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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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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有些书生意气,当下就有人举着杯子高声喊,“说的好,江湖也是江山一隅,咱们当浮一大白。”

众人闹哄哄喝了一杯,朱自笑放下杯子就诚恳询问乖官如何操办,乖官仔细给他说了,并且特意说明,名气大年纪大的,都给个评委裁判的名义,参加的人年纪最大不能超过四十岁。

这朱自笑果然不是外行,听了这话一怔,当即就说:“这么一来,那南直隶双璧岂不是妥妥的要拿前五?不出意外的话,第一第二怕就是这两个了。”

乖官呵呵笑,他见过石敬岩,也见过程冲斗,以他来看,只要自家单叔不出手,扶桑那几个年纪老大的譬如疋田文五郎这等不参加论剑的话,应该就是程冲斗石敬岩两人争第一,自己手下还有不少扶桑剑豪,像是富田景胜,运气好的话,应该也能争一争前二十,至于伊能静斋这样肉脚的家伙,前五十都不要想,或许能进前一百罢!

朱自笑就有些犹豫,既然说是大明和大明的属国都能参加,若到时候前十里头一个属国的剑客都没有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瞧他脸色,乖官就晓得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就大笑,说:“百夫兄,我听说景泰年的时候,南直隶倪克让倪探花奉旨出使朝鲜,当时有朝鲜官员'诣前,跪索诗留于楼上',倪探花当即作诗三首,朝鲜官员轰然,'每一诗出,则众官聚首争诵,皆缩颈吐舌,向席惊叹'。藩国不如我天朝,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凤璋果然博览群书,好记忆。”陈继儒笑着赞他,“这是《朝鲜纪事》里头记载的,百夫,凤璋说的极是,咱们朝廷近些年来对藩国太客气,太优容了,这样不好。”

很多人以为古代藩国进贡都是我天朝吃亏,因为我朝礼仪之国天朝上邦,藩国若进贡价值三千两银子的东西,我朝一定会回礼价值六千两的东西。其实这并非主流,不错,有隋炀帝那种人,让诸藩进了天朝地界儿随意吃喝不给钱,可这到底是少部分,大多数时候,我天朝是要利益的,尤其是诸朝开国阶段,几乎无一不是如此。

古人也不傻,像是朱元璋册封了朝鲜国王以后,在朝鲜地界上征马、征牛、征宫女、征太监、征方物,什么叫方物?金银、布匹、纸张、草席、鹰、豹子、犬……等等,都叫方物,有一次还征舍利子,朝鲜把全国寺庙翻了一个底儿朝天,对天朝献上舍利子三百颗。

棒子国如今的济州岛,就是那会子问我天朝讨要过去的,为的是养马,当时天朝在朝鲜征了几万匹马,考虑到这些,也就把济州给了朝鲜。

对了,还征处女,天朝旨意一到,朝鲜国王立马儿就会出榜文禁止民间婚嫁,朝鲜民间轰然,'其父母亲戚哭声载路',后来征的次数多了,朝鲜也有对策了,事先派使臣在北京打探消息,一旦要征召,快马经过驿站通知,等朝廷天使到了朝鲜,差事已经办好了,朝廷派下去的使臣为了差事方便,大多数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朝文人就有这毛病,咱们占别人的便宜,闷声大发财,不吱声,被别人占了点便宜,史书上翻来覆去写了又写,导致后人读史不多,以为老祖宗羸弱,整天被人欺负,实际上呢?老祖宗整天欺负别人,偶尔吃了亏,也要卧薪尝胆,迟早讨还回来的。

朱自笑和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这些年朝廷好大喜功,对诸藩以安抚为主,的确靡费不少。

如今,既然要尊王攘夷,自然要让诸藩知晓我天朝人杰地灵。

乖官说到此处,看了看朱自笑,忍不住就说:“百夫兄,我送你一个号如何?”朱自笑赶紧做凝听状,他们虽然对功名利禄没太大的追求,却不代表真的什么事情都不懂,乖官对他们客气是一回事,可他们绝不会真的就老神在在去叫乖官的小名,这种事情,也就眼高于顶的青藤先生徐文长好意思干得出来,所以说,徐文长一辈子没捞到官做,实在是他太不会做人,人家胡汝贞闽浙总督,对你客气一回事,你还真拿捏起来,你天大的才学,也不过一个举人罢了。

“莫不如,叫百晓生如何!!!”乖官一脸偷鸡的笑。

第320章 盆满钵溢,脑满肠肥,发家致富,荫庇子孙

“百晓生好。”众人闻言抚掌大笑,朱自笑眯起眼睛也笑了起来,众人犹自不肯放过他,纷纷撺掇道:“百夫,这明摆着日后便是一段佳话,你得了天大的好处,不行,你得敬酒,敬我们每人一杯……”闹哄哄之下,朱自笑无奈,只好起身团团作揖讨饶,众人哪里肯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有个嗓门儿大,更是大声喊:“百夫,再不自觉,咱们叫了小嫂嫂过来,捏着你鼻子灌酒……”

这时候容赋亲自温了酒送来,听了这话当即娇靥薄晕,忍不住低低啐了一口,乖官在旁边看着,心中好笑,陈香光显然是经常带这些人回来吃酒,连内眷都如此熟悉了,想必是交情极好的,也是,他这个人不拘礼法,相交的朋友也应该如此,不过,这怎么瞧都有五百年后大学室友互相闹腾的亲热劲儿,忍不住却是有些羡慕的。

的确,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陈继儒关系如此好的,大抵都很是有书生意气的,内心都自认为是自甘清贫不蹈俗尘的,当然,读书人清贫和普通百姓清贫还是很有区别的,读书人清贫,书还是有得读的,饭还是有的吃的,小妾也能娶两房的,所谓清贫,只是相对于官员上任刮得天高三尺而言。

就像是陈继儒,修个庙宇祭奠吴郡二陆,弄一堆名花名草到庙宇中,堂而皇之说'我贫,以此祭二位先生',导致有人干脆叫他陈乞花,出去访友,穿个道袍骑个大青驴,这怎么看也跟贫穷没有任何关系,这年月,能穿道袍的读书人,相当于后世穿着名牌休闲服,骑着大青驴,等于座驾是奥迪,何贫之有!可他愣是说,我贫。还理直气壮,听着极叫人恼火,可再仔细看看那些有名望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捞得盆满钵溢,脑满肠肥,发家致富,荫庇子孙,回头再看陈继儒,还真比较贫穷,这时候,你便要佩服他,至于那些市井的屁民,大明朝又有几个人真的是放在心上,看在眼里的?

所以说,明末贫富两极分化太严重,读书人地位太高,一个政权,应该是平衡的,稳固的,而这时候的大明不平衡,不稳固,不亡是无天理,至于造成不稳固的最终原因,其实还是读书人,跟阉党没有一两银子的关系。

像是宁波慈溪县冯家,号称诗书传家,祖上从汉献帝时候被任命为句章录事参军,千年以降,到明朝已经是极盛,进士、举人、秀才,不知凡凡,如今冯家号称冯半城,慈溪县志上头录得有他家人才数十人,说个难听的,慈溪知县上任,若不拜访冯家,政令都出不了县衙。

当然,大明治天下,大抵是和地方上乡宦共治的,后世研究明史的欧洲学者甚至有激进的看法认为大明其实是无政府状态,地方治理完全靠乡老和乡约,当然,这并不算抨击,实际上甚至有替大明贴金之处,分明是说大明是民煮之朝。

可是在乖官看来,女直狗鞑子一来,这些人一准儿是投降的居多。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的祖先从冰雪覆盖的大山里头来,烧杀掳掠,子孙们在弥漫着葡萄酒香气的温柔乡长大,然后,被另外一批大山中的蛮人杀死、占夺,以前如此,以后,还是如此。

这纸糊的江南啊!并不是没有豪杰,戚家军不就是全部由浙江人练出来的么,不给他们灌输点铁血的东西,他们就是绵羊,若灌输了铁血进去,那就是狮子。

看着众人闹腾,乖官心潮起伏,一时间无数念头,摸着下巴看着众人,倒是有些恍惚了。

“凤璋,凤璋。”陈继儒叫了他几声,眼神询问,意思说,发什么呆呢!乖官一怔惊醒,笑着举杯,豪气干云,“诸位哥哥,小弟我敬大家一杯,先干为尽。”说着一昂头就喝了下去,再齐齐照了一个满杯,众人也是喝得正兴高采烈,自然就把身份之类的东西暂时放下,乖官借机又起身,冲着容赋一举杯,“嫂嫂,我敬你一杯。”

在房内吃酒的诸人都不是普通人,能和陈继儒交好的读书人,有笨蛋么!自然能看出来,这是乖官特意抬举对方,自然凑趣起哄,容赋又惊又喜,当即愣在当场,眼角就泛起两颗泪花来,陈继儒手在下面扯了扯她裙角,她这才惊醒,含羞低声道:“奴酒量浅,陪叔叔吃半盏。”众人本就吃的素酒,不过容赋如今有身子,故此不肯多吃。

“嫂嫂,你这便不懂了,这素酒酸酸甜甜,开胃可口,只要不过量,每日吃些,无妨的,尤其是女人家有身子,容易没胃口,更是要吃些。”乖官一本正经,“求嫂嫂满饮了,若不然,我只好跪下了。”

这话就有些故意憋坏,却是说得容赋满脸羞红起来,不知所措看着陈继儒,陈继儒也是哭笑不得,只好说:“凤璋啊!你坏就坏在是个读书人。”可乖官不依不饶的,其实就是放低姿态,故意让大家看看,我也就一凡人,容赋只好羞红了脸颊吃了一盏。

众人忍不住抚掌大笑,这时候再看乖官,便觉得大都督果然有过人之处,别的不说,礼贤下士亲近过人那是肯定的。

这酒一直吃到半夜,方才散了,诸人自然有下面仆人安排在客房安歇,乖官却是被陈继儒拉着,说是要彻夜长谈,这时候,陈继儒才说了一些自己感觉到为难的事情。

方才毕竟人多,虽然都是好友,如今都在人民日报做事儿,可这个大方向上头,陈继儒却只好来跟乖官说,毕竟,要想实现兄弟三人当初构想,最关键的,还是乖官的权势,陈继儒只能做鼓吹,却不好擅自把握大方向。

宁波府如今可说是大变样,别的不说,光是九州岛的兵船泊入港口,这便衍生了无数的买卖,譬如皮肉生意,你禁天禁地,也不能禁止嫖妓,尤其军汉,那是根本禁不住的,你要禁住了,那么打仗后必然会出现屠杀奸淫,堵不如疏,这个道理,老祖宗数千年前就说过了。

而一个城市的大发展变化,必然会衍变出无数光怪陆离的事儿,宁波府有好些望族,像是有名的宁波八望族,杨、屠、张、陆、冯、虞、黄、史,这些家族在宁波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在本地有无数的产业,别的不说,只说八大最末的东钱湖史家,在南宋出过三个宰相,七十六个进士,有一副对联就专门说史家的:一门三宰相,四世两封王。

地方上的望族能量到底多大呢?举个例子来说明一下,就是这史家,在南宋的时候,举荐过大词人陆游的尚书右仆射陆直翁的老母亲过大寿,这位老夫人诞辰是八月十六,八月十五的时候,满城喧哗热闹,史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市井间奇怪之极,结果第二天,史家张灯结彩,歌舞邀约,看花了宁波人的眼,从那以后,别的地方八月十五中秋,宁波是八月十六中秋。

地方上的望族能量就这么大。

这史家还是败落下来的,八望之中排名最末,这八家,无一不是在朝廷有奥援,地方上有大量的土地和产业,而乖官撺掇他老师沈榜弄耕种大米补贴银两,很明显,就得罪了八望族,如今,宁波府也很头疼,可是,沈榜沈敦虞是乖官的老师,总不能让他拉下脸来去求学生给自己出主意罢!

像是如今宁波港的皮肉买卖,就操在史家一个偏房弟子手上,史家一来代表八望族,本就对宁波府很不满,二来也要给下面的家族子弟一口饭吃,也就故意不闻不问。

听陈继儒这么一说,乖官就沉下小脸蛋来了,怪不得陈继儒方才不说,这是在打他老师沈榜的脸嘛!打他老师的脸,那不就是打了他郑乖官的脸?

这些势力太强大了,八家一联手,说占据宁波府一半的土地和产业,那绝不是夸张,当年北直隶商人罢市,东厂和锦衣卫都没辙,朝廷最后也只好服了软,前车之鉴。

沈榜苦恼也苦恼在这一点上,八望族也知道了国舅爷不好惹,连阁老家都拆过,阁老的闺女都抢过,他们寻思自己可没那么大能量,可利益当前,谁又愿意放下呢?弄不过国舅爷,我弄国舅爷的老师总可以罢!我不明着弄,我暗着来总可以罢!

所以八望族一旦拒不合作,宁波府就头疼了,何况,知府下面还有同知和通判,辅佐知府,分掌钱粮、江海河防务、水利等等,知府并非一般人所想的能一手遮天,这些人也不给你捣蛋,就冷处理,我不合作,那也是极为头疼的,公然冲突还好解决,这等阳奉阴违的事儿是最难办的。

乖官眯了眯眼,陈继儒瞧出些端倪,赶紧说:“凤璋,你可不能多事,我知道你定然是想,此次进京,干脆走动一下,换掉同知和通判,可是,换了同知和通判虽然方便行事了,这样一来,朝廷怎么看你?弊大于利,不妥,再说,这也会给府台大人造成麻烦,到时候吏部考功,写上一笔讷于交际……”

第321章 指着和尚骂秃子

这个考功讷于交际么,乖官听了也明白,这就等于后世官场小说里头说的不善于团结同志,不善于团结同志不代表就不能上进,可这条评语到底会让人眉头一皱,没有人喜欢这样的上级,也没人喜欢这样的下级,茅坑里的石头它又臭又硬,谁喜欢?这样的人有机遇有后台,也能上进,但路就窄了。

陈继儒头疼就头疼这个,乖官这位老师有本事也算得清廉,何况还年轻,不过四十出头,日后若能进内阁,那是大有好处的,这时候若太得罪人,把上进的路堵住了,那样未免太得不偿失了,诚然,得皇帝赏识也能进内阁,可那样的话,对天下的读书人来说,号召力不够,容易给人留下口舌,人家说你一句幸进,你都没法反驳。

像是海瑞,清廉自守,固然有道德洁癖,可未尝也不是一种无奈之举,他是举人出身,爬到那种高位,不服气的人肯定很多,那么,就必须有一个天下人都做不到而只有他海瑞能做到的特点,才能堵住别人的嘴。你说你不服气?行,你数十年只拿朝廷俸禄而不伸手,自甘清廉,你才有资格不服气,可是这一点,没人能做到。

你亲戚族人有没有经营买卖的?有没有借你名头购买田地的?有没有出海经商谋厚利的?子女有没有骑马撞死人却让仆人顶罪的?有没有穷凶极恶欺男霸女的?

都有?那好了,鉴定完毕,你是狗官。只有一条?那还是狗官。

人无欲则刚,可真无欲了,那还是人么?

所以说,踏进了官场,那就不能用好人来评价了,就像是严嵩严阁老,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斗倒他的徐阶就是好人么?后来的高拱、张居正就是好人么?

没一个好人,别的不说,张居正吃春药过多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妻妾几十个,个人操守怎么也跟谦谦君子勾搭不到一起罢!

政治上的东西,有时候和孔雀开屏道理差不多,正面看,华丽光鲜,转过去一看,光秃秃的屁股……如此而已。

陈继儒一心想把沈榜打造成政治明星,人民日报不遗余力地吹捧,民间如今都称沈青天,可若落一个讷于交际的考功,陈继儒是万万不服气的。

我堂堂风云麒麟儿,三吴首屈一指的才子、名士,鼓吹起来的官员难道只是一个样子货?

所以陈继儒深恨,财不财的,他不计较,无所谓,但他好名,如今执掌人民日报帮乖官鼓吹,对他来说如鱼得水,他鼓吹沈榜,宁波八望族却暗中捣乱,那岂不是扇他陈继儒的脸?

这兄弟两人心中都有火,陈继儒虽然劝说乖官不要轻举妄动,可他的确是越说越火,而乖官则越听越火。

俗话说,少年戒之在色,中年戒之在斗,老年戒之在贪。

少年知好色则慕少艾,对性充满好奇,女色当前,一头便扎进去。

中年形成完整的人生世界观,瞧见不符合自己观点的,便要心生斗志,好似狮子瞧见闯进了自己势力范围的动物。

老年日薄西山,一日不如一日,恨不得什么都抓住,紧紧攥在自己手上。

乖官内心颇有些中年味道,对于女色,倒未必火烧火燎的去找,但一个斗字,却逃不掉的,闻人师师也说他'老爷脾气爆',其实倒是正常的心态。

刚回宁波,和家人朋友一起,颇有其乐融融的意思,就听到又有人蹦跶,他可是准备在宁波陪自家老爹两三天就北上的,如今听了这消息,有什么狗屁八望族蠢蠢欲动。

当初他在扶桑,桃花坞怎么被烧掉的?老爹姨母狼狈不堪,小倩腿都断了一条……这时候又有人上下蹦跶,他能不憋火么?万一他刚走,到时候再闹个什么火烧国丈府的事儿,怎么办?

想到这些,他眼神就流露出一些狠色来,当下斩钉截铁道:“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罢!我可不耐烦跟这些阿猫阿狗纠缠,三天之内,我要把那八望族一扫而空。”

陈继儒是和乖官抵足而眠,这时候听了乖官的话顿时大骇,腾一下跳了起来,“凤璋,这万万不可,太得罪人,伤人望啊!”

乖官露出雪白的牙齿嘿嘿一笑,“哥哥放心,伤人品这种事情,我是不怕的,我又不做尚书,我也不做阁老,怕什么!”他说着,就起身披衣下床,走到门口开门大声呐喊,“王启年,速来见我。”

吼了一嗓子,他转身走到床边,看陈继儒站在床上发怔,忍不住笑,“仲醇兄,莫不是羡慕我了?”

“我羡慕个屁。”陈继儒气急败坏,光着脚丫子就从床上跳下来,“凤璋,操之过急了啊!一下得罪了宁波八大家,到时候,沈府尊片纸都出不得府衙……”

乖官冷笑,“仲醇兄,我要说你书生意气,你肯定不服气,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这些所谓望族,骨头还没一条狗来得硬。”

陈继儒到底还是书生,可乖官却已经扒过无数书生的功名,说个难听的,权势之下,清高也顶不住,更何况,八望族那是假清高,别的不说,蒙元朝的时候,铁蹄南下,你不呵鞑子的卵子,你能活得下来么?有骨气的,崖山跳海了。

既然如此,就别标榜什么望族了,大家祖上都差不多,假清高个甚。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乖官跟陈仲醇打赌,自己只在宁波停留,三天之内,这所谓八望族,不来呵自家卵子,我给哥哥你洗一个月褌裆裤。

陈继儒又气又笑,“你郑凤璋羊脂白玉,谁人不晓,若说花魁名妓来呵你,我信,若说……”

正说着,外头一阵儿甲叶碰撞的声音,随即泯然,接着,一连串沉稳的脚步声到了房门口,“下官王启年,求见大都督。”

乖官瞧了瞧说话被打断的陈继儒,“仲醇哥哥,要不要出来瞧瞧?”说着,大踏步就走向门口,陈继儒一愣后,拽过大氅往身上一批就紧紧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外头寒风一吹,他忍不住紧了紧大氅,再定睛看去,院子里头已经整整齐齐站着数排雄壮的锦衣卫,一身大红色锦绣袍子,上半身还穿着甲,腰间挎着绣春刀,脸色严肃,双目平视,这么多汉子站在院落内,居然一丝儿杂乱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沉闷的呼吸声。

陈继儒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锦衣卫他不是没见过,锦衣卫听着凶悍,可这时候大明说起精锐,还得数边军,尤其是边军中那些指挥使等将门的家丁,可说是个个都以一当十,至于锦衣卫么,穿的漂亮,严刑逼供什么的有一手,但跟精锐边军一比,显然是有差距的,锦衣卫还好些,好歹有个天子锦衣亲军的名头,那东厂更是不堪,大肆招收街面上的流氓泼皮,跟后世城管有一比。

可眼前这些人,甭说边军了,在陈继儒看来,分明就有些当初戚少保手下兵丁的味道,而这时候江南非常认可一句话,戚家军天下无敌。

锦衣卫的凶名,大多是后人吹出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江彬在历代指挥使里头算得势无忌惮的,江彬出身边军,弄了很多同袍进了锦衣卫,当时可谓凶名赫赫,可他打着给皇帝选秀女的旗号到扬州,也被当时的扬州知府弄得差一点儿下不来台,最后只好躲着对方。

锦衣卫为何恶名昭彰?满清的皇帝要吹嘘我大清文治武功百姓安居乐业,如何一个安居乐业法?自然要大明水深火热,才能衬托出大清的海晏河清嘛!大明怎么一个水深火热?权阉当道,民不聊生嘛!影视作品里头全这样演的。

等到了民国,当时军统和中统权势很大,很多进步文人被勒令不许谈论国事,用现在的话叫做控制舆论,文人嘛!用一句话来说,你坏就坏在是读书人。脑子都是很活的,就要用锦衣卫和东厂来隐射,用民间俗话说,就叫指着和尚骂秃子。

所以说,历史的真相总是隐藏在迷雾中的,说个难听的,几十年前,几亿人都相信,台湾八百万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而对岸呢!则说大陆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们要反攻大陆云云,现在看来,何等讽刺。

总之,按说只有城管的战斗力的锦衣卫,这时候已经被乖官给提升到了武装警察的战斗力,别的不说,他在院子里头喊了一嗓子到现在顶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可手下锦衣卫却已经披挂整齐排在院子里头了,这在大明,那是何等的精锐,别的不说,整个大明的锦衣卫加上东厂,系统内绝对是第一的,这就难怪陈继儒惊掉了眼睛珠子。

“王启年。”乖官很是满意看着院子里头的锦衣卫,这些人被调教的不错,精气神十足,可堪一用了,“三天后我便出海,在这三天内,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你要让宁波八望族缩着尾巴乖乖地来见我,你可有把握么?”

这也算是对王启年的考验,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办,可若是好办了,我还要你去办干什么?锦衣卫养着干什么的?就是干那些不好办的事儿的。

第322章 枷

乖官说三日为限,王启年自然心知肚明,当下一撩裙袍单膝下跪,沉声道:“愿为大都督效死。”

嚓一声,院子里头队形整整齐齐的锦衣卫齐齐就往前踏了一步,一手按着腰间绣春刀的刀柄,一手一撩裙袍,单膝下跪,无数声直如一声。

“愿为大都督效死。”

这时候,四周客房内的客人也被惊醒了,纷纷起身穿衣到房门口观望,譬如那朱自笑,亦是三吴郡内少年扬名的名士,跟陈继儒那是老相识了,在人民日报做事后更是经常和陈继儒混迹一起,连府上婢女都勾搭了一个,听见响动,摇醒怀里头的婢女,起身披衣一边系着衣裳一边被婢女扶着走到房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目瞪口呆,其余人等,心中也是狂跳,这,这哪里还是锦衣卫,说是死士也不为过罢?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样。

站在乖官身边,陈继儒张口结舌,这时候忍不住就想,在权势面前,所谓名望地位,恐怕就如婊子身上的衣裳一般,一撕就破罢!

他忍不住就觉得,自己跟乖官打赌的话,恐怕要输。

乖官极满意,对王启年说道:“这次口号就叫扫黄打非罢!从宁波港开始查起,我还真不信了,这八望族的屁股下面没屎,去罢!”

他说罢,转头对陈继儒道:“哥哥,咱们方才可是说要打赌的,我要是赢了,那便如何?”说着,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显然在想什么坏主意。

陈继儒宛如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一般赶紧抱着胸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沈府尊是你的老师又不是我的老师,我为何要跟你打赌?”

乖官嘿嘿一笑,张嘴打了一个哈欠,“走走走,睡觉了,困得紧,我还正长身体的时候呢!缺不得觉……”

这一夜,实际上很多人彻夜不眠了,乖官手下锦衣卫给他们震惊太多,自然让这些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说造反,这个不现实,事实上也没人往那上头去想,但是,大明开国初期,也是有那么几个奢遮的外戚权贵的,掌兵权的驸马也出过几个的,只是这些厉害的人物往庞大的外戚堆里面一扔,基数太小了,顿时不显眼。

外戚位高权重,这事儿要一分为二来看,主上羸弱,外戚权重,这不好,可主上英武,外戚权重,那便是兴国之兆,卫青、霍去病不也是外戚么!后世史家甚至认为大明没有强力的外戚也是亡国的缘故之一。

当然,五百年后史家大多不着调,不过这也看出,读书人并非全部反对外戚权重的,说白了还是一个利益,像是朱自笑这些人,屁股全部在乖官这边,自然不会嚷嚷什么外戚权重是亡国之祸的话,反倒浮想联翩,大都督果然手段了得,以此行尊王攘夷事,才可成事,日后水涨船高,大家也有方便。

这方便二字,可堪玩味,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跟你郑乖官做事,若没好处,谁跟你?即便是养条狗,也得扔根骨头给它啃啃罢!

乖官很快就睡着了,可陈继儒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熬了两个时辰,外头天大亮了,睁着猩红的眼珠子就把乖官给拽了起来,“凤璋啊!我觉得,这事儿还是有些不妥,这八家联合起来就占着半个宁波,何况这八家还各自有姻亲呢!虽说脓包要挤,腐肉要割,可若是太大了,会伤元气的……”

被陈继儒摇醒的乖官呆滞坐了好久,这才完全清醒,看着陈继儒满眼血丝,真是哭笑不得,感情你仲醇兄一夜也没睡……他跳下床来,下意识叫人穿衣服,半晌没人应,左右看看,这才反省,自己还在陈继儒房里头呢!当下冲着陈继儒嘿嘿笑,“由奢入俭难,叫哥哥见笑了。”说着七手八脚穿起衣裳来。

陈继儒苦口婆心,还继续劝说他,“譬如新建伯家,和张家有姻亲关系,永年伯家,和黄家有姻亲关系……”

新建伯王阳明这一脉在宁波也权势不小,永年伯家,这是新贵,是当今万历皇帝的皇后王喜姐儿的父亲家,封伯不过才几年,可是已经抖了起来,万历七年刚封了爵位,就跟宁波黄家联了姻。

其实这些乖官也都不惧,当代新建伯在南京还吃过乖官的亏呢!但是得罪人太多,给人感觉未免疯狗一般。

听到永年伯王伟的名头,乖官正系着涤丝,当下就是一怔,“王皇后的老子家?”陈继儒连连点头。

这位王皇后也算是传奇女性了,她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后,中宫四十二年,绝无仅有。

史书上头有这么一句话'中宫孝端王娘娘,其管家婆老宫人及小宫人,多罹捶楚,死者不下百余人,其近侍内官亦多墩锁降谪。惟皇贵妃郑娘娘近侍各于善,衙门带俸……'

这位打死手底下人百多个的皇后在历史上还颇有慈孝的美名,联系起来一琢磨,便要可想而知,这个王皇后是多么地痛恨郑妃了。

一边巴结皇太后,一边故意做出雍容大度,憋了一肚子气怎么办?手底下宫人的命不是命,打死拉倒,这才发散了我贵人胸中的恶气,明儿起来,正好能装出笑脸,自然雍容华贵。

孙应龙上京给皇帝送银子,自然也把德妃娘娘的事儿要禀报给国舅爷的,故此乖官也晓得,宫里头传什么'半点观音'的事儿,就是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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