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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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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那时候的广东可不是后世的经济发达地区,那乃是烟瘴蛮夷之地,把赵志皋贬到广东不说,没多久,京察谪官,什么叫京察?就是六年一次,以'四格八法'考核官员,不合格的下台滚蛋回家啃老米饭。

但实际上,一般'被京察'的,有点儿后世'被躲猫猫'的味道,如果你是京察被谪的,那不消说,你肯定是得罪人了,这个是官场上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张居正死后,赵志皋才起复为官,可想而知,老赵恨不恨张居正。

不过他说的这番话,乍一听,似乎在说高启愚的好话,可朝堂上都是人精啊!仔细一琢磨,大多数人,脸上神色就可堪玩味了,若是乖官也在这儿,肯定会大喊一声,卧槽,这老赵是王锡爵王阁老的人啊!

有人就酸溜溜道:“果然是侍寡嫂如母,都侍奉到马姑娘胡同去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大明官员狎记,那是风流雅士,像是三杨阁老联袂嫖妓这等事情,屡屡不绝见诸于明人笔记,可见当时风气,这朝堂上不知道马姑娘胡同是什么地方的,大约也就是在上面的朱翊钧了。

“万岁爷,那马姑娘胡同是教坊司的地盘。”万历身边的张诚张公公瞧见皇帝询问的眼神,赶紧弯腰过去附耳低声解释。

朱翊钧一听,当即就怒了,他本来听了这弹劾就心中不痛快,张老师可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啊!想当初,张居正有一次生病,他作为皇帝,巴巴地跪在老师床前侍奉汤药,史书上有这样耻辱的皇帝么?就在给张老师侍奉汤药的时候,他发现老师床上的帐钩子是金子打造的,极尽繁华奢侈之能,而他一个皇帝,帐钩子不过是铜的。

这泥马,就是严厉教导自己要君子如玉的张老师啊!

谁说读书人就不骂脏话?比大多数读书人还读书人的朱翊钧,当时就想骂'卧槽泥马勒戈壁',但是他忍住了,回去以后大醉了一场,然后拔剑追杀张老师的好搭档好基友冯保冯公公的干儿子,结果被李太后瞧见了,便要去哭太庙说要换一个皇帝……

瞧见万历脸上的神色,张诚顿时就使劲儿大声咳嗽,可对于下面互相议论纷纷的声音来说,未免太小,不得不让旁边小太监发话,小太监尖厉着嗓音喊了几声,朝堂上这才安静下来。

万历这时候心中宛如吞了个死苍蝇,恶心得要死,但是,不得不说,他虽然被张居正欺负的很厉害,可的确也被张居正培养得很有气度,在这方面,当时诸藩国的文书都可以证明,尤其是朝鲜国的使臣,大抵都是由其国内大儒担当,回国后著书立说,都要在书中赞叹万历的姿态高远,连讲话都十二万分有威仪,有个连续见过嘉靖、隆庆和万历的使臣甚至认为,万历作为皇帝要超过他的父亲和爷爷。

考虑到朱翊钧是个小胖子,腿还有点儿毛病,那么,这个仪态只能是后天培养出来的了,所以说严师出高徒,张居正在调教帝王这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未免'有欺凌少帝的嫌疑',而这个所谓嫌疑,是当时朝野所公认的。

万历明明很生气,但是他的真性情,怕也就郑贵妃能瞧见,而这时候,他则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要知道,明中后期能称道的大战争,也就是万历当政的'万历三大征'了,其余的皇帝,也就那么一回事儿,甚至他的爷爷嘉靖,都严重被后人高估,嘉靖的本事在宫斗上头,把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间,但除了宫斗之外,并不值得称道。

至于万历的老爹隆庆,那是一个只会在后宫玩乐的主儿,但是明朝内阁制度完善,皇帝玩乐,百官反而会交口称赞皇帝是千古明君。

由于张居正死后余党被清算的很厉害,导致万历已经被朝野有些说道,但是,你要知道,实际上,朝堂上恨张居正的人那是多得不得了,只看今天跳出来的人,就可见一斑,盖因为张老师当政的时候奉行有仇不过夜,谁要得罪了他,下场只能有一个,贬黜。

所以说清算张居正余党,大抵是那些被张居正欺负过的官员的反弹,万历虽然恨张老师,却也没到要鞭尸的地步,只是身为上位者,下面人未免揣摩商议,再说了,'世间再无张居正'这句话,那是后人说的,在当时,几乎没有为张居正喊冤的,倒是认为张居正欺凌少帝的思想才是主流。

不过这种局势,万历觉得要制止一下了,若不然,有失控的势头,故此他不欲太追究。

虽然劝进受禅的罪名是大不敬,但万历还是给出了免于追究的意思,最终,高启愚的下场是削籍勒令返乡,夺其官职,收回三代诰命……

一时间,赵南星等人面如土色,但是又侥幸不已,要知道,若真株连起来,他们这些人怕有不少要下诏狱,毕竟'劝进受禅'这个罪名实在太厉害了。

此外,赵志皋捞着了一个天大的好处,高启愚滚蛋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却是轮到了他屁股下面,一时间却是愕然不已,万没料到好处从天而降。

至于董其昌,却是冷眼旁观,瞧着赵南星顾宪成等人,心中冷笑不已。

第430章 贵人要出气

秋阳如醇酒,又有人说,秋阳如美人,而且这个美人,还是知情达理的美熟妇,换后世话说,便叫做有知性美的御姐。

万寿节过了没些日子,这时候的北京城去了燥意,秋意如水,日头暖融融,晒在身上极舒坦。

“蝈蝈,蝈蝈。”新安县主在得月楼上倚着窗户冲楼下挥手,楼下郭美美抬头,顿时露出笑靥,拎着裙角腾腾腾就上去了,后头两个红盔将军互相看看,俱都面露苦笑,只好跟上去。这两位可是拱卫皇城的,换了后世鞑清的说法,便是御前三等侍卫,俗称三等虾,那也是有身份的人,可架不住人家郭美美的爹爹武定侯正好是他们的头头,上次卢郭两女跟一帮京师纨绔出京,把武定侯爷吓得老命去了半条,豁出老脸亲自去求皇帝,说是要领着京师神枢营去救自家闺女,这大家闺秀如卢郭两女,在京师权贵圈子里头也算是笑谈了。

正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寿阳公主和武定侯万不曾想,经历了塞外一番事儿,两女却是成熟起来,不能跟别家的淑女比,但比起以前整日跟一帮纨绔玩在一起,却已经是烧高香了。

这新安县主原本是跟武清侯世子有婚约的,不过塞外之事后,武清侯世子被圣湖公主踢爆了蛋蛋,如今进宫服侍他的姑奶奶李太后去了,卢宗人令和寿阳公主夫妻俩倒是庆幸不已,万没料到那武清侯世子如此顽劣无人性,幸好是暴露得早,要是美美嫁过去,岂不是毁了女儿一辈子。

倒是郭美美,原本看不上襄城伯家的孩子李天一的,经塞外一事,觉得跟那郑国舅不能比,可是跟其他勋戚家孩子比较起来,却也强上一些的,故此便不像以前那般不拿正眼瞧他,襄城伯世子乍蒙垂青,真有喜出望外之感,尤其襄城伯爷带着神枢营出塞去救一帮勋戚家纨绔,却意外捞了个斩首鞑子一万五的泼天功绩,如今权贵圈内都在议论,襄城伯李双江很可能进公爵,至不济,那也得加侯爵。

这也是有先例的,上代武定侯就曾加过翊国公,后来犯了事儿,这才削爵,郭美美的老爹也才有机会继承了武定侯的爵位。

而李天一虽然在塞外表现不佳,但架不住有更烂的啊!有叫嚷着投降的,有哭天喊地的,有吓出尿的,有抢小姑娘一口水喝的,真真是一个比一个烂,这么一来,李天一就拔挑儿了,所以就如郭美美说李天一那般:哼!虽说你跟那个郑国蕃比起来差远了,不过比起李启明那混蛋,却是强多了。

要知道两个美美那是手帕交,原本卢美美和武清侯世子有婚约,武清侯是李太后的嫡亲哥哥,在勋戚中炙手可热的,两两一比较,郭美美常常就觉得比卢美美矮了一头,卢美美也笑说我们姐妹一体,不如一起嫁。

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但总有一丝高人一头的味道在里头,亲生姐妹还要争一件漂亮衣服呢!何况是手帕交,如今武清侯世子一下成了烂泥中的狗屎,而原本追求郭美美甚迫的李天一却突然拔了挑儿,被勋戚圈内交口称赞,说他不堕了武勋功臣门第的门风,眼下,居然就有少年勋戚第一的架势,这么一来,郭美美不自然地,小腰杆儿都直了不少。

前几日京师颇乱,加之商人罢市,两女多日不曾相聚,如今街面上甫一安定,就相互约着在得月楼小聚。

两女一见面,搂在一起蹦蹦跳跳,这幸好是有屏风隔着,若不然,实实有些碍观瞻,旁边两家的亲兵护卫都侧了脸颊装看不见。

这时候,外面掌柜的进来,满脸堆笑,“两位贵人,还按老规矩上菜?”

这时候的四大菜系已经基本成型,晋朝的时候谢玄在扬州为广陵相的时候,亲手制作鱼鮓,远送河南孝敬夫人,隋炀帝杨广做扬州大总管的时候,更是把北方菜系精髓融入,等唐朝的时候,'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已经脍炙人口,等北宋靖康之乱,高宗带着四万皇室进了扬州,成了'行在',更加畸形繁荣……等到了大明,太祖朱元璋好这口,'扬厨专司内膳',燕王朱棣靖难,登极为皇,迁鼎北京,扬厨多名随宫北上,骇然便写进了史书,等正德年,武宗南巡扬州,游龙戏凤之余还不忘美食,导致书上要说'涉江以北,宴会珍错之盛,扬州为最。'

总之,得月楼便是做淮扬菜的,淮扬菜口味清淡,刀工夸尽天下一,而且色香味,色摆在第一位,菜一上来,瞧着就好看,比之北方菜,更容易得女子青睐,故此卢郭两女是得月楼的老客人了。

卢美美看着掌柜的,俏脸一板,却说:“前些日子你这得月楼也不开门做买卖,害得本姑娘……”说到此处,她一顿之下,接着道:“总之,今儿你得让人精心做几道,若不然,既然你能不开门,以后也甭开门了。”

卢宗人令和寿阳公主把女儿拘在家中,可把卢美美给憋死了,前几天趁机溜出来,想着来吃一顿,倒不是说卢宗人令府上真就没好吃的,但家中宴饮和外面吃,到底是有差别的,结果她居然吃了个闭门羹,要知道,她可不是什么温柔娴淑的淑女,若不然,能跟一帮纨绔整日玩耍么,今日自然要出了这一口气。

那掌柜的心中暗暗叫苦,眼前两女那是常客了,瞧架势就是哪家勋戚家中的孩子,他也不敢细问,总之一直精心伺候的,可是,行有行规,前些日子罢市,那是一家开门做生意的都没有,而得月楼背后的老板那是徽商,跟许国许阁老家中的管家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许阁老这次在京师之乱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不好说,但是,许阁老是徽商的代表,这个却是绝对没错的。

郑国舅正折腾着要大肆征收商税,而徽商和许阁老,能跟他尿到一个壶里头去么?故此,商人罢市,唐三和王启年带着锦衣卫去冲击徽商会馆,那真是一点儿都没冲击错,这些商人借着清流弹劾郑国舅的机会,自然要闹一闹事儿。

这里头的龌龊,其实明眼人都明白,但是,不能诉诸于口,掌柜的总不好说,咱们徽商跟郑国舅尿不到一个壶里头,您吃了闭门羹,只是个意外,再说了,咱们也不能时时刻刻就伺候着您……

这话他要敢说出来,旁边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先要扇他几个大耳刮子,这就是权贵和屁民的区别,换了别人来吃喝的,谁还责问对方,你前几天为啥不开门做我的买卖?不想做了是罢,那以后也别做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脸上堆笑,掌柜的让自己看起来老实可靠,小心翼翼就说:“不瞒贵人,咱们也是行有行规,上面有人说话,说是不让开门做买卖……”

“你们上面还有人?”郭美美来了兴趣,“仔细说来听听。”

掌柜的略一为难了下,想想,还是说了,“两位肯定出身极贵,君子还远庖厨呢!两位自然更是不知道了,不管做哪个行当,上头自然有人,像是本楼的东家,那是徽州人,譬如说,许阁老的家中管家说一句话,咱们就要掂量个十分……”

他说的比较委婉,自以为对方能明白,可卢郭两女却更糊涂了,还是旁边一个妇人看不过去,挥手让掌柜的下去,叫他按以前老规矩来便是,那掌柜的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哈腰去了。

这妇人叫秀嬷嬷,是寿阳公主宫中时候的教席嬷嬷的娘家侄女儿,新安县主可说是她一手带大的,当然了,卢美美骄纵的姓子,却也是她给娇惯出来的,大明皇室虽然有开国时候闹市袖锤看谁不顺眼上去一锤子把人砸死了玩儿的混账皇家子弟,但两百年下来,教育却是严格的,说个难听的,公主每个月跟驸马上床睡觉几次,那都是有严格规矩的。

可这秀嬷嬷是半路出家的嬷嬷,以前在家中十二岁嫁人,二十岁上头都没生下一个蛋来,被夫家指指戳戳,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寿阳公主的教习嬷嬷正好回家探亲,瞧她可怜,就带回京师跟在身边,那时候,新安县主还是一丁点儿大的小娃娃,这秀嬷嬷就是那时候跟在卢美美身边的,公主府邸的教习嬷嬷还是很有权势的,故此她身份不低,对她来说,新安县主卢美美非但是主子,私底下更是视如己出,一丝儿也不肯委屈对方。

等那掌柜的走后,秀嬷嬷这才仔细给卢美美解释,郭美美在旁边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末了,听说这一家酒楼做不做买卖,也有朝中大佬的影子,都有些吐舌头,两人虽然是勋戚贵女,可是跟内阁的阁老比较起来,却是相差太远了,大明中后期,勋戚集团跟文臣集团差的可不是一丝半点儿,而是差老大一截。

吐了吐丁香小舌,郭美美笑着就对秀嬷嬷道:“若不是嬷嬷讲,美美还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许多弯弯绕,不过这酒楼不是做淮扬菜的么,怎么要听徽商会馆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扬州府啊!有钱的全是徽州人,连读书人考试,朝廷都要给他们徽州人一个特殊的待遇……你说说,他要不要听徽商会馆的。”清越的说话声就在外头响起,说话间,屏风外转进来一个人。

卢郭两女齐齐'呵'了一声,新安县主脸上一红,就把视线垂了下来,蝈蝈抿了抿唇,“我是要叫你大都督呢!还是……”

“哎!这话怎么说的。”乖官一身净白圆罗衫,外头是翠色半袖背子,脚下一双皂色缎靴,腰间佩着剑,脸上就露出笑来,“经塞外一役,难道,咱们不是朋友么?”

第431章 二奶一般这个下场

这朋友二字,对卢郭两女来说,未免有些刺耳,毕竟京师的勋戚圈子大多数一辈子也见不到什么危险的局面,在塞外的事儿,对两人实在过于刺激,可谓心有余悸,尤其是当有了眼前这位郑国舅为参照物,同样都是十多岁,为何此人文也来得武也来得,而大伙儿平日都自诩踏捕鱼儿海、封狼居胥的,可事到临头,却完全两样了,毕竟,卢郭两女也是京师勋戚圈子里头的,故此……

乖官也是眼力精明的,瞧出些两人脸上神色端倪,下意识一笑,“看来,两位是不欢迎我了……”他说着,正要转头,对面卢美美大急,伸出柔荑便道:“哎!你别走……”

旁边秀嬷嬷暗中扯了扯她衣裙,她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一晕,不自觉声音就小了下去,“上次……上次的事儿还没感谢你呢!”

乖官如何看不出新安县主身边那嬷嬷的脸色,心中有数,自己听到卢郭两女的声音就跑过来,实在是唐突了,卢郭两女的身份……不是,应该说是两人的老爹的身份比较特殊,自己贸贸然出现,落在有心人眼中,怕是别有企图,当下一笑,“恕罪恕罪,小弟我外头还有客人,两位姐姐就此别过。”

我挥了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他施施然转出屏风,卢美美明知道对方……可俗话说,姐儿爱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换后世话说,她就是对乖官深有好感了,在当世之时,这种好感,完全就可以谈婚论嫁……故此忍不住就压低声音埋怨身边秀嬷嬷。

秀嬷嬷颇为雍容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苦笑,低声道:“非是嬷嬷我不通人情,咱家老爷身份特殊,蝈蝈家那位亦是如此,实在不好跟对方深交……”【wWw。WRsHu。cOm】

两女虽然有些粗枝大叶,但到底是勋戚家出来的,还是一等一的勋戚,听秀嬷嬷这么一点,一转眼珠子,顿时就明白了,卢美美心中酸涩,黯然叹了口气,蝈蝈不自觉拍了拍酥胸,“幸好我对他没多大的想法,不然……”

“死蝈蝈,你闭嘴。”卢美美被她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忍不住扑过去拧她的嘴。

秀嬷嬷看着两女,低声叹气,对方这等风神朗俊人物,用后世话可称之为妇女之友,谁见了不喜欢,可是,卢美美的老爹卢俊卿那是宗人府的宗人令,专管皇家内务纠纷的,而郭美美的老爹武定侯郭军,则是红盔将军统领,也就是禁宫宿卫统领。

这样微妙的身份,哪里能跟郑国舅走的太亲近?如今这位年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带着朝廷边卫在塞外兜了老大一圈,立了不世之功,在军卫系统威望极厚,如果他再交好禁宫宿卫统领和宗人令……这就好比三国故事,曹丞相领大军在外,献帝身边侍卫还都是曹丞相的人……

这倒并非什么帝王心术或者别的之类,只是这世上的事儿,总要有个无形的规则来约束,若不然岂不是乱套了,你想想,下象棋马不但可以走拐子马,还可以飞田,隔山打炮,那别人还怎么下?

不提这边两女心思,乖官转到旁边包厢内,里面正有一位美妇人坐定,瞧他转进来,脸上似笑非笑,“怎么?和两位美人儿说过话了!”

“惜微姐姐休要笑我。”乖官脸上笑着就坐了下来,“正好听见两人说话,想着去打一声招呼,不曾想人家身边的管事嬷嬷不给我好脸色。”

此女正是尚宫局司记司司记陈惜微,陈太后的侄女,如今朝野纷乱之局,陈太后终于很明确地给了郑国蕃支持,大张旗鼓地宣他进宫,说是要看看这天资横溢的孩子,弄得朝堂上人人侧目,要知道,陈太后不同于权力欲望极盛的慈圣李太后,那就是一个一心吃斋念佛的菩萨,可如今,这位居然高举旗帜站在了郑国舅身后。

这还罢了,你见了一次,见过不就好了,结果连续几天,天天让国舅爷进宫,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甚至有宫内太监传出小道消息,说仁圣皇太后对朝鲜之事颇不满,如今朝鲜小王避居广宁城,那也是天家两百年的忠臣之藩,这事儿,说出去都不光彩,诸藩如何看待我大明?自要我大明发兵替他家复国才是,方显得两百年君臣之义……

这话传出去,内阁就不服气,老太太说话也不拿搪,发兵给朝鲜复国,说得轻巧,大军一动,粮饷都以百万计算,户部那边好不容易有了点银子,要使唤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像是两河大工,一刻也停不下来,银子泼水一般使出去。

可是,仁圣皇太后又说了,说人家愿意自家征收商税,借此振兴复国,为何朝野上下一致反对?这举国大事,我一介女流,也不晓得太多,我只晓得,人家家中事,连太祖皇帝都说过,'朝鲜国事,我不问,自要叫他自家做主'。

甚至,这话还很是扇了慈圣皇太后的脸,妙就妙在'举国大事,一介女流,也不晓得太多'这个说法上,要知道,举国大事,慈圣皇太后这一介女流操心的可不少,皇帝都亲政了,很多事情她还操心着呢!

不管怎么说,这位仁圣皇太后才是先帝的正牌子皇后,死后有资格配享太庙,牌位和隆庆帝并列享受香火,而慈圣皇太后李氏,死后牌位只能入偏殿。

一时间,朝堂百官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太后在,连慈圣皇太后看见了也要先行礼喊姐姐,一时间,清流集体失声。

慈圣皇太后听了这些传言,气得在宫中摔桌子,要知道,上一次,她瞧郑嫔不顺眼,结果陈太后借了个由头,把那贱婢抬举成了德妃,如今这贱婢更是成了贵妃,若不是她暗中使了手段,说不准,就是皇贵妃了,这一次,居然又是如此。

老太太真是咬牙切齿啊!甭看你母凭子贵,碰到正牌子太太,你一样得低眉顺眼服软儿。

她不得已,上陈太后那边亲自给姐姐解释一番,陈太后不咸不淡就说,我只吃斋念佛,诸事不问,只是,这些日子,京师乱成一团糟,想来,还是百官欺凌少帝,妹妹你管教翊钧严厉不错,但皇帝如今也大了,大可自己拿主意了,想世宗皇帝这个年岁,那已经跟诸臣工拿腕子了。

大明帝后一系,不许出身勋贵,大抵都是普通百姓家孩子,讲话也都透着市井气儿。

李太后被陈太后这不软不硬一抵,忍不住就说,世宗皇帝当年,那也是为了尊孝父母才和百官拿腕子的。

既如此,何不请世宗之父为皇帝入大统?

陈太后一句话把李太后气得要吐血,兴献王正德十四年都薨了,又是武宗的叔王,这不是故意抬杠么!

她自然明白,陈太后是说,万历孝顺不代表你可以来代替他行使皇帝权势。

不得已,她再次伏低认软,这一次,终于是把她身边的独孤老公公给交出来了,交大理寺问罪,一天内就论成谋逆大罪,直接斩了。

有时候,正统的力量就是这么大,这也是历史上万历想把皇位传给自己喜欢的儿子而不可得的缘故所在,他的长子还在,把皇位传给幼子,即便他是皇帝,这朝野的舆论,他也吃不消。

李太后就倒在了这种正统力量之下。

死了身边最得用的太监,李太后气成什么样儿不管她,只说乖官,自然是赶紧给还在天津海上的诸公主送信儿,让诸公主赶紧回北京,到时候还要进宫去见礼。

人家把梯子都架到你脚底下了,你自然要就坡下驴,给内阁传达一个善意,只要你们不阻拦朝鲜国增收商税的事儿,别的事情都好说。

这不是,他天天进宫,这陈惜微就好似他的伴搭一般,正巧了,今儿他进宫跟陈太后说话,万历正好来给陈太后请安问礼,瞧他嬉皮笑脸把陈太后哄得眉开眼笑地,忍不住就想起那天吃酒'同喜同喜'的事儿,你这臭小子勾搭了大漠上最传奇的女子,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偏生要跟朕来同喜,真是岂有此理。

故此万历板着脸把小舅子给赶出了宫,结果乖官不安生,临走还来一句,姐夫你不会是吃醋了罢!把陈太后逗得扑哧一笑。

朱翊钧也是气乐了,不过想想,似乎还真有些,要知道,他被张居正教导得实在有些方正君子的味道,像那种嬉皮笑脸哄老太太开心的事儿,还真干不出来,而不管是书上还是现实中,那些老太太们大抵是喜欢调皮孩子而不是循规蹈矩的孩子,便是这个道理了。

“皇帝到这边来坐。”陈太后忍笑着叫过黑着脸的万历,“自从这孩子进宫来陪我说话,怕是我这十年来笑的最多的辰光了。”

她也不像李太后那般,张口闭口哀家哀家的,也就是一个比平常人家富贵些的妇人一般模样,面若银盘,也不过三十许,说话的时候嘴角还会露出两个甜美地梨涡,瞧着便有安乐慈祥之意,说到此处,她就叹了口气,“你那个母后,权力欲望太重,这些年硬生生把你压成了方正人,我记得你小时候,笑起来也如这孩子这般顽皮……”

朱翊钧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尴尬地笑意来。

乖官出宫后,就和陈惜微搭伴,说是找个吃饭的地儿,陈惜微忍笑,便给他介绍了得月楼,他们这才遇上了卢郭两女。

陈惜微爱美,口味清淡,而宫里头的菜,由于是时时刻刻保持温度防止贵人们要用,都是温火菜,用她的话说,咸味都炖到菜心子里头去了,实在不好吃,还不抵外头的菜。

这话要是宫内御厨们听见,怕是要泪流满面,你到酒楼里头就得老老实实等着人家上菜,宫里头说宣就宣,十二个时辰一刻儿也不得马虎,这能比么?

这就跟御医其实差不多,宫内御医,大抵开方子都是吃不死人的补药为主,虎狼之药是万万不敢用的,可是你能说御医全是没本事的废物么?

两人就说着些闲话,乖官对这位年纪不小的大姐姐有些畏惧,不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对方是陈太后的侄女,虽然说他对这个年龄阶层的女性是格外有兴趣的,可正是如此,却愈发要注意,若不然出点什么事儿就不好说话了。

陈惜微大抵是明白的,可男女之间的关系,就好比跷跷板,一头高来一头低,乖官越是这般,她就越要故意去逗一逗对方,“你说,我这司记整日伴当着你,你得花多少银子请我?”

乖官干笑,“谈银子多俗啊!”

陈惜微似笑非笑,“那谈什么?”

两人眼神有些微妙。

正在这时候,外头一人匆匆进来,身材高大,一身褐色长衫打扮,却是唐三唐百户,匆匆走到乖官身边凑过去低声就说了几句话,乖官一听,脸色顿时一沉。

第432章 我看起来很像怪叔叔么?

话说锦衣卫百户唐叔同,一身便装打扮,匆匆到国舅爷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一番话,国舅爷脸色顿时就一沉,对面陈惜微察言观色,明知不该问的太清楚,好似管家婆一般,不清不楚的不像个样儿,可是却耐不住,依然张口问他,“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乖官心中憋着一把火,鼻腔哼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对陈惜微道:“不是故意对惜微姐姐……那该死的太监……”说着,犹自忿忿,这也太欺负人了。

话说,国舅爷向来自诩度量的,这是为了哪一般?原来,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张宏在乖官出宫后不久,一身青衣小帽,做足了仆奴打扮,就跪在了仁圣皇太后仁寿宫门口,旁边一个随伺的小太监,抱着一摞高的奏章,抖抖索索脸色惨白,也陪他跪着。

这一摞高的奏章,全是弹劾郑国舅的,皇帝和仁圣皇太后叫他起来,张公公坚持不肯,只是请陈太后和万岁爷处置郑国舅,历数他一桩桩一件件违背祖宗家法制度的事儿,说道最后,泪眼滂沱,连连叩首,“奴婢不为旁的,只为这大明的天下……”便把脑门儿在宫门口磕得砰砰直响。

这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俗称的'内相',朝野交口称赞人送绰号'活菩萨'的,自从大太监冯保被贬到孝陵种菜,就数着他了,说个难听的,这位打个喷嚏,大明江山都要抖一抖。

如此这般的一个老好人,今儿却一身贱役打扮跪在太后宫门口,口口声声要有司追求拿办郑国舅,你说说,这得多大的仇恨?

笔墨至此,想必读者诸君便已明白,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那才是真正的清流,清流中的翘楚。

清流绝不以胯下有没有小鸡鸡来论,像是这位张公公,生平唯一一件私事,就是拿银子早早地在寺庙给自己买了一块阴宅地,除此之外,那可真是施米施粥修桥铺路的主儿,历史上,他也是因为反对万历收矿税而跪在宫门口,活活饿死的。

不说胯下有鸟无鸟,以私德而论,这位张公公要甩天下读圣贤书的人八条街,羞煞那些自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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