这些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箫思学忍不住苦笑,这天下百分之五十的人口和粮食都在南直、浙江和江西,而郑国舅又创造了天下一等一的赋税,说他胜过三省,却是丝毫不为过,这等人物,真要出事了,整个云南的官员给他陪葬,那又算得什么,说不准到时候朝廷那些跟郑国舅唱反调打擂台的都要跳出来,来一句洪洞县中无好人罢!
'世人皆曰可杀',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啊!箫思学喃喃。
门子一脑门子的冷汗,这种情况,他平时自诩小聪明,却发现这时候都不太管用了。
正焦急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他当下就道:“老爷,咱们何不赶紧私下知会那位爷,让他先暂避一时……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箫思学身子一正,急急就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罢!”
巡抚老爷掐指一算,“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他毕竟是巡抚而不是布政使,也上马打过仗,虽然是二把刀,但好歹也恶补过几本兵书,知晓些战仗细节的,这但凡是城中作乱的,大抵要到夜色最深到鸡鸣凌晨的时候最好,那时候人最无防备,“依我算来,那些杀才若想在今夜作乱,定然是丑时到寅时最佳,如此,我们却是还有两个时辰。”
“铁铁。”箫思学抬头盯着门子,“扶我起身,不要惊动了旁人,只喊一顶两人轿,咱们去那位大都督的驻下。”
巡抚大人和门子便衣打扮,轿夫这时候俱都睡了,不在衙门听用,还是任铁铁喊了方才那两个守门的当兵的,两人又惊又喜,换了衣裳,一顶软轿抬着巡抚老爷就去了东北面原沐王府柳园。
到了柳园门口,巡抚掀开轿帘一瞧,门口气死风灯高高挂起,却是连一个守门的都没有,当下叹气,这位爷在北边杀得人头滚滚,却是不把南边放在眼中,这却也是,朝廷的大敌从来都是蒙古鞑子,至于南边,朝廷就跟大人欺负小孩一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想杀人家国王就杀人家国王……
“去叫门。”他低声吩咐轿旁的任铁铁。
箫思学深夜求见郑国舅,一见国舅爷,却是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时候国舅爷匆匆起身,想必衣冠不整,却不曾想,见着这位少年侯爷,才发现对方衣冠宛然,腰间佩剑,身边那些早就听闻的姬武士,甚至全副披挂。
他不是笨蛋,顿时就想明白了。
其实,这事儿还真经不起推敲,最简单来说,刘綎和邓子龙两人刚被简拔,如果知道土司们跑到大都督行辕来闹事,一准儿要跑过来庭参,这根本不是趋炎附势之类,顶头上司被闹事,你作为下属,不第一时间出现在领导跟前,这事儿,不管是大明朝还是后世,你都是不想混了。
做官最重要是什么?揣摩上意,再有本事再不屑巴结的人,只能说没事的时候不屑巴结,可上官都被底下人威逼成这样了,你作为下属居然还不出现,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以刘綎和邓子龙的脾气,若得知土司闹事,一准儿带着兵先去把那些土司全部用拳头干翻了,把事情闹得整个昆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如今呢?一丝儿动静也没有。
再说黔国公,沐昌祚作为征南将军世袭罔替镇守云南,那些土司闹事,他肯定要出面,不管是和稀泥也好,杀鸡骇猴也罢,总要出面的,不可能如现在这般连面都不露。
当下张口结舌道:“郑侯爷,你……你却是早有预谋?”
乖官有些不好意思,这似乎还真有些对不起文臣们,要知道他可是钓鱼执法,那些土司闹事,以狼兵们脾性,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死人是免不了的。这要换了以前,为了某一个目的,就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他肯定做不来,可如今他却也不得不习惯,屁股底下坐了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就不得不习惯。
这就像是做将军,你明知道前面一个阵地死守就是一个字,死,但有时候出于战略目的,你却不得不让手下人去死守,人命对你来讲,就是一连串的输赢数字。
“箫巡抚,实在多有抱歉。”乖官脸上堆笑给对方一个笑脸,“武将这块儿,我还能周旋一下不露出破绽,但是……”
任铁铁一直跟在箫思学身边,这时候也算是瞧明白了,忍不住就道:“你就拿我家老爷做鱼饵?对了,还有全城的百姓,你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可知道狼兵们多暴敛么?”
乖官一愣神,定定就瞧着箫思学身边的任铁铁,箫思学怕自己的门子吃亏,赶紧呵斥他,“此处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快给郑侯爷赔礼。”
“不不不,这位……说的挺有道理的。”乖官也不是初来乍到,不懂文官们喜欢的那调调儿,自然明白这白净脸儿的年轻人是干什么的,说实话,却也有小芙蓉姐姐的一点影子,话说,这个年代人的审美观基本也差不多。
“不过。”乖官虽然承认任铁铁说的有道理,却没打算放弃自己的想法,“我始终认为,土兵对我大明来讲弊大于利,改土归流,这才是真正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百姓的。”
任铁铁忍不住哼声道:“说的好听,有利朝廷是真的罢!有利百姓我却没瞧出来,你再厉害,还能永远待在云南不走么?即便不走,那又如何?黔国公还不是永镇云南,夷人该闹事的一样闹事。”
“所以说,要狠狠的杀一批。”乖官正色,这天底下的时候,永远是你跟我讲拳头,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讲道理,我跟你讲拳头,“对于一个中央大国来说,力量,就是外交,有时候,必须用刀剑和鲜血来说话。”
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乖官终于学会了一些决断了,即便这在那些真正果决的人来看依然有些优柔寡断。
箫思学张口欲言,但看国舅爷脸上神色,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还是乖官看他脸色,知道他心中有话,脸上一笑,却也不表,“箫巡抚,我身边人烹的好茶,听说箫巡抚是茶道的好手,还要你指点一二。”
是夜,南门火起,狼兵夺南门,随即攻打柳园大都督行辕,却在刀盾兵和火枪兵组合跟前败下阵来,溃兵乱走,昆明城大乱。
第二日,狼兵再攻,因沐王府和大都督行辕连成一片,急切间攻打不下,狼兵四散,占据了大半个城池。
昆明这座美丽的城池,有一大半落入土司们手中,但是,这跟土司们一开始的期望却是完全不一样了,要知道,现在他们完全就成了占据城池作乱,可以说,实际上他们已经是造反了。
土司们用简陋武器打仗打惯了,突然被连绵密集的火枪给一排排地射击,顿时就懵了,两次攻打柳园大都督行辕,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加上土司们也没想到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互相推诿,无论如何都不肯做出头鸟了,要知道,手底下的兵多死一个,自己的势力就削弱一点,他们又都是土兵,连强行抓人充填进来都没办法,狼兵历来如此,别地方的人即便进去了,也融合不进他们的圈子,这种情况即便后世都无法完全解决,更勿论现在,而且还是地域性极度强的狼兵们。
这种情况,好有一比,就好像说是调戏一个姑娘,调戏不犯法啊,即便被抓,顶多口头教育,可这一调戏,现在发展成衣裳都脱光了,枪在洞口了。
狼兵们能忍得住么?昆明作为云南布政司治所,开茶马市,开银矿,和周边诸国交流,虽然富庶不比南北直隶,但在土司们看来,那已经是肥得流油了,哪里还有不乱来一通的道理,事实上,历史上原本只是起哄结果衍变成打砸抢的行动,真是比比皆是,连群众行为都会衍变如此,更何况,是以暴敛悍勇在历史上闻名的狼兵呢!
“木邦王土司,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西门的城头,马千乘指着城外排成方阵的佛郎机雇佣兵,气急败坏地扯着王姑苏的衣襟。
王姑苏好整以暇,慢慢伸手一根根把马千乘的手指掰开,“马贤侄,当初要闹事的可是你。”
“我说的是杀了那小国舅,不是占据城池造反。”马千乘面红耳赤大声喊道。
“你手下那些土兵是什么德性,难道你这个土司不知道么?”王姑苏脸上带着一股子嘲讽的味道,“如今那些人都红了眼,没瞧见把我们二人都排挤到西门这边来了么,为甚?西门穷人多呗!东边打不下,南边商户居多,他们自然要抢一抢,这等城池,多肥啊!抢一把,比在自己地盘上苦心经营二十年还要强……嘿!嘿嘿嘿!”
马千乘脸上颓然,踉跄着一把扶住城墙,“卧槽泥马,我被你们坑苦了,我石柱宣慰司两百年大明忠臣……”
“马土司,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对付外面那些佛郎机人罢!”王姑苏指着城下。
其实,城外的佛郎机雇佣兵们也在犯嘀咕,不为别的,就因为昆明太大了,对他们来讲,简直是庞然大物,如今瑞恩斯坦波拿巴居然要他们攻城,这,这简直是最不可理喻的命令了。
“将军,您不会是要让我们攻打这座伟大的城堡罢?”佛郎机雇佣兵们眼神中全是无奈,“天呐!她比巴黎还要大……”
真是些没见识的欧洲土鳖。
瑞恩斯坦波拿巴这位前马耳他骑士团的骑士心中忍不住就冒出了这个念头,他不得不用带着铁手套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借此来掩盖自己脸上的尴尬神色……
好罢!我们可以想象,《红楼梦》中刘姥姥进大观园,而刘姥姥旁边一个在荣国府听差的丫鬟正是刘姥姥的同乡,听见刘姥姥那些话,怕也就这个表情了,双手捂脸装不认识对方。
大明万历八年的时候,西班牙和葡萄牙合并,这时候的哈布斯堡王朝正是势力最庞大的时候,不过即便如此,哈布斯堡和法国依然不对付,法国人在万历九年挑唆德尼兰独力,成立了德尼兰联省国,并且持续和西班牙人开战。
这时候的法国人正陷于宗教战争泥潭之中,信奉天主教的诸侯们和信奉新教的诸侯们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不过巴黎依然是欧洲著名的大都会,拥有接近20万的人口,当然,你不能拿来和我大天朝比,这时候山东临清县就有人口超过百万,为了这人口调查问题,朝廷还打过口水仗,外委太监冒埋冒公公给朝廷上奏疏说'而一城之中,无论南北货财,即绅士商民近百万口……',不过地方上官员又不肯承认,认为临清光是往来的漕丁就几十万,商户更是数不及,总之一句话,那都是外来人口,不算咱临清的人。
我们再看看万历年欧洲人拉达所写的《出使福建记》中所描述:'这个同安镇大约一万或一万二千户人家,白方石筑成的城墙。他们说此镇连同附近的村子约十五万人,显然这并不夸大。以我们看到的去判断,我们觉得它是我们途经各地中供应最好的,人很多。''(我们所在的)泉州城有五万多户,不包括那些住在城郊的,城郊多而大。城市四周有石头筑的高墙围绕,还有一座十分出名的桥,六百多步长。''我们把信函里提到的礼品送上后,离开了福州城,在那里停留了三十五天,此城是我们在中国看到的最大的城,据我们所知,有十五万户,而且是福建省的省会。'
反正,法国人的大都会若放在大明,也就略胜出一个普通的县,跟州府都没法比。
而西班牙和葡萄牙联合王国跟法国是敌对的,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在西班牙和葡萄牙联合王国的精锐雇佣兵们来看,法国依然是一个很强大的国家,而巴黎,哗!那可是一个超级大都市,欧罗巴的中心,那儿的姑娘们棒极了。
而眼前这座城池,昆明,她显然比巴黎大。
用两千雇佣兵就攻打巴黎?开什么玩笑?
国舅爷给他们配备的是什么?米兰全身步兵甲,双手大剑,并且还有火枪兵助阵,说白了就是借用他们那种大开大合猛攻的气势,而那些土司兵什么装备?长矛,短刀,身上连皮甲都没有。
但是这些佛郎机雇佣兵们似乎全部忘记了自己武装到牙齿这回事,说到底,他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规模械斗,阵仗太大了,有些吓唬人。
这就跟后世小县城的头号混混第一次进上海滩一般,眼花缭乱,被太多的人,太多的高楼大厦给迷惑住了。
一时间,城内城外对峙,形成了很奇怪的局面。
第472章 挖坑等你来
佛郎机兵的如此不中用,怕乖官也要啼笑皆非,其实,西班牙雇佣兵的素质在历史上来讲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人类对不了解的人和事往往会做出错误判断,这就好比嘉靖年的倭乱,江南的官兵不认为区区几十个倭寇会攻城,在天朝,没个几千上万人哪里敢于谈什么攻城,但在扶桑,几十个武士攻城,那真是太正常不过了,结果愣头青一般一打,打下来了,双方都吓住了,从此纸糊的江南文恬武嬉的本质被揭露了,上至文臣武将士大夫下至寻常百姓,都认为倭人武勇不可敌,江南武林界也多有渡海去扶桑,求取那据说是隋唐双手杀人剑法遗留支脉的扶桑剑法。
同样,佛郎机雇佣兵也如此,欧洲人打仗,还有天朝上古时期的遗风,这就好有一比,好像东星乌鸦哥给洪兴浩南哥下战帖:一直听说你铜锣湾浩南哥大名,我不服,某年某月某日,咱们在庙街单挑,你敢来否?
浩南哥不甘示弱,回帖子曰:你要战,那便战。
是日,双方各自带了三百小弟,执棒球棍、西瓜刀,在庙街开片,死数人,伤数十人人,余者一哄而散,后经某江湖大佬调解,年轻人,如今的时代,第一,讲银纸(钱),第二,讲银纸,第三,还是讲银纸,打打杀杀多不好,大家坐下来谈嘛!于是乎双方坐下讲数……欧洲人打仗,就是这个路数了,甚至到了十九世纪了,双方也都是正大光明摆开阵势排枪射击,简称排队枪毙,而且各国军方都有不成文的规定,不允许射击军官,第一,不符合骑士精神,第二,军官阵亡会让战场秩序大乱,这仗就没法打了。
欧洲小国林立,后世西方列强动不动讲谈判讲条约,就是这么来的。
而天朝历来讲究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至于谈判,那就是主和派了,俗称投降派,以秦桧为代表人物,几乎没人愿意这么干,尤其是大明朝,哪怕那些文人不知兵事,一旦发生什么战争,朝堂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跳着脚大喊,战他娘亲。
雇佣兵们打仗是勇猛,但他们绝对干不出两千兵就去打十万兵的事情来,而且即便打败了,也可以坐等赎金来赎身。而天朝就不同了,敌人再多,上官一道命令,你必须去打,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其实就是一个双方认知不同,总之,双方的脑沟回路都不一样。
譬如后世极真空手道比赛不许打头,结果练散打的上去就打头,把人干翻了,认为人家不行,是垃圾。
泰拳不许摔人,练散打的上去一个抱摔,把人摔倒了,认为人家不行,是垃圾。
可他们用别人家的规则来打的时候,一样被人干得满头是包,也是垃圾。
如今的局面,便是双方认知出了问题,土兵们看着城外那一个个金属罐头,再看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没一个敢喊战的,而城外的雇佣兵们看着城头黑压压的人头,再看看自己身边的战友,也没一个敢喊战的。
瑞恩斯坦波拿巴这个千户老爷对自己的同乡们也是没辙,何况国舅爷给的命令也是要先拖上几天的,只好捏着鼻子忍了,但是九州岛出身的那位山海关游击橘有褶可就瞧不起他了,私底下未免就说老瑞也是一个表面光鲜,样子货,要说能打,还是咱们九州岛人。
九州炮灰兵们对橘有褶老爷的话那是认同的,他们却不知道,后世枪械发展到现代步枪之前,火枪兵一直是阵亡率最高的兵种,不过他们也不在乎,给茂才殿下打仗,比在九州岛饿肚子强多了,起码每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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