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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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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曹司空不必挂心了,妾身……妾身生活用度一向不坏,这些还要谢谢您。”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喝那杯子里的酒,虽说她的酒量不差。
  
  “夫人不必客气。”曹操的笑容和气,或是说——鬼气森森?不知为什么,她对曹操总是抱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戒心,那是确确实实的恐惧感觉,不为别的,只因她猜不透曹操心里的一切。
  
  洛水不由自主地一阵发抖,面上却只有尽力维持着那一丝平静笑意。
  
  一阵毫无用处的寒暄过后,洛水只觉得仿佛所有的脑细胞都已经用完了一般,神经僵死得几乎完全无法思考。
  
  “夫人,你还好吧?”曹操的声音传来,她连忙稳下心神,尽量赔着笑容。
  
  心中有些厌倦,却无从讲述。
  
  “曹司空放心,只是昨日酒宴时有些……呃,饮酒过量,身体不适罢了。”洛水笑容浅浅,故作平静。
  
  “夫人似乎时常会饮酒过量呵!”曹操却是爽朗一笑,并未在意,目光却悄然下行一些,在她的颈部一晃而过。
  
  下意识地伸手一触,微微的痛,估计是曹丕昨日里做出的好事。
  
  “那是自然……妾身酒品不是太好,基本上喝上两杯就醉了……哈哈,因了这个,我可是没少被人笑话过的……你看,一喝醉,连自己走路的时候都能撞成这样!”洛水看看手中的杯子,不想喝酒,便只能旁敲侧击地说着,尽量让曹操把喝酒这档事情给忘到脑后。
  
  曹操微微一笑,却是自己为自己斟满了酒,仿佛雕琢一块上好古玉一般,一点点将酒液喝下。
  
  不知为何,她忽的察觉,曹操的身影却似有些寥落。
  
  “曹司空,您是有烦忧事情么?”她沉默片刻,还是试探着问出声来,心中知道曹操此人极少以真实心绪示人,便只有这样轻轻缓缓,状似不经意地试探一番。
  
  “多谢夫人关切之意,本侯霸业将半,妻儿和睦,又会有何烦忧之事?”果不其然,曹操只是笑着向她说了一句。
  
  忽的,却又有些讽刺地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曹司空实为乱世之枭雄。”洛水揣摩不透曹操的意思,便只有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尽量拣些好听的话儿。
  
  “甄夫人,我却是有一件事,一直疑惑于心,这次唤你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求一个解答而已,”少顷,曹操却是说了一句让她大跌眼镜的话:“倘若邺城破时,是本侯先行进入袁府而非子桓……”
  
  洛水完全没想到曹操会说起这些,支吾了半天,都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这……您唤妾身前来,便是为了问这个?”前前后后的想了半天,她也只能苦笑着问道,心中有些无奈,又不知为何,有些好笑。
  
  “不尽然是,不过……也可以这样认为。”曹操抬起头来,眸光仿佛能直射入她的心底。
  
  “倘若曹司空一定要一个答案,那么……妾身记得,家母曾训导过这样的一句话,这世间,从来就没有意外。”说完了话,她不由得无奈——真不曾想到,来了这三国时代数年光阴,她竟也渐渐相信了宿命论。
  
  “说得好,不愧为邺城中颇得人心的秦公子!”曹操却是郎朗的笑了开来,仿佛刚才那个奇怪的问题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好女不提当年勇,曹司空……这秦公子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时候还不懂事,冲冲的就上了城,现在想想,倒也真有些后怕了!”洛水笑言一句,心中总算放松了一些,看来这曹操倒是比自己想象中好相处得多,如今的他,实在是与一位亲切的长者无异。
  
  “说得也是,”曹操笑了笑,忽有些纳罕地补充了一问:“那么,夫人还有什么未曾实现的梦想么?”
  
  洛水沉默了一下,思索着提了一个要求:“曹司空,要说梦想,倒也真是有一个……接下来一次出征,不知您可否让我以军医身份随行?”

                  红颜终致祸(下篇)
   “出征的时间是两个月后,夫人你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整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话,曹操便挥挥手示意洛水退出门外,看模样,却是默许了她这个古怪请求。
  
  洛水心情复杂的走出书斋,方才与曹操的一番对话,实在是太过耗费心力。
  
  体内仿佛裂开了一样疼得要命,她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痛得厉害。
  
  走着走着,她直接撞到了对面行来的人,立足不稳间竟是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那人见她如此模样,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洛水微微抬起头来,却是一脸笑容的曹冲。她心中略有些温暖,便微微向他笑了一笑,不曾想这一笑便让他涨红了脸,微微仰头向后。
  
  “嗳,今天嫂嫂的脸色不太好啊!”曹冲笑着将洛水拉起来,洛水好容易才重新找准了平衡,感激地向他笑了一笑。
  
  “昨天晚上吹了冷风,就受了寒——唉,经过昨天的事情,我的身体就一点小磕小碰都受不了了!”洛水沉默一下,也不愿再瞒。
  
  “对了,方才我听说你被叫到父亲的书斋,有没有发生什么啊?她不想提,曹冲却偏偏要寻根究底,四下打量无人后,便小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请求曹司空,希望在两个月后随军出征。”洛水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不可能的吧,你不是最讨厌那些个打打杀杀的吗?更何况父亲他……能同意吗?”曹冲明显有些怀疑。
  
  沉默片刻,她还是轻叹一声:“算了,换个地方说吧……在这里,总有点心慌似的。”
  
  曹冲沉默了一下,还是微微点点头:“好吧,刚好叡儿和翎儿我也许久没看到了。”
  
  洛水微微扯起嘴角,做出的却是一个连哭也不如的表情。
  
  “好吧,我不知道两个孩子现在醒没醒。现在孩子们大多是由卞夫人亲自照料,即便是醒了,也要被婢女们带到她那里的。”
  
  “好啊!”曹冲倒是松松爽爽的点了点头:“这样吧,听说漳河边的桃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吧!”
  
  洛水知道他是连自己的住处都不甚放心,故意要找个府外人烟稀少的所在,想了一想,便径直点头应允了。
  *** ***
  十里漳河,桃花的粉夹了两岸,微风过,幻出一片耀眼的花吹雪。
  
  洛水轻轻伸出手去,夹住一片飘落的桃花瓣,松开手,心间尚且留着一丝露水的清香,柔柔的沁人心脾。
  
  游人确是很多,却各自来去匆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方向。
  
  两人一身便装,只是随意的就地而坐。洛水用面纱遮了脸,背靠着河边的一棵柳树,微微眯眼看向眼前的景色。曹冲却只是大大咧咧的躺在河边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棵嫩绿的小草,动作悠闲至极。
  
  “嗳,嫂嫂,我给你表演一个拿手绝活啊!这是四哥教我的,我学了很久才学会!”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曹冲忽然一骨碌坐起身来,谄媚地趴在洛水的膝盖上。
  
  “什么啊,搞得神秘兮兮!”洛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先前被曹丕和曹操搞出的不悦渐渐散了开去,换成一片心旷神怡。
  
  曹冲见她答应,便随手拾起一片窄长的石片,对准漳河的水面平平扔出,石片“扑,扑”的在水面上弹跳三下之后,才“咕咚”的沉入水中。
  
  “哇,嫂嫂你看,有三个漂呢!”曹冲兴奋地摇着洛水的袖子,迫不及待的炫耀起来。
  
  洛水只是慧黠一笑,随意在地上搜寻一番,很快捡了一片合适的石子,微一用力,同样打出了三个漂。
  
  “这算什么啊,这个我都会!”微微将手缩回,洛水只是随意的笑了一笑,状若无奈的耸耸肩。
  
  “原来嫂嫂也会这些啊!”曹冲略有些吃惊的回过头来。
  
  洛水柳眉一挑,轻快地问道:“怎么,不相信是吧?要不要我再帮你打一个?”
  
  “算了算了,说不定我还比不过嫂嫂呢!”曹冲摇摇手,忽然眼睛亮亮地抬起头来:“对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会突然间想要随军出征?”
  
  洛水闻言,也只能颇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却不大想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觉得闷在府里太无聊了,想出去见识见识。”
  
  更何况,她也想尽量离曹丕远点儿。
  
  “嫂嫂是想离二哥远点儿吧,这些我都知道,”曹冲忽然叹息一声,轻声说道:“嫂嫂,虽然我不是四哥,可我毕竟也是关心你的,你也就不用在意这份难言之隐了。”
  
  “我知道这话有点不大妥当,”洛水闷闷的托着腮,双眼看向前方:“除了逃跑,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吗?逃得了一时也好,我是真的怕了,昨天,当真像噩梦一样……”
  
  曹冲坐起身来,却仿佛忌惮着什么似的,悄然闭上了嘴。
  
  “我明白了,嫂嫂。父亲他后来还说了什么吗?”曹冲眨眨眼,忽然偏着头问出声来。
  
  “他还问我,倘若,当年先进入邺城的是他,我又当如何……”洛水长叹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甚至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问出这么一句。”
  
  “好,我明白了!”曹冲却慧黠地笑了一笑,看见她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便只是笑呵呵地转开了话题:“放心吧,这一次出征,我和四哥都要去的,有我们两个在,嫂嫂你就不要担心自己被欺负了!”
  
  洛水眨眨眼睛,想到那一日曹植的行为,心中便多出了几丝烦闷,她只是苦笑说道:“是啊,四公子……他会保护我……”
  
  “其实……嫂嫂,四哥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苦衷,可是……那天他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可是,事情都已经做出了……我可以不在意曹丕的侵犯,可是……他那时的模样,真的让我很心寒!”洛水无奈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他心里必定难受,可是……唉,大概是我要求太高吧!”
  
  “那……嫂嫂,我帮你问问四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曹冲沉默片刻,微微眨了眨眼,轻声道。
  
  “哎,也罢——”这样怔怔的想了许久,洛水伸手拍一下曹冲的肩膀:“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上天给我这样的一张脸,又是为了什么,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嫂嫂你想让它是好事,它就是好事,这可是很多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呢,当然要开开心心的去接受了!”曹冲却兀自的笑容满面:“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笑着面对生活才是!”
  
  “也对!”洛水听他一席话,心中的某一处疑问却是悄然解了开来:“我明白了,仓舒,还要谢谢你的这句劝告。”
  
  曹冲将头一歪,咧着嘴笑起来,明亮的大眼睛里却是写满了令人难以觉察的欣慰。

                  悬壶初救世(上篇)
   一连多日,曹丕都忙得抽不出身去,自然也就没心思搭理洛水。
  
  洛水心中还在奇怪,向曹冲一打听才最终释然了。原来曹丕得了曹操的命令,在城郊修玄武池训练水军,想来是为了将来南下攻吴做准备。
  
  这些时日,洛水却是总算得了闲,曹操和曹丕都因为玄武池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也总算给了她一点少得可怜的放松时间。
  *** ***
  “秦公子,你快过来帮帮忙,这里的病患需要把脉,你来帮忙看诊吧!”
  
  三月末的一日,洛水闲来无事,便去了吴普的医馆帮忙。
  
  对于此事,她明白曹操心里必定有数,却还是任由她去了。
  
  “哎,等等!”洛水端着药盅匆匆跑过去,顺手将药盅放在柜台里侧。
  
  “你要的麻沸散我已经煎好了,别忘了你刚才说了什么,等一下手术是要让我看的!”把药盅放下之后,洛水尚且不忘向里室的吴普喊叫一声。
  
  “好好,我知道了!”吴普同样是忙得脱不开身,只好随口应答一句。
  
  洛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外间为人把脉。
  
  “哎,又是晕船吧!”洛水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那个穿了曹军战甲的兵卒说道:“你去柜台,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服用三日就没有大碍了。”
  
  说罢,她随手从身边的矮几上拿出一张方子,交到那人手里,眼见那人诚惶诚恐的点点头,迅速跑了开来。
  
  曹操训练水军的举动,实在让习惯了陆地战争的北国军士痛苦非常,不要说船上颠簸,就连水军的训练套系,也是跟陆军完全相反,甚至要求更严。于是几日下来,晕船者便占了大半,吴普的医馆里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送走了这一位,立刻便有另一个染了风寒的病人前来求药。洛水为他把了脉,便提笔写了方子递给他。
  
  “按方煎药,一日服用三次,连喝三天病就能好。”一板一眼的摆出大夫腔说上几句,洛水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走入医馆大门,牙齿却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角,一丝痛意转瞬即逝。
  
  那一袭如雪的白衣,一张清俊如神的脸,一双如莲般高华的眼睛。
  
  还有,那个名动天下的名字——曹植。
  
  大约只有他吧,能够让她心酸,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那天的事情过后,他们二人便不约而同的将其忘在脑后,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他依旧是那个陪她四处玩乐的朋友,不过,也仅限于此。
  
  “子建,你暂时坐在那里等一等吧,我这里有几个病人要看,等下还要看吴普做手术,一时脱不开身。”虽说有些不忍,洛水还是向他指了指一边的矮几。
  
  曹植会意的点了点头,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到了一边,看到洛水细心为人诊病的严肃样子,忽而笑出声来:“真不曾想,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你竟也将这岐黄之术学的像模像样了!”
  
  洛水只是笑笑,不答。
  
  “四公子,原来你也认识秦公子啊!”另一个落座的病人忽然问出声来,看看洛水,又看看曹植,明显是没办法把他们两个联系到一起。
  
  “呵呵,旧识而已。”洛水笑笑,只是将那人的手摊开,置于药枕之上细细诊脉。
  *** ***
  “秦公子,你那边料理完了吗?我要做手术了,第一次看会有点不适感,看多了就好了。”等到她为最后一人开完了方子,一边的吴普径直走过来,将她刚熬好的麻沸散端入内室中。
  
  “哎,来了!”洛水抱歉地向曹植笑了一笑,连忙冲冲的起身随吴普走进“手术室”。
  
  她一直在好奇华佗是如何实行外科手术的,此刻看了吴普做手术时的情状才总算明白个大概——华佗早就发现了酒精的消毒作用,故而手术时总会用烈酒对器皿消毒,并以火炙的方法增加下刀的准确度。
  
  吴普毕竟是华佗最为喜爱的弟子,下刀时干脆利落,丝毫不输给华佗。他只是细细的在病人腹上划开一道,在血流出之前很快辨明了病变部位,下刀利落的迅速将其割除,病人本身却别无知觉。
  
  洛水拿着止血的布条站在一边,张眼看着吴普的刀功,看得入了迷,便也忘记了想到别的,心中所思只有医学而已。
  
  “请问——”洛水看到吴普以灸针为引将创口缝上,不由得悄声问了一句:“灸针是不是太长了,用起来不方便?”
  
  吴普惊讶的回过头来,看到她细细的打量着病人身上的创口,不由得又对她佩服了几分。
  
  “是啊,这是老师一直未曾解决的一个难题。”吴普动作利落的缝完了最后一针,还是轻声回答了一句:“而且拆线的时候也很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出人命。”
  
  “那——为什么不用女子缝衣时的绣花针试一下?还有,不要用这样的线,太粗了,不如用蚕丝试试看。”洛水走上前去,静静观察着病人瞳孔的变化,忽然缓声说出一句来,纤指在病人的创口上指指点点。
  
  “甄夫人,现在我终于明白老师为什么要将那卷医书传给你了!”吴普愕然地看了她一会儿,总算低声叹了一句:“你的医术并不逊于我们这些跟随老师多年的爱徒,只是缺乏些实际的经验而已。”
  
  洛水闻言,只是笑了一笑,低头用白布将病患的创口包好。
  
  “我配制的麻沸散会让他睡上一个时辰,真不曾想你的医术竟会这般精湛,开腹取瘤只消片刻。”看见那人的呼吸渐渐平稳,洛水总算低声呼出一口气来:“还有,我今天下午能不能离开一下,明日早晨我再过来。”
  
  吴普看了她一眼,忽然宽厚的笑出声来:“你是说四公子吧,那是自然,毕竟他也等了你许久。”
  
  “谢谢!”洛水闻言,连忙将手上的血水洗净,换掉了衣袍,匆匆走到外堂。
  *** ***
  漳河之畔,十里烟波,夹岸桃花。
  
  洛水和曹植并肩行于河畔,漳河中雾气氤氲,二人凭栏远望,对岸的景色如同雾里的花,影影绰绰。
  
  一阵沉默之后,曹植首先开口。
  
  “真没想到你竟会学医,做手术时不会害怕吗?再怎么说你也是——”
  
  “也是女子吧!”洛水只是随意的笑了一笑:“现在我只是帮人动个手术而已,不算什么的。四年前守邺城的时候,城中曾经爆发瘟疫,又被水淹,比这个恐怖的死人有的是,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难怪你当年会跟我说起这些——”曹植轻叹一声,随意找了个靠树背阴的地方坐下身来:“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弃城投降,就要背上胆小怕事的骂名?”
  
  “当然想过,”洛水的笑容蓦然间松懈下来,换成一丝淡淡的疲惫:“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
  
  “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想到学医的吧!”曹植眼中渐渐升起一丝夹杂了同情与爱怜的复杂神色:“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至爱亲人走向死亡,这种感受我经历过,也实在不想忍受第二次。”
  
  “你?”洛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是谁逝去时让你伤心啊?”
  
  “是我大哥,曹昂,”曹植悄然凝视着自己的手心:“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建安元年的时候,我大哥为了保护我和父亲平安离开,毅然在战场中将自己的坐骑让给父亲,让他快些带我离开——”
  
  “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曹司空竟然也能放心的让你上战场!”洛水闻言,险些晕倒:“即便是要带你们出来历练一下,也总得顾虑到你们的接受能力啊!”
  
  “那年我五岁,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当时我趴在父亲的身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在战场中奋勇杀敌——我哭着请求父亲掉头回去,但父亲却只是头也不回的向前赶路,他从来都没有哭过的,但是,那一次他的眼泪却流了一路。后来那场战役结束之后,父亲便将大哥用过的马鞍永远收藏了起来,视若珍宝,”曹植微微叹息一声,满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我小的时候最爱缠着大哥,和大哥的感情,甚至比和二哥都好上很多。那个时侯我曾恨过父亲,为什么不回去救大哥一命——”
  
  “说实话,你不该恨他。他也是爱子情重的人,只可惜——一切感情在他心中,都敌不过江山的分量,如果没了这份心思,曹司空便握不稳这江山。”洛水闻言,只能微微叹息一声,不知如何劝解,便默默盯着河面出神。
  
  “是啊,这些我都明白。当年父亲的正妻丁夫人,便是因为这个跟父亲闹僵了,只是回了自己的老家,直到辞世,都未曾见上父亲一面。”曹植微微叹息一声,忽然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实在对不起,跟你提了这么多陈年旧事——走吧,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好啊!”洛水也尽力做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心中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各样的感情悄然升起,又被她堵在心中。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处不愿被人碰触的柔软。
  
  幸甚至矣,他毕竟还是将这些话说给她听了,没有自己闷在心里。

                  悬壶初救世(下篇)
   “子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随着曹植一起走在漳河之畔,洛水忽然悄悄问出声来。
  
  “那边的竹林,我一般都在那里和朋友们饮酒赋诗,我想,你也一样会喜欢那里的!”曹植笑着回答了一句:“说不定这一次文举的桃花酒就能酿好了,去年他便为我们酿了一些,味道很不错!”
  
  “咦,真的?”洛水闻言,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建安七子啊,这种热闹事情她怎么可以错过?
  
  看见她好奇的样子,曹植只是笑了一笑,微微欠身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音,连忙紧走两步前去查看。
  
  吵闹声,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声响了一路,洛水听见了,不由得微微敛起眉头,转向一边同样沉吟的曹植:“对了,子建,你不是说邺城已鲜见此等事情了吗?为什么欺压现象直到现在还会出现?”
  
  “我也不知道。”曹植摇摇头:“毕竟贪婪也是人的本性,此时出现这等事情,于理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能。”
  
  四周很快聚拢了一大批人,曹植和洛水好容易才挤到人群里,却见一个面容威猛的中年人,手中正提着一个不住发抖的小女孩儿。女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正不停眨动着,求救的看向周围的人。
  
  奇怪的是,女孩身边竟布设了一处香案,三支高香正袅袅的飘着白烟。有一个穿了朱红袍子,头戴白玉顶戴的人正在香案前匍匐跪拜,口中还不停喃喃着一些洛水听不懂的词语。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人群之中,尚有两位壮汉架着一个不停哭叫的少妇,另有几位老小,同样在不停的抹着眼泪,却依旧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洛水看得有些糊涂,连忙拉了身边一个围观的人细细询问。
  
  “嗨,还不是城东的盐商许老头要个平民家女孩儿做童养媳,可他那儿子天生痴呆,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人家女孩儿家人不让了,他就借口河伯要娶妻,想把这女孩儿给淹死在水里!”那人一脸的鄙夷不屑,却仍旧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唉,谁叫这许老头在邺城里有一个‘许霸王’的称呼,我们平民百姓都不敢得罪他们家,城里管事的也只顾着自己打仗,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还有那青龙帮的人,时不常的就来我们这儿捣乱……哎,老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哟!”
  
  “青龙帮?”曹植和洛水对望一眼,同时发出疑问。
  
  “有人说这许仙身后的支持就是青龙帮,听说,连邺城管事的都对这青龙帮无可奈何,要不是他们的支持,许仙哪能这么横行跋扈啊!”那人闻言,却并未多加回答,只是大肆将那青龙帮的地位炫耀一番。
  
  “怎么办,我们管不管?”洛水转向曹植,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管了这闲事,我们可就和那什么青龙帮对上了!”
  
  “当然要管,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在邺城受欺负的,就算我替父亲管一管了!青龙帮充其量也只是一伙普通的山贼而已,得罪……就得罪吧!”曹植微微一笑,倒是有些调皮地眨眨眼睛:“怎么样,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办法有的是,不过我还是不抢你的风头了!”洛水抱着臂,无所谓的笑了一笑:“如果你败下阵来,我再去帮你好了!”
  
  曹植刚想说话,便看到香案前的人缓缓站起身来,转过来对着众人吼叫一声:“谁敢过来,我许仙就跟谁没完!”
  
  听到那个名字,洛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许仙,还白娘子呢!而且眼前这位“许仙”长着个溜圆的啤酒肚,一张脸白白胖胖,活像个刚出炉的馒头,一双小眼睛淹没在数层肥肉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根本就没有眼睛。
  
  “行了,动手!”看到人群中没人做声,那许仙便直接向拉着女孩儿的壮汉挥了挥手,一摇一晃的走到了一边:“河伯刚跟我说,他都等得着急了,快点把新媳妇儿给他送过去!”
  
  人群中传来一阵啧啧的叹息声,却仍旧没人敢管这等闲事。那边孩子的家人们看到此等情形,只能一味的哭得更凶。
  
  曹植推开众人,缓步走到那许仙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一伸,便直接阻断了他的命令。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集中在曹植身上,看到他那副文弱样子,又对比一下许仙身边的几个壮汉,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等一等,关于河伯娶妻的说法,在下倒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一下,”曹植无视许仙那张气得铁青的脸,径直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河伯要娶妻的?还有,为什么他要的不是你的女儿,而是这个小女孩子?”
  
  “这,这——”许仙显然没想到竟有人有胆子来搅局,又被曹植的问题问得语塞,支吾了许久,才指着一边的香案说:“昨天晚上河伯托梦给我,说他缺一位媳妇儿,请我帮他物色一个品貌出色的。我看来看去,就只有这个女孩儿最出色,再说了,侍奉河伯,那可是仙人之躯啊!”
  
  “刚才我已经问过一遍了,为什么你偏要挑上这个小女孩,既然侍奉河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情,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偏要让这个女孩儿沾了光?”曹植走到抓着女孩儿的壮汉面前,微微抚摸一下女孩儿的头:“你看,她根本就不想嫁的,愁容满面,而且年龄又不够,你就不怕她把河伯惹生气了,把整座城都用水淹没?”
  
  众人闻言,都窃窃私语的点着头,那个被抓住的女孩儿也抬起头来,黑水晶一样明亮的眼睛盯紧了曹植,仿佛溺水的人总算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河伯的意思,我怎么敢违背啊!”许仙擦一下额头上的汗,颤抖着声音说:“不信的话你去找河伯问问!”
  
  “你是想说我这个肉体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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