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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辞-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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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水微微怔愣,少顷,只是掩饰性的笑了一笑:“那便谢谢夸奖,不过是信手一绘罢了,心中的事,我实在说不清楚。”
  
  “哦。”曹叡倒也没怎么在意她的掩饰,只是欣喜的凑上前来:“阿姊,这幅画能不能给我啊?”
  
  洛水想了一想,微笑点头,并没有多加言语。
  *** ***
  待得曹叡抱了画,喜滋滋的出得门去,洛水收拾起绘画工具,刚想歇息,外面便传来通报声音,不多时,司马懿便跨步走进屋中。
  
  “刚才那小子还真是喜欢你,”说了一会儿,司马懿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古怪:“他早就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甚至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竟然还是时常的向曹丕为你求情……哎,如果不是他,你只怕已经死了千百次。”
  
  “这该怎么说?”洛水抬眼,有些奇怪的问道。
  
  “曹叡这孩子放着自己亲生母亲的禁令不管,却偷偷溜到这里,也难怪郭夫人即便是升了正室,心中亦是颇为不忿。”司马懿的语气似乎是有些叹惋。
  
  “可是……”洛水支吾了一会儿,心中确是有些迷惘起来:“司马,我离去五年,上次与他说话,还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再怎么说,这也……你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没什么,你不愿听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另外,你说的那个人,我已经帮你查清楚了。”司马懿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从怀中取出几张纸片。
  
  “说句实在话,杨修这个人对于曹家人实在是没什么可说,在曹府之中,是个人就知道他和四公子交好,又是个天才……”司马懿说到一半,看见洛水愈加难看的脸色,便收了玩笑心思,目光转肃:“不过,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袁绍的亲侄。而且,他也是二公子放于四公子身边的最重要亲信。”
  
  “什么?”洛水愣了一愣,总算明白了当初自己见到他时为何有些熟稔之感——她本就身处于袁家啊,自然会熟悉袁家人的长相。
  
  “这个人也不简单,甚至……他的心机与谋略也是异常可怕,所以,对于四公子来说,有此人在旁实在危险。更何况,二公子这边,他所带来的消息真假难辨,”司马懿微微皱起眉头,缓声道:“这个人不得不除,除了他,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洛水考虑一会儿,忽的问道:“你知不知道杨修都帮助曹植干过什么?”
  
  这一次,司马懿却是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话:“我在四公子身边也有安插眼线,他们说,杨修曾经帮助曹植拟定曹丞相的问答,还有,他的天赋奇高,便事先将曹丞相将要检验的工作写下,以下人代为传达,自己纵情于山水之间好不逍遥……”
  
  “这么说的话,让曹植参与到曹家事的,是他?”洛水微微抬首,悠然问道。
  
  “算是吧!”司马懿同意地点了点头。
  
  洛水讷讷的盯着他看了好久。
  
  “那你说,你会把他怎么办?”
  
  “再观察一下吧……如果不是你要我调查,我根本不可能发现杨修与曹丕的关联。”司马懿说完了话,便没有继续叨扰,径直走出房门。
  
  洛水在他出门的一刻悄然抬头,凝视着早已空无一物的门口,杏眸中的神色,却是复杂到了极点。
  *** ***
  天气回暖,转瞬便到了五月。
  
  秋萝园中桃花凋谢的时候,曹叡为洛水带来了消息,曹操发现杨修处理公务时有意欺瞒,大怒,险些将杨修革职。
  
  洛水听到消息后,只是暗暗叹息一声。
  
  这样想来,杨修身边的随从必定是司马懿的人,他有意将错误顺序的公文递与曹操,这才让杨修的小手段暴露。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司马懿这个人,实在比她当初想象的要可怕千百倍,她如今的做法,是不是在与虎谋皮呢?
  
  光阴流逝,冷宫之中绝少有人前往,时间的脚步,也便更加匆匆。
  
  洛水每日教授谢媛学医,主仆二人的生活过得却是充实,眨眼间,建安二十年的七月便悄然到来。
  
  七月中的一日,洛水正在卧房内教授谢媛治疗伤寒的各种药方,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一位打扫清洁的小童见状,忙不迭的走上前来,拦住匆匆忙忙欲要入室的盛妆女子:“崔夫人,二公子有令,如无副丞相令凭,无人可入秋萝园。”
  
  崔罘一眼瞪去,小童讷讷的住了口,她便径直将他推到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房内。
  
  “甄夫人,甄夫人……”
  
  崔罘一路尖叫着冲进内室,看见洛水书阁虚掩着门,便想都不想,伸手去推。
  
  洛水刚写完一张方子,被她这一打扰,手腕一抖,险些拿不住笔。
  
  想了一想,自己最近时日实在是没有得罪过她,洛水不由得有些奇怪,只询问地抬眼看着她。
  
  “崔夫人,何事?”
  
  谢媛听话地走到洛水身后,默默无声。
  
  崔罘见此情景,眼泪“哗”的一下全部流下来,她本人也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沙哑着嗓子开口道:“甄夫人,求你……求你救救我的金瓠儿!”
  
  “什么?”洛水吓了一跳:“那孩子怎么了,前段时间我走的时候,她不还是好好的吗?”
  
  “甄夫人,我误会你了,”崔罘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懊恼道:“那个方子我没有用,后来,我把它给其余大夫看过了,所有人都说,这是治疗金瓠最好的办法……夫人,金瓠染了伤寒,已经,已经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她吧!”
  
  说完,她竟端端正正的俯下身去,看样子,竟似奴仆般卑躬屈膝,抬起头来,那双眸子里的恳求之色,竟让洛水一时间里心乱如绞。
  
  沉吟了许久,洛水缓缓闭上眼。
  
  “崔夫人,我跟你去就是了。金瓠的年纪太小,又是偏寒的体质,这时候得了风寒,我并无太大把握。就如……我这个大夫实在是太无能了,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儿都无法保住,这一次……我只能说我尽量而为。”
  
  说罢,她只是叹息一声,自踱步过去拎起医箱,吩咐谢媛收拾好其余物件。
  *** ***
  进入曹植府中,崔罘拖着洛水便向内室疯狂跑着。
  
  洛水被她拽得身体虚弱,刚一顿下脚步来,便捂紧胸口咳个不停,咳得唇角缓缓流下一丝血痕,白皙肌肤映衬下,那一丝红色便更加触目惊心。
  
  “夫人……夫人,您今天没喝药,能坚持住吗?”谢媛忙不迭的跑上前来,搀着洛水的手臂问个不停。
  
  “我没事,崔夫人,先带我看看孩子吧。”洛水毫不在意地将那一行血液抹下。
  
  进得屋中,那一室的热气让洛水险些无法呼吸。
  
  曹植怔怔抱着金瓠坐于室中,一旁还站着同样有些手足无措的吴普。此时,曹植的脸上却满是胡茬,一张脸也惨白到了极点,一件白衣看上去却是许久未洗未换,已脏皱的看不出本来模样。
  
  金瓠的脸色烧得发红,那双曾经亮闪闪的漆黑眼眸,此时只是虚弱的闭着,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四公子,快别抱着孩子,会把孩子勒死的!”吴普在一旁不停劝说着,曹植却仿佛失了魂,只是怔怔的抱着金瓠儿,不动,不说话,也不松手。
  
  吴普抬起眼来,看见洛水匆匆走入,却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忙不迭的奔上前来,扯着洛水的手便开始介绍金瓠病情。
  
  洛水伸手扯扯曹植的手臂,想将金瓠从他怀中抱出来仔细查看,没想到他抱得太紧,任她用尽了力气,那双僵硬如铁的手臂却仍是丝毫不见松弛的迹象。
  
  “没用的,不管谁去拉,都是这副模样。”崔罘在一边摇摇头,无奈道:“孩子早就不行了,是吴大夫一直用参片吊着命。夫君他……大约也是太过自责罢!”
  
  说罢,她的语气竟是哽咽不停,动了动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甄夫人,你……你快想个办法啊,不然就连四公子也熬不住了,他……他已经两天两夜都没有吃喝了!”一边的吴普也是一脸忧色。
  
  洛水静静看了曹植几眼,心中痛声一片,他的心情,已为人母的她自然可以深切的体会到,那般强烈的心酸与心痛,无关于爱情,却是更深切的,血缘的牵绊!
  
  仿佛回到了仲雍死去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失却了颜色。
  
  她理解曹植与崔罘如今的感受,可是……有用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而已,只能尽力医病救人,却了无那份死而复生的神力。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清醒些呢?一直这副样子,怕也不是办法啊!
  
  难怪崔罘拼尽了力气也要将她拉过来,原来——是所有人都无法处理这般为难的情况。
  
  想到这里,她只好硬下心肠,扬手便在曹植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响亮的耳光声让众人全部怔呆在当场,只是大张着眼,死死看着她。
  
  气氛,亦古怪的凝滞。
  
  “曹子建,你的女儿要死了,就要死了你懂不懂!”她强忍住胸口的疼痛大喊出声。
  
  他的身子仍未动,抱着金瓠的手臂却渐渐软了下来。
  
  洛水再将手伸过去,使力一掰,总算将金瓠抱到了怀中。
  
  无暇他顾,洛水立时便将金瓠抱到了吴普身边,冷着脸询问孩子病况。
  
  “甄夫人……不瞒你说,这孩子已经得了两天风寒,发了高热……对于刚出生的孩子来说,这种热度便足以要了命……已经两天了,四公子一直在这里照看着孩子,不眠不休,崔夫人不顾自己身子赶来劝说,没想到——怎么劝都是这副模样!唉,就连我这个做大夫的都看了心酸!”吴普不停说着,一脸的为难与无奈:“甄夫人,这病——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啊,你看该怎么办?用不用告诉四公子,节哀……”
  
  “吴大夫,不要说了!”洛水凝视着怀中瘦小的孩子,那张类似曹植的小脸上,此时却是火红火红,怀中的温度更是热得如同烙铁。
  
  她只怔怔看着孩子,心中也明白这病无解,看到曹植那幅失魂落魄的模样,那句节哀顺变,却仍是费尽了气力也无法出口。
  
  她自己便失去了一个孩子,又教她如何忍心,看见另一个孩子也走向仲雍的后路!

                  金瓠有哀辞
   “可是,夫人……”吴普有些为难的犹豫了半晌:“这死生有命,我们只是大夫,这孩子的病眼见便不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哇!”
  
  “我都没有试,怎么知道不行?”洛水淡淡看他一眼,只抱着孩子坐到一旁榻上。
  
  孩子太小,草药之类的自是药力太强,无法使用,针灸火炙一类的法门更是不妥。她心中虽有一试之念,却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甄夫人,求求你,救救金瓠儿吧,她……她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我的心头肉啊!你怎么忍心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亲眼看见女儿死亡,我……”崔罘也在一边不停求着,洛水颇觉为难,却也是无法可想。
  
  心中有些绝望之意,她却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一个使力,口中一股铁锈味道即刻扩散开来,她知道,那是自己将下唇咬破了。
  
  “我……”洛水支吾了半天,方才扇曹植耳光的勇气现在却完全没有了,她只能微微垂下头去,目光忽的落在自己的手链上,她却只是静默一下,双手微微一颤。
  
  暂时保命的法子是有了,可是……要不要用?
  
  犹豫只是一刹那,她看着崔罘,缓声说道:“实在对不起,我保不住这孩子的命,不过……我想些办法的话,或许能保住她一个月的性命,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什么?”崔罘听说疾病无解。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灰暗,接着,便是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狂喜。
  
  “一个月……算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好好好,甄夫人,谢谢你……”崔罘心中喜悦之下,脸上的欣慰之色猛然绽出,竟是凭空多出了不少激动。
  
  洛水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对不起,能不能请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要使的法门太偏,治疗的时候,恐怕不能让别人瞧见。”
  
  吴普和崔罘面面相觑的看了半天,崔罘的面上有担忧之色,却是格外的犹豫不决。
  
  床上忽的传来一阵簌簌声。
  
  屋中众人移目过去,竟是曹植惨白着一张脸站起身来,由于太长时间未曾行动,他的动作踉跄,初站起时竟是有些眩晕之色。
  
  崔罘和吴普慌忙走过去扶住他,曹植却只是虚弱的笑了一笑,一双眸子却移向洛水的方向,目光有些复杂。
  
  “吴师兄,麻烦你帮四公子看看,两天两夜没吃饭,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洛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木无表情的做了个赶人的动作。
  
  谢媛欲在屋中停留,洛水只是眼含警告地睇视她一眼。
  *** ***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洛水静静将小金瓠放在床上,打开包着她小小身子的棉被,缓缓撩开左袖。
  
  宓妃赠送的手链上,五颗珍珠熠熠发光,闪亮耀眼。
  
  想了一想,洛水将手放在红色的“辟火珠”上,指尖微加力道,便将那红色的珠子从链子上取了下来。
  
  她生下仲雍后,便隐隐觉察到自己的神力恢复,此刻之事,对于她来说尚算是易如反掌。
  
  微一用力,红色的珠子便在她手中化为粉末。
  
  洛水随手拿起一边的药碗,拿了一点水将粉末混入,强掰开婴孩的嘴,将那混合了神物的水尽数灌入,并在指尖暗运了力道,强迫女婴将水全部咽下。
  
  不多时,早已失力的女婴竟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脸上的红润渐渐消失,猛然看去,竟是真正恢复了健康模样。
  
  女孩儿睁开眼睛的一刹,洛水便感到心肺间一阵剧痛连绵不绝。她连忙扶住床栏,死死捂住心脏,贝齿将嘴唇咬得发白,却只是颇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只能斜靠着床栏静静调息。
  
  听到婴孩的哭声,屋外的众人迅速奔将进来,看见女婴无事,崔罘首先冲上前去,紧紧将孩子抱住,又是哭又是笑,竟是完全将洛水忘在了一边。
  
  洛水见状,不欲多加解释,便只是颤抖着身子,脸色死白的站起来。
  
  眼前黑洞洞一片,谢媛看出了她的身体状况,连忙快步跑上前,将她扶住。
  
  “既然孩子无恙,那我们便先告辞了!”谢媛猜出了洛水的意思,当下便将她扶出去,并不欲多加停留。
  
  曹植已前去侧室休息,吴普有些疑惑,便想随洛水一起归去问话。谢媛刚想阻止,便见洛水极为微弱的摇了摇头。
  
  吴普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扶住了洛水的另一侧身子。
  
  死死的抓住吴普的小臂,走出府门,洛水便再也忍不住,轻轻呻吟出声。
  
  “夫人……夫人您怎么样?哎呀,刚才还一点事也没有,这么一会儿工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急急切切的问着话,谢媛一脸焦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甄夫人,得罪了!”吴普被她抓得生痛,当下便再不顾及男女之防,只是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匆匆前往曹丕府邸,秋萝园。
  *** ***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洛水总算自痛意中解脱出来。
  
  仿佛打赢一场大仗一般,她微微喘息着,四下看看,自己竟早已身处于秋萝园之中,一边跟着满脸戾气的吴普,以及不停抹着眼泪的谢媛。
  
  “吴师兄,媛媛……”她张张口,却不知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痛意应当如何解释,便只是默不作声地等待他们二人询问。
  
  “甄夫人我问你,你方才究竟是用什么法子保住那女孩儿性命的?你明明知道,即便是老师的医术,也至多可以让那孩子多活三天!”吴普脸色凝重,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她盯出个洞来。
  
  “这个法子不是师傅发明的。”洛水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将那枚辟火珠的事情带过。
  
  “那也不可能……以现在的医术,那孩子根本撑不过三天,即便是老师全力施救,也是一样!”吴普用力摇头,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有,你的身子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方才我为你把了脉,明明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脉象还算正常,你却偏偏发作了那心疾之症!”
  
  “这就是我这法子的代价,”洛水故作无谓的解释了一句:“那法子太邪乎,用医者自身的元气为引,不管那被救治的人病得多重,只要有一口气,都能救回一个月。只不过……它的代价就是救人者心痛如绞,每日两个时辰,直到死亡——这是我当初保住仲雍性命时用到的法子,这一次,也不过是在这孩子身上使用一番而已。”
  
  卧房中的空气瞬间凝滞下来。
  
  谢媛和吴普面面相觑,皆难以置信地看向洛水。
  
  “这……这法子太可怕了,明明金瓠那女孩儿必定会死,夫人……这样是不是太不值了?”许久,谢媛才有些犹豫的说了一句。
  
  “方才我只想着救人,哪会考虑值与不值这种问题?而且我自己便是失去一个孩子的人,自然明了孩子离去后,父母的痛苦。”洛水只是浅浅笑了一笑,有些自嘲地晃了晃头:“不管怎么说,这救人算是暂时救了,更何况以我这具身子,亦是根本就活不了几年,也受不了太多的苦。”
  
  “夫人啊……”谢媛怔愣一会儿,竟是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夫人,你真的好委屈!明明为四公子做了那么多的事,受了那么多的误会和痛苦,这一切的一切,却只能憋在心里!”
  
  “这一次也一样,不要告诉四公子和崔夫人。原本我就觉得自己对崔夫人有些亏欠,这样做,不过是还了他们一个人情而已!”洛水故作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吴普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忽的长叹一声:“算了,我也劝你不住,不过……你还是别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你明明知道,依你这个健康状况,根本就撑不过五年!”
  
  洛水不甚在意,一边的谢媛却是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扑到洛水床头:“夫……夫人,这是真的么?你真的活不过五年?”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她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又是伤又是病,前些日子又剖腹取子,若不是为她做手术的人手脚麻利,只怕她那时便要死去。侥幸活下来了,留下的伤疤直到现在还没大好!你说,她还能活几年?”
  
  谢媛张了张口,心知吴普说的都是事实,便只有久久沉默。“没事,一物降一物,这疼痛发作的时候,我用些麻沸散将自身麻痹便好,二位不用担心。”洛水淡淡一笑,忽的轻声叹道:“放心吧,若不是想好了此法如何解决,我是决计不可能轻用的。”
  
  吴普和谢媛立时便说不出话来。
  
  “算了,那么……我便不打扰你了,暂且告辞。”叹息一声,吴普只是向洛水做个揖,悄然走出房门。
  *** ***
  此后时日,除了每天要在床上躺半个时辰之外,洛水的生活便又一次恢复了正常。
  
  一个月的时间,疏忽即过。
  
  正是晚间,一轮皎皎玉月悬于树梢,将那峭楞的枝干映照得分外妖娆。
  
  秋萝园中掌灯时间已过,洛水却只是张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时间过了快到一年,她腹部的伤口却依旧疼痛。
  
  自嘲地笑了一笑,手中的灯烛却有些摇晃了。
  
  “没想到,几天没下来看你,你竟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不多时,耳边忽传来一个略有些唏嘘的声音。洛水轻轻抬头,看到的却是宓妃那一双写满怜惜的眼。
  
  当下便有些语塞,洛水只是微微低下头,沉默不语。
  
  “说句实在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现在……你这里大约也过得五六年了吧!”宓妃微微叹息一声,看见洛水那惨白一片的小脸儿,心痛莫名:“你看看你,都把自己给弄成什么样子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爱惜身体吗?”
  
  “娘亲……”洛水轻轻唤了一声,忽道:“如果我想说,我不愿活下去了……”
  
  “我一点也不会奇怪!”宓妃想都没想便评价道:“虽说你在人间,你的情况,我用六合镜便能很轻易的看见。你看看你,入了冷宫,丢了正妻的地位不说,还要帮他……你这孩子啊,难道这真的是洛神一族的诅咒,终生寂寞么……”
  
  洛水沉默无言。
  
  “算了,这个东西留给你,想要看当今天下的情况,打开便是。”宓妃想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洛水手中。
  
  那是一面小小的铜镜,洛水将它上下翻动一番,当下便明了它的用途。
  
  “六合镜?”她微微蹙眉,右手指尖轻轻点中镜面,那镜子当下便如同水波流转,一点一点,闪现出她最想看到的景象。
  
  “你那个孩子的事情,我也听过……可怜的孩子,只是我没想到你竟会有擅自改动性命簿的勇气!”宓妃看见镜中影像,唇角悄然弯成一个类似于微笑的弧度,那眉目之间闪烁的,却是愈深的怜爱与同情。
  
  洛水惊讶地抬头看她,却蓦地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哀伤神色,那般深沉得化不开的痛,竟是与她无数次在洛河之中饮酒买醉的时候,那般相似……
  
  嘴唇动了一动,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六合镜中的影像渐渐淡去,洛水只是叹息一声,将镜子收入袖中。
  
  “罢了,如此……我便先去歇息了。娘,时间很晚,您先去睡吧!”看见宓妃的表情古怪,洛水只是柔声的劝说一句。
  
  话音刚落,谢媛的声音便自洛水身后响起:“哎呀,夫人,你怎么出来了?你在跟什么人说话,说了许久!”
  
  洛水看看宓妃,后者却只是微笑:“洛儿,寻常人类是看不清我的!”
  
  洛水只是点了点头,转过身看了谢媛一眼:“媛媛,我们进去吧!方才不过是我闲来无事,自言自语。”
  
  “夫人,你难道不知道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吗?原本便没有多长的时间了,你还不爱惜自己,你呀你,真是让我和吴大夫失望!”谢媛看见洛水削瘦的身形,竟似气得快要爆炸一般。
  
  洛水浅浅一笑,对她的责备不置可否,却还是听话地接过她手中的长衣披在身上。
  ***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洛水每日里都可用六合镜看到外界的情况,日子过得便也舒心许多。
  
  算起来,她也有一年多没有踏出房门了,她却丝毫不觉得寂寞,除了有时因了无法与他相见而有些惆怅之外,别无其他。
  
  六月的平明,清晨的薄雾浅浅淡淡,牛乳一般,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湿意。
  
  洛水在秋萝园外采集露水,做泡茶之用。心口忽的一痛,她知道,是那咒术又一次降临了,当下便强忍着痛意走回屋中,斜倚在榻上,手一扬,便将桌边的一杯麻沸散喝到肚里,整个人也如同死了一般,只是面色煞白的躺在榻上,动也不动,只鼻翼间还存了微弱呼吸。
  
  见洛水面色巨变匆匆而入,谢媛也便明白了她的病情,只从身边拿了一床薄毯,仔细地为她盖到身上。
  
  刚刚处理完洛水的身子,便有脚步声匆匆而入,身后的下人来不及通报,便只有讷讷的跟着猛然前来的女子,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把推开卧房门。
  
  “崔夫人,现在夫人正睡着,您能不能稍候一会儿,夫人她……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才醒。”犹豫地小声说着,谢媛频频拿眼扫向昏迷的洛水。
  
  崔罘却不管那么多,咚咚几步走到洛水的榻边,看样子,竟是要直接将她摇醒。
  
  “哎呀夫人,使不得的!现在夫人一点意识也没有,即便是摇她再使力,她也不可能感觉得到啊!”谢媛急匆匆的跑过去,欲要阻止崔罘的动作,崔罘却先她一步,径直拉住了洛水的衣领便要将她提起来。
  
  虽说身子不听使唤,什么感觉都没有,洛水的耳力却仍在。她自是听得到崔罘的动作和话语。算算时间,便也猜到了崔罘此来的目的,无奈此时正是身痛之时,麻沸散的药力又让她动弹不得。
  
  “金瓠儿……我的金瓠儿去了,夫君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怕,怕……”说到一半,崔罘便剧烈喘息着住了口:“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一个月?甄夫人,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华佗的关门女徒弟吗?”
  
  “崔夫人,你太过分了!”谢媛愤愤地开口道:“夫人她只是医病的大夫,又不是神仙!”
  
  “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我的女儿回来……我的女儿活不了,你快回答我,这是为什么?”
  
  洛水登时便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无奈金瓠儿那一个月的性命都是她用非人的代价换回来的,此时此刻,她对崔罘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不过,他竟将自己关在房里三日三夜?他是在找死吗?
  
  “在襁褓而抚育,尚孩笑而末言。不终年而夭绝,何见罚于皇天。信吾罪之所招,悲弱子之无愆。去父母之怀抱,灭微骸于粪土。天长地久,人生几时,先后无觉,从尔有期。甄夫人,夫君他三日三夜了里只是念着这几句,你听听,他都说出什么话来了!你快醒来,快去管管他啊!”
  
  先后无觉,从尔有期……
  
  洛水在心中默念着这首哀辞最后的两句,心脏猛然揪痛……不,她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但是,那般真切的疼,又是从何处而来?难道,疼的是她的心灵深处吗?是她的灵魂吗?
  
  “求求你了,甄夫人……如今我不顾先前的仇怨正正当当的跪下求你,救救他吧,你还害得他不够惨吗?”崔罘一声声的控诉,却只能让洛水微微叹息一声,心道若自己不曾遇见他,她又何必像如今这样,只是僵硬个身子躺在冷宫里,比死人还不如。
  
  他们两人,究竟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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