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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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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万历十年的时候,璐王大婚,费用极为奢靡,当时户部尚书毕锵看不下去,以《大明会典》上所说'亲王定亲礼物,金止五十两,珍珠十两'为由劝阻,可为小儿子准备婚礼的慈圣皇太后根本听不进去,足足为小儿子花了上百万两银子购买各色珍奇,时人笔记中记载此事,说'京师虽百货所萃,此等珍奇与日用粟帛不同,即召商凑买,难以时刻取盈',这件事儿,老北京也都是啧啧称奇的,说璐王的婚礼是诸王之首,甚至比万岁爷大婚都要奢侈。
甚至就在今年,乖官给姐夫朱翊钧也不知道多少万两银子了,万历却不得不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来,专款专用,作为璐王王府的修建费用。
他能不给么?璐王是他的亲弟弟,他老娘最爱的小儿子,按照大明的惯例,亲王大婚,就要出京就藩,可璐王硬生生在北京留了两年,这还是内阁申时行屡次带着朝廷上下官员上书,说朝廷祖制如此,硬逼着慈圣皇太后亲口许诺了让璐王就藩,这也是万历处处感激申时行的缘故所在,若不是申时行,璐王能不能就藩,这还两说着呢!
可这笔银子拨下去,下面官员已经叫苦了,河南巡抚就上书说,王府耗费巨大,臣拟算了一下,起码得八十万两银子,这三十万两银子的缺,还请皇上尽快补上,若不然,河南百姓苦矣!
河南巡抚臧惟一此人是个干才,出身户部,算账是一把好手,还做过大理寺少卿署理大理寺卿事,以刚直闻名天下,又干过顺天府尹,做事秉公,甚得各方势力敬重,此人说璐王府有三十万两银子的缺口,万历还真就相信有三十万两的缺口。
就在前些日子,万历趁着北边奏大捷的时候,还一咬牙把三十万两银子给拨了下去,他如今这个皇帝越做越有滋味,海晏河清,开疆辟土,还是赶紧的,把讨厌鬼弟弟给支配到河南去罢!明律,藩王无奉召,不得入京,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省得他老娘哪一天鬼迷心窍,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儿来。
如今阮大釢如此破口大骂,自然就有那有心人往那些事儿上头去想,原来,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却是做了那李太后手上的刀……想到这一点,顿时就觉得有些恶心了。
再卑贱的人,若是被人利用而不知,怕都会恶心的,尤其大明人士,已经有自由平等这一类思想的萌芽,像是'圣人之道在百姓日用'这种思想启蒙的话,也只有在大明这种环境土壤下才能诞生出来。
至于听了内弟大骂的马维纳,却是心中顿时一喜,当即对小舅子刮目相看,跟皇太后撕破了脸好啊!这才能证明我们太常寺的官员是多么的委屈……他也是有决断的人,当即跌跌撞撞扑到顺天府衙门口,作为提督四夷馆太常寺少卿,他已经是四品的绯袍官,在百姓眼中,那已经是遥不可及的高官,说的话,自然比俗称'绿豆官'的六品官员更加可信。
“独孤行在,你身为慈宁宫管事太监,拿了太后懿旨不许我们太常寺管扶桑公主的事儿,我们太常寺专管皇家祭祀和礼乐,原本,听皇太后的,没错,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逼死这么多人命,到时候扶桑一怒叛国,你这是要把我钉死在青史的耻辱架上啊……”马维纳倾情表演,他本就唱念做打俱佳,那真是官员中的戏子,戏子中的皇帝,这一番声泪俱下,把这事儿里头的关门过节就借着哭诉说得清清楚楚。
周围众人都是一愣,方才被人挑唆,却是没想到这一条,如此仔细一想,可不是么,扶桑说起来,那也是太祖皇帝订下的不征之国之一,成祖皇帝订下的四夷十馆之一,如今顺天府衙把人家公主得罪到如此的地步,死了这么多人,会不会让扶桑一怒之下就……
大抵老北京,都是能把'太祖皇帝如何如何,成祖皇帝如何如何'这些话给挂在嘴边上的,都有一定的政治分析能力,说个难听的,这天下一百个读书人当中,中了进士的,九十九个要寻一个老北京的长随,就为了长随熟悉京师和官场,有明一朝,一说到幕僚,江南绍兴为最,就像是青藤先生徐文长给闽浙总督胡宗宪做幕僚一般,而一说到长随,则必然是京师人士了,但凡做官的,你身边若没一两个京师出身的长随,你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话。
当然了,这也是明朝政治的一大弊端,这些长随们依仗着同乡,组成了庞大的利益团伙,正所谓,任你官清似水,难逃吏滑如油,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老北京都是极善于分析的,听了马维纳一番哭诉,顿时就想,这慈圣皇太后今年似乎三十九了罢!当真是老娘们做事不靠谱,这不是逼反下臣么!天底下哪儿有这般做事的道理,这些人却是忘记了,方才喊打喊杀的,可不就是他们,所以说,人性如此,审查别人的缺点容易,审查自身的缺点却极难,能做到的,可称之为圣人。
至于独孤老公公,本来就脸色惨白,正担心自己如何跟皇太后交代,他却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扶桑人居然如此之硬气,一下自杀了二十四个,而且死得如此惨烈,他在里头被马维纳骂得狗血淋头,担忧加上怒火让他失去了平素的冷静,一下就从顺天府衙里头冲了出来,到了府衙门口,上去就给马维纳一脚,当即把马维纳踹了一个滚地葫芦,“拿马泽噢逼……马维纳,咱家什么时候拿皇太后的懿旨给你的?”
他不出来还好些,一出来,众人一瞧,内宦,听口气,分明是慈圣皇太后身边的人儿,当即就已经给这件事情下了定义,而独孤老公公出来后踹了马维纳几脚,用杭州话痛骂马维纳几句以后,被风一吹,顿时就冷静了下来,当即背后汗水淋漓,湿了一大片。
至于伊能小三郎静斋和王启年等人,自然是在一边冷笑,而太常寺丞阮大釢,则瞧瞧伸手擦了一把冷汗。
这事儿,到了这个地步,几乎已经明朗了,顺天府丞金无彩噗通一声就跌坐在地,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事到如今,他最好的下场,怕也是贬黜为民,运道若差一些,恐怕就要去诏狱吃牢饭了。
等御马太监李进匆匆去把整件事情告诉慈圣皇太后李氏,李氏自然气得浑身乱颤,借机发作打死了一个宫女这才罢休。
给大明王朝生下了皇长子的王恭妃原本是李太后宫里头的宫女,比万历皇帝还略大些,为人谨慎,以前就是李太后身边得用的人,被万历私幸了一次后怀孕,也是李太后率先发现,逼问万历,硬让万历把王氏立了妃。
这里头有一个缘由,当初李氏也是被裕王也就是后来的隆庆皇帝私幸而怀孕,最后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皇太后的位置上来的,看见王恭妃,等于就是看见当年的自己,生下皇长子之后,也是李太后一直力保王恭妃。
“太后。”王恭妃依然是以前做宫女时候的那般恭敬,给李氏轻轻揉着肩膀,“莫要气坏了身子,这事儿如今也这般了,莫不如,把许国许阁老招来问一问话?”
李氏气喘吁吁,瞪了自家弟弟李进一眼,“还不快去?”李进委委屈屈地去了,李氏就叹气,“唉!这个家,是越来越难当了。”
旁边王喜姐儿煮了茶,纤纤玉手捏着茶瓯,就给李太后满满倒了一盏茶。
至于内阁那边,这时候也都知晓了,这么大的事儿,能不知道么,几位阁老就叹息,心里头说话:这老娘们,都打什么主意呢!想抽人家的脸,结果自己反倒被人家狠狠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这些阁老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对慈圣皇太后的那些小心思,心知肚明着呢!不过他们都不看好李太后,为何,李太后的智商真不怎么样,用民间一句俗话说,外甥都像舅舅,瞧瞧武清侯爷李刚的德行,就会觉得,万历皇帝已经真心不错了,若是璐王做皇帝,以璐王那淘气的脾气,大明能给他折腾散架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当初太祖皇帝朱元璋规定不许娶勋戚大臣家中子女,固然因为这一条,大明没甚权势的外戚,可是,说实话还真有利有弊,甚至,弊大于利,像万历这样,碰到武清侯这样的舅舅,那真是倒霉透顶,甚至武清侯世子每次跟人说'我爹是武清侯李刚'的时候,恐怕别人都要嗤笑一下万历,瞧你们家亲戚这智商,真是够呛的。
申时行率先就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诸位,今日的事儿,咱们是不是先定一个基调下来……”他说话的时候,正光着脚丫子泡脚,有下人小心翼翼地割开脚底板的水泡,再敷上精油,仔细地揉擦到发红发烫,其余几位阁老俱都如此,谁叫他们都跟皇帝去躬耕了一番呢!至于万历皇帝,这时候估计已经回到乾清宫,也正在听下面太监述说此事罢!
王锡爵和申时行是一榜同年,两人是好友,两家更是差一点结成亲家,两人可以说都是代表着以苏州府为中心辐射开的商人集团利益的,至于许国许阁老,家中是徽商大贾,不消说的,自然要为徽商谋福利。
此外,王家屏王阁老是山西人,于慎行于阁老是山东人,于慎行还是万历的老师,虽然不如申时行那般被敬重,却也是颇为看重的。
如今,内阁就是这五位阁老说了算。
“能怎么办?”王锡爵摸着下颌的半尺短须,微微皱眉,“当众折辱人家扶桑公主,这一口气死了二十几个人,以后说出去,我大明藩国的臣子是被皇太后给逼死的……丢人叻!”
“元驭。”申时行略一皱眉,缓缓就道:“这话就不要说了,问题总要去解决的嘛!”
这五个人,说实话都是老狐狸,政治家就没有一个干净的,五人心知肚明,这事儿,关键还是在那位国舅大都督身上,可是,包括申时行在内,谁也不愿意去触那个霉头。
半晌,还是于慎行犹豫了一下,说:“莫不如,咱们内阁出面安抚一番,也总不好叫藩国寒心嘛!再说了,马上李太后的寿辰也要到了,若是到时候四夷来朝,结果这事儿却越闹越大,咱们朝廷的面子却往哪儿搁呢!”
这于慎行倒还是老好人,果然不愧他的名字慎行。
许国许阁老忍不住皱眉就道:“安抚倒是好说,可那么一来,岂不是剥了李太后的面子么?这……未免不好罢!”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位阁老纷纷皱眉,这关键就关键在此处了,说实话,这矛盾,最终的根源在何处,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小的时候,李太后常常就吓唬皇帝,你再不听话,张先生就来了,并且借着皇帝年纪小就堂而皇之住进了乾清宫,一直等皇帝大婚才搬出来,可想而知这老娘们的控制欲望,若总结一下的话,李太后就是有野心却又无能力的典型。
如今皇帝大了,有自己想法了,还有心爱的女人了,作为从小就控制着皇帝的李太后,她内心能甘心么?自然就把气撒在了德妃身上,继而就把德妃身边的人都包括进去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婆媳大战,而万历只不过是夹在中间的男人,如此而已,在场的阁老们家里头也都是有妻儿的,这里面的道理谁不清楚,像是于慎行,更是深知其中的苦楚,他只有一个老婆,生了一个女儿,没儿子,儿子是过继来的,老婆是出名的河东狮。
良久,申时行一边打着扇子,一边就叹气,“家中葡萄架倒,为难啊!”
他说了这话,几位阁老倒是轻笑了起来,申时行和婢女行房结果被老妻抓了一个现行的事儿,那都被天下读书人编成故事说了,可想而知这流传之广,王锡爵当即就打趣他,“家中老猫掴脸乎?”他是次辅,又是申时行的同年兼同乡的好友,故此能这般玩笑。
申时行梗着脖子就道:“元驭你莫笑,这房里头,也就无垢兄能笑……”他意思是说,于慎行于无垢只有一个女人,出名的怕老婆,也就他没有被抓现行的可能,实际上申时行也是出名的怕老婆,只是拿于慎行来做面子罢了。
大家虽然是阁臣,可该开玩笑还是开玩笑的,并不像是普通人想象的那般,做到阁老,似乎就正襟危坐不食人间烟火了,那怎么可能,该想女人一样想女人,该被老婆撕破脸一样被老婆撕破脸,只要是男人,在这上头就一个样。
众人笑了一会儿,王锡爵就说了,“不如,让那提督四夷馆太常寺少卿马维纳署理太常寺卿事务,就让他去和扶桑公主交涉一番?”
这话一说,众人顿时抚掌大笑,皆说妙极,那马维纳明显就是临阵倒戈,投向另外一方了,既然如此,就给他点好处,让他给内阁来办事,这个所谓的署理太常寺卿事务,相当于什么呢!相当于后世的所谓副厅级干部享受正厅待遇,说着好听,明显是惠而不费的,这阁臣们果然都是老狐狸。
正在一片融融的时候,外头突然撞进一个人来,众人一瞧,申时行顿时首先皱眉,“宋九,你跑来作甚?成何体统!”
《万历野获编·五七九传》上头写:“近有作《五七九传》者,盖皆指今上首揆江陵、吴县、太仓,三相公用事奴也……”说的就是张居正的家奴游七,王锡爵的家奴王五,申时行的家奴宋九,时人称之为五七九,能让当时的名士写野史做传,可想而知,这三人当时是如何的权势滔天。
那宋九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就道:“老爷,老爷……张四维大人驾鹤仙游了……”
噗通噗通噗通,阁老们纷纷踩翻了水盆,水就泼洒了一地,申时行满脸的不可置信,张四维死了?
方才这内阁的小水房内其乐融融,这时候顿时消失,几位阁老相互看了一眼,顿时互相忌惮起来。
张四维是首辅,他回家只是守孝,申时行只是代理首辅,那内阁首辅的位置实际上还空在那儿,如今张四维死了,那么,岂不是说,要廷推,经过大九卿和科道官来推举出空出来的内阁阁老的位置,这么一来,首辅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呢!
大明朝的会推大典很是严格,先由大九卿和科道选出候选人,然后候选人致辞,相当于发表演讲,我上台后会如何如何执政云云,然后,进行记名投票,一般来说,推举出来的,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官员,还称得上是公正,九卿和科道往往会就被廷推的官员展开激烈的辩论……总之,明代的廷推是比较合理和民主的,这也导致了士大夫们看重廷推,认为廷推出来的才算是合理又合法的,至于特简的,很可能有作弊的,至于中旨提拔的,那个大家都瞧不起,甚至有官员会因自己不由正式渠道为官而感到耻辱,坚辞不就的,这在明朝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的。
一时间,阁老们都忘记了方才的融洽,一门心思全部就放在了这个即将到来的廷推之事上,甚至,扶桑公主受辱或许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这等事情,阁老们都不放在心上了。
“许阁老。”外头又闯进一人来,“御马太监李公公请您,说是有话要说……”
数双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在许国许阁老身上,许国赶紧七手八脚擦了脚,跳着穿鞋往外头蹦去,看起来哪儿有一丝儿阁老的沉稳,申时行眼睛一眯,王锡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于慎行抬头就瞧天花板,王家屏低头看着地上的水迹……众人各样心思。
第393章 乖官的皇子外甥终于露面了
万历十二年六月,柱国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张四维病殁于家,万历闻卒震悼,辍一日视朝,遣官治葬事,赠太师,谥文毅。随即,万历皇帝以礼部左侍郎沈鲤沈龙江进文渊阁,拜为礼部尚书,加柱国少保衔。
这一系列的快刀斩乱麻,让朝野上下不知所措,沈鲤一介礼部左侍郎,听着似乎蛮大的官儿,三品,可是,京官多如狗,在京师三品官儿算个甚,何况还是礼部的左侍郎,你要是吏部,那还有个说法,毕竟吏部历来都是六部之首,俗称天官,譬如廷推,主持廷推的便是吏部尚书,故此,朝野上下真是跌碎了一地的下巴。
不过,沈鲤有一个极大的优势,他给万历讲过学,是万历的老师,那么,这个也算是顺理成章的,当初郑国舅提拔自己的老师沈榜沈敦虞,如今沈敦虞在宁波府的位置上头干得有声有色,这种事情,天下也算能接受,毕竟也这算是一种孝道,尊师重道怎么都值得称赞的。
故此,皇帝不经过廷推让自己的老师沈鲤进了内阁,这玩意儿就叫做中旨简拔,按说,内阁是有资格封驳的,可是沈鲤是万历的老师,内阁若封驳了,须臾脸上不好看,故此内阁诸位阁老一个个都巴望着沈鲤自己识趣儿,以中旨简拔为耻,自己不接受,可平素清直的沈鲤这时候却成了泥塑菩萨一般,一丝儿的声音也没有。
这就未免让阁老们大失所望了,谁不想内阁增添一个自己这方面的人,虽然未免有营私结党的嫌疑,可皇帝上台,还一朝天子一朝臣呢!要想一遂胸中的抱负,自然得用自己人才能如臂使指,得心应手,可沈鲤这个人峻洁峭直,乃是一个理学家,也就是如海瑞那般的道学先生,素以强项闻名,这种人进了内阁,岂不是一颗老鼠屎进了汤锅里头么?
阁老们都是大失所望,并且非常不理解万历皇帝,沈鲤虽然是万历的老师,可他也素来喜欢抨击万历,譬如去年封郑国丈的时候,沈鲤可是极力反对的,皇帝这是想什么呢?简拔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进内阁,这不是给自己添不痛快么!
只有万历的老师申时行隐约猜到万历的心思,暗中叹息:皇上是真大了,迫切地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若是廷推,不管推出什么人来,终归不是我朱翊钧的人,而且肯定会靠向某一位阁老,那么,这位阁老实力便要大增,既然如此,我干脆简拔沈鲤起来,他是我的老师,你们不好封驳罢!不然的话,把'尊师重道'这四个字往哪儿放呢?至于沈先生喜欢跟朕唱反调,这算什么,当年张先生权倾朝野的时候,沈先生不也照样跟张先生唱反调么!
这个不太好解释,非得解释的话,沈鲤这时候就像是后世在野党的议员,只要你是执政党的主张,我就要反对,避免你们一意孤行,大抵便是这么一个意思。
对,沈先生不是我的人,可他也不是你们的人,这就足够了,万历皇帝朱翊钧是这么想的。
沈鲤成了沈阁老,第一件事情,便是议政,讨论的是慈宁宫主事太监独孤行在和御马监掌印太监李进,这两位妄自揣摩上意,遂使属国扶桑武士身死二十四……这个议案,说实话,还是沈鲤顾着了慈圣皇太后的面子,这揣摩上意云云,谁不知道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若没有李太后发话,这两位你给他两颗胆子,瞧他们指挥得动顺天府丞,做下偌大的事儿来,不过,皇家的脸面总是要顾及的,故此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按说,这已经是给李太后台阶下了,可是,不知道这老娘们吃错了什么药,死保两人不提,连顺天府丞金无彩都保了下来,你说你个糊涂的老娘们,御马太监李进是你亲弟弟,保了还说得过去,那独孤行在难道不能抛出来背黑锅么,至于那顺天府丞,更是不知所谓了。
可是,李太后这次还真就发狠了,或许,她认为,自己若顺着内阁给的梯子下了,就代表着她被扇了脸面。
市井妇人,这四个字,绝对就是李太后的最佳写照,这便是老朱订下规矩子孙必须娶平民家女子的弊处罢!这倒不是歧视,而是当时普通百姓家的女孩子的确没甚机会接受好的教育,李太后为何处处维护王恭妃?可不就是她能体会到王恭妃的苦楚么,她是被万历的老爹隆庆'私幸'的,而王恭妃也是被万历'私幸'的,男人几乎没几个能管得住自己的裤腰带的,可是,裤腰带松下以后,终究还是会系上的,私幸完了,大抵也是要后悔的,没有共同语言,只凭一时肉体之欢,何能长久?
大明这些皇帝,像是神宗万历这般,也生下很多子女的,证明他四十多年深爱着郑妃的同时,也裤腰带很松的,甚至那位喜欢比自己大十九岁的万贵妃的宪宗成化皇帝,在万贵妃死后也抑郁而终,爱的不可谓不强烈,他裤腰带也经常松一松的,若不然,孝宗弘治皇帝难道是石头里头蹦出来的?
这无关乎爱情,而是人类进化而来,深藏在男姓体内的东西,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也没有裤腰带不松的男人,即便大山里头老实巴交的汉子,瞧见漂亮女人,眼睛也要亮一亮,这无关乎身份地位,所以聪明的女人大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你说孝宗皇帝只睡了张皇后一个人?对,明孝宗千古一帝,华夏上下五千年,也就这么一位,几率比买彩票还小,何况他不是裤腰带不松,而是没机会松,张皇后史载'妒而骄',小时候在村上绰号'秃姑姑',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内心极为自卑的女子,一朝贵为皇后……
张家是三百年大明朝有数的外戚,骄横霸道,肆为奸利,可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总之,市井妇人李氏这一次却是跟内阁较上劲儿了,她以前和张居正眉来眼去,和儿子一起住在乾清宫,十年下来,朝廷上也是有不少的人脉的,故此一下便僵持住了,朝廷就开始打口水官司,有人就说,小小扶桑,何足道也?我大明堂堂天朝上国,难道要为了二十几个扶桑小卒的性命,就得落了颜面?
大明人对于那种天朝上国的心思是深入骨髓的,这话一说,即便想反驳的,也不大好开口了,也有开口的,顿时就被斥之为国贼,也就是后世所谓汉奸的意思。
这时候,茶茶殿愤而离开北京城,扶桑夷馆顿时上下一空,六月中旬,二十万扶桑军队扑朝鲜,在釜山登陆,五日,破王京,旋即,李氏朝鲜往辽东请求庇护,辽东巡抚不敢怠慢,用八百里加急文书往京师而去。
六月末,这事儿已经传得纷纷攘攘天下皆知,都说是慈圣皇太后李氏折辱了属国的公主,人家手下二十几个臣子不堪受辱愤而自杀,扶桑不敢跟天朝为敌,就把一口恶气撒在了朝鲜国身上。
朝鲜是诸藩之首,事大明甚忠,大明朝法定假日,三天,过年、冬至和皇帝诞辰,朝鲜都会派使节来庆贺,加上平日上贡什么的,四夷馆的朝鲜馆是最热闹的,朝鲜也有最多的士子在大明求学,这事儿发生后,朝鲜馆使臣朴不悔整日就带着一棒子朝鲜士子长跪于皇宫门口,真有一股子申包胥哭秦庭的意思。
朝鲜之事发生后,李太后得闻,硬是吐了一口血,气的。
她这时候根本没仔细琢磨,这事儿未免也太快了,快得匪夷所思,刚出事儿,就有二十万扶桑军队跑去朝鲜把朝鲜李氏王朝给揍了,连王京都破城了,而且,传递到大明的速度也太快,快得不合常理,这才六月末,几乎天下皆知了。
要知道,这可是大明,不是扶桑,扶桑的话,地方小,一件事情发生,个把月,差不多能传遍天下,可大明这么大,想要传遍天下,必然就有人事先知情而鼓吹。
可是,凭借李太后的智商,还真想不到这上头去,她只晓得,自己在天下人的面前又狠狠丢了一个大脸,甭说面子,连里子都不剩下了。
这时候,慈圣皇太后就是在强撑着,暗自给自己打气,自己这么多年,从一个被私幸的宫女到皇太后,一步一步走上来,什么样儿的风浪没见过?怎么会被这样的小事击倒呢?不行,李翠花,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持……
可是,后宫的那些宫斗,跟这等国家大事,又哪里比得上,就像是后世鞑清的那个慈禧,玩宫斗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可天下大势一到,她也半点儿法子都没有,女人么,俗话说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凭借手腕玩弄几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天下就有了,可当真大势一去,像是二十万大军打仗这种,你一个会手腕的女人,能管什么用处,难不成还能玩弄二十万男人!
七月,德妃娘娘诞下皇子,万历皇帝朱翊钧大喜,赐名常泂,泂字,清澈深远也,出自《诗经·大雅》,乃是歌颂君王爱护万民,得民心天下。
《毛诗序》云:《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也。
第394章 香蕉船
诗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时尽黄昏,大流星从西方落下,气温便开始转凉,这时候,点上篝火,烤起全羊,再有蒙古姑娘跳上一段舞蹈,倒也是一番美事。
或许,全天下的人都想不到,声威显赫地顺义夫人三娘子,居然会穿得如初恋的小姑娘一般,面泛桃花,在篝火旁载歌载舞,只为博情郎一笑,赤兔哈屯三十了,可正是应了那一句俗话,老房子着火,烧得快。
这两个月,或许便是三娘子这一生来最快乐的时光,虽然她很清楚,那小郎君总有一日要走,可是,成熟的思想偏生羁绊不住滚烫的娇躯,每到天色一黑,她就想往帐篷里头滚去,顾不得羞臊,就那么没皮没脸地伺候着那年轻又活力的国舅爷。
连孛儿只斤·马琳都对三娘子的热情表示吃醋了,最后,就发展成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么一来,乖官一边对远在宁波的誾千代姐姐表示内心的歉意,一边则奋力耕耘,正像是童话的结尾所写的那般,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性福的生活。
这些日子,漠南蒙古诸部被收拢的差不多了,土默特十二部大多表现了对三娘子统治的合法性的尊敬,有达赖大喇嘛预言为准提佛母,又有宣府总督伍枫撑腰,这位宣府总督伍枫字醉澹,号枫散人,颇为妙人,居然当众说:吾生平最仰慕玉散人,一本《白娘子》的唱本真乃是满纸云霞,吾恨不能身为许仙,取而代之,得此妖中真善美而妻之……瞧,文人拍马屁,是多么的迂回百转,你明知道他是拍国舅大都督的马屁,可人家说的婉转啊!你说这个唱本写的好不好?好,你说白娘子美不美?美,你看了这唱本会不会拍着大腿说我当取彼而代之?会,你想不想得此绝色而妻之?想……好嘛!这哪里是拍马屁,这是文人之间对真善美的共鸣嘛!
土默特部离宣府边关最近,这话自然是最快传到乖官的耳中,说实话,人家一心一意拍马屁,自然会想方设法把这等传言传到乖官耳中的,当初青藤先生徐文长出塞,就是应同乡好友吴兑所邀请,当时吴兑就是宣府总督,而徐文长也是在宣府镇出边关,认识三娘子的。
这伍枫是刚刚上任没多久,他也颇热衷于功名,不过,从嘉靖年中进士开始,熬了这么多年下来,也才做到宣府总督,他内心颇为不甘啊!
大明以京官为贵,这宣府总督听着威风,好像地面上的土皇帝一般,可是读书人无一不以入朝为官为最大褒美,伍枫自觉自己资历早就足够了,不说入阁,入六部总可以罢!奈何寡妇睡觉,上头没有人啊!甭说入六部了,像他这样做了宣府总督,不加兵部的衔头,说话都不太好使。
而他婉转拍了乖官的马屁以后,乖官顿时心领神会,投桃报李,立马儿用锦衣卫系统的八百里加急,给京里头送了一份奏章,宣大蓟辽四镇出兵,宣府总督伍枫协理粮草后勤着实有功,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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