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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辞-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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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她,也总会温和的同她说说话,或是简单询问一下曹丕的近况。她每每以数语推辞,总算没有透露出自己从未与曹丕同房的事情。
在众人眼中,她这位新妇自是极尽荣宠,每日里也算是门庭若市,不仅曹操的各位夫人每天像走马灯一样在她门前转来转去,就连曹丕与曹彰的几位小妾也来得很是频繁。
洛水自是对这种整日费脑筋的生活极是排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想尽办法应付了事。还好曹丕先前只纳过任氏和李氏两位偏房,姬妾间的关系也算是好处理。李氏温和知进退,育有一子名曹协,现在还不到一岁。她却是从未嫉妒,与洛水相谈甚欢,倒是任氏脾气有些刁钻刻薄,似乎是在她嫁进来之前很受宠的,猛然被她“占了位置”也难免会心生怨愤。
虽说洛水并不害怕她屡次的加害,心中却也不免烦躁,虽说表面待她还算有礼,内心却不知把曹丕骂过了多少回——自己娶了妾,竟还要每日里宿在她的书阁,非做出一副“盛宠愈隆”的样子来。
九月中的某天,是日,天气晴好,湛蓝喜人的天空中漂浮着一丝卷云。洛水听说曹府的菊花开了,便带上青衿与桃华前去观赏,权当浪费时间。
不曾想她刚走到一半,便看见路边又走来几个人,她定睛一看,竟是曹植与曹冲两兄弟,曹冲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文秀的少年。
奇怪,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去了?洛水微微蹙眉,却说什么也想不出任何所以然来,干脆耸耸肩,坦然的走上前,向面前几人微微笑了一下。
“二位公子,好久不见了!”她表面上虽说坦然的行了一礼,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毛,有点想逃,却只能强作镇定。
自从一个月前自己若有所察,外加曹丕的“宠眷欲隆”,她每次见到曹植的时候总是想办法绕道而行,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真没想到能躲得过一时,却还是躲不了一世。
“哎,嫂嫂,刚好街巷边有人斗鸡,四哥刚和我说要去看看呢,就碰到你了!”曹冲又一次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在曹植和洛水两人之间说个不停。洛水有些尴尬地干咳:“嗨,对啊,真是巧——”
说完了话,她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自己究竟在躲什么啊,她好像没有在背地里干过任何“勾当”,那么怕他干什么?
“原来嫂嫂也喜欢看这些,不如我们同行。”曹植先是愣了一愣,接着,洒然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洛水微笑着点点头,和曹冲他们一起,在石板路上款款而行。
走了一会儿,曹冲又拉一拉洛水的衣袖:“那,嫂嫂,你见过最漂亮的花是什么?”
“我——”洛水刚想说洛神花,却不知为什么,很快将接下来的半句话咽了下去:“我也不知道,各花入各眼吧!”
就着这个话题又说了一会儿,曹府的假山很快便到。正那座假山是位于上个月她与曹植弹琴的小亭一侧,此时,山上满栽了金黄的千瓣菊花,却是密密的铺满了整座假山,将整座山都装点成一片金黄。假山下有一座小小的池塘,此时池塘中只剩了田田的莲叶,荷花早已开败。
“这座亭叫观荷亭,当初父亲建它就是为了在荷花开时观赏荷花。”正当她四下打量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曹植的声音。她连忙回过头去,却看见曹植脸上温和的微笑一如既往,像以前一样,却又仿佛多出些什么似的,让她猜不透,又摸不着。
“观荷亭——好名字!”洛水将心头的不适强压下去,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曹植刚想说话,便看到曹冲不知何时冲到了自己身边,不停地将曹植往观荷亭里推。
洛水这才看清,原来那亭子里竟有几个下人打扮的人,正在不停指挥着正中的两只大公鸡,鸡叫声响了满耳。
洛水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曹丕和曹彰都在。曹彰穿了一身普通的锦缎直衣,坐在一群不住叫好的下人中间,曹丕则是抱着臂,闲闲地靠在一边。
洛水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曹丕抬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哎呀,四哥,你说这两只鸡,哪一只会赢?”曹冲拉着曹植冲到亭中,冲着那两只正在缠斗的大公鸡说个不停。
“那就左边那只好了!”曹植扫了一眼,无所谓的说道。
“哎,嫂嫂你说呢?”曹冲又转到洛水的身边,拉住她的衣袖。
洛水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缓声说道:“我的观点和四公子一样,左边的那只赢。”
“可是,现在明明是右边那只更占上风啊!”曹冲先是摇摇头,接着,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看看她,噤声。
“右边那只锋芒毕露,左边那只,至少还懂得隐忍不发。”洛水笑着解释了一句,却明显感觉到曹丕那双锐利的眼。
“对,所以我才说左边那只会赢!”曹植赞同的点了点头。
“子建倒是挺确定的,也对,我们斗鸡的时候,你基本上每次都能猜中胜者!”其余的人群中,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忽然笑着调侃了一句。
“老师过奖了,不过是侥幸而已!”曹植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也没有分辨,只是凝目注视着场中斗鸡的进展。
洛水不顾鸡毛飞了满脸,只是趴在亭外好奇的看着。那个方才说话的人看到她,又看看一边的曹植,还是小声问出声来:“子建,这位姑娘是——”
“先生不该叫姑娘的,我的名字叫甄洛,我是——”洛水实在不想说自己是曹丕的妻子,话说到一半,只是微微一顿。
“噢,原来你就是甄洛,洛水之神啊!幸会,在下荀彧。”那人只是盯着她看了半天,仿佛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场中的斗鸡也分出了胜负。果然是左边那只鸡打败了右边的一只。
“哈哈,猜对了!”洛水将双手一拍,得意的看向曹冲。
曹冲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并未听到她的话语。
“对了,四弟文采出众,不如你便趁此机会为我们作上一首诗吧!”曹丕忽然抬起头来,开口说了自从几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曹植沉吟一下,微微点头。
曹冲立刻去拿来了纸笔,铺在曹植面前。
这是洛水第一次看见曹植作诗,却见他只是将湖笔沾了一点墨,丝毫没有考虑,便笔走龙蛇的在纸上写下一首诗来,自始至终,他的笔都没有停顿一下。
写下几行字之后,他便直接丢下笔站起身来,笑着转向曹丕的方向。
“二哥,我写好了,你看看,还满意否?”
曹丕将那张纸拿过来,认真读了几遍。
“好——好诗!”洛水站在一侧,却也注意到了他的言不由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凑得近一些,一眼便将那首诗看完记下。
“游目极妙伎,清听厌宫商。主人寂无为,众宾近乐方。
长筵坐戏客,斗鸡关闲房。群雄正翕赫,双翘自飞扬。
挥羽激清风,悍目发朱光。觜落轻毛散,严距往往伤。
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愿蒙狸膏助,长得擅此场。”
洛水并不擅长评诗,却仍旧能看出曹植将斗鸡的神采写得极为传神,也难怪曹丕会有点嫉妒的心思,就连她都有点羡慕起曹植的绝世才华了,才高八斗,果然不是盖的!
“四弟的辞赋不错,不过——你是否和夫人走得太近了?”猛然间,曹丕突然提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说的还偏偏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洛水擦一擦额角的冷汗,抬头一看,曹植却仍旧是气定神闲。
“二哥哪里话,你我兄弟,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曹丕盯着曹植看了一会儿,却还是扭过头去,再没有做声。
一阵心虚让洛水坚定起立即离开的念头,她回头看了眼曹丕曹植兄弟两个,只是微微向他们点了点头。
“夫君,四公子,妾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一边低头逗着公鸡的曹冲抬起头来,看了看洛水,却只是耸了耸肩,不曾说话。
*** ***
洛水走回自己居住的秋枫园,脑中一团乱麻,只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又向前走了几步,她眼角余光处忽然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是位女子,年纪大约在二十岁上下,悄悄蜷缩在她府邸中的一个角落,一身青色襦裙破破烂烂,看上去简直落魄到极点。
看见洛水,她似乎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一双利眼在洛水身上扫了一扫却又很快转开,足够洛水看清其中隐藏不住的恨意。
洛水本不想管这趟闲事,看见女子的这幅表情,心中也便明白了一些,还是无法坐视不理,便不顾青衿和桃华的拦阻走上前去,微微向她伸出手来,嘴角淡淡的绽出一丝微笑。
那位女子似乎也被她魅惑住了,眼神有些散乱,却还是怔怔地向她伸出手来。
“啊!”在抓住她手的一刻,洛水痛叫出声。
“夫人你没事吧!”桃华和青衿忙不迭的跑过来,洛水深吸一口气,微微摇头。
这个女人还真够狠的,刚才握住她手的时候,竟直接把一枚绣花针扎进了她的手心,想必她在这里等待,大约也是故意的吧!
装作不动声色的将她拉起来,洛水不停地抽着气,另一只手迅速伸出,很快将那枚绣花针拔掉。
似乎是有些奇怪于洛水的反应,那位女子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想问什么,却仍旧没有问出声。
“敢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洛水微笑着问了一句,实际上却疼得一阵抽气。
“我是二公子府里的婢女嬛儿。”女子沉默了一下,却还是缓缓的回答了一句。
洛水含笑点头:“嬛儿姑娘这边来吧,我不知道你究竟受了什么苦,不过我既然见了你,总不好坐视不管。”
嬛儿眼中一丝戒备一闪即逝,表面上却依旧平和:“那奴婢就谢过甄夫人了。”
洛水含笑点头,虽说也有些记挂她反噬一口,却还是亲切的拉起了她的手:“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嬛儿显然没有料到她竟会丝毫不较,只是怯懦的点了点头,跟着她回到住处。
进了屋,洛水在自己的箱子中翻了翻,为她找出一件水粉色襦裙来,在她身上比了比:“这件不错,嬛儿姑娘你换上吧。实在对不起,我这里没什么衣服,不知你能否先穿桃华的衣服将就一下。”
嬛儿默默的点了头,走入内室换衣梳洗。
很快,她便料理好了自己,直接走出来。刚好洛水也包好了手上的轻伤,便点点头请她坐下。
“夫人,这样好吗,她只是一个婢女——”青衿和桃华有些不满的问道。
“无所谓,你们两个先退下吧。”洛水笑了一笑,直接赶人。
等到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房间之后,洛水缓缓放下手中茶盏:“怎么,还不打算说么,你为什么要故意等在那个地方害我?”
“甄夫人果然聪明,”嬛儿冷笑一声,看上去似乎对她恨之入骨:“聪明的足以让二公子神魂颠倒,又偏偏不能长大,可以永远保持这样的容貌,不用担心会变老。”
洛水抬眼看了她一下,沉默了片刻之后,只是放缓了声音,悠然开口:“说重点吧,你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你的理由,或是——你的主谋。”
“二公子糟蹋我,毁我清白,却又对我不理不睬,甚至——他还看上了你这个——你这个妖女,你让我如何不恨你?现在我每日里都抬不起头来做人,这笔帐,你要我怎么能忘得了?”嬛儿忽然用力将杯子往书案上一砸,恶狠狠的目光钉在洛水身上,仿佛是用尽全力想要把她看出洞来。
洛水闻言,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这曹丕到底还给她埋了多少个定时炸弹啊!一个任氏还不够,现在又出来个嬛儿,在这一堆虎视眈眈的女人之中,她以后又该怎么活——
珠胎悄降世
“你说二公子毁你清白,有证据吗?”洛水这样说着,表面上却面色不变,轻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有,当然有——”嬛儿激动地站起身来,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腹部:“夫人,我已怀孕三月。”
“咳——”洛水一口茶卡在喉中,想笑又笑不出来——这曹丕也太能乱搞了吧,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非要让她买单!
“你说什么?”洛水勉强将茶水咽下,自己在脑中计算着时间。
现在是九月份,若这个孩子降生,时间大概是来年——等等,这不是曹丕长子曹叡的出生时间吗?难道说——
洛水心中迅速盘算了一番,微微握拳。
很好,这闲事,她管定了!
“嬛儿姑娘,你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这样想着,她故意如此问道。
“当然想,母子连心,就是因为我不忍心服药流产,才一定要在你这里下手!如果你死了,我就还有机会做公子的正妻。”嬛儿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孤狠,洛水抬头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除却那一脸的愤恨之外,倒也是个粉妆玉琢的美人,可惜呀可惜,竟是毁在了曹丕这个色鬼的手里!
“如果——我想帮你呢?”洛水微微抬起头,却看见嬛儿有些震惊的收回了手:“为什么,我可是想害你的——”
“我可以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份,也会想办法将你嫁给二公子,只不过——我也有一个忙要请你帮。”洛水沉思一下,还是犹豫着说道:“嬛儿姑娘,如果我想认养你腹中的孩子,你能同意吗?”
嬛儿显然惊呆了:“可是,可是——夫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历史啊——洛水想把这句话说出来,犹豫了半天,却还是缄口不言:“嬛儿姑娘,我会请人把你调到我身边几日,在这之后你便能明白了。”
“可是,可是——”嬛儿还是有点犹豫:“这样行得通吗?我确实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名分,但夫人你突然间有了孩子又该怎么解释?”
“姑娘莫忘了我是再嫁的,”洛水苦笑一声,轻轻喝了一口茶:“我与前夫有了孩子,这并不奇怪吧!”
“那——夫人,你要我怎么帮你?”嬛儿看上去仿佛做出了决定:“我可以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你来养,不过——请夫人一定要好好待他,莫要让他受了委屈!毕竟按照这样的方法,这孩子的生父并不是二公子,我怕二公子会起杀心。”
洛水忍不住抬眼看向嬛儿,这样老练的计谋,看来——她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难怪曹丕犹豫这么长时间还不敢把曹叡立做太子,原来——他是怀疑这孩子的血统问题!
洛水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嬛儿姑娘,你有名字吗?我也好想办法将你调过来,这样事情能容易些。”
“我叫郭嬛,小字女王,以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可是世道太过乱了,我便被卖成了官婢,机缘巧合,被分到了二公子府中当差。”嬛儿沉默一下,轻声说出了一个让洛水险些晕倒的答案。
“郭嬛,郭女王——原来你就是郭女王!”洛水喃喃的说了一会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我记住了。麻烦姑娘配合我做一场戏,我会假装成怀胎的样子,请郎中来为你诊治,如果曹司空和卞夫人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应该不会轻易下杀手,所以姑娘尽管放心孩子的安危。”洛水思量一下,还是觉得这是现今最好的办法。接下来的步骤,就是想办法让曹丕把郭嬛娶进门就好了,这个应该不难办到——
“甄夫人,你能告诉我你做这一切的缘由吗?”沉默了片刻,郭嬛还是问出声来。
洛水咬咬牙,还是决定对她坦诚相告。
“如果,有一个人,杀了你视之为母的至亲之人,又不顾众人的反对将你娶进门,你有可能不恨他入骨吗?”洛水说罢,微微苦笑一声。
“夫人,原来是我误会你了——”郭嬛的样子似乎有些感动,更多的却是震惊。
洛水在心中微微一笑。郭嬛应该不笨,她若是未婚生子,别说这孩子刚出生便没父亲,就连她自己也要被淹死在别人的口水里。她提出这样的方法,几乎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了。
“好,夫人——我答应你!”郭嬛重重的点头,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洛水含笑,将她送至门口:“改天我定会想办法将你调到我身边当差。”
郭嬛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牵强之极的笑容,只是将洛水上下打量一番,便悄然垂下头去,快步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洛水微微叹了一口气。
真不曾想,就连郭皇后,也是个可怜人——不管她以后会对自己做出些什么,至少现在的她,实在是没办法向郭嬛讨回接下来的仇,也根本无法对落难的她坐视不管。
*** ***
第二天,洛水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让郭嬛当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而稍会点算账的桃华则被她掉到了账房记账,只有青衿,她暂时不知该如何安排。
这一次她实在是不能让曹操知道了,至少也要瞒住几年。
“这是我的房间,我平日里经常出外闲逛,只要简单帮我整理一下书案上的书就可以了。以后我再另想办法。”
“我晚上睡觉时实在不习惯他人打扰,你就不必管我了,我可以自己料理自己的。”
“这些医书还请你不要动,我有很多都没看完。我想自己学医,也算是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吧!”
第一日,洛水带着郭嬛在自己的房间中四处游走一番,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的习惯。郭嬛果真聪明,洛水说出一遍,她便能很快的记在心里,这一点倒是让洛水甚为欣慰。
第二日,洛水换上婢女的衣服,悄悄去外面请了个郎中,将郭嬛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请人号脉。
“甄夫人,恭喜你,你有喜了,胎儿三个月,即将稳定。用不用通知二公子与曹司空一声?”
郎中的诊断结果并不让洛水意外,她只是悄悄的隐身于布幔之中,看着郭嬛从容有度地回答着郎中的问题。
“哦,那就多谢了。”郭嬛闻言,只是微微在帐中颔首:“把公子请过来吧。”
郎中连忙领命退下,洛水连忙从布幔中出来,将郭嬛扶坐起来。
不知为什么,郭嬛虽说只有三个月的身子,小腹却已然隆起,走路时也有些许的不便。洛水生怕她的身孕以后无法掩饰,便干脆将她留在身边,连青衿都极少得见。
等到郭嬛离开,洛水躺回床上,不多时,果真看见曹丕匆匆而来。
“说,这孩子是谁的?”曹丕审视的目光在洛水身上转了一圈,一丝狠厉倏然而起:“如果你已怀胎一个月,这孩子就绝不可能是我的,到底是谁——我父亲,还是四弟?”
“二公子莫忘了我是再嫁的,你的父亲一向忌惮我,怎么可能会接近我,而你四弟才刚满15岁,请你莫要随口诬陷人。”洛水故作无奈的笑了一下:“你以为郎中说的那一个月就是真的吗?我已经怀孕三个月,在我嫁你的时候,就有两月身孕,这孩子是袁熙的。”
说完了话,洛水额角冷汗直冒——天啊,要知道,在曹丕他们攻进城之前,袁熙可是有一年多都没回过府,希望这点谎话不要让曹丕发现吧!
“哼,果然如此——”曹丕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让你喝药?”
“让我流产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这个孩子早已不是袁家的了,只要你不让我养大这个孩子,他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洛水轻笑一声,心中悄悄说了一句——反正这也是你的孩子,你杀了他之后流掉的是未来的魏明帝!
“甄洛,为什么你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好歹,为何我如此对你,极尽耐心,你还是躲着我,甚至——甚至还有了这孩子让我蒙羞!”曹丕看上去似乎是被她气坏了,颤抖着嘴角低吼出声。
洛水嘴角挂上了一丝凄艳的笑容——还好,总算是——恨她了!她心中的仇恨,竟是只在他气愤甚至受伤的时候,才能稍稍挽回几分。
“母子连心,我舍不得这个孩子,一直狠不下心服药流产——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灭袁氏之后,我能活下来,就全部是因为他!”洛水原本想装相到底,结果说到后来,语气竟真的有些哽咽了,一行泪缓缓自眼角落下,滴在锦被上,一片暗红。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我娶了你,难道还要整日看着你这张冷脸吗?”曹丕气急败坏的吼出了声,眼中那愤怒的火焰投射到洛水的身上,竟让洛水平白的产生了一丝冰凉之感。
“你杀了我最后一个亲人,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原谅你吗?”洛水心中虽说有些震动,表面上却仍旧泪落满脸,紧紧盯着曹丕,第一次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哗啦!”榻前的矮几被曹丕猛然掀翻。
接着,一阵重浊的脚步声过后,曹丕的身影猛然消失在房外,看他的背影,似乎有些后悔,有些孤寂——
洛水被他的眼神慑住,愣了一愣之后,猛然掀开被单,伸手擦去眼角的一滴泪。
“甄夫人,你——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你这样做,难道不怕会玩火自焚吗?”洛水正勉力控制着内心翻涌而来的各种情绪,身后忽然传来了郭嬛的声音。回过头去,却是郭嬛悄然走上前来,凝视着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同情与安慰的意思。
“玩火自焚吗,”洛水看着曹丕的背影,凄然一笑:“他或许是真的喜欢我,但他却杀死了我最亲的亲人,又强娶我进门,容忍我这么长时间——恨不得,爱不得,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夫人,这就是我们女子的宿命啊,嫁了人,就要一切以夫为尊。”郭嬛轻轻叹息一声,走上前去为洛水拭干眼泪:“夫人,你真的——过了二十岁吗?那为何你的心思还是这样单纯,敢爱敢恨?”
“我——”洛水沉默一下,缓缓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其实——我才只有十六岁啊!”
“十六岁,十六岁。。。”郭嬛的手微微一顿,嘴角泛起了一丝认命的苦笑:“那个时侯我被转让给曹司空,每日做些粗重活计。经过了三年,我总算看见了那个能将自己救出苦海的人——二公子当年也是十六岁,我受不得凌辱想要投河的时候,是他救了我,接下来,我的心里便不再有其他人了——我想嫁给他,名正言顺地留在他的身边,甚至——我还愿意同他苟合,只可惜,他直到现在还记不得我的名字,甚至我的长相他也是模糊的没什么大印象,这也是为什么我先前会如此记恨你。”
洛水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子,一时间竟也失却了语言,沉默片刻,还是故作不经意地转开了话题:“等到这孩子生下来,情况稳定些了,我便让二公子迎你进门,也算解决了这两年来的念想,如何?”
“谢谢你,夫人——可是你真的不争了,与二公子就这样过上一辈子吗?”郭嬛感激的点点头,看见洛水静静出神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今天看二公子对你的态度,也并非对你无情啊,如果你稍微放弃仇恨——”
“不必了,我实在看不惯他的一些做派,所以说,这一生跟他,大约也是不可能了。他可以给我富贵生活,我想要的,却是自由——”洛水只是轻轻一笑,缓声道。
“甄夫人,你这样帮我,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郭嬛擦擦眼角,勉强笑了一笑:“我不会跟你争位置,只要——能嫁给二公子,尽力帮他做些事,也就满足了。”
“不必了,那个位置原本就该是你的。”洛水淡淡的站起身,微笑回答道。
等到郭嬛悄然走出,洛水独自躺在床榻上,怔怔看向天花板,满心的疲累与苦闷无从发泄,只能化作嘴角的一丝惆怅。
刚才她想说的其实是——郭嬛啊郭嬛,快点替掉她吧,这个正妻的位置再坐下去,她就真的要疯了!
*** ***
恨恨地冲出门去,曹丕走到花园中,猛然抽出袖剑。
如疯魔了一般不停地劈砍了许久,他用力将剑掼在地上,自己也猛地坐在地上,不住喘粗气。
这个女人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他容忍的底线,若是原来的自己,大约早就下了杀手吧!
但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什么,他有无数次都在她熟睡时,悄悄向她举起剑,却从没有一次真正动手,就连现在得知她怀了袁家骨血时,事情也是同样。
不对,这不是他,绝不是——这个女人,留下了只能是祸害!
他一次又一次的劝说着自己,甚至——几次举剑走到门口,却仍旧无力的松手,任由那柄剑一次又一次的落在地上。
或许,该做个决断了吧——
曹丕动作极僵硬的拿起剑,收回袖中。
接着,如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转身离去。
*** ***
此后很久,曹丕再没来过洛水的卧房。她也被曹操绝足在自己居住的秋枫园之中,根本就无法四处走动,四周还昼夜有人监视,坐牢一般,令她格外的痛苦难受。
虽说曹丕对外的说法是害怕她怀胎时身体受损,又为她请来了不少大夫之类,洛水心中却明白,经她那样一闹,短时间内他大约再不会进入她的卧房了,在父母面前的装相,也渐渐归于疏淡。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总算——还是忍不下去了!
她并非草木,自然能感觉到曹丕平日里那点滴的关心。他对自己迁就成这样子,大约也是他容人的底线了吧!
只可惜,有些东西,却是很不容易放下的,比如——仇恨。
谋定而后动
自从洛水“怀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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