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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辞-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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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颊有些微凉,她怔怔的伸手去摸,满手的泪。
  
  抬起头,便是他静坐抚琴的身影。
  
  凛冽的风吹动他的白色狐裘,裼衣猎猎飘起,整个人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立刻便要在风中飘然远去。
  
  他的琴音,每一弹,都如同重锤一般撞击她的心。
  
  洛水静静听了一会儿,总算忍不住哭出声来,却又忙不迭的用手捂住嘴,不愿让他发现自己的形迹。
  
  不曾想他的琴音微微一顿,立刻停止,同时,他温和的声音便悄然传来。
  
  “出来吧。”
  
  他竟知道是她?
  
  洛水心中一诧,还是抹干净眼泪走出来,静静凝视他的眼。
  
  清冷的月光洒遍河岸,料峭的礁石拢在月光之中,凛冽如鬼。
  
  此时,曹植已站起身来,脸庞如白玉雕就,月光下,周身的白狐裘却仿佛沾染了那清冷的光芒一般,遗世而独立。
  
  “我明白——我都明白了!子建,谢谢你,谢谢你——”看见他温和中隐含了灼热的目光,她的心理防线终究全盘崩溃,猛然冲过去,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似乎是没有料到她的猛然亲近,曹植的身子微微一僵,少顷,却还是温柔的将她环在怀中,任由她哭得全身颤抖。
  
  “不用谢我,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郭夫人和两个孩子,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放心的去吧!”等到她哭声稍止,曹植方才轻轻说了一句,小心的为她拭去眼角泪花。
  
  洛水看见他格外专注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甜,忽然用力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以后甄洛这个名字便不会存在,有的,只是一位走遍大江南北,以行医救人为终身之任的江湖郎中。”
  
  曹植静静凝视她的眼,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微笑。
  
  那样的神色,似喜悦,似祝福,又似——羡慕!
  
  “其实……这也是我的梦想!”
  
  洛水闻言,只是粲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赤壁波光隐隐,月华如银子,洒满整个江山。
  
  汉江岸边,一块突出的礁石上,白衣少年轻轻拥着同样是一袭白衣的少女,微风吹过,衣襟轻轻飞舞,犹如惊起的白鹭。
  
  时间,仿佛自这一刻定格,又仿佛从此时开始。

                  赤壁水中火(上篇)
   黄盖来降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曹营。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曹丞相即将亲率大军迎接,不少人都称赞曹操的礼贤下士,洛水却猜着了曹操的真正心思,每每听闻,也只有微微叹息一声。
  
  其实,曹操也是害怕黄盖诈降的,为了避免黄盖借此机会发动决战,便假借着爱惜人才之名,带了自己最精锐的水军部队来保证安全。
  
  只可惜,兵带得越多,他这场仗便会败得越惨。
  
  连年的征战,让曹军中不少士卒都有了思乡之意。洛水在曹军中明察暗访几日,方才发现想要离去的人远远多过愿意留下的人,当下便更加坚定与自己的计划。
  
  由于曹操在战前的特殊培训,军中所有人都会制造小船。仅仅过了几天的工夫,连船中的每处生门边便都有了隐藏的子船。由于洛水此行甚得军心,众人便也工作的格外卖力,如此大的举措,竟也小心翼翼地瞒住了曹操的眼。
  *** ***
  硬布口袋缓缓充满了气,渐成圆形。
  
  洛水不住拨弄着口袋下的油烛,一点点试验着孔明灯的性质,不曾想她手下刚感到一阵向上的压力,头顶的布口袋便“嗤”的一声漏了气,半天的努力又一次宣告失败。
  
  “秦公子,您确定这个东西能飞起来吗?”刘林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见她第二十三次失败,总算有些泄气的问出了声。
  
  “肯定能,这个叫孔——呃,我是说这种东西叫飞天灯,如果我做对了,它便一定能飞起来——等等,如果在布上抹些油会不会好些?”洛水丧气的解下布口袋,重又拿起一边的布料,打算重新缝制一盏孔明灯。
  
  刘林见了,也就只有不无沮丧的叹息一声:“算了吧,秦公子——”
  
  “等等,我倒是有个办法!”正当她冥思苦想的时候,曹植舒爽的声音却突然传来,洛水忙不迭的回头去看,却见他手中提了一小桶油,笑容温和。
  
  “刚才我已经试验过了,这种油不是很容易着火。你把这个涂在布上试试看,说不定会好一些。”曹植见她惊讶,便只是简短的解释了几句。
  
  洛水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的意见竟与自己惊人一致,心中有一丝窃喜,便转身拿起遮盖油烛的那块布料,又接过曹植手中的油,一点点洒在布上,放在通风处晾干。
  
  等了一会儿之后,她轻轻拿起抹了油的布口袋,迅速绑在油烛上方,调动油烛的方向将口袋充满气。
  
  刘林和曹植全都走过来帮她撑起口袋,不多时,口袋便在油烛的加温之下缓缓变成球形,洛水也渐渐感到手头有一丝向上的力气,连忙松开手。
  
  曹植和刘林见状,也松开了手。在三个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孔明灯“嗖”的一下突然升起,带着承装油烛的小铜架飞向高处,接着,“砰”的一声撞上屋顶。
  
  洛水害怕木制的屋顶被点燃,连忙蹦跳着伸手拉住铜架,迫使孔明灯停下来。
  
  “看来油烛放得太多,不如我们拿掉一根!”曹植伸手从铜架上拿下一根油烛,随手放在一边。
  
  这一回洛水不敢马上松手,只好一点点的将手松开,接着,又将另一只手扬高一些,把孔明灯严严实实地护住。
  
  这一次,孔明灯升高的速度果然慢了不少,接近于洛水心目中的标准。洛水看着渐渐升高的灯笼,不由得满意的笑了起来。
  
  “好了——这下应该没问题,刘林,告诉所有想要离开的人,飞天灯便是我要传递的讯息。”洛水又一次将孔明灯拉下来,平静地对刘林吩咐道。
  
  “好的,秦公子!”刘林只是点了点头,便迅速跑出屋去。
  
  洛水吹熄孔明灯上的油烛,很快,孔明灯便乖乖的降落在她的手上。
  
  “你——明天就要走了吧!”曹植略有些迟疑的声音传来,洛水心中一抖,表面上却依然未动声色,转过身来,巧笑倩兮:“是啊!”
  
  曹植的脸上闪过一点惆怅,一点羡慕——很快,却又尽数转化为欣喜的笑意:“那就先陪我出去走走罢,我便以此向你告别了!”
  
  “好!”洛水想了一下,微微点头,径直随曹植走出营帐之外。
  
  出了曹营,迎面而来的,便是汉江那滚滚的波涛,惊涛卷噬着江岸,卷起千堆洁白飞沫,溅落在岸边礁石上,还有一些淡淡的水汽借了风的作用,猛然刮到两人的脸上,身上——
  
  洛水和曹植只是静静并肩走着,许久,两人都不曾说话。
  
  “明天,我有可能会送你一段路。”不知道这样静静相伴行走了多久,曹植才打破沉默,轻声对洛水说了一句。
  
  “好,你回去之后,不要被吴蜀那边的人发现。”洛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吩咐了一句。
  
  “放心,我能是这般不小心的人么?”曹植笑了一笑,轻声道。
  
  洛水微微点头,却依旧有些不放心:“你确定我的保密工作足够——这几日曹丞相是不曾漏过口风的,对么?”
  
  “我是看不出什么,不过,我想父亲对此应该是不知情的。军中所有的细作全都派到了吴蜀军中,他本人也整日忙于战争,哪有什么闲心来管理军中小事!”曹植想了一下,话却说的极是坚定。
  
  “那就好——”洛水微微眯了眼,略有些放松地长吁一口气。
  
  涛声惊且急,如同密密的军鼓,一阵接着一阵,一声紧似一声。
  
  洛水的心中也如同江水一般,淙淙地波动不停,她轻轻伸手按住略有些发痛的胸口,那一抹苦涩,却说什么都掩藏不住。
  
  “真的对不起,还要连累你帮我逃跑。”洛水喉中有些清苦,只好浅浅的笑了一笑,做为掩饰。
  
  “没什么——没关系的,现在只不过是恢复到四年前的状态而已,四年前,你未曾识得曹家的人,而我,毕竟也是在这里出生并成长的,虽说我并不喜欢这里,但是——他们毕竟也是我的家人。”
  
  洛水嫣然一笑,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加快了脚步,不让曹植看见自己眼中的泪。
  *** ***
  第三日,那决定曹军命运的一日。
  
  从早晨开始,天上的薄云便不停向一个方向聚拢,一点又一点——最后,竟全部停在了曹操的营帐上方。
  
  入夜,曹军营帐中一片磨刀霍霍,巨大的铁索连船首次全部驶出赤壁水域,将整片河面映的一片透亮,登时,天堑变通途。
  
  不出洛水所料,曹操将她和曹植安排在了自己的船上,并专门请了两个人陪同兼监视。
  
  巨大的船队缓缓沿江移动,洛水和曹植静静坐在船头一侧,微微抬头便能看见汉江对面驶来的一叶叶小舟,为首的那一个,船头上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穿了一件黄铜铠甲,手中拄了剑慨然而立,下颌上一把胡须随风猎猎而舞,倒是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身上青紫一片,看样子,孙权打他的时候下手可不轻。
  
  “曹丞相,老臣黄盖率部众来降!”等到曹操所在的船只驶得近些,那老者便把着一口嘹亮嗓门儿大声喊叫道,虽说两船相聚数十里,那人的声音却仍旧清晰地仿佛近在耳边。
  
  洛水猜测此人便是黄盖,心中刚刚这样想着,身边的曹植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连忙顺着他手指的目光抬头望去,心中也不由的微微一震——今日清晨时还在刮着西风,此刻,曹军连船上的大幡,竟全部都猎猎的卷向东方,那决定了整场战役胜负的东风,终于来了!
  
  此时,曹操却完全忽略了这个变数,右手伸出虚扶,并极为郑重的向黄盖回了礼。
  
  黄盖礼毕,抬头,看到那火焰般向东方飞扬的曹字令旗,嘴角却是迅速闪过一丝笑容。
  
  “丞相不必过谦,因为——今日将是你的死期!”
  
  径直说完了一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黄盖便缓缓举起了右手,向所有身后的船只传达出一个命令。
  
  仿佛只在一眨眼的时间里,黄盖的船后便迅速驶出二十条蒙了油布的小船,分别由不同方位猛然扑向曹军战舰之中,行驶大半路程之后,突然间冒出熊熊火焰,狠狠撞入曹军连船之中,登时便带出一片火光冲天。
  
  其中一条小船径直朝曹操所在的主船扑去,即便是冷定如曹操,也因了这猛然间的变数慌神片刻。 
  
  震惊只持续了一刹那,曹操却在一瞬失神之后极为迅捷的冷静下来,目光沉着的做出一个总攻的手势。

                  赤壁水中火(下篇)
   连船移动极为不便,却偏偏有一点可用之处——挤人。
  
  有几艘连船已经因为黄盖的先手而着了火,惊叫之声不绝于耳,不少曹军士兵都被这突然间的举措吓住,早已立于船边的弓箭手却只是讷讷的张眼看着,早就忘记了继续打仗。
  
  令人惊讶的是,曹操此刻却异常的沉稳,望着那一条如风驰电掣一般驶来的小船,他只是目光平静的向下属传达了一个命令:“拿我的弓箭来!”
  
  洛水和曹植刚好站在船头,猛然被火船一冲,饶是二人平素见过不少战场杀戮,心中仍是有了几分恐惧,此时曹操下此命令,二人心中更是不解,焦急异常,却说什么都无法阻断眼前的小船。
  
  心中正在起着疑,洛水却见曹操拿起朱木巨弓,手中同时执了三支箭簇,缓缓拉弓,放箭,三道白光犹如闪电,瞬间洞穿船底。
  
  未及燃烧的小船,很快便因船底漏水沉入了江底,留下一汪浅浅的波光。
  
  曹操的步履却是异常稳健,也不顾被人偷袭的危险,缓缓踱向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阴狠之意。
  
  他忽然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手一弯,箭杆登时折断。
  
  “有国才有家,将士们,全力出战,谁敢后退,下场有如此箭!”曹操的声音不大,却偏偏盖过了赤壁之下那所有的惊叫声,烈火燃烧的噼啪声——
  
  话未说完,曹操本人便身先士卒地掌了舵,径直开了主船撞向黄盖所在的战船,目光中,竟有了一丝犹如困兽一般猛烈勃发的杀意。
  
  一支飞箭迎面而来,洛水面色一变,忙不迭的向旁边跨上一步,堪堪避开。
  
  “这里太危险,快走!”曹植凝神向黄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看,微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洛水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向后一看,原来先前曹操派来监看他们的人已经被他调去打了总决战,现在,四下里早已无人看守。
  
  “擂鼓!”刚刚退后几步,曹操便举起右手,做出一个全力进攻的手势。
  
  仿佛只是顷刻的时间,黄盖身后源源不断地涌出无数条火船,火龙一般一串串涌向曹军,仿佛在江面上熊熊燃烧的烟火,船中的人,目光中尽是视死如归的豪情——
  
  一时间,战争陷入僵局,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断肢残臂飞了满天,呛人的烟尘气味从周边的几条船中涌来,让本就有痨咳的洛水不住咳嗽起来,忙不迭的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来将口鼻捂住。
  
  “倏”的一声,一支飞箭从她的耳边飞蹿而过。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黄盖的火船便点着了曹军的数十条连船,火借风势,蔓延的速度快如光电,眨眼间,半个曹营都已被大火点着,洛水所在的主船由于并未与其余船只相连,行动还算方便,便只有在熊熊火焰之中左躲右避,未曾被乱箭点燃。
  
  “来人,分船,快分船——战,一定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曹操的喊叫声,在满眼凌乱之中竟显得格外细小单薄,显然曹操也没有料到这猛然之间的风向变化。
  
  洛水嘴角缓缓浮起一丝笑容,迅速从袖中拿出那一盏孔明灯,点燃下方的火烛,等待片刻后便将双手一纵,任那盏洁白的灯笼缓缓浮起于空气之中,如同被悄然偷盗而下的天火,冥冥中,指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顷刻间,无数小船从连船两翼迅速驶出,倏然如电。
  
  不是为了逃跑,而是——
  
  全部冲向了东吴水军所在的阵营。
  
  处于最前面的小船上,洛水一眼便看到了刘林,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被猛然激起的斗志,怀中尚挽着一位死去的战友,叫喊痛彻心扉,仿佛失去了同伴的孤雁——
  
  “杀我朋友,我跟你们拼了!”
  
  火焰的爆裂声音,众人的尖叫声音——
  
  一时间,却仿佛远到了天边。
  
  她所要求的小艇作战灵活性极强,专攻东吴水师的弱点,不一会儿,便也靠了数量优势攻占几艘东吴战船,杀红了眼的曹军冲入船上,见人就砍,看上去,竟似要与人拼命一般,喷涌的鲜血将空气中积满了腥气,外加腐尸的异味,简直令人无法呼吸!
  
  心中一阵复杂,不知是喜悦还是惆怅。
  
  看来……她又赌对了。
  
  对于曹家,这大约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不多时,一船东吴士兵撞入主船,冲天的火焰即刻燃起,猎猎的摄人心魄。
  
  一直小心避开硝烟火焰的曹军主船,终于被点燃了!
  
  众人皆有条不紊的展开了攻守,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曹操此时却似愈战愈勇一般,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剑光所到之处,数人身首分离。
  
  洛水和曹植所在的方位,同样有吴军攻入。曹植看见洛水面色苍白的模样,伸手一推,将她推到一旁,迅速拔剑出鞘,与那几人缠斗一处。
  
  这是曹植第一次在她面前显示武功,却见他先是有一丝慌乱,接下来,双手便再不犹豫,赤血剑鲜红色的剑锋腾挪如蛟龙,攻守之间转折得滴水不漏,虽是以一敌五,却在短时间内没有丝毫破绽,众人被他分去了精力,竟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即便是注意到了,也被他的攻势吸引得不得不全力对敌,无法伤害于她。
  
  洛水不会武,身子又虚弱得无法动弹,骨子里突然一阵冰冷,她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缠了她四年的风痹,不早不晚,竟偏偏在此刻复发,这下子可好,什么也没法干不说,她本人也一下子成了曹植的累赘!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沮丧,后退几步,竟是靠到了船上的木板,退无可退,只能踉跄着坐下身来,紧紧捂住膝盖关节,另一只手胡乱摸着,想要找一件赖以扶持的物事。
  
  手心忽然感到一阵冰凉,她忙转身去看,却是几支细小的匕首,看上去,倒是有些像吴普以前用过的手术刀。
  
  纤手紧紧握住刀柄,洛水缓缓呼吸着站起身来。
  
  刚好有一名吴军士兵背对着她,与曹植缠斗正酣。洛水想也没想,一刀便刺入那人的心肺上方,将神经中枢砍断,接着,右手一拍,便将那人扔到地上。
  
  一支暗箭急速射过,洛水忙伸手一推,刚想对她动手的另一名士兵便是一个踉跄,右肩中箭,伤及神经中枢,再无法举刀。
  
  五人变三人,曹植很快便掌握了攻击的主动权,鲜红色的剑光如电,转瞬间便划过三人要害。
  
  最后一具躯体倒下的刹那,洛水忽然觉得身后一片灼热,回头看去,木制的舱板竟已被点燃。
  
  曹植也看到了,急切的伸出手来想要拉她离开。
  
  冲天的火焰之中,杀戮,血腥——仿佛水上的修罗地狱;带着一股股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滚烫。
  
  他一身白衣,目光中写满了急切的担忧,不知为什么,战场之中,她的心中竟也淡淡的流转出一丝安全感觉,连忙微笑着伸出手去,欲要与他相握。
  
  背心一凉。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到的,却只有他惊惧张大的眼。

                  相携共求存(上篇)
   冰凉只是一瞬,紧随而来的,便是火辣辣如烧灼般的刺痛感。
  
  洛水心中很快明白,自己怕是中箭了,以疼痛的位置来看,这箭应该是没有射到要害部位,这大概也算她命大了!
  
  背后剧痛,伤口中的箭随着洛水刻意放轻缓的呼吸,一阵阵折磨着她的痛觉神经,片刻,竟是连神智,也不甚清醒了。
  
  洛水明白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脑供血不足,当下却也无法可想,只能尽力减少移动或是说话的次数来保持住自己的体力——脑供血不足的时候绝对不能睡死过去,不然即便是捡回一条命来,她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当个植物人。
  
  此时,曹植极快的将她转移到船篷里,自己伸手拿了船桨,迅速将小船划离火舰。
  
  曹植的划船技术不算坏,竭力找寻着能够躲避飞箭与火船的路线,在战场中七拐八弯,船舱里却依然尽力保持了水平,并无太大的摇晃。
  
  隔着船篷,洛水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仅凭那震天的喊杀声,她也能对此战的惨烈想象一二。
  
  洛水不知道,自己已经忍着剧痛和晕眩感坚持了多久,总算等到四周的喊杀声小下来。她估摸着这大约是曹植已经将小船划出了战场,不知是否因为逆流而上的关系,曹植的速度亦渐渐慢了下来。
  
  不多时,声音完全消匿。
  
  一阵悉索声音传来,却是曹植已经跪到了她的身边,正一点点剥离着她的衣服,虽说动作轻如羽毛,她却依旧疼得直喘粗气,用尽全力才克制着自己,不要呻吟出声。
  
  不多时,他的手缓缓停在她的背后伤口处,微一犹豫,却还是拿出赤血剑,轻轻割开了她的衣服,顿时,她的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他眼前。
  
  肌肤胜雪,在夜晚的清冷月光之中,微微泛着和田玉一般的温润光泽,背心里,一支狰狞的木箭死死钉入,殷红的鲜血,流满了她的下半身。
  
  “子建,你听好——这支箭必须立刻拔出来才可以——船上有止血的仙鹤草,拔出箭之后立刻把它按在上面——”洛水见他半晌未动,只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
  
  曹植只是无言的照办了,走出船篷片刻,洛水只觉得身下微微一震,想必是他已经将船靠了岸。
  
  “我去生火,你撑住,不要晕,记住——”曹植沉默一会儿,只是轻轻握一下她的手,疾步走出船篷之外。
  
  洛水不再说话,只是虚弱的点了点头。
  
  累,好累,好想睡——
  
  耳边仿佛听到洛水底下母亲唱起的那首歌谣,极为安静恬然的曲调,一夜一夜,伴随幼小的她悄然入梦。
  
  那是《紫竹调》,听母亲说,当年她落入河中的时候,唱起的,便是这支歌儿,河伯冯夷在一旁静静听着,又以一曲琴音相和,引得天上的凤凰悄然飞入水中——
  
  画面猛然变成母亲酒醉后狰狞的脸,洛水微微一惊,身体一颤,背后伤口便被带动,一阵生疼过后,她只觉得那阵酥麻感觉几乎遍及了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实在忍不住,她总算梗着脖子,痛哼出声。
  
  “洛水,你没事吧!”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外面传来一阵仿佛是东西打碎的声音,紧接着,曹植便火速冲进船中,看见她暂时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马上就烧完水,这期间你别乱动,扯到伤口了等会儿更难止血——哎呀,你看看你,这又出血了吧!”看见她身后的伤口,曹植的脸色迅速改变,满脸的惶急担忧,好像还有——疼痛!仿佛受伤的并不是她,而是自己。
  
  “没事,只是——刚才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洛水颤颤地说道,每说几个字,都要微微停顿一会儿,调整好呼吸。
  
  “取一些仙鹤草放进水里一块儿煮沸,接着,用布沾满热水即可——咳咳——止血!”洛水微喘着继续说道,还算能动的左手微微紧握起来,指向一旁的小包袱。
  
  曹植会意,很快便取过包袱,将各种药草一一摊开在她的面前。
  
  洛水微微眯眼,细心打量一会儿,食指悄然转向其中一种叶小花稀的绿色植物。曹植即刻会意,随手抓了一些便跑出船外。
  
  鼓捣片刻,曹植很快端进来一罐热水,看着她背心的箭,犹豫了半天,却还是不敢动手。
  
  洛水已经痛得几乎厥过去,趴在地上冷汗淋淋,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背心忽然一痛,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子,一点点割开她的皮肉,将她从头到脚的切成两半。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出,仿佛整个身子都被掏空了,软软的飘在天上,没有痛觉,甚至五感全失,有的,只有一片空茫。
  
  低头一看,她险些吓晕过去——她竟看到了自己,了无生气的趴在船板上,背心的鲜血咕嘟嘟冒着,哪怕是用了中药止血,却还是丝毫不管用。
  
  灵魂出窍?
  
  这是她脑中仅剩的一个念头。
  
  她能看见他,他却只是手足无措的抱紧她的身体,没有痛哭,没有发泄,有的,只是怔怔不言,仿佛他自己的生命也随她离去一般。
  
  求求你,哭出来啊,喊出来啊——这样的话,至少还能说明你是活着的!
  
  洛水心中疯狂的喊着,想告诉他,她并未走远,她在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静静呼出一口气,面色如常。
  
  她却明白的看到,他的眼中,好像有什么死了。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吸力,她便如同浮云一般,飘飘然随着那股力道飞向天空。
  
  她竭力对抗着头顶的虚无,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身下的小舟。每一步,都费尽了力。
  
  她只知道,她不能死于现在,下面,还有一个人在等待着她。
  
  这样,就够了!
  
  如同冰火两煎。
  
  疼痛让她仿若又死了一次般,轻哼出声。
  
  身体仿佛在被人摇晃着,他扶着她的肩膀,却不敢太过用力。
  
  伤口被扯痛,她不由得又哼了一声,竭力想睁开眼睛,全身却无一点力气。
  
  身边的人不敢再动,只是默默扶着她的肩膀,大气都不敢出。
  
  “咳——”一口血腥气冲入喉腔,她的身子猛然一颤,倏然张开眼来。
  
  眼前先是一片白茫茫的光点,一点点聚拢过来。
  
  茫然的张眼片刻,她总算看清了眼前的情状。
  
  他的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憔悴得吓人,见得她醒来,先是一愣,紧接着,目光中便多出了一丝淡淡的欣慰。
  
  “我该替父亲谢谢你!”轻轻一语,道破天机。
  
  洛水明白自己有可能性命不保,便也不愿欺瞒,只是虚弱地说道:“对不起……当初……咳咳……这本来就是一个赌,如果我想错了,战势也不会如此扭转,可为助力,也可弱其力,咳咳……你也该猜到的吧,飞天灯所传递的暗号,是进攻……或许,我该欣慰的罢,临去前,还能看到终其一生都不曾奢望过的景象。”
  
  “就如你当初设局时想要验证的一般,这世间还是会有兄弟情,英雄血……”曹植沉默片刻,只是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话题:“不过,不仅你赢了,我也赌赢了。”
  
  洛水头脑发昏,只是微合了眼,不曾开口。
  
  “我曾与自己下得赌注,那便是,我能否放下身周的一切牵绊……现在看来,我也赢了。”他很快的补充一句,想了一想,却仿佛放下了心中大石一般,继续说道:“是的,我想说的只有——我会与你一同离去。”

                  相携共求存(下篇)
   洛水愕然良久,刚想说话,耳边便闻得一阵风声,片刻后,十数个身穿夜行衣,黑布蒙面的人悄然在河中现身,利剑的寒光照彻天地。
  
  曹植面色一变,将小舟摇得更快。
  
  江上风浪颇大,洛水忍着颠簸,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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