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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仗剑逐天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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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妄之灾(1)
已是暑夏七月初时分,大都之地,风云剧变,阴晴难测。此日傍晚,倏尔乌云四合,又绵绵下起雨来。

  二更未过,城中街道人迹全无,连游虫也隐藏身形,寻不见些许活物。所有客栈店铺殊无客人,纷纷插上门板,提早打烊。京都偌大之地,除去哗哗雨音,竟如死一般地沉寂。

  一弦沙哑幽咽的二胡声蓦地划破天际,四散开来,如泣如诉,低回不绝。声音源自一处宽敞的十字街口,东南角的楼檐下,依稀可辨人影。细眼看去,只见一个花甲老丐蜗在一角,破衣敝屣,瘦骨嶙嶙,怀中竖放暗红色二胡,左手扣弦,右手一拉一送,口中唱道:“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二胡弦音本就引人哀伤,加之老丐曲调凄惨,一听之下,使人倍加悲凉。

  过不多时,一顶官轿从远到近,悠悠而来。轿中乘坐者乍闻此曲,眉头忽皱,轻咳了一声,四名轿夫应声止步。那人躬身走出轿来,身穿一件玄色长袍,约莫三十四五岁年纪,剑眉入鬓,鼻梁高耸,双眼凹陷,炯炯有神,身形也甚是高大魁梧,里外透着威严之气。

  左侧一人军官装束,腰挎长刀,忽然说道:“将军,此人所唱乃是反曲,谩骂朝廷,蛊惑人心,合当……”乘轿人手势略抬,那军官便哑然住口,伸手接过一盏灯笼,上前几步,打量唱曲之人。昏黄的烛光映照出枯瘦老丐,双目干涩无神,身体颤颤发抖,冷风冰雨中,更添几分凄苦憔悴。那军官见他迟迟不下决断,一时情急,提醒道:“将军?”乘轿人微微一怔,忽而曲腿蹲在老丐面前,温言道:“老人家,此处阴冷,快回住处去吧。”说话之际,将一锭银子塞到老丐手中,又补充道:“这般曲子今后切莫再唱,以免招致杀身之祸啊!”

  那军官闻言先是一愕,继而脸上现出不解之色,正自烦闷间,却见老丐一如从前,对乘轿人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换了一首曲子,唱道:“晨鸡初叫,昏鸦争噪,哪个不去红尘闹?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曲调一改前时的悲戚,隐隐含带戏谑意味。乘轿人听出个中潜语,虽是嘲笑,也不免夹杂规劝,念及自身处境,一时苦笑,略略摇头。

  那军官并非只会弄枪使棒的粗暴汉子,晓得不是什么好话,此刻再按捺不住性子,霍地抽出腰刀,疾跨一步,照着老丐面门直劈下去。乘轿人见状大呼不可,但为时已晚,刀锋距离老丐额头不及寸余,眼看老丐便要一命呜呼,忽地平地刮起了一股寒风,雨滴被带的斜飞,打在刀面上,铮铮有声,竟将那刀击偏了尺许。那军官收刀不住,“铛”的一声砍在青石板上,脸色错愕,满是不信。乘轿人也觉惊奇,见那军官作势又砍,忙道:“田伟,不可鲁莽!”田伟不敢违命,悻悻收刀。乘轿人望了老丐一眼,叹了口气,折身坐回轿中,须臾消失在长街尽头。

  甫入家门,一个仆人便迎上前来,禀道:“二爷已到多时了,在书房候着您呢。”乘轿人唔了一声,径往书房走去。推门进去,正见一人眉宇紧蹙,以手支颐,埋头苦思,恰是他二弟王乏人。他名为王乏巨,是元廷有数战功赫赫的将军,也是当朝左丞相的女婿,方才便是到岳丈府上看望病情。

  王乏人见兄长进来,匆忙起身,拉他坐下,低语道:“武昌传来消息,说冯怀志勾结叛党,事败被囚,现今正在押往京都的途中。”王乏巨闻言色变,沉声道:“为兄素来与他交厚,深知冯兄弟的品性,他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王乏人叹道:“冯将军自当不会,但如今局势瞬息多变,朝中大臣相互揶揄,貌合神离,冯将军又向来耿介,不通世故,多有开罪旁人之处,想是有人借南面叛乱之机,公报私怨,陷害冯将军了。”王乏巨沉吟道:“二弟所言有理。方今圣上如惊弓之鸟,深感皇位岌岌可危,疑心甚重,任何异动都使他寝食难安,是以对外频频颁令,凡触法犯罪者,轻则长期囚押,重则凌迟处死,株连乡里。对内暗令诸臣相互窥探,凡对朝廷不满,或妄图谋乱者,一旦获晓,定处以车裂之刑,兼并诛九族。唉,料想也定是朝中有人衔怨置计,要害冯兄弟了。彼苍者天,曷其有极?”悲叹之际,扪胸顿足,满面惨然。

  王乏人亦不胜悲戚,片刻方道:“事以至此,悲痛也是无益。兄长今后在朝中须倍加谨慎,切莫叫旁人钻了空子。”王乏巨嗯了一声,又陷入苦闷之中。王乏人再三安慰,始才起身走了。

第一章 无妄之灾(2)
次日午时,王乏巨散朝归来,一脸愁云,面色铁青,独自在书房踱了片刻,忽地一拍桌子,吁了口长气,命人唤来王乏人。

  王乏人须臾便至,猜想定有急事,忙道:“出什么事了?”王乏巨黯然道:“今日早朝,圣上宣称冯怀志勾结叛党,为防来京途中生变,下旨不必押送到京,连同家眷就地处决。”说着仰望屋脊,若有所思,接着又道:“如今叛民一旦四起,圣上竟也施暴,不顾臣民死活了。唉,治世不再,明君亦不再!我们王家虽为汉人,但世受皇恩,本应殚精竭虑,为圣上分忧,只可惜鞭长莫及,为兄纵怀一腔报国情,也难挽大厦于将倾!”

  王乏人一直缄默不语,听到这里,蓦地心中一震,说道:“兄长既厌烦为官,何不卸甲归田,隐居山水,落个清净自在?”要知王乏人素来不慕名利,虽长于官宦之家,却自小不受管束,与乃兄性情相差极大,他时常远离世俗,畅游天下名山佳水,经年之中,在家不过一两月,此刻听得兄长一番言语,知他对朝廷已是不满,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于是便想说服他归隐。

  王乏巨闻言苦笑,说道:“为兄何尝不想远离官场呢?只是做臣子的不能不尽本分,入仕容易出仕难啊。古人云:‘不畏义死,不荣幸生,不忮不求,不卑不亢’,此之谓大丈夫。如今为兄枉自称雄,竟也为了死生荣辱,营营于世,可悲可叹!”说完,又自叹息。王乏人听在耳中,看在眼里,说不尽的酸楚,喉头哽咽,勉声道:“兄长多想了。世道既乱,人心亦浊,此是本性,自古已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乱世之中,真正能挡得住频频攻击而卓卓然的,好似六月飞雪,少之又少。兄长切莫自责,诸事看开为是。”

  王乏巨心情略微好转,歉然道:“为兄一时牢骚,郁结于内,不吐不快,现下没事了。”王乏人深知他秉性,纵千难万难,也不会有负朝廷,辱没了家门,一时无语,正要告退,忽听王乏巨道:“二弟且慢,为兄还有话要说。”王乏人一怔间,只听王乏巨又道:“为兄想替冯兄弟做最后一点事,以求保完他的名节。”王乏人道:“只怕来不及了,圣旨定已发出多时了。”王乏巨慨然道:“既不能救下他性命,我当全力斡旋,为他争得个身后名。”王乏人点了点头,道:“也好,但兄长万要小心,休将自身也搭了进去。”王乏巨不忍让二弟挂怀,口中应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二弟走后,王乏巨倍感沉闷,无以排遣,信步踱到窗前,举目高望。但见夏风吹来,树梢如烛光摇曳,惊飞三五只鸟雀,高低远近,盘旋不定,待风止树静,复又栖于枝上,婉转鸣叫。树干既伟,鸟鸣自上传来,恰似天外之音,悦人心耳。人之内心,生来向往自然,于自然之音,大有共鸣之处,即使山野莽夫,也知自然怡养身心,很有解困消乏之功。

  王乏巨生逢乱世,在朝中做官日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曾有过片刻的闲暇。此时用心聆听,不由得痴了,无知无觉间,身心俱轻,如被掏空了一切,无实无重;如浮于云端,脚下直若无物;又觉得身体倏尔碎成了千万片,融入了草木山石、鸟兽虫鱼、风雨雷电等自然万象中,分不清自我之所在,但觉自我无所在而又无所不在,无所依而又无所不依,说不出得空灵自在。

  日暮时候,鸟倦返巢,声音戛然而止。王乏巨猛地回过神来,见夕阳隐去,庭院中已然掌灯,惊愕道:“我在此站了片刻,天色竟已黑了,当真奇哉怪也!”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林中夜斗(1)
王乏人心中也甚是郁闷,出得门外,竟不知去往何处,信步所之,不知不觉来到了涤心湖边。眼前湖波荡漾,泠泠有声,此时夕阳早斜,照在水面,半边瑟瑟,半边绯红,远处垂柳依依,枝条浸在水里,随着晚风轻轻摇荡,舞就层层涟漪。湖心矗着一座小亭,亭中铮铮成韵,王乏人放眼瞧去,见一个白衣男子独自端坐抚筝,意态悠闲,神色舒朗,心中不由暗赞。

  那男子抬头之际,恰和王乏人打了个照面,手势微停,轻轻一笑。王乏人也点头示意,反手自腰间拿出一支长笛,放在唇边,悠悠吹了起来。那男子一听之下,已知两人曲意相合,都是满腔的愁情烦事,当下又是一笑。

  过了盏茶工夫,筝笛齐歇,湖周一片寂然。王乏人闷意全消,身心俱泰,当下提声道:“兄台高情雅志,在下钦服。今日相见,算是有缘,不知能共酌几杯否?”那男子哈哈一笑,却不答话,左手一拂,将古筝抛向王乏人。王乏人伸手接住,不明他意,想要问清原由,却见那男子已翩然踏波而去。

  王乏人望着那人去处,伫立了一阵,转身欲行,忽见湖北面的岸道上,十几个红衣人,个个手持弯刀,沿湖向东面奔去,步履皆甚是强劲有力,转瞬间,风一般远去了。王乏人心下一惊,将竹笛放回腰间,携了古筝,展开轻功赶了上去。行了片刻工夫,来到一片茂林前,忽听林中传出几声惨叫,接下来又归沉寂。王乏人朝着声音起处,纵起身形奔了过去。

  约莫里许脚程,耳中打斗声渐响,王乏人跃上一株大树,拨开枝叶,定睛看去,但见八个红衣人正在围攻一人,恰是那抚筝的白衣男子。旁边三个红衣人定定瞧着,并不加入战团,料来便是首脑。王乏人瞧了一会儿,见那些红衣人身手不弱,进退攻防时暗合法度,倒像一种极厉害的阵法。那白衣男子身形飘忽,步走四方,朝着八个方位各拍一掌,登将红衣人迫开丈许,不待红衣人站定,右手一伸,抖出一条长物,着地一扫,只见一道白光乍射开去,红衣人同声惨呼,尽皆倒地。

  白衣男子兵器甫出,便伤了八人,那三个红衣人均是一惊,中间那人不由跨出一步,阴森森地说道:“毒骨鞭!”那白衣男子嘿嘿一笑,应道:“有些见识。区区八卦伏魔阵,奈何得了童某么?”

  圈外的三人见他如此手段,心下也自暗凛,纷纷拿出兵器,左边一人使一对八卦双钺,中间的则是一对七尺铜锏,居右者两手各持了一把鸳鸯索命钩。三人正要动手,却听得白衣男子笑道:“我道是谁,却原来是‘陇原三煞’到了。你们不好好蜗在陇西,怎么跑到京城来了?嘿嘿,莫非是叫人占了猪窝,丢了相好,却到此地寻些甜头?” 王乏人闻言又怒有喜,欲要现身,却听那使双锏的笑道:“废话少说!童济云你今日不交出《龙甲神章》,便休想活着爬出这片林子。”那童济云一怔,随即笑道:“什么《龙甲深章》、《龙甲浅章》的,老子不知!想要耍耍,童爷奉陪便是。”说完又伸手依次指着三人道:“你是‘双钺煞’,你是‘双锏煞’,你自然就是‘索命煞’了。”话语甚是轻蔑,浑不将三煞放在眼里。

  双钺煞怒吼一声,叫道:“狗娘养的,先吃爷爷一招!”话刚出口,身体已蹿出两丈,一钺斩向童济云腰间。童济云闪身避过,手中鞭尾一顿,毒骨鞭形如海中巨浪,一起一伏间,便射到对手面门。双钺煞忌惮此鞭,不敢托大,当即斜身闪过,转眼又见毒骨鞭自左侧扫来,迅疾倒飞数尺,不料毒骨鞭似有灵性,如影随形卷了过去。双钺煞退无可退,丢钺斩向鞭梢,手中未急,但觉脚踝一紧,低头看时,毒骨鞭正顺着他右腿往上盘,每盘一匝,身体便麻木一分。双钺煞骇极,想要以攻代守,右手钺倏地脱手,飞旋着击往童济云左臂,势疾力沉,呼呼生响。童济云叫声“来得好!”不避不挡,用掌在空中画了个圆,进而五指成爪,硬生生拿住钺柄,左右翻看,似是把玩不尽。

  三煞见他露了这一手,无不骇然,要知双钺煞在此钺上浸染二十余年,一斩一掷,力道千钧,适才那一招叫做“轮回阎王”,看似平平掷出,并无特异,实则饱含奇劲,去时可以伤人,回时更能索命,往往一击中的,丝毫不爽。不想童济云竟然轻描淡写,随手抄住,三煞惊骇之心可想而知了。王乏人目力甚佳,两人打斗招招入眼,心中惊叹之余,也不由暗暗叫好。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林中夜斗(2)
双锏煞忽地笑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童左使武功鬼神莫测,通天达神,佩服佩服!” 童济云也是一笑,徐徐道:“如此说来,那么童爷比那姓冯的如何?”眼神似两把利刃直直盯着双锏煞,见他脸色数变,支吾不语,忽而面色肃然,厉声道:“若非你们这些无耻鸟人,他怎会变了性情,贪恋女色,胡乱猜疑?又怎会将我逐出教门?哼……”

  索命煞诡秘一笑,说道:“其实教主还时常念叨童左使的,有意让左使返教。”童济云嘴角微哂,说道:“真的么?他还念着我?”索命煞又道:“不过……”童济云道:“不过什么?”索命煞故作沉吟,缓缓说道:“不过童左使不该带走教主的《龙甲神章》,惹教主他老人家生气。”童济云不觉错愕,惶然道:“我不曾拿过。”双锏煞忽然道:“若不是童左使,放眼江湖,谁还有这般本事?”童济云一听大怒,吼道:“我说过不是我,便不是!双钺煞此刻也来插嘴:“倘若童左使肯交回神物,我兄弟三人担保,教主定然将您收回门墙。”

  童济云默然良久,说道:“我虽不知究竟何人盗走了神物,但一月之内,我定将神物寻回。至于教主与我之事,还轮不到尔等说嘴。尔等若还要逞强,放马过来便是!”鞭尾一荡,将双钺煞抛出老远,跌了两个跟头,也算放了他一马。三煞被他如此小觑,一时暗自大骂,脸上却笑意盈盈。双锏煞道:“我兄弟三人新近入教,不曾见识到童左使的风采,今番得晤,幸何如之。在下虽然不才,却也不敢违背了教主的指示,须得竭尽所能向童左使讨教几招,还请容情一二。”

  童济云早就听得不耐,待他语毕,忿然道:“闲屁少放,快来受死!”双锏煞嘿然一笑,抡起两锏,足下一顿,欺身上去。童济云不待他靠近,毒骨鞭犹如翻雨蛟龙当头劈去。双锏煞左锏一格,右锏猛进,戳向他小腹。童济云眼神睥睨,左掌拍往锏身。双锏煞只觉一股热力涌来,沛然莫可挡,手臂一振,铜锏险些脱手,不自禁失声叫道:“三劫烈火掌!”其余二煞闻言脸色倏尔变白。王乏人心道:“这三劫烈火掌威力甚大,唯有少林寺易筋经堪可相较,只怕师父他老人家的夹风掌也要逊色几分。此人武功之高,当世少见,真不知是何来路?”转念又想:“瞧他兵器怪异,出手毒辣,想来也非什么善类。”

  童济云一招迫退双锏煞,却无丝毫喜色,将鞭收回腰间,不发一语。三煞自忖不敌,傲气已泄了七八分,六只眼睛瞧去,但见童济云茕茕孑立,虽只一人,却透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好似巍峨高山,难以撼得寸许。三煞瞧他不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进退维谷,脸色煞为难堪。

  过得良久,童济云忽道:“还不滚么?”三煞一喜,如蒙大赦,瞬间钻进林中消失不见。

  童济云忽地转身面向王乏人所栖大树,说道:“何方朋友,不妨现身一见。”王乏人一惊,赞道:“好耳力!”拨开枝叶,闪身跃下地来。童济云道:“阁下因何追随到此?”王乏人笑道:“蒙兄台赠筝美意,特来相邀共饮几杯。”童济云道:“区区小事,不劳挂齿。在下尚有要事,改日叨陪。”说完举步便走。王乏人抢身拦住,依旧笑道:“几杯水酒,误不了些许时间,还望兄台屈驾赏光。”童济云眉宇微皱,似是不耐,漠然道:“阁下忒也强人所难,童某还不曾被人拦住过。”一语未毕,身形倏晃,斜刺里滑将出去。

  王乏人知他厉害,早就有了防备,童济云甫动,自也足劲陡生,追了上去。二人施展轻功一前一后踏叶而飞,顷刻奔出十余里路。

  童济云见一时未能将其摆脱,心生讶意,甩手发出一掌,欲要把他逼退,不料王乏人步子不停,翻手接住。两掌相交,嘭的一声,二人各自飘退五步,竟是工力悉敌,不分上下。童济云慨然大笑,说道:“好掌法!”王乏人道:“兄台过奖了。”童济云道:“再接一掌!”王乏人只觉劲力澎湃,热浪般涌来,心口一窒,斜身躲过,顺势拍出一记夹风掌。童济云竟是不避,嘿然出声,抬掌接实,将王乏人震退数步,不由胸怀大畅,划然长啸,双足轻点,幽灵般隐没在林间深处。

第三章 暗香楼主(1)
王乏人调息片刻,胸口痛意渐消,心中一阵抱愧。抬目看去,月已中天,清流满空,夜风拂过林梢,哗哗声不绝,带来一丝凉意。王乏人叹了口气,想寻到一家酒肆痛饮一番,于是朝着来路徐徐而行。

  王乏人满腹心思,不知行了多久,忽地闻到一股酒香,抬眼一瞧,不远处灯火通明,一张红色酒幡迎风起舞,煞是醒目。转眼看到一块木匾,上面赫赫题有“暗香酒楼”四个楷字,当下双掌一拊,赞道:“好酒!好名字!”忽又叹道:“我自诩游遍四海,饮尽天下美酒,竟不晓得这京郊僻壤之地尚有如此佳酿,端的惭愧啊!”一撩长袍,径往酒楼走去。

  入得店门,只见偌大酒厅尽是客人,觥筹交错,杂音不绝。王乏人见已无闲座,便想沽些酒,寻个别处清静所在,自饮自娱。于是要了壶上等好酒,见酒壶上写有“伊人醉”三字,心想酒如其名,往腰间一系,便要跨出门槛。忽觉肩上着人一拍,回头一看,一个女子正立在身后,红粉施面,罗绮映身,美艳至极,不啻神女下世。王乏人年近而立,却并无妻室,眼见对面女子俏目含笑,幽香暗来,不觉面皮发热,讷声道:“不知姑娘有何事?”那女子闻言微怔,笑道:“姑娘?呵呵……我是这老板娘。”

  临近居坐的几个客人听到他二人一问一答,纷纷大笑。一个络腮胡子说道:“老板娘仙女一般的人物,瞧上一眼哪,就像喝了这酒,让人迷迷糊糊,识不得老娘啦!”另一个压低嗓音道:“你们说三娘与老板娘哪个更有味儿?”又一人笑嘻嘻地应道:“自然是老板娘了,她过的桥只怕比三娘走的路还要多呢!”突然头上遭人重重一击,痛得他龇牙咧嘴,回头看时,不由跳了起来,大骂道:“马三儿,你娘的!老子说错了么?”那络腮胡子笑道:“说得没错。马三儿你瘦的皮包骨头,三娘能快活的了么?”马三儿似是被他说中短处,脸涨的通红,可是偏偏畏惧此人,只好侧目而视,恨声道:“杀猪的,你……你莫要欺人太甚!”络腮胡子得理不饶人,又道:“不如我给你些银钱,你让三娘跟了我吧!”众酒客都是些市井乡民,白日忙于生计,晚间才得闲暇喝几碗水酒,往往相互调侃,引以为乐,借以消磨时间。

  那老板娘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此刻笑骂道:“你们嘴上都积点德吧,小心老娘翻了脸,把你们都轰出去!”众酒客哈哈大笑。

  王乏人有点不耐,说道:“方才失敬,请老板娘海涵!如若无事,小可便走了。”那老板娘一改前态,多了几分温婉,轻语道:“先生慢走,不知你这古筝从何得来?奴家盼请相告。”王乏人道:“你识得童济云?”那老板娘听到“童济云”三个字,周身一颤,自语道:“是他,真的是他!”两眼一热,流下两行清泪。

  过了片刻,她自觉失态,用手帕拭去眼泪,涩声道:“奴家失礼了,先生勿怪。为何这古筝在先生手中?”王乏人瞧她面色凄惨,料想必是童济云亲近之人,便如实说道:“我与他萍水相逢,似友似敌,在涤心湖边曾协奏一曲,得蒙他相赠此筝,后来却几语不和,打了一场。”那老板娘神色黯然,说道:“有劳先生了。”王乏人点了点头,见她欲言又止,说道:“此筝在我手中终究不妥,请代为保管,他日转交与童济云。”解下古筝,放于旁边桌上,道了声再会,转身便往店门走去。

  那老板娘突然道:“先生留步!”王乏人折过身来,问道:“还有事么?”那老板娘道:“夜已深了,先生若无紧要事,不妨就在小店住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王乏人看看天色,已近三更,想来也无别处好去,便道:“如此便打搅了。”那老板娘嗤的一笑,说道:“休恁客气,住店哪有打搅不打搅的?”王乏人脸色微红,说道:“让老板娘取笑了。”那老板娘道:“奴家贱名芸瑛,先生直呼便是。”王乏人点了点头。芸瑛道:“请随我来!”      

  芸瑛带王乏人到了一间客房,吩咐酒保上了几碟小菜,道声万福,便欠身出去了。王乏人素来爱酒,等到芸瑛离去,便忍不住饮了三杯。此酒入口微辣,却香醇无比,喝到肚中,浑身顿时暖洋洋的,便像是躺在花丛中,和风扑面,带来阵阵幽香,每处骨骼都随之渐渐酥软,说不出的舒服。王乏人虽饮酒无数,这种飘飘的感觉却并无多有,心里大喜,索性抛掉酒杯,将余酒一饮而尽,咂了咂舌,兀自不能满足,探眼往酒壶里一瞧,已然空空如也,深深叹了口气,道声“罢了,罢了”,合身歪倒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暗香楼主(2)
这是一个小土丘,三丈来高,四面尽是树木。一人一袭灰袍,脸带面具,只身立于小丘顶端,夜风猎猎吹来,掀动那人灰袍,月光映照在他脸上,使人生出一股寒气。

  芸瑛单膝跪地,黔首深埋,两手一拱,说道:“右使驾临,属下来迟,望岂恕罪!不知右使有何差遣?”灰袍人淡淡道:“查到童济云的踪迹了么?”芸瑛道:“属下办事不力,至今没有半点消息。”灰袍人双袖一甩,厉声道:“你晓得背叛我的下场么?断手断足,囚于万蛇洞,任毒蛇蚀心而死。”芸瑛娇躯微颤,怯声道:“属下万死不敢!”

  灰袍人哼了一声,道:“你瞧这是什么。”手形一挥,一物落于芸瑛面前,正是那古筝。芸瑛看时,见古筝已被摔得粉碎,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深深嵌入了土里。灰袍人忽地狞笑道:“我就是要毁了它!毁了你的念想!”芸瑛默然无语,眼中布满了仇恨,狠狠地瞪着他。灰袍人敛去笑容,悠悠道:“琴声绵绵,筝意拳拳,琴筝相和,此情无变!”说着看了芸瑛一眼,又道:“多好啊!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是,他不会再要你了,你为何还不死心?”

  芸瑛无动于衷,缓缓说道:“我不信他会弃我不顾,我一天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语音听不出丝毫悲喜,平静得出奇。灰袍人一声怒吼,两手虚抓,凭空震断了两株大树。又厉声道:“你宁愿日日与那些市井愚民混在一起,也不愿跟我而去,是与不是?”芸瑛道:“是!”灰袍人怒极反笑,叫道:“好好!我今日就杀了你,我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言毕,右手五指成爪,向芸瑛抓来。

  芸瑛双目一闭,却不闪避。灰袍人一愕,右爪停在她面前,说道:“你当真不怕死么?”芸瑛冷声道:“要杀便杀,休要多言!”灰袍人道:“好得紧!”正要一爪抓下,忽觉脑后生起一股疾风,当下身形一侧,叫声:“鼠辈敢尔!”也不回头,左袖一卷,向身后拍去。来人招式一变,骈指点出,只听“嗤”的一声,灰袍人左袖破了个洞。灰袍人惊奇之下,左手自袖中倏地探出,扼住了来人手腕,不料来人手腕忽翻,挣脱了开去。灰袍人道声:“有些来路。”右手一沉,封住了芸瑛三处要穴。

  来人突然道:“快放了她!”灰袍人缓缓回过身来,瞧了来人一眼,见是一个俊朗青年,不由淫邪一笑,说道:“好个*,竟还偷养着汉子!”来人闻言大怒,斥道:“休要恶语伤人!”灰袍人道:“倒要请教!”来人道:“区区王乏人,不知这位姑娘与阁下有何仇怨,竟要下此毒手?”原来王乏人夜里醒来时,烛已燃尽,屋内一片漆黑正不知是何时分,一阵箫声幽幽传来,满含肃杀,片刻又渐趋低微,直至了无声息。王乏人正自惊奇,忽听屋顶上几记“嗒嗒”声,似是有人行于上面。当下推门跃上屋顶,四下望时,只见一片绿影正消失在远处的林中。王乏人心想:“瞧这身影,不是芸瑛么?”想到芸瑛,禁不住追了上来。

  灰袍人哈哈一笑,说道:“想要英雄救美,且看你有无本事胜得了我。”王乏人道:“打过再说。”双臂一张,掌心一吞一吐,催起两股旋风,蓦地两掌并在一起,往前送出,两股旋风顿时从两侧攻了上来。灰袍人右手一振,已将数枚石子吸到掌心,灰袖一抖,石子飞射出去。石子与旋风相撞,发出“啵啵”几声响,劲道激射开去,催落了无边树叶。

  王乏人见他以有质破无形,端的高明之极,心想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须得夺取先机,当下跃到半空,双掌各画一个半圆,构成太极图形,一招“弥天式”就此绵绵使出。灰袍人仿佛置身风穴之中,脚下一虚,纸鸢般飞出老远,转眼看见身旁一株大树,粗壮无比,两腿一伸,足尖勾住树身,绕树转了三周,消解了风劲。突然自腰间掣出一杆长箫,朝空中一掷,十指横抹竖挑,长箫急速翻转,箫声呜呜而起。

  王乏人听那箫声,初时像漆黑的夜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夹杂着阵阵萧飒的秋风,忽然又变得汹涌澎湃,像是江河夜间波涛突起,风雨骤然而至,碰到物体上发出铿锵之声,好像金属相互撞击;进而又像奔赴战场的军队正衔枚疾进,听不到任何号令声,只有人马行进的声音;后来又掀起一阵“咚咚”声,像是万户捣衣,接着悲歌四起,似有不尽的怨妇争相哭诉;再后来哭声渐逝,一派鸾凤和鸣,分明男婚女嫁,喜事不断。王乏人听到这里,只觉身体内部有股气力,随着那箫声起伏,忽强忽弱,有时布满四肢百骸,顿生压迫之感,有时了无踪迹,犹被挖空了一切。头脑猛地一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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