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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不淑-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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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瑞熙用绢帕擦了擦嘴:“知道了,我是想着平时达儿多数时候都是我领着,她是第一次犯错,又自来老实本分,轻轻点拨一下就行,结果你们一个个都不依我。等她吃完饭,让她来见我就是。”

夏瑞熙带着达儿睡了午觉起来,廖氏才红肿着眼睛进来,畏畏缩缩地立在角落里,头也不敢抬,夏瑞熙看着她那模样儿,心头有许多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挥手让她下去。心里却是下定决心回去后就不要廖氏领达儿了,廖氏这个性子,实在是不适合。也不知道廖氏的特长是什么?不如让她四处帮帮忙,观察一阵再说。

接下来几日,夏瑞熙便尽量自己多领达儿,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良儿领着。廖氏突然闲了下来,虽然夏瑞熙让她四处去看看,可有什么帮忙的就搭把手,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专门教养小少爷的妈妈,哪里敢让她帮忙?

廖氏闲了几天,越发地认定主人家是不要她了。最难受的是,她夜里习惯抱达儿睡,下意识地把达儿当成自己的孩子去疼爱,如今就是自己一个人,看见达儿也不得抱,是在是挠心挠肝的难过,少不得夜夜哭泣。加上心事重重,神思越发地恍惚起来。

十三那日,一家人要回西京城,准备过元宵节。

廖氏往日都是抱着达儿和夏瑞熙坐的一张车,今日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了这个资格,很自觉地要去和玉姑坐后面的驴车。

谁知达儿见了她,便依依呀呀地瘪着嘴要她抱,到底是陪伴照顾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培养出感情来了。

廖氏心头一阵狂喜,险些没哭出声来。她满肚子想的都是,这个孩子她没白疼。心里到底也是有她的。手刚伸出去,又想其旁边有他亲娘看着,不由软软地耷拉下手臂。

夏瑞熙叹了口气,把达儿递给她抱着:“你过来和我坐吧,正好我也有话同你说。”还是开门见山地和廖氏说说清楚,省得她又总是哭。

主母还会有什么话要同她说呢?无非就是说不要她了吧?廖氏心头彻底绝望,紧紧地把达儿贴在怀里,忍住泪水轻声说:“夫人不用说了,奴婢都知道,是奴婢不好,让您和四爷失望了。正好奴婢的爹爹病重,身边无人伺候,等回去以后,奴婢就请辞回家去。”

夏瑞熙皱起眉头:“你要请辞回家去?”她一直都以为廖氏不愿回娘家受气,廖氏要走,这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廖氏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低声道:“是。奴婢的爹爹对奴婢一直都很好,从出嫁前到出嫁后,再到回娘家,只是他年老体弱,护不得奴婢。如今他病重,奴婢想去床前尽尽孝道。”

夏瑞熙道:“你爹爹的病可好些了?处处都要用钱,你辞了回去,可怎么好?”

廖氏低眉垂眼地道:“谢夫人关心,奴婢家里来了几个很久不曾见面的亲戚,他们如今发达了,愿意帮奴婢的爹爹治病。”

既然是这样,夏瑞熙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强留,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有各人的命,她不可能照顾尽天下的人。

说话间,达儿瞌睡来了,用白胖的小手紧紧抓住廖氏的衣襟,把脸往上擦。廖氏慈爱地搂紧他,轻声地哼起儿歌,达儿睡过去,廖氏盯着他头顶那几根稀稀拉拉的黄毛,怜爱地说:“哥儿这头发,以后长大了必然会变浓密的。”却是始终舍不得把达儿交还给夏瑞熙。

回了西京城,欧青谨果然让长寿四处去寻找别人要卖的铺子,打算拣那地段好的买下来,也不做生意,就随他放着,只等将来平定了好租出去。夏瑞熙则让人牙子领了人上门来瞧。

第68章 当野兽遇到野兽

平淡无味的元宵节一过,人牙子就领了人上门。

带来的人虽不少,夏瑞熙真正满意的却没有几个,丫头们不是太小就是太笨,要不然就是心眼不正。最后只挑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并一个厨娘。厨娘姓李,是连着她女儿小竹一起买的,小竹圆脸圆眼,很是可爱。另一个黑皮肤大眼睛的丫头却是被玉姑一眼看上,因而留了下来,直接就拨去伺候了玉姑。

说到奶妈,却让夏瑞熙挑花了眼。除了几个看上去就贫苦,瘦叽叽,看上去就营养不良的,竟然还有两三个极不错的,个个干净整齐,口齿伶俐,出身清白,奶水又好,教养孩子都有一手,说起来头头是道,个个儿都比廖氏强。

特别是其中一个范氏,最为出众,论长相,是那种最安全最讨喜的,看着五官一般,却透出一种亲切随和,一说一个笑,开朗大方,手脚又麻利。

正好合了夏瑞熙要寻个开朗大方的人的打算。

夏瑞熙心里基本定了就是范氏,正要开口询问价钱,却听帘子一响,欧青谨在外面咳嗽一声。当下寻了个借口,让良儿守着,自己出屋去瞧。

夏瑞熙进了左边厢房,只见廖氏抱了达儿立在一旁,欧青谨坐在中间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问廖氏:“把你刚才和王周氏说的话再说一遍给夫人听。”

廖氏有些不安,红了脸轻声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是说夫人和小少爷真有福,平时奶娘最是难寻。夫人才说要寻奶娘,就来了这好几个,个个都极不错,倒像是别人养着就等夫人来挑似的。”

夏瑞熙有些茫然地看向欧青谨,欧青谨伸手从廖氏怀里接过达儿,对廖氏温和地说:“好了,你先下去。”

待廖氏走远,欧青谨皱眉道:“平常人家的饭食不够,奶水也就不多,只够自己孩子吃。出来做奶娘,若非是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就是像廖氏这样孤苦无依的,总之没几个高兴的。大户人家里的,一般都是寻了早早就养下来,省得临时难找。廖氏不说这句话,我倒没想到,为何她刚刚一请辞,才和人牙子说了,她就寻着这么多奶娘?这么凑巧,又合你的心意,只怕其中有古怪。”

刚才那些奶娘确实蹊跷,一个出众的已经难寻,怎么会还有两三个?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与廖氏愁苦的样子反差巨大。要说巧,确实太巧了些。夏瑞熙不由一激灵:“你的意思是?”她提心吊胆地看着欧青谨:“那其他的人是不是也不要了?”

欧青谨安慰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也许是我多心了。其他人我看着倒没什么问题,这样,奶娘不要寻了,反正达儿现在也不难领,又是吃着你的奶,王周氏帮忙看着就好。也不要做在脸上,出去就说人都不错,只是达儿八字硬,还要看八字合不合,过几日人牙子来问话时,就全都推了。”

夏瑞熙正要出去,欧青谨又道:“等廖氏走的时候,你多给她些银子吧。这个人虽软弱闷气,却是真心疼达儿,今日还多亏了她多那句话。”

廖氏遇到些什么?为什么会神思恍惚,又为什么会请辞,她说这句话是有意或者是无意?这些欧青谨无法知道,但他知道廖氏的的确确是真心疼惜达儿,也不是个坏人。其实凡事有因有果,廖氏心疼达儿是一个原因,夏瑞熙一贯对她极不错也是一个原因。

夏瑞熙出去,装作很感兴趣地样子把每个奶娘的情况又从头到尾地详细问了一遍,才按着欧青谨的话要每个人的八字。从始至终,她都紧张地盯着那几个人的样子瞧,总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来,结果自然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十九一早,廖氏便辞工去了,走时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的,倒让夏瑞熙凭空生出无数的罪恶感来。

接下来春耕播种,养鱼裁春衣,夏瑞熙没有得过一天闲。日子一晃晃到了二月份,其间赵明韬派人来传喜讯,带来夏瑞蓓的“口信”说是希望夏瑞熙带了达儿去瞧瞧她,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夏瑞熙没有去,只是备了一份厚礼送过去。

后来廖氏又回来过一次,说是想打短工,欧青谨不让夏瑞熙见她,自己拿了二十两银子去,二人嘀嘀咕咕说了半日,廖氏方流着泪离去。夏瑞熙问起,欧青谨只说廖氏其实是来借钱的。

这一日,按着日子算,白氏带着孩子们高低几日内便要到,吴氏便请了夏瑞熙去帮忙坐镇休整各个院子。其实就是想和她商量,把锦绣园安排给欧信舍,欧信舍年龄不小了,一出孝就该成亲。

夏瑞熙哪里有不允许的,以前分家时,欧二老爷就明确表态,将来这院儿是要由长房继承的,既然搬出去了,这里就不再是她的了,吴氏特意请她过去,其实也是为了把关系搞好,怕她多想。

夏瑞熙向来是个人家给她一分,她便要还人家两分的人。当下欢欢喜喜地帮着吴氏料理好家务,又去陪着欧二夫人说了一回话,被尚敏拉着撒了一回娇,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家。

欧青谨从衙门里回来,一进门就笑得打跌。夏瑞熙问了他几回,他才忍住笑,说是刘力子被容氏闯进府里去抽了两鞭子,始作俑者却是他。

原来为了娘子军总跟着容氏横行霸道的事,他给刘力子出了个主意,便是让刘力子写信去给容六公子,道是西京守城将士远离家乡,大多数人不曾成家,发生过好几起骚扰当地女子的丑事,这样不利于收拢当地的民心。

娘子军多是到了或是超过婚配年龄的女子,不如将娘子军适龄女子婚配与西京守城将士,更利于稳定人心。另一个,也是断了容氏的羽翼,让她胡闹的范围缩小的意思。

因容氏闹得实在不像话,容六公子心中也着实有些恼火,便大笔一挥,应了此事。刘力子一直瞒着,直到万事俱备了,一边让人请容氏喝茶吃饭,顺便通知她容六公子的决定。一边让人把王府里的女兵唤回娘子军的驻地,带人把凡是能召集起来的娘子军都统统围在了里面。

娘子军中凡是不愿意的,便遣散回去,愿意嫁人的,便可由她自己挑夫婿,每对新人赏银五两,新衣两套,当时就拜天地。多数女子都是愿意嫁人的,更何况是由她们自己挑?只有极少数几个不愿的,或是已经有了人家的女子领了盘缠银子离去。

容氏知晓后,当场就掀翻了桌子,带着几个随她出来的女兵打马狂奔去娘子军的驻地,却被刘力子的人找借口拦在了外面。任她暴跳如雷,鞭子狂舞,也没人理睬半分。

等到刘力子办完事避开她走了,她再进去,娘子军已经解散,成为不折不扣的军眷,从此只听自家男人的话,不再是她的属下。

没有了娘子军撑腰的容氏不再是从前的容氏,她身边只剩下几个亲兵,在王府里,放眼望去再不是她的天下,赵明韬的人占了绝对。这不是比当胸踹她一脚更让她难受窝火么?于是她便追去了刘力子的府里闹腾。

刘力子因想着此事光躲不是法子,迟早还得面对,否则这个女人每日来闹腾,他还办不办公事了?于是便让人请容氏进去。

容氏窝了一肚子火,进去虽然铁青着脸,却没有动鞭子,只是坐着不停地喝茶——她吵得饥寒交迫,口干舌燥。

刘力子先前还防着她会乱来,见她一直喝茶,没有多余的动作,便放松了警惕,恰恰就吃了容氏的大亏。

容氏问他要容六的信件,等他回身去拿信时,容氏就从后面甩了他两鞭子。刘力子大怒,扯过她的马鞭就扔进了火盆里,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满脸凶相,似乎要把容氏生吞活剥了一般,吼道:“我看你这王妃不要做了,回去给你姨娘养老去,让你家里另外送个人来。我这就给你六哥写信。”

放眼这西京城,除了他,当真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和容氏说话,并且说得这样透彻。他不同于其他人,他不是容家军出身,虽然是奴仆出身,他却和睿王有过命的交情,战功赫赫,是近臣亦是功臣。所以他敢说,敢管。

但这些话他也只是吓唬容氏,想想就知道,新朝哪里会有那么多合适的女人嫁给赵明韬?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容氏越闹腾,她的处境越不妙。

容氏心里想的却是,赵明韬连她的贴身婢女都敢杀,她家里不但不吭气,还解散了娘子军,自己真的是无所依靠了?想赌气一走了之,却是不敢回王府去,只怕赵明韬得了消息就在那等着收拾她——他不会休妻,也不会杀她,但他一定会加倍折辱她。

思来想去,刘力子是她唯一可以指望的依靠,便伤心的大哭起来,说是刘力子要逼死她。她没了娘子军看守王府,夜里睡觉都不安稳,赵明韬要是来欺辱她,她就死在将军府,做鬼也不放过刘力子。

曾经当着西京城大大小小官员,一刀砍死原布政使张大人,并把人家的头割下来用枪挑着当玩耍,血污四溅,面不改色,狠辣无比的刘力子,一时之间还拿一个哭的死去活来的女人没有法子,只得忍下气白白挨了那两鞭子,又再三保证,不会让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容氏还是大哭不止,哭声传到外面,弄得好多人探头探脑地看。刘力子把头发都揪断了几十根,险些要给容氏作揖,只求她别哭了。

第69章 家长里短

夏瑞熙听欧青谨说完,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便知道刘力子被他算计了。捏着他的脸颊:“你可真够讲义气的,容氏打刘将军的时候,你一定就在旁边吧?你就那样看着不吭气?不提醒他一下,也不帮他挡挡?热闹很好看吧?这会儿笑得这么欢?”

欧青谨把自己的脸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我正是为了他好呢。他要不吃点亏,怎么会知道这个女人无礼霸强到了何种地步?这正好证明他听我的没有错啊,多亏娘子军解散了,要不然那女人迟早要闹出人命来。”又笑倒在床上:“你是没看见刘力子的脸色,又憋屈又郁闷,真是精彩极了。我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怕,原来他怕女人哭的。”

夏瑞熙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我竟从来都不知道你肚子里有这许多坏水。我看你是故意把容氏的注意力和恨意引到刘将军身上去,逼着他和你一条战线吧?这虽没错,却白白让他挨了两鞭子。”

欧青谨道:“他皮糙肉厚,养几日就好了。此地山高皇帝远,除了他,再没人能制住容氏,不把他拉下水怎么行?我总不能日日地去求着他帮忙吧?容氏除了打他那两鞭子以外,不是也只有嚎啕大哭的份么?”

“我想,她可能也是真委屈,真没法子了。其实她要不是那般暴虐无聊,别人只有同情她的,哪里会这样憎恶她,所以她是自找苦吃。”

不同的人面对幸与不幸,有着不同的反应和态度,有人泰然处之,宠辱不惊,淡定自强,这样的人始终能得到别人的敬重和怜惜;有人荣耀时耀武扬威,天下唯我独尊,遇到逆境困境时便怨天尤人,消沉失意,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暴虐发泄,以烂为烂,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太好的结局,除非有救世主来救他,否则靠他自己永远无解。

容氏的家族虽然把她推出来做牺牲品,但实际上,却是给了她一支娘子军带过来,如果她运用得当,就是助力,就是立足的根本,所以对她并不是真的无情无义,而是在无奈之下的一种周全保护。

反而是她,白白浪费了她父兄的一片好意不说,还把自己的主动权和机会都给葬送了。明明是牺牲了,却不曾得到怜惜,反招人憎恶讨厌,所以是天作孽犹可活,自孽不可活,不值得人同情。

欧青谨就着夏瑞熙的手喝了茶,把她搂在怀里一起躺着:“如果不折了容氏的羽翼,我出门心里都是慌的,就生恐她哪日又想不开,来寻你的麻烦。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容氏和赵明韬的矛盾再激化的时候,刘力子再不能坐山观虎斗,像原来那样劝劝就可以,他必然要卷进去的,让他烦恼的事情还在后头。我觉得,咱们报仇的日子不远了。”

“不是说前线战事吃紧,容家军吃了败仗,伪帝又扳回一局了吗?新朝要用赵明韬,肯定会继续容忍他的吧?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我好怕这里又重新变成战场。”

欧青谨搂紧她:“你别怕,打仗向来都是有输有赢的。赵明韬不能活着到新朝建立,他只能死在乱世。如果给他活到后面,睿王的脾气我知道,最是好面子,好名声,最起码也得硬撑着让赵明韬好好过上几年风光日子才会让他无疾而终,其间变数太大,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容家军吃败仗,对我们来说,正好是个机会。”让赵明韬看到伪帝还有希望,他就会更来回的摇摆不定,动作才会更多。

“你悠着点。”夏瑞熙俯身给他揉额头:“成天这样深谋远虑的累不累?”这段时间,夜里她常听见他翻来覆去的,想必就是在考虑这些事情。

欧青谨闭着眼睛舒服地哼哼:“原本是累的,不过你这样温柔,我就不累了。你记得出门一定要请了玉姑一起走,凡事多小心,别嫌烦。”

欧青谨根据廖氏的事来判定,赵明韬应该是已经生了二心,有别的打算,有些憋不住了,贼心不死,所以千方百计想从达儿身上找突破口——他先打的是廖氏的主意,结果廖氏请辞;他立刻就弄来一串奶娘备选,奶娘没要;又用夏瑞蓓的名义请夏瑞熙去玩,被拒绝;又让廖氏回来请做短工,也被拒绝了,不知道他下一步还想干什么?

欧青谨担忧地看了夏瑞熙一眼,赵明韬做这一长串的动作,都是为了她。赵明韬对夏瑞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同是男人,他隐约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保留着初恋的美好回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问题是他要怎样才能让她和达儿都安全无虞,不受伤害呢?

“我们不说这个了,说点轻松的。”夏瑞熙见欧青谨忧虑的样子,忙岔开话题,把她回老宅的见闻讲给他听:“三嫂他们大概这几天能到,到时候要回去吃饭。紫缎要赎身,悄悄来求我和娘说好话,我想答应她,又怕娘着恼,毕竟娘一直都是想把她给三哥的。”

“但我想,紫缎做得那样狠绝,只怕真的做了姨娘也不安心,还不如遂了她的意。我试探了大嫂的意思,大嫂说如今娘又看上了那个新来的丫头银耳,想等孝期一满,银耳满了十五岁,就开了脸给三哥做通房。”

说起来,银耳是被紫缎有目的,有策略地推进了陷阱,代替她走了那条路。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欧青谨皱眉道:“银耳?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像没见过?”

“她刚买来,咱们就离开了。”夏瑞熙形容着银耳给她的印象:“长得漂亮,很天真,很纯洁,很可爱,很质朴,很善良的一个小丫头。今天她去大嫂那里取东西,帮着我抱了一会儿子达儿,很是细心周到。这个丫头,明明是被紫缎算计了,反被其他下人误解,说她手段高,踩下了紫缎。她也觉得委屈,偏偏一点都不恨紫缎,只记着紫缎对她的好,现在其他人都不怎么理睬紫缎,只有她和红绸总去照顾紫缎。红绸是和紫缎有十年的交情,她却是只记紫缎对她的几日照顾之情。”

夏瑞熙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实在是太老实了,我先前怎么就没把她留在锦绣园,要不然我也省心许多……”

欧青谨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她给三哥做通房可惜了是不是?我怎么觉得,你不光不许我纳妾,还见不得好女子给别人做妾?或者是,你还怨着三哥?”

夏瑞熙白了他一眼:“我就是觉得她可惜了,你要怎么样?这么好个丫头,在三嫂的手里,也不知道能撑几日……”她翻了个身:“三嫂虽然有她可恶的地方,到底也是可怜……要我说,不是都有儿子了吗?三嫂才二十多岁,又不是不能再生,娘又何必操闲心?”

欧青谨道:“不要管她们的闲事,反正你也管不了,平白招人恨。左右已经分了家,三嫂一回来,娘的话未必还能像从前那样做得数,不信你看着。只要一稳定下来,三嫂必然要闹着搬出来住的。”

夏瑞熙道:“物伤其类,我现在就担心,哪天娘又突然想不通,硬要塞个女人给你怎么办?”

欧青谨把脸埋在枕头上低声闷笑起来,夏瑞熙羞恼地掐了他一把:“你笑什么?”

欧青谨道:“没什么,你和我说了这半日,不就是想听一句话吗?不管谁给我的,我都不要,统统都不要,我只要你一个人。现在你可放心了?”夏瑞熙张牙舞爪:“你敢要!”

二月十六,白氏携了一双儿女,带着欧信舍、欧信予两兄弟归家。

经过这次变故,欧信舍和欧信予明显长大并老练得多,不再是当初躲在书斋里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弱质少年。他们也并没有像欧信风那样因为欧青谨孝期出仕而对他有看法,相反很是感激欧青谨对欧青原、吴氏的照顾。连着对夏瑞熙的礼遇都提高了一个层次。

再说自己不在乎,其实能看到他们的肯定和尊敬,欧青谨心里还是很高兴,一个晚上笑容就没离过脸上。

却说白氏,她乍见欧青英的腿时,虽恨透了林轻梅,却隐隐有些快意。她带着两个幼小的儿女,还有两个未成年的侄儿,颠沛流离,寄人篱下,担惊受怕,度日如年的时候,她一想起欧青英和林轻梅来,就恨得牙痒,不知诅咒了多少遍。如今见了欧青英的惨样和林轻梅的下场,她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也有些指望欧青英从此收心的意思。

为着林轻梅的死,白氏还没高兴够呢,她就看见了欧青英面前的银耳。女人都是敏感的,她才看了欧青英对银耳的那个态度,就猜到了几分,心头恨意一时滔天而起,随即又挺起了胸。

她有儿有女,又是正室,最主要的是,她有钱!在元洲的时候,吴氏的兄弟们对她们照顾得很周到,加上她藏钱省钱有道,现在仍然是小富婆一枚,有了钱撑腰,她怕什么?一个小小的银耳实在是不在话下。

只是欧青英对她的态度虽然比走前要好了些,始终还是冷淡。想到这里,白氏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多亏欧青英和欧青谨夏瑞熙之间的不对劲,让她八卦因子活动起来,她才又有了几分精神。迫不及待地就想打听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很想知道上房是怎么搬出去的。

第70章 家庭矛盾(一)

刚吃完饭,白氏就特意寻了夏瑞熙说话,绕来绕去,无非就是想问林轻梅的事情是不是与这个有关系。她偏偏又不肯明问,要转弯抹角地,言辞中不乏对林轻梅的死幸灾乐祸的意思,说起来,整件事情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了。

夏瑞熙觉得白氏和欧青英到底是夫妻,有些话自己说了她不见得会认同,不想和她多说,便推道:“这些事情,说起来我心里就不高兴。反正家里其他人都知道,三哥最清楚,不如三嫂过后去问三哥,想问什么都可以知道。”

欧青英会愿意和她说吗?白氏心里不确定,却不愿意在夏瑞熙面前露出怯来,只拿眼睛瞟银耳,神态俱傲:“这个丫头是你买来的?我看着挺招人喜欢的样子。”

难道是怨自己买银耳进来买错了?夏瑞熙淡淡地回答:“是我和大嫂一起挑的人,挑的时候,也没想着就要送去菊英院。三嫂也觉得她招人喜欢那就更好。”

白氏看出夏瑞熙不高兴,忙转移了话题:“你们的新家在哪里?改天我带了孩子们过去玩玩,认认门?”

夏瑞熙笑了笑:“就在文渊街上。”

“不知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宅子,要是有,弟妹帮我看着点,我也买一座。”白氏瞅了瞅吴氏,轻声道:“反正已经分过家了,信舍和信予都要成家,我还是像你们一样早些搬出去的好。我看你们日子过得不错,最近做什么?带着三嫂发发财?”

夏瑞熙低头吹着茶沫子:“能做什么?不过是人少节约罢了。”

白氏叹了口气:“姑奶奶一家也在,还有二伯家里的那两位,这家里人那么多,开销挺大。不是说当初家底全都掏空了吗?也不知道大哥大嫂怎么能撑得下来?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嫂倒是真真厉害。”

夏瑞熙听不过去,暗自冷笑,难不成白氏还以为二老有什么钱财没拿出来分,全都拿去补贴其他人了?这才刚回来呢,就算计起来了。总不能让吴氏和欧青原绞尽脑汁地养活这一大家子,他们还窝着钱东算西算的舍不得拿出来吧?

当下笑道:“的确一文钱都没有了。不瞒您说,我们原来还在家里住时,家里的开销,是凑份子凑的,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有力的出力,这才有了今天的模样。我们搬走以后,当家的是大嫂,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今年你们家的地,还是大嫂借钱借种子去种起来的,三嫂可以去问问大嫂,有什么能出力的地方没有。”

原来是这样,白氏讪笑一声,不作应答。迅速打起了小算盘,又要她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补贴尚夫人一家和欧青华那个外室生的儿子,又要她受气,凭什么呀?不行,她得立刻想法子搬出去,自立门户。

这边夏瑞熙问她:“难为三嫂这么体贴大嫂,要不要我喊大嫂过来?”

白氏忙道:“不用了,我改个时候再寻大嫂。啊,福儿寻我呢,四弟妹你慢坐,我去去就来……”她才不想拿钱出来呢,喊吴氏过来做什么?她这一去,自然就是去了再没回来。

夏瑞熙松了口气,和白氏说话,真的很累。不这样逼逼白氏,不知道白氏还要缠着她追问些什么。这个家,越来越复杂,她想着都是替吴氏头疼的,多亏她脱离了苦海。

第三日,听说白氏要搬出去,被欧青英拒绝。欧二夫人提出,算了每个月的开销,让各家交纳一定的费用给吴氏,统一支配。

欧信予两兄弟当初是带了不少家财走的,如今回来原封不动地还了吴氏,吴氏便带头拿出大房该出的一份,并连着尚家的一份也出了,很好地做了表率作用。

白氏不吭气,只推说自己没钱,等以后再给,结果被欧青英翻出一些来,不由分说就交去了上房,气了她个半死。

尚世卿却是个硬气的,把自己所有的俸禄和铺子里的收入全都交给吴氏,不够的打欠条,言明将来会还。

至于欧信风母子,因为薛氏也还没回来,孤儿寡母的,童姨娘又过得凄惨,推说当日欧青华给的钱全都被搜走了,因此也没人问他们要。

夏瑞熙听说,便让人每月送去一百两银子,又送去夏衣,言明是四房孝敬老人的。

这样一来,白氏找不到任何借口可以发作,只是心里窝着无数的火,少不得寻着机会,指桑骂槐。欧青英对她越发的厌恶,更是不准她搬出去住。

三月,绿了芭蕉红了樱桃,气候越来越温暖宜人。

达儿已经七个多月,可以自己扶着床头站一小会儿,动作表情越来越丰富,总爱哈哈大笑,能表达自己的喜好和愤怒,偶尔还会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娘,不”之类的话。

夏瑞熙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弄些有营养,好消化的辅食给达儿吃,务必让他不挑食;或者就是和王周氏,小黄屎一道,逗弄达儿玩。她抱他出去晒太阳,拉着一片树叶,或是指着一只飞过的鸟,一本正经地和他交流,告诉他这是什么。

再或者,她像个疯子一样,上蹿下跳地陪着他藏猫猫,玩游戏,做怪动作,发出古怪的声音。文渊街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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