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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不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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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那匹西域马,实际上却是因为我爷爷他们对他的极度不公,你知道他有多可怜的。”
木斐一时沉默下来。作为欧青谨最好的朋友,他也得到了阿恪的信任和喜爱,少年把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和委屈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阿恪是这样告诉他的:“我的存在是欧家最深的耻辱和痛苦。除了四哥,他们都希望我死掉才好,如果我死了,他们一定会拍手称快。”
第十三章 阿恪(二)
青谨的小姑母嫁了个镇守边关的将军,边城靠近西域平。站经常会有大大摩擦,一次战役中,城破,将军一家老小俱都死在西域人手里。所有人都以为欧家这位姑奶奶也肯定死了,结果半年后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奄奄一息的她被陌生人抬进了欧家大院,那时,她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而她的丈夫早在半年前已经死了,这个孩子明显不是婚生的。
所以一进了欧家大院,她立刻就被秘密关了起来。这个从小受过最严格教育的贵族小姐面对父母的逼问,沉默以对,坚决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又遇上了些什么。而送她来的陌生人,在她一进门的刹那,迅速就消失在雨夜里,从此不见,欧家人想找他打探什么也根本无从找起。
月圆之夜,欧家姑奶奶悄无声息地生下了阿恪—这个带有西域胡人血统的孩子,又悄无声息地死去。家丑不可外扬,欧老太爷原本要将阿恪溺死了事,这个时候,欧二老爷和欧二夫人站出来保住了这个孩子的命。这个孩子以欧二夫人远亲戚遗孤的身份活了下来,欧老太爷给他起了一个名字,恪,要他一辈子都恪守本分,不要妄想自己不该得的。
阿恪没有姓,他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在欧家长辈的冷漠轻视中慢慢长大。家中的仆人只有少数几个老仆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他仆人都把他看做是打秋风的穷亲戚,碍于当家夫人的面子,不会有多轻慢却也不会有多尊敬。世家中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偶尔碰见了,都只知道他是欧二夫人一个远房亲戚的遗孤,叫阿恪。
阿恪刚懂了事,就被欧老太爷唤去训话,告诉他的身世又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欧老太爷明确表示,好吃好喝供着他,不要他做什么,只要他不给欧家添麻烦丢脸就行。
由于特殊的生存环境,阿恪的性格中总体说来是胆小懦弱的他被埋藏在血液深处的向往自由的天性却又不时出来激他一下,让他的性格变得扭曲,胆小怕事的同时又容易冲动记仇。
因为痛苦和耻辱,他无限向往那个传说中的西域,和他那隐藏在最深处的生父。
他幻想着离这里对与西域有关的一切事物都无限痴迷,所以一见着了那匹西域马,他便大胆地向夏二小姐借马。
被夏二小姐拒绝以后不服输的天性,被忽视的耻辱感被空前激发,他紧跟着夏二小姐走了几条街,其中不乏恶作剧和伺机报复的心理。夏二小姐见骂不走他,鞭子就向他抽去,结果被他给拽住鞭梢从马上拖了下来,摔在街上,狼狈不堪。夏二小姐却拿这个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身材壮实,神情凶狠倔强的少年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事情发生了转机,周围人都认识夏二小姐,不认识阿恪很快就有人上来帮忙拉住了阿恪,将他扭送到夏二小姐面前给她处置。
夏二小姐刚刚丢了面子地鞭子自然不客气地向着阿恪抽去。第一鞭抽了背脊。被阿恪不屑地吐了唾沫一怒之下。第二鞭却是向着他地脸抽去。如果当时不是欧四少刚好从旁边经过及时制止。阿恪早已破了相。所以阿恪牢牢记住了这位粗野心黑地夏二小姐。一得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她。于是便有了雪团伤人。欧四少顶锅地那一幕。
四少摇头叹息:“我挨打以后。他已是心中万分歉疚。对我发誓。以后再不做这等事情了。他是我看着长大地。我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木斐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可是神佛太过飘渺。我是宁可相信自己也不相信神佛的。”
欧四少苦笑:“我也不信。可他信。我转念一想。心中有梦想。有希望总比他什么都不相信。漠视一切。破罐子破摔地好得多。如果让他相信他的梦想一定能实现。他就会努力去做。我也可以少操些心。”
“他倒是躲过这一遭了。却险些让你把夏二娶回了家。那事儿后来怎么说了?”木斐露出了一副八卦嘴脸。
欧四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他们怎么想地?还不是我三嫂多事。她去跟我娘说。我之所以会打夏二。是因为看上她。不好意思说。才故意这样干地。我三哥让她别乱说。她振振有词地问我站在雪地里盯着人家看半天做什么?送梅花给人家做什么?我娘居然真信了她地鬼话。让人去提亲。等夏家迟迟不来回话。她又一天撺掇着我娘。说夏家不给我家面子。实在是没把欧家放在眼里。我就没见过这么能闹腾地女人。”
木斐轻笑一声:“将来你家中若是要分家,你肯定连媳妇儿的嫁妆都要给你三嫂分去。”
欧四少道:“她真要拿去就给她好了,反正她左手拿去,我三哥右手又给我拿回来了。”
木斐不打算放过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在雪地里盯着人家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呢?”
“我那是怕她把阿恪的事情说出来,在向她使眼色求她呢。”他这话要是让夏二小姐听见了,估计会很不服,那样凶狠的眼神也算求?
“那为何又要送梅花?”
“那也是感谢她,向她赔礼呀。你莫要乱说,再乱说我可不依你。”那个女人粗野自不必说了,身边的小丫头更恶劣,居然骂他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想想就生气。
说话间,阿恪已去夏家住过的客栈转了一圈回来,见二人还在闲话,不由大急:“还没吃完?快快!慢了就来不及了。”忙不迭地让人去牵马拿行李。
“你这么急要做什么?”
“你可知道那毒丫头是要去干什么?我刚才听见对面的小二说了,她家也是要去烧头炷香的,我们得赶快了,不能让她赶在我们前头。”阿恪一手拉住欧四少的手把他往外拖。
木斐懒洋洋地爬到马背:“今天不是四月初八,你就是飞到他们前面去也没用。况且你不是说,你要头天晚上就去大殿门口守着吗?你放心,夏二小姐那身板绝对挤不过你去。”
阿恪睁大了睛:“不是这么说的,听小二说,他家好像买通了京里的什么贵人势在必得呢。”
欧四少翻身上马,“既然如此,你去如何?你能和贵人争吗?”
阿恪犯了倔:“我不管他么贵人,神佛面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看心诚不诚。那大殿不是衙门就要去守着,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拖开?虽说是他家的钱多?”
“噗……”木斐趴在马背上笑得不起腰来。“阿恪你被店小二骗钱了吧?他家无病无灾的,何况平时也没听说他家如何笃信佛教,什么事情值得他家这么远地跑来,花那么大的力气去烧这头炷香?再说了算是真有,这种事情他会嚷嚷得个个都知道?”
恪又羞又恼,顿足道:“不是这样的。小二不会骗我的说那家年龄小点的那个小姐又哭又闹的,逼着他爹想办法。”
欧四少淡淡地道:“既然又哭又闹,那就说明事情没办成,你急什么?”他心里已是相信阿恪的话了。又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夏家如此重视这件事?居然还上升到了买通京中官员也要达成这个目的的地步?既然夏瑞蓓又哭又闹,莫非和夏瑞蓓有关系?
“是啊,急什么?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慢慢儿的好,慢慢儿的好。”
木斐的马儿见主人懒洋洋的,也跟着懒洋洋的落在了众人后面。
阿恪冲回去使劲打了木斐的马屁股一鞭:“我要先去守着,免得他家去贿赂老和尚。”
木斐的马儿吃痛叫一声猛地往前冲,险些没把木斐给颠下来木斐身子都歪到了半空中,又在路人的尖叫声中懒洋洋地坐了回去勒住了惊马,懒洋洋地骂阿恪:“你摔死了我,看你怎么去。”
阿恪不理他,打马跑到欧四少身边,低声央求:“四哥,我求你了,一定要帮我。”他就是输给其他人,也不能输在夏家这个恶妇的手里。
欧四少淡淡看他一眼:“阿恪,我答应你尽力就是了。可是你也要记住一句话,佛渡有缘人。一切都要看缘分,如果你真的心诚了,就是最后一炷香也和他花钱买来的第一炷香没什么区别。可如果你只是为了和别人斗气,那烧了也是白烧,你明白吗?”
阿恪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严肃,只好假装听明白了,敷衍地答了一句:“明白了。”总归他知道他的四哥不会害他,对他最好就是了。
欧四少看着阿恪的模样就明白他根本没听明白,轻轻一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到时候你的愿望未能达成,你也要相信,佛祖已是听见你心里的话了,在保佑着你。你要明白哦,每年只有一个四月初八,能烧头炷香的人也只有一个,但佛祖的眼里不会只有那一个人,而是天下众生。这回明白了吧?”
恪应了一声,他还是没听明白,既然人家都说第一炷香最灵,那就是第一炷香最灵,四哥怎么这么啰嗦呢?
欧四少还要给阿恪解释,却见阿恪兴奋地喊起来:“四哥,这里的桃花居然还没谢?”一扬马鞭冲了过去。
欧四少无力地摇头,他们一路北行,越往北春天到得越晚,这个时候有桃花,又有什么奇怪的呢?这小子明显是嫌他烦。木斐嘲笑的声音响起:“老夫子,你的学生嫌你烦哦。”
欧四少正要反讽回去,路边有人高喊:“请问前面的客人可是西京的欧青谨欧四少爷么?”
欧四少回头,只见一个穿着不凡的大汉站在路旁望着他殷切的笑。“小人李铖。我家公子命小人在此等了四少很久了,不知尊驾可否移步一叙?”
那李铖着一身剪裁合度的锦绣华服,脸上虽含着笑,却有着几分倨傲在里面,看上去不像奴仆,更像是一个有些出息的官员模样。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厮牵了两匹锦鞍华辔的骏马远远跟在一旁,那站立的姿势和表情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欧青谨一看心中便有了数,用得起这样的人做奴仆的,只怕身份非同一般。
李铖见欧青谨不说话只是打量他,也不恼,笑嘻嘻地说:“我家公子有个庄子就在附近,此时桃花盛开,美不胜收。他知道四少从此经过特意备了薄酒,命小人在此迎候,邀请四少前去叙旧。”
“你家公子是?”欧青谨记不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贵公子们,他确实认得不少,不过这个李铖可以保证自己从来没见过,更不认识什么在京郊有庄子的贵人。
李铖带了几分倨傲和几分故作的谦逊:“我家公子说,他年前曾与四少在第一楼喝过酒说四少便知。”
欧青谨恍然一笑:“原来是明公子。”心里却有些颇不以为然,明说就是了,还要装作自己很低调的样子,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要让人去猜,这位贵人的性格是一点都没变。他回头去看木斐:“我还有两个朋友。”
李铖见木斐一身衣服都洗得发了白,可见不是什么豪门世族的公子,便远远对着木斐虚拱拱手:“我家主人好客,若能邀得几位公子前去,一定喜不自禁。”
木斐见不惯他豪奴的模样,白了一眼问欧青谨:“是谁家?”
欧青谨低声:“是寿王长子。我与他不熟,不知他怎会邀我?不过去一去无所谓何必无端得罪于他?”
木斐点点头:“由你,反正我有酒有就行。”
欧青谨唤回阿恪,阿恪听说要放下他的大事去别人家做客玩耍,很不高兴着嘟嘴就是不去。他平时过得极压抑,难得有这样放松和可以释放自己本性的时刻,欧青谨和木斐都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勉强他,让他不高兴。
二人商量之后,木斐道:“走,先带你去城里,让你四哥一个人去,可以了吧?”
恪一听,笑逐颜开,“好啊。”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扔下欧青谨有点不义气:“四哥,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好玩?”
欧青谨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去玩,你就放心的去吧。”
阿恪在得到他的再三保证后,欢天喜地的跟着木斐去了。见二人走远,欧青谨带了两个长随跟着李铖慢慢去了。
却说夏家一行车马紧赶慢赶终于在午后停在了京城的城门前排队等待进入京城。夏瑞熙透过窗帘缝饱含希翼地看向这个大秦王朝权力的中心城市,灰扑扑的城墙厚实沉默,守门士兵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士兵是一成不变的冰山脸,恶声恶气地推搡着要进城的老百姓,老百姓则一脸的麻木和淡漠。
不出她的所料,这个地方没有一点北京城的影子,她和她所熟悉那个时代终究是被永远隔在了时空的两端。夏瑞熙的嘴角不由漾起一丝苦笑和失望,为何自己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妄想从这里找到北京的影子呢?就算是两个地方很像又如何?她终究是不能穿越时空回到从前的。
夏瑞蓓躺在车厢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夏瑞熙的一举一动,就是一瞬间,她捕捉到了夏瑞熙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和失望。
夏家自然是用不着等待太久,也用不着一个个的下车让守门的兵士查的,夏玉大总管早派了得力的人在此打通关系,只等着迎接他们入城。
所以他们不过等候了片刻功夫,就有人过来引着他们的车马绕开人群,进了那繁华却冰冷的世界。
京城的繁华果然不是西京城能比得上的,不过此种繁华对于见惯现代大都市繁华的夏瑞熙来说,又不算得什么了。在丫头们大惊小怪的感叹声中,她只是应景地略略扫视了几眼就懒洋洋地缩了回去。
“你觉得京城不好吗?”夏瑞蓓冷幽幽地来了一句。
“嗄?”夏瑞熙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
“我觉得你好像很失望,对京城一点都不感兴趣。莫非你觉得京城还不够繁华?”夏瑞蓓目光灼灼。
夏瑞熙闻言一凛,不但没有打起精神,反而更萎靡不振了:“没心思。我一想起那件事情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你也会担忧?”夏瑞蓓的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平衡,“我还以为你就算是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呢。”每次遇事她慌乱不堪,又哭又闹,狼狈不堪的时候,夏瑞熙总是一脸的冷静和自若,不要说哭闹,就是发丝儿也会乱一根,事后每每让她回想起来自惭形秽。
夏瑞熙自嘲地一笑:“我如何不担忧?”她顿了顿,低声说:“不过,在死过一次的人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由我,亦不由父母,但凭老天爷的喜恶罢了。”
第十四章 一盒胭脂
夏瑞蓓难得的对夏瑞熙的话深有同感,温顺地靠在夏瑞熙的肩上:“二姐,你说爹爹能想到办法吗?我不想嫁进孙家,也不想和你一辈子都守在家里。”说着眼里又含了泪。
难得她说了句像样的话,夏瑞熙无言地拥紧了她,虽然这样的夏瑞蓓更温顺听话一些,不过夏瑞熙倒宁愿她一如既往的张牙舞爪。从前,她二人就算是吵个天翻地覆也是吵完就算了,没那么多需要左思右想,担忧难过的。现在就算是想吵,也没有那个力气吵。
丫头们见主子心情不好,自然也就不敢太高兴,只能偷偷地往外瞟街上的热闹,却是不敢再露出笑容来了。沉闷中,马车驶过一条长长的青石路面,停在了巷子深处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门前。
院子不起眼,门口却站了一大堆衣着整洁的男女老少。这群人神态恭谨,在一个穿着绸袍的瘦子带领下齐齐行礼,声音洪亮地欢迎主人的到来。夏老爷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温和地和每一个仆从打招呼,特别是对那瘦子特别的和善。那瘦子殷勤地亲牵了夏老爷的马,指挥着人拆下门槛,引着夏瑞熙姐妹二人的车进了院子,笑嘻嘻地不时低声和夏老爷说上几句,声音太低,夏瑞熙竖起了耳朵也听不清半分。
夏瑞熙在二门下了马车,她才发现这座院子非但外表不起眼,内里也不起眼,没有什么奇石花卉,只有些寻常树木花草罢了里的陈设也是勉强过得去而已。夏瑞蓓更是失望万分:“爹爹这里还不如咱们家里好?”她估摸着,京城里的产业就算是不能超过西京城里的夏府,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才是,谁想竟然如此简陋。
夏老爷轻叹口气:“我们又不常住在这里过得去就行了。这京里物价高,什么都要比西京贵许多。你别小看这院子,盘下它的银子已是足够在西京城里买一大座院子了。”西京城是祖业,是一家老小经常住的地方,就是豪华些,精致些,也没人会说什么。可这里不同天子脚下,贵人多如牛毛,像夏家这样的富有却没什么权势的人家自然要低调,越是不起眼越是好。
夏瑞蓓是个没心眼的孩子,她不明白夏老爷的真实目的:“就算如此,您经常往这京里来年中怎么也会在这里住上一两个月的,何必委屈您呀?赚钱干嘛的?不就是拿来用的吗?咱们家又不是住不起好院子。”
她这也是孝顺之意老爷笑笑:“这样已经足够。这里贵人多如天上的云彩,咱们家那几个小钱是远远不够和人家比的。你姐妹二人若是觉得用具不满意夏玉去换了用惯的就是。”
夏瑞熙知道枪打出头鸟地说法。夏老爷如此谨慎小心是好事自然点头称是。夏瑞蓓却是说:“爹爹。既然咱们家银子不够用。这京城里地物价又高。那干嘛养这么多人?咱们人少。不常住这儿。这次又带来这么多人。院子也不大。事儿不多。岂不是浪费么?”意思是吃闲饭地人太多。
此一出。院子里地仆人皆都惊惧不定。偷偷看向这位从未见面。看上去尚还年幼地三小姐。不知他们是什么地方让这位主子看不顺眼了。居然刚下马车就要裁减仆从。那穿绸衣地瘦子更是飞快地扫了她一眼。迅速又垂下了眼睛。
这丫头真是脑子里缺根弦。一来就得罪了这里所有地人。夏老爷低斥:“你懂什么?这京里不同其他地方。需要办事地地方多了去。自然人也要多些。他们可没吃闲饭的。”他养的这些人都有大用。虽是奴仆。却是和京中有权势地各府里地奴仆们有着千丝万缕地关系。不要小瞧这些奴仆。有事的时候。那就是一张看不见的庞大的关系网。那些临时削尖了脑袋花大钱和这些府里扯上的关系。哪里会有这样长期保持联系的关系来得平稳上手可靠?
夏瑞蓓还要再说。被夏瑞熙拉了过去:“走。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看看房里有什么需要添的。也好让人早些去办妥当了。”
夏老爷指了指身边那穿绸衣地瘦子:“这便是京中的夏玉夏总管。你们有事只管找他就是。”
那瘦子笑嘻嘻地上前给姐妹二人行礼:“小的夏玉见过二位小姐。小姐们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让人和小的说一声儿就是。”
夏瑞熙见着夏老爷对他多有器重,又想到能常驻京城独挡一面的人自然都是八面玲珑,不同寻常的,还是客气点儿的好。便笑嘻嘻地对夏玉欠了欠身:“有劳大总管,大总管辛苦了。”夏瑞蓓只是扯扯嘴角点点头就把身子侧向一边。
夏玉夸张的叫起来:“老爷一家人都如此平易近人,不嫌弃咱们下人。有这样的主家真是小人们三世修来的福气呢。”到底是做大总管的人,一句话就把夏家所有人都给捧进去了,而且捧得恰到好处。就是夏瑞蓓也不由得微笑起来,连带着看这个瘦子也顺眼多了。
先把主子们的毛给捋顺了,才笑嘻嘻地说:“主子们,厨房里已是准备好了午饭。主子们是先吃饭再梳洗呢,还是梳洗了再吃?小的好去安排。”
夏老爷道:“时间不多,先吃完饭再安顿吧。”
待午饭摆上来,看了那些菜式,夏瑞熙越发对这位夏玉夏总管另眼相看。那菜肴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得当也就不提,既包涵了京城的特色菜,又有西京的风味菜,还全都是他们父女三人最爱吃的。夏玉跟着夏老爷的时间长,清楚夏老爷的喜好不奇怪,难得的是也对这素未谋面的姐妹二人的喜好一清二楚,单凭这份心思不稳坐这个京城大总管的位子都难。
夏老爷无心用饭只是急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边吩咐夏金服侍他换洗,去取拜帖,边对夏瑞熙姐妹道:“晚些你二人自己吃晚饭不必等我,我有事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夏瑞熙知道他肯定是为了那头炷香的事情要去求人,不由有些心疼:“爹爹不休息会儿么?这骑了半日的马也累了,你好歹也先喝点热茶,歇会儿啊?”
夏老爷摇头:“不了,去求人办事这会儿已是晚了。还不知能不能找着人家呢,得去守着。”说着急匆匆地去了,夏玉领来一个唐婆子负责姐妹二人的起居饮食所需,也告了退,跟着夏老爷出门去。
夏瑞熙觉得喉咙里沉甸堵着一大块,什么都吃不下去只看着一桌子美食发呆。
丫头们收拾了屋子,过来请小姐们去歇息。夏瑞蓓对屋子里的陈设统统都不满意让唐婆子在天黑以前把屋里的帐幔、被褥、垫子、花瓶等等统统换掉。唐婆子笑着应了,下来又向燕儿仔细询问夏瑞蓓的喜好问完燕儿,又往夏瑞熙的房里去个小丫头跑来道:“唐嬷嬷,二小姐刚睡了。”
唐婆子一时犯了难,她这是第一次和夏瑞熙打交道,自是不敢去吵夏瑞熙。想先换三小姐的吧,又怕不换二小姐的要得罪人,想自作主张去买了来,更怕主子不喜欢,嫌她花钱不讨好。正在为难,见婉儿从旁边经过,忙唤住婉儿陪笑道:“婉儿姑娘,二小姐需要些什么,告诉老婆子,老婆子好一并去置办了来呀?”
婉儿本想喊唐婆子也将夏瑞熙房里的东西全都换了,转念一想,自作主张只怕会引起夏瑞熙的反感。她如今是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再让夏瑞熙讨厌她了,便笑道:“你自家去问二小姐啊?这样也显得你上心不是?”
唐子眼睛闪了闪,低声道:“二小姐不是刚睡了么?我不敢去吵她呀。又听说二小姐的脾气不大好,不好伺候,老爷又特别宠的,特特先来向你取经呢。”
看不起二小姐,就是看不起自家,这点自觉性婉儿还是有的,便冷笑道:“你听谁说的?人才从西京来,你们就知道了?我们小姐温柔贤淑,知书达礼,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你问得三小姐就问不得二小姐?难怪府里有人说你们京里的人看不起我们西京府里的人呢,原来是真的,我们小姐需要什么,等晚上老爷回来再和老爷说就是,不忙,你自去忙三小姐的东西啊,不要让三小姐等急了。”说完转身就走。
“啊哟,瞧我这张臭嘴。”唐婆子忙一把拉住她,陪笑道:“姑奶奶,你真是吓死我了。我不就是那么一说么?你还当真了?咱们当差都不容易,谁不想讨主子喜欢呀?你们那位都喜欢些什么呀?”说着往婉儿手里塞了点东西,“一点小玩意儿,姑娘笑纳啊?”
婉儿一瞧,一个精致的盒子带着股子好闻的香味儿,打开一看,里面的胭脂色泽纯正,细腻香甜,不由笑笑:“原来是雅芳斋的胭脂,你可真是大手笔呢。”心里却在暗自嘀咕,这京里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样一个邋遢婆子居然出手就是雅芳斋的东西,这玩意儿虽是一般的,比不上小姐们用的高档,但也够她一个月的月钱。
唐婆子笑得见眉不见眼:“姑娘真是有眼力。”
婉儿倨傲地一笑:“我跟着小姐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
“那是,姑娘见识广。”唐婆子吹捧了两句,转向正题:“那二小姐那儿?”
“你求错人了。”婉儿把胭脂塞回唐婆子手里,指指远处低头收箱笼的纯儿:“看见没有,那才是二小姐面前的红人儿,你得去求她,明白吗?”
唐婆子原本瞧着婉儿的气度打扮远远胜过纯儿许多,年龄也要大些,所以才想当然的认为她是大丫头,谁知竟然看走了眼。不由暗骂自己不长眼,那东西却不好拿回来,干笑两声又塞回去:“老婆子孝敬姑娘的,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婉儿笑得温婉,到底还是没要她的东西:“咱们都是当差的人不容易明白你的心意就是了。这东西价值不菲,你还是拿去给纯儿做正事要紧。”说完笑着走了,走到不远处,见四处里无人注意她迅速找了个隐蔽处藏起来往回看。
只见唐婆子犹豫了一下,向纯儿走去,低声笑道:“纯儿姑娘好
纯儿闻声回头认识,却还是灿然一笑,福了福:“嬷嬷有事么?”
唐婆子亲热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夸道:“姑娘生的好相貌,最难得小小年纪如此能干谦虚,一路车马劳顿,也不歇息,只忙着收拾东西。难怪小姐喜欢,老婆子见了是喜欢佩服得很。”
何曾有人如此夸赞吹捧过纯儿?纯儿被夸得害羞,低了头:“嬷嬷谬赞,侍候主子是纯儿的本分。”
唐婆子又表达了一番对二小姐的敬意,问:“二小姐需要些什么告诉老婆子,老婆子也早些去准备了来。”
纯儿摇头:“二小现在睡了。”夏瑞熙心情不好回到房中洗漱之后就躺倒了,吩咐过不许人打搅的。
“所以才请姑娘把关啊?”唐子取了那胭脂往纯儿手里塞,纯儿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涨红了脸拼命摇手不肯要:“不行,这事儿得问过姑娘的意思才能去做的。嬷嬷先去准备三小姐的就是了,二小姐断不会有什么想法。”
唐婆子不依,往她手里塞:“姑娘可是瞧不起老婆子?等小姐醒了,还要请姑娘替老婆子美言几句呢。”
“我不是……”
“不是就收下,否则就是瞧不起老婆子,就是不肯帮老婆子在小姐面前美言,咱们是一家人,说不定哪日还会求着彼此呢。”唐婆子不由分手把胭脂往纯儿手里一塞,一溜烟走了,任由纯儿喊也不回头。
纯儿无奈只得将那胭收下。婉儿见纯儿站在院子里研究那胭脂,轻轻一笑,转身回去了。
纯儿收拾完箱笼,见夏瑞熙还没醒,自己又灰头土脸地,便请婉儿守着夏瑞熙,她自去洗了个澡。待她回来,夏瑞熙已是醒了。
婉儿一边给夏瑞熙梳头,一边低声讲这京里如何,如何。见纯儿进来,望着她诡异一笑,取了一支镶红珊瑚簪子给夏瑞熙戴上,左右端详一番,夸道:“小姐戴什么都好看。”
夏瑞熙点点头,淡淡瞟了纯儿一眼:“你二人累了一天,去歇会儿,晚饭时候再过来伺候。”
婉儿带着满足的微笑告退。纯儿敏感地觉得气氛有些不一般,站在一旁不肯走:“小姐,奴婢不累,奴婢有事要禀报小姐。”
夏瑞熙取了翻弄着:“你说。”
纯儿忙把唐婆子的事儿回禀了,道:“奴婢没有让她换东西,只是说要等小姐醒来问过小姐的意思才能定下来。她就把这个给奴婢。”她把那盒胭脂双手递上:“奴婢不敢要,可唐婆子说奴婢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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