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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不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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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瑞蓓挑挑眉:“既然如此,我就笑纳纯儿了,难得你调教出如此出色的丫头。”

第十章破釜(二)

夏瑞蓓根本就没真想过要香儿和兰儿回到她身边,特别是东窗事发之后,这两个丫头对着夏瑞熙主仆摇尾乞怜,根本无心伺候她,更是让她恨极了这两个丫头。她的最终止目的还是纯儿,上次桃林事件让她看出了纯儿这个丫头的难得可贵之处。从内心深处,她是很羡慕夏瑞熙有这样的一个得力的丫头的,所以才想借着这个机会,既把纯儿弄到身边,又可以让夏瑞熙不好受。

夏瑞熙淡淡地说:“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假如你认为你能笑纳,就去和爹娘说说,看看你是否能得偿所愿?你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他们不知道?”

虽然夏瑞熙已经把夏老爷那里说通了,但夏老爷那天早上的责怪让她不得不怀疑,在夏瑞蓓不顾一切地哭闹起来的情况下,他还能不能坚持不变的原有的计划。毕竟一个小小的丫头和夏瑞蓓的听话乖巧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就像一个孩子要死要活地争家里的一件不甚紧要的东西,那父母就是为求耳根清净,也会把东西给那孩子,哪里管他这种迁就行为要得要不得?会不会助长孩子的脾气?只要她不哭不闹不烦心就好。所以夏瑞熙认为,必须得把夏瑞蓓的念头给完全掐灭掉,就算是威胁她,恐吓她,哄骗她也无所谓,反正是绝对不能把纯儿给她的。

有一瞬间,夏瑞蓓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夏瑞熙传递给她的信息让她慌乱不已,片刻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反正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左右都是要嫁去孙家的,怕什么?她轻笑起来:“我做过什么,他们自然都知道。比如说,燕儿是我失手打死的,比如说,我不想嫁去孙家,比如说,我约了阿恪私奔,好些人都知道,但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不是吗?你休想威胁我,吓唬我。”

夏瑞熙望着她摇头:“还有一件事你说漏了。你出卖我,听了赵明韬的话,把我引去桃花林。燕儿为什么会死?因为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不是失手,你是故意的。”

夏瑞蓓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夏瑞熙冷笑:“你可真会瞎编。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如果我真出卖了你,害了你,我还会冒险跑出去找人救你?你会有机会嫁给欧青谨?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爹爹面前说我的坏话?我碍着你什么了?走,咱们这就去父母面前说个分晓!”反正夏瑞熙也拿不出人证物证,她只需要抵死不认就行了。

夏瑞熙不理她:“正是因为你最后到底没有帮他害我,去找了人来救我,所以我才一直忍到现在。可是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不但没有丝毫内疚,反而迁怒于我!凡事都有个度,有些话,咱们不必说个明白!你还记得我从万佛寺回到别院的那天吗?有一个妇人偷偷溜进了别院。她对我讲了很多话,你想知道吗?”

夏瑞熙愣怔片刻,抬起头看着夏瑞熙:“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妇人!就算是你不想把纯儿给我,也用不着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夏瑞熙叹息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聪明。你是需要人证还是物证?你是我的妹妹,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会这样猜疑你?我不是疯子。如果你不信,可以继续闹,人的心是肉长的,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尽可以闹到让他们对你丧失最后一分希望。你可以想象,假如他们认为你已经无可救药了,他们会怎么办?那就是对你不闻不问。”

夏瑞蓓猛地把头转过去,不让夏瑞熙看见她的眼泪,夏瑞熙觉得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正要说她要带走纯儿的事,夏瑞蓓幽幽地道:“那又如何?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我哪里还有退路可走?你命比我好,就连要死了也可以重新活过来,逢凶总能化吉,就是丫头,也比我的忠心伶俐…… 你哪里体会得到我的苦楚?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夏瑞熙被她那种悲怆绝望的语气刺得一阵发冷,却又忍不住的想生气:“你没有办法就可以出卖姐姐吗?就可以杀人灭口吗?就可以不管全家的死活私奔吗?就可以拉着别人和你一起入地狱?”

夏瑞蓓冷冷地看着她:“我说过我也不想这样的!但凡我还有一丝希望的话!你以为我不想风风光光,人见人爱地活着?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换了我,你会怎么做?说不定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你不敢做的。”

夏瑞熙还真没想过自己若是夏瑞蓓,她会怎么做的问题。她只知道自己不会出卖亲人,不会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而置他人于不顾,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一定也不愿意嫁进孙家,一定也不愿意守一辈子的寡。

夏瑞蓓见她沉思不语,轻轻笑了:“瞧,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吧?逆来顺受?夏二小姐做不到,我也做不到。不为别的,因为我们身上流的就是夏家的血,夏家从来没有一个人是逆来顺受的。就连素来温顺软弱的大小姐,刚刚有了儿子,不是也翻身了么?”

怎么又扯到夏瑞楠的身上去了?夏瑞熙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夏瑞楠看起来是和以往不太一样,满脸都是笑,对跟来的武家下人也是呼来喝去的,不像从来那样忍气吞声,但夏瑞熙以为,那是因为她生了武家长孙,母凭子贵的缘故。怎么听着夏瑞蓓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呢?

夏瑞熙清了清嗓子:“蓓蓓,你没有说错,我们不是你,能理解你的心情却不能体会你的痛苦。可是我要是你,假如我换做了你,我是不会出卖亲人,置亲人于不顾的。坚守底线,不走错路,与所谓的逆来顺受没有任何关系。我瞧着你也给外甥和瑞昸都准备了礼物,说明你也不是心里完全没有家人的。而且,你如果真的不管不顾一切,就不会担心你做错的事情给别人知道,对不对?你只是方向错了,不要再继续了。”

夏瑞蓓冷哼一声:“现在你是赢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心里却有些迷茫,自己是不是真的希望一家人都陪着自己倒霉,是不是真的嫉恨夏瑞熙到希望她死的地步。

见夏瑞蓓强硬的态度有些软化了,夏瑞熙又道:“假如我是你,我会让所有的人都心疼我,从而舍不得我去吃苦。而不是让所有人都来痛恨我,斥责我,认为我的存在只是个麻烦。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尽所有的力量帮助我。你现在做的,对那件事情不但一点作用都不起,还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只要能拿回更多的好处,受点委屈,装点傻又算得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看上去精明厉害的商人反而没有看上去老实憨厚的商人更容易让顾客信任的原因。

门吱呀一声响,夏瑞昸突然探进头来:“原来你们在这里呀?怪不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们。”然后谄媚地笑着对夏瑞熙招手,示意她过去。

夏瑞熙笑道:“干嘛呀?去院子里等我,我和你三姐说完话就出来。”

夏瑞昸看看夏瑞熙,又看看夏瑞蓓,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摸摸脑袋:“好啊,那你快点啊。”

见夏瑞昸走远,夏瑞熙道:“你好处为之吧。如果还把我当姐姐,我能帮的一定帮,假如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要再敢伤害我和我身边人的事情,惹毛了我,不要怪我不记姐妹之情。现在我要把纯儿带回去了。”

夏瑞蓓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表示反对,歪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瑞熙刚走到院子里,夏瑞昸飞快地跑过来拉住她,眼巴巴地看着她:“二姐,把阿月给我好不好?反正你也不骑了,我跟爹爹说过了,他说如果你答应就可以了。”

“阿月?”夏瑞熙莫名其妙。

夏瑞昸同情地看着她:“就是你的那匹西域马呀。你怎么全忘了?”

她有一匹马吗?是了,她的前身就是坠马而死的,又怎么会没有马呢?原来那马儿叫阿月,大概是匹很美的马吧?夏瑞熙呵呵一笑:“我好久没有看见它了,你带我去看看?”

夏瑞昸不肯,只怕夏瑞熙见着了又舍不得:“马厩离这里好远呢,你不累啊?你先答应了我,我明日骑来给你看,由你看个够!”

不过一匹马而已,反正她又不会骑,夏瑞熙很爽快地应道:“好呀,那你骑的时候可得小心些,一个人不能独自骑出去啊?”

夏瑞昸皱眉道:“啰嗦死了。你有我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城里巷中来回跑了几百趟了,怎么到了我,你也和他们一样的啰嗦。”

“是么?那你以后可不可以教我骑?”夏瑞熙也很想骑马,在她的下意识里,多会一样本领总是好的。

夏瑞昸踮起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都不记得了?这是还会疼吗?你从前骑马可骑得好了,还偷偷带我出去过,为此被娘抽了一顿掌心,两天都端不起碗。因为是我求你带我去的,你没出卖我,独自受了责罚,弄得我难过了好久。你放心,等我可以骑马出去跑了,我也偷偷带你出去玩。”

虽是孩子气的话,但夏瑞昸却是个有心的。夏瑞熙哑然失笑:“你不怕被娘打手心?”

夏瑞昸道:“我是男人,不怕。”

“对,你是男人,等会儿挨打的时候,千万记得这句话,不要大哭大叫喊叫救命。”夏瑞楠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地看着夏瑞昸。

第十一章 破釜(三)

夏瑞昸心虚地说:“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挨打?为什么要大哭大叫救命?”他有个脾气,一挨打就会大哭大叫喊救命。据说小时候更夸张,只要一惹着就会遍地打滚,后来还是夏老爷用细竹条抽打和罚蹲马步,抬酒杯轮番上阵,才纠正过来,不过他一挨打还是会拼命喊救命。事后大家嘲笑他,他也觉得丢人,可一到那个时候,他就会忍不住。

夏瑞楠道:“你有没有做错事,自去和父亲说分晓。他在书房里等你,让你在一炷香之内必须赶到,否则惩罚加倍。

夏瑞昸白了脸,咚咚地跑走了。

夏瑞熙道:“他做了什么?爹爹要罚他?

夏瑞楠生气地道:“刚才学里来人,说今日下午有人在先生的茶里放了巴豆粉,先生泄得没法子,只好提前下了学。后来查实就是瑞昸下的巴豆粉,他为了能去接你们,便在先生的茶里下巴豆粉,先生正嚷嚷着不饶他呢。小小年纪就如此顽劣,将来如何能承担起家业?我们全家可都指望着他光宗耀祖呢。”不得不说,夏家虽然有了钱,却一直遗憾夏老爷没能做成官,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夏瑞昸身上。夏瑞楠也希望自家兄弟有出息了,自己人前人后腰杆也要直些。

夏瑞熙不以为然地道:“他还小么,大些就懂事了。”捉弄老师么,有几个人没做过?夏瑞熙读初中的时候,她们班的同学还把老师弄哭了呢,一点巴豆粉和她们那个时候的手段比起来,实在是不算什么。夏瑞昸要真是个只会读书的木头孩子,那才让人担心呢。

夏瑞楠严厉地道:“就是因为他还小,所以越发不能放纵他。你就是个例子,就是小时候爹总说你还小,所以才放纵你,看看,命都险些闹没了,我们家就是他一个男丁,他若是不成器,咱们家就完了!我不在家,你就是大的,盯他盯紧点儿!别由着他胡闹。

有那么夸张吗?夏瑞熙不想为这事儿和夏瑞楠争执,伸手去接过孩子:“啊呀,做了娘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了呢,是不是啊?宝宝?”见夏瑞楠注意力被转移了,不在意地问:“你婆婆没再派人跟着你了?

夏瑞楠皱皱眉头:“大好的日子,别提她。”

夏瑞熙瞧着她虽然丰腴了不少,但掩盖不掉眉宇间深深的疲倦和憔悴,看来日子是过的不太舒心,便道:“我瞧你气色不太好,可是没休息好?别太累了,养了那么多丫头婆子,还有奶妈,别让她们偷懒呀。”

夏瑞楠道:“我月子里没养好,自然脸色不好。”

夏瑞熙探头四处找人:“既然没养好,干嘛不让人帮你抱孩子?奶妈呢?莺儿呢?该骂得骂,别由着她们不像话。”

夏瑞楠道:“别喊了,好久没见你了,我是特意独自来寻你说话的。”

二人寻了个安静避风的地方坐下,夏瑞熙心疼地问:“生孩子时吃了不少苦吧?”古代女子生孩子不亚于过一次鬼门关,有个好的稳婆和大夫就显得极其重要,夏老爷原本是要在家里守着夏瑞楠的,可因为夏瑞熙要上香,时间不等人,不得不送夏瑞熙姐妹上京。

夏瑞熙还记得那几日,夏老爷算着夏瑞楠生产的时间要到了,日日坐立不安,一直到后来收到报平安的心,才松了一口气。信上说,虽然吃了不少苦,过程有些惊险,但总算是母子平安,为着这事,夏瑞熙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夏瑞楠。

夏瑞楠一瞧就知道她在内疚什么,轻轻一笑,“没事,娘在外面守着呢,我不怕。”其实她当时真的很害怕,因为武夫人对她不满意,她又是头胎,生得很困难,生了整整一天一夜,几乎就要挺不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她最怕的就是武夫人下令说要保孩子不保大人,又怕自己死了,将来武子安娶的其他女人对孩子不好,所以硬是咬着牙顶着。

幸好夏夫人一直在外面守着,关键时刻强横压制住武夫人,加上武子安的坚持,武夫人总算是没有说出那句话来,她也平安地挺过来。

夏瑞熙听夏瑞楠说了当时的情形,后怕地握住她的手:“他现在对你怎么样呢?你生了儿子,她应该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说了吧?”母以子为贵,夏瑞楠生的这个孩子是武家的长孙,应该会让她的地位更稳固才对。

夏瑞楠的眼泪一下子冒出来,止也止不住了,夏瑞熙慌了神,忙腾出一只手拥住她,轻拍她的背:“别哭,有什么好好说,你别哭啊。”

原来武夫人说夏瑞楠不会带孩子,非抱到自己房里去养,孩子吃住都在她房里,就得过去,月子里也是一样。这样来回折腾,折腾的夏瑞楠也没做好,恢复得很差,两个多月了恶露还没干净。武夫人又趁机往武子安屋里塞丫头,气的夏瑞楠哭了无数场,又不敢让夏夫人知道,人前人后,还要强作笑容。

这大概就是极品恶婆婆了,如果是换了其他女人,夏瑞熙还会怀疑是不是这儿媳妇真的不招人疼,可夏瑞楠的温婉善良实在是有目共睹的,她所欠缺的,恰恰就是凶悍。所以才会让武夫人得寸进尺,拿捏着想怎样欺负就怎样欺负。

夏瑞熙气得胃疼,忍不住说:“你实在太软弱了,她今天抢你的儿子,明天往你丈夫房里塞女人,那最后你算什么?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莫非你就打算这样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

夏瑞楠擦了眼睛,眉宇间带一股狠历:“我当然不会任由她欺负!先前是我身子不好没法子,想强我儿子,她做梦!”她接过孩子:“你瞧这孩子像谁?

夏瑞熙仔细瞧了,道:“眉眼和姐夫几乎一模一样,下巴和嘴是像你多一些。

夏瑞楠冷笑道:“她嫌孩子太像我,一个劲儿地说孩子长得不好看,又因着孩子爱笑,说他笨不会认人,谁逗都在笑。我就觉得奇怪了,莫非这小孩子小小年纪非得像她一样丧着块脸就聪明了?不喜欢就算了,和我抢什么?她不稀罕,我稀罕。”

夏瑞熙却是明白这武夫人干嘛要做这矛盾的事情,她又嫌孙子长得不好瞧,又嫌孙子笨,偏偏就要和夏瑞楠抢孩子,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压夏瑞楠。因笑道:“我觉着呢,她并非是不喜欢孩子,不过就是想打压你罢了。想叫你知道,你生了儿子没什么了不起的。

夏瑞楠道:“可不是么?我怀着孩子的时候她百般挑剔我,总吓唬我说,我若是生不出儿子,就要在给你姐夫娶个二房。等我生了孩子,她一边嫌弃,一边抢我儿子。她先前作的那些,我都可以忍,可她万不该抢我儿子。”

夏瑞熙好奇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把孩子接回来的?”武夫人持家多年,积威甚深,夏瑞楠又自来软弱惯了,她想要打赢这场翻身仗,只怕是难上加难。

夏瑞南收敛了脸上的愤愤不平之态,认真地说:“熙熙,咱们姐妹二人,姐姐和你说几句知心话。将来你到了欧家,就是先吃点亏也不要紧,但切记一点,必须把丈夫的人和心牢牢抓在手心,只要他向着你,就什么都好说,千万别由着自家性子,把他推远了。”

夏瑞熙垂了眼:“我知道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很重要,可是,收服那个心高气傲,闷着做事的男人,她决心是有的,却没有底气。

夏瑞楠摸摸她的头发:“欧家那样的人家,看着光鲜实际上内里的腌臜事儿肯定不少,他家五代同堂,人丁兴旺,妯娌多,没有一个是善茬,何况,这些年是亏空了的,大家都没钱,还要死撑面子,更是像饿狼一样,见着了钱就不会撒手的。欧二夫人虽然厉害,到底老了,我很替你担心啊,你的嫁妆必然不会少,小心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说你傻。”

“我知道了,姐,还是说你呀,你教我两招,你怎么抱回宝宝的?

夏瑞楠得意地眯起眼:“我只是遵循一个原则,心里再委屈,我不和她吵,也不当着她哭,她说什么我都答应,笑脸相迎,让她抓不着我一点错处。回到房里,我也不和你姐夫吵,也不说她的不是,我就守着他哭。这哭呢,不能随便就哭,得选他时间多,心情好的时候再哭,让他和她闹去。他再孝顺,也得母慈才会子孝?后来公公发了话,骂她没事找事,她没法子,只好把孩子还我了。

夏瑞熙道:“法子是好法子,可是她不是更恨你么?姐夫要是不在家,她总会寻了法子挑你的不是,你不当家,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又豁不出脸和她闹,可怎么办呢?除非你们能分出来单过,可她又怎会同意?最好就是让姐夫谋个外地的缺,你带了孩子跟了上任去,离她越远越好。”

夏瑞楠道:“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已经说动了你姐夫,我们瞒着他家里寻了关系,谋东京府衙的一个缺,算是平调,只要舍得花钱,难度应该不大。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就是缺钱。本来爹爹给的嫁妆有几个铺子,收入不少,可那钱被她看得死死的,我又不敢典当首饰衣服,只怕别他们发现就走不掉了。只能取些平时偷偷存下的私房来用,可实在是不够呢

第十二章 破釜(四)

夏瑞熙道:“这有何难?你和爹娘说一声就是,你要不好说,我去帮你说。”

夏瑞楠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不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该给我的,已在我出嫁时给了,现在再开口,会被人轻瞧。你姐夫更是会被人瞧不起。”

夏瑞熙道:“是借,又不是不还。”

夏瑞楠始终摇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委屈,他们现在够伤心了。”

夏瑞熙想想也是,便道:“除了首饰,我的积蓄不多,大概只有个几百两的样子,过两日我让人换了银票给你送过去,虽然不起什么作用,但也总比没有的好。”

“我哪儿能用妹妹的私房钱?你将来也有用的。”

“推辞什么?咱们谁跟谁!对了,你和蓓蓓呐?我看你们的关系比原来更差了。”

夏瑞熙苦笑了一下,她和夏瑞蓓的关系恶劣,无论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了,到底还是被看出来了,这些事情并没有隐瞒夏瑞楠的必要,她把前因后果一说,末了叹了口气:“爹要我和她把关系处好,我也想着只要她以后不要再犯糊涂,我也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可她恨我恨得要死,总想着和我作对,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这个有理的,现在反倒成了没理的了。我也不是舍不得纯儿,只要她好,休要说一个纯儿,十个纯儿也是肯的,但我就是觉着,不能助长她的这种坏脾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瑞楠点头:“她做的这些事情,实在太不像话,纯儿的确不能给她。你也不要太怨她,她到底是我们一奶同胞的亲妹,咱们不帮她,谁帮她?其实她也挺可怜的,你不知道,那孙家有多可恶。他家不知从哪里听说你们今天回来,一大早就找了一大群人上门来协商成婚的时间,坐着就不走,一些扮黑脸,一些扮白脸,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不容易才把人打发走。”

夏瑞熙说:“这退婚为何这样难?他家要是一直都不同意,难道咱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拖也不能拖?”

“咱们是女方,不比男主。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们就是提出退婚,他家不同意,那也白搭,总不能说,他家人要死了,咱们不嫁吧?那时候,他家就是不闹,咱们家也得被西京城里众人的口水淹死,说不定舅舅就是第一个出来骂的人。拖吧,大秦律法规定,女子不能超过十八而不嫁,就算是想法子拖过了这几年,他要是不死,将来蓓蓓还是得嫁过去,你想,先前发生了退婚的事情,她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只怕是雪上加霜。所以这事只能温和地解决。”

夏瑞熙道:“被口水淹就被口水淹,总比毁了她一生的好。到时候就算是找不到好人家要她,找个贫寒些,心眼实在的,多给些钱,一样的能把日子过好。”

夏瑞楠摇头叹息:“哪有说说那么容易?我说她可怜,就可怜在这里。瑞昸还没定亲呢,真要是为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只怕定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将来就是读书入仕,也会被人嘲笑瞧不起。所以这事只能温和地解决,咱们家丢不起这个脸,女儿再金贵,能和家业、儿子比吗?蓓蓓真要怪,只能怪她是个女儿身,运气不好罢了。”

夏瑞熙无语了,这里永远没有男女平等的概念,女儿的地位永远都无法和儿子相比的,平时可以一样的娇惯,可到了关键时刻,很少会有人愿意放弃儿子的前途去将就女儿的婚事。关系到家族的面子和声誉,还有家族继承人的婚事前途,夏瑞蓓果然只有听天由命了。

夏瑞熙突然明白夏瑞蓓的疯狂和绝望了,果然是靠天靠地靠父母都不如靠自己的。

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仰人鼻息,一辈子都只有逆来顺受。

夏瑞楠又道:“我今日几次想劝劝蓓蓓,都给她推了,想必极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来。大伯母也真是,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些年偏越发地看我们这房不顺眼了,将来分家的时候,还不知道要怎样的闹腾法。”

二人正在叹息,丽娘寻过来道:“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呢,二小姐也去。”

夏夫人让夏瑞楠去,却是给她钱的。作为母亲,她哪里会不知道夏瑞楠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只是大家都顾着面子,不曾说开罢了。

夏夫人把一叠银票偷偷塞进夏瑞楠手里,轻声说:“不够我又让人给你们送去。”

“我有的。”

夏瑞楠刚想推,夏夫人轻声道:“我都听你舅舅说了,谋个好差事,这点只怕还不够,原本你就是没动这个心思,我也要和你谋划的。这是我的私房钱,没人能说得起什么话,你真要是觉得不过意,将来多看顾一下你弟弟,就什么都在里面了。”

夏瑞楠想了想,也就收下:“将来我还给瑞昸。”

“随你便吧,不过不要当成负担。”夏夫人抱过孩子:“她还是不消停?”

夏瑞楠道:“能消停么?孩子的事情,她觉得她失了面子,三天两头的闹,变着法子折腾。”

夏夫人叹口气,眼圈红了:“你再忍忍吧,你三妹那样,我不也得忍着么?”夏老爷回来就瞅了个空,把香儿和兰儿两个丫头交给她处理,顺便把夏瑞蓓的事情也说了,夏夫人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可人多事多,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夏瑞熙趁机正色道:“娘,您和爹是怎么打算的,也该和蓓蓓好好说说,她这样一直闹下去,也不是法子。”

夏夫人皱眉道:“今日事多,也晚了,明日再说。”便把话题扯开:“熙熙,我叫你来,是要跟你说,你的嫁妆我已是备下了,还差一些绣品衣饰,要你自己做。时间紧迫,你歇两日就开始做吧?除了你奶奶那里,不必日日都来和我们请安。”

正说着,有人来报,说是武夫人派人来接孙少爷回家去,让大少爷和少奶奶多耍会子。其实武夫人就是喊儿子儿媳回去的,偏生只说接孙子回去,这样弯酸的性子实在是令在厌烦。可以想象夏瑞楠平时和她打交道,得有多难。

夏瑞楠也不多说,告辞了家人,跟着武子安上了车,背着人偷偷把银票塞进武子安手里,抱着孩子默默流泪。武子安看着手里的银票,又看着委屈万分的妻子,愧疚无比,却别无他法,只能揽着夏瑞楠哄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你。”

夏瑞楠一走,夏老夫人连声呼累,先就走了,接着众人也散去。夏瑞熙辞过夏老爷夫妇,自回雪梨小筑不提。

夏瑞熙老远就看见一个打扮整齐的丫头独自提了一盏小红灯笼,立在雪梨小筑门口东张西,听见众人的脚步声就激动地伸长了脖子看过来,确认之后,疯了似地跑过来行礼,扶着夏瑞熙往里走:“小姐,奴婢想狠您了。”正是半年多不见的良儿。

夏瑞熙笑道:“良儿,你的伤全都养好了?”

良儿笑得见牙不见眼,特意嘣跳了几下给夏瑞熙瞧。她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惬意,夏瑞熙不在,她每日里只需监督着粗使丫头把房里院子里打扫干净,花草调理好,再干些夏夫人临时分派下来的零碎活计,吃得好,睡得好,凡事不操心,自然养得白白胖胖的,个头也长高了一截。

今日夏瑞熙回来换衣服时,良儿被派去厨下帮忙,等她回来,夏瑞熙又去了前院,就一直都没见着夏瑞熙。现在她简直就是喜不自禁,一迭声地问夏瑞熙洗不洗澡。说自己早就把热水备好了,在床上铺的是新晒的被子,送过来的造行礼也打整好了,又指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说是她带着谁收拾的,问夏瑞熙喜不喜欢等等叽叽呱呱地说了一大长串。

婉儿道:“良儿,黑灯瞎火的,小姐哪能看得清楚?小姐累了一天,没精神听你唠叨。”

良儿吐了吐舌头:“小姐白日里不是看见了吗?人家看见你们高兴嘛。”

婉儿撇撇嘴,暗骂一声马屁精。

夏瑞熙洗完澡,换了衣服,吩咐婉儿把她在京城里买的小玩意拿出来赏给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或多或少,包括看门的婆子也是人人有份,雪梨小筑里的诸人俱都是欢喜不已。

趁着婉儿忙乱,良儿过去给夏瑞熙梳头:“小姐,奴婢这段时间学会梳头了,您试试手脚轻重可合适?明日您再瞧瞧梳的发式可好。夫人特意请了师傅来教我的,说是将来小姐出阁了,梳头的活儿就交给我了呢。”

纯儿正在收拾夏瑞熙的衣服,闻言瞧了良儿一眼,也不吭气,继续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

婉儿却变了脸色,给夏瑞熙梳头的活儿向来是她在做,没想到她离开这段时间,夏会人竟然另寻了梳头师傅来教良儿,这是不是说明她以后没机会和夏瑞熙一起去欧家了?放着她这个从小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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