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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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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院首为笄者去发钗;
跪下,为阿真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
紫桐帮阿真正冠。
太白宫人再次向阿真作揖。
阿真回到东房,灵儿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阿真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
然后面向东方天地,行正规拜礼。
七娘及一干大宫人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
六位院首揖礼请阿真入席。
阿真回礼后,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院首们向着西边,灵儿等众侍从奉上酒,阿真转向北;
射院院首接过醴酒,走到阿真席前,面向着她,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阿真行拜礼,接过醴酒。
院首回拜。
阿真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
有司之一的大宫人奉上饭,阿真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后阿真拜,正宾答拜。
阿真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因为知玄师祖已于羽化之日替阿真取字太白,所以接下来的‘字笄者’这一步骤便省略。
阿真跪在诸位长老面前,聆听教诲。
后答:“阿真谨记”。
对长老行拜礼。
阿真起身,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
她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众人、主人。
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
至此礼成。
阿真与诸位长老并立,众人亦起身。
无本大师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阿真笄礼已成!
诸位长老与阿真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
众人散。
另有小宫人留下整理打扫笄礼场地。
笄礼毕。
来年阳春三月,阿真于华阳殿拜别诸位长老,带着灵儿阿默,苍梧紫桐,以及子飨长老费时五年研制而成的凝香玉露丸,挥袖下山,行远游,以增见闻。
诸位长老联袂目送。
子章长老看其广袖飘飘,翩若游鸿的潇洒身影,感叹道:“吾家有女,初长成,此次入世,不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众人皆以为然。
第七章
此间大陆,唤义熙。
有四大国布其上,名为东胥,西华,南歆,北戈,踞神州之东西南北,然纪年皆以义熙,时值义熙五百六十五年。
中有湖,古唤云梦泽,今唤洞庭,依四国,经浔阳江,与震泽相连。
洞庭鱼产丰美,然四国分化不均,常起纷争。
百年之前,西华出明君紫微,创紫微盛世,自此,西华国力远高于其他三国,洞庭亦划入西华,洞庭纷争止,百姓安居。
浔阳江绵延万里,源自西华万年雪山,奔腾而下,汇入洞庭,在此分三流,称汉水、香江、曲渠,经东胥,南歆,北戈三国,入震泽。
阿真一行,便自震泽,入东胥之浔阳支流汉水,逆水而上,直取洞庭。
一则阿真嘴馋,心念洞庭美味小银鱼。
虽然太白宫内不乏奇珍异味,但鲜美银鱼也是不得常吃的,毕竟路途遥远,交通不便。
银鱼干倒是很多,但她身体不好,子飨长老总是限制她吃干烤之物。
其二让她心生向往的便是闻名天下的洞庭美人。
天下之佳人,莫若西华;西华之丽者,莫若洞庭。洞庭之美者,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遥想洞庭画舫上,品一壶君山银针,配一盏银鱼鲜羹,观倾城佳人水袖飘飘,歌声袅袅,岂不美哉?
是故,阿真自震泽而出,其第一站,便是洞庭。
所跟随四人,除灵儿举双脚双手赞成外,阿默苍梧紫桐皆是无奈。
洞庭边上,有一繁华大城,清岳。
清岳属西华,地处洞庭鱼米水乡,素有‘西华粮仓’之称。
城中百姓皆富足康乐,热情爽朗里透着水乡之人特有的灵气。
清岳城东,有西华最大的内陆码头,洞庭码头。
四月中旬,载着阿真一行人的太白宫船缓缓在码头停靠。
太白宫船,种类繁多,有宝船、马船(快速综合补给船)、座船、战船、水船(储运淡水)、粮船等。
阿真他们乘坐的便是宝船,取‘涤无明於欲界,度苍生於宝船’之意。
太白宫所制宝船,其体型之庞大,工艺之精湛,设备之完善,当今世上无船能出其右。
也因其制造条件苛刻,现于世的,仅四艘,为四国君王所有。
当然,隐在震泽三岛,为太白所有的宝船,世人不知,却另有三艘,配之三岛。
此中其一名为安济者,如今正载着阿真一行人现于世。
宝船安济者,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设有九桅、张十二帆,底尖面阔,首尾高昂,首尖尾方,船两侧有护板,船舱为水密隔舱结构。它底尖利于破浪,吃水深,稳定性好,安全舒适。
宝船分三层,上层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下两层有近百个房间,舟身精雕细镂,彩绘金饰,气象非凡。
随着宝船安济渐渐靠岸,原本热闹喧嚣的洞庭码头慢慢沉寂下来,待得宝船稳稳靠岸,码头上寂静无声,众人的心神,皆被此如天外来客般神秘高贵的巨大船只吸引。
忽有见多识广者大喊:“宝船!这是宝船啊!”神情难掩激动。
此言一出,寂静无声的码头刹那间被各种惊呼声充斥,大家纷纷感叹。
“快看呐快看,那就是宝船啊!!”
“宝船啊,居然是宝船!”
“天哪天哪,小宝小宝,看到没有,那就是爷爷说的传说中的宝船呐!”一卷着裤腿背着箩筐的渔家汉子激动得一把抱起腿边的儿子,嚷嚷道。
小宝抱着条大鱼,呆呆地看着眼前富丽堂皇,气势威严的大船,不知作何反应。
“宝船啊,今天老子真是走运,居然看到了比大龙舟还珍贵的宝船!”一戴草帽的粗壮汉子,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神情比看到天上下金子还要稀奇。
“哎,等等,不是说宝船只为皇家所有吗?难道是皇上出巡?”一书生模样的旅人跟身边的同伴道。
“可是也没看到船上挂着旌旗啊?”同伴也迷惑不解。
正迷惑着,却见众位簪白玉镂空纹花发簪,着黑缘白锦广袖直裾深衣,系白底绣黑丝宝相花纹绦带,配各自品阶玉配的太白宫人缓缓下得船来。
诸位宫人皆神情安和,在杂乱的码头行走却似漫步闲庭,白衣锦履,毫不沾尘,广袖飞扬间,一派仙家身姿,让人不敢冒犯。
嘈杂的众人又安静下来,敛气摒声,神情恭敬而向往。
待众太白宫人的身影消失在码头广场的尽头,翘首而望的众人才回过神来,洞庭码头复又热闹起来,大家各忙各事之余,仍不忘时不时地瞻仰一下停靠在水上的巨大宝船,再回味一下那些宫人衣袂飘飘地仙人之姿,啧啧称奇。
只听先前那书生恍然道:“原来是震泽太白宫人,难怪乘宝船而来!”
又听小宝童言童语:“爹爹,那些穿白衣的是人吗?”
渔家汉子额头冒汗,努力忽视周围众人对他的怒目而视,连声道:“是人,是人,怎么不是人!”
偶有想得多的则是一脸深思:“太白宫人鲜现于世,今如此大张旗鼓,不知所谓何事?”
还有八卦之人,一脸兴味地神秘道:“不知众太白宫人围护下的软轿里坐的是何人?”
方才见多识广者不知何时凑过来,故作姿态道:“难说啊难说!”
大家见他话里颇有后文的样子,连连催促。
只听他慢条斯理地清清嗓子,方捻着美须道:“咱们先不说人,单单说那软轿,便是天下无双啊,说句不敬的话,便连宫里的皇帝都坐不起啊!”
“真的假的?”众人俱咂舌,纷纷回忆起刚才那软轿的形样来。
软轿为木质,无盒形坐箱,使用开放平台,平台上有低矮雕花木栏,顶上则以白锻华伞遮阳,四周垂以重重平绣云纹纱幔,wωw奇Qìsuu書còm网纱幔下摆缀以特制青铜小铃铛,铃声清脆可爱。
但是这种软轿样式很是常见,不足为奇。
“看样子很是普通啊!”于是有一个砸场子的道。
众人皆投之以责备的眼神,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干嘛呢?万一他不接下去说怎么办?!
那见多识广的人见有人如此直白地怀疑他的话,气得咬牙切齿,手一抖,几根仔细保养的美须便不小心扯了下来,当下就狠狠磕了那人一个脑瓜子:“不懂就听着!”
“哦……”砸场子的人倒也不恼,只缩了缩头,应了一声,乖乖闭上嘴。
“嗯,”见多识广之人满意地哼哼,又开讲,“你们可知道那看起来普通的白纱是顶级冰蚕丝织就,你们可知道那雕花木栏由珍贵金丝楠木制成,而那平台底座乃是由罕见紫金檀木所制?”
见众人愣神,他又道:“我也不说那宛若天家之物的冰蚕丝了,单单说那紫金檀底座,檀木本来就生长缓慢,非百年不得成材,你们说说,那么大的一整块木料,该是多少年了啊!”
他痛心疾首道,“就算是皇家,对于一般的紫檀也是非常看重的,更不用说紫金檀了,可那太白却用来做软轿底座,浪费,真是可耻的浪费啊!”
回过神来的众人一脸悲愤地点头,败家,实在太败家了!
不过他们对软轿内若隐若现的身影愈发好奇了,该是身份多么尊贵之人,才能得太白宫人护卫,坐如此无双的轿子啊?
各位看官想得没错,那轿内之人正是阿真,一个说穿了一点也不尊贵的人。
其实她原也没想如此高调的,她乘坐高调的宝船,一是因为宝船安全,毕竟太阿附近水域险象环生;二则是因为西华新皇登基,因为子微长老与西华渊源颇深,太白派宫人道贺,她也就顺路跟着了。
可不想她昨日因为船驶入洞庭,一时贪看洞庭风光,遂在甲板上待到很晚,又兴致过高,多喝了点酒,今早起来便头晕无力,混混沌沌,却是受了寒。
她的身子这些年虽调理得不错,却是很忌讳受寒的,况内陆日夜温差要比海上分明,是故虽然紫桐已精心照顾,却还是病了。
她原本打算的扮作宝船杂役下船的计划也就被取消了,由负责此次朝贺的大宫人安排,选了清越城洞庭湖边一处太白门人的宅子入住,清静调养。
大宫人自己则带着太白宫人浩浩荡荡前往西华皇城道贺。
宅子的主人是清岳城中第一酒楼云梦楼的东家云老板云伍柏的。
病情好转的阿真背靠着被细心的紫桐拍得松软的枕头,斜倚在雕花木床上,看着立在她面前的一大早便过来请见的云伍柏。
这云老板一身蓝缎员外服,倒是显得和蔼可亲,只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方流露出他身为成功商人的精明。
阿真淡淡一笑,开口道:“云老板不必客气,”她微微躬身道,“倒是阿真麻烦云老板了。”
云伍柏微微侧身,连连摆手:“四姑娘如此,老夫担受不起!”(众太白门人称阿真为四姑娘,意为排行于无本无源无休三人之后,与宫人之小宫主之称不同)
阿真看向立于云伍柏身后一步的年轻男子,又道:“料想如此文雅儿郎便是云老板贵子了?”
云伍柏点头称是,示意自家儿子上前,恭敬道:“四姑娘若不嫌弃,唤他七郎即可。”
阿真勾起的嘴角微抽了抽,七郎?!
一旁抱剑侍立的苍梧淡淡开口:“太过亲近,有损姑娘清誉。”
阿真诧异极了,她看看苍梧,心道,我有清誉这种东西吗?我怎么不知道?
毕竟,太白男多女少,她可以说从小就在男人堆里厮混……
云伍柏连连称是,颇为苦恼地道:“只是……小儿单名郎,排行七。”
阿真又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七郎。
面上却是正经道:“无妨!”
云伍柏似乎松了口气,又道:“不知姑娘对小儿之事意下如何?”
一旁的七郎一脸迷茫,想是不清楚他的父亲所说何事。
其实他今天早上刚刚回家,便被父亲拉来客房,给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脸上还带一丝稚气的少女请安。
他此时抽空打量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的少女。
舒展的纤长身子裹着雪白平纹中衣衬裙,肩上搭着件同色衬袍,一头墨色的青丝由一根雕工拙劣的发簪松松簪起,鬓边散着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扬;
婉约的美人脸上五官精巧,细致的眉下是一双半敛的眼,似乎还没完全睡醒而显着困顿,长长的睫毛有些无力地半掩着,让人看不透她的眼神,脸色带着点病弱的苍白,肤质倒是很好,清透细腻。
七郎觉得,从相貌来说,她旁边侍立的两位女子中的任何一个都与她有得一比,甚至还略胜她一筹;从气质来说,那名好像叫紫桐的女子比她更适合做大家闺秀。
但她们三人站在一起,却能让人轻易知道另外两位皆以她为中心。
七郎有些疑惑,这却是为何?
毕竟三人举止皆高贵优雅,最多她比较潇洒不羁一点。
正疑惑着,却见那人半掩的睫毛轻轻抬起,似看非看地瞥了他一眼。
七郎精神一震,却是不自觉地避开她的视线。
原来如此。
她竟拥有那样一双眼睛!
墨色深邃的凤目,高贵宛若神明,带着悲悯俯视红尘,让人不敢直视却依然心生敬仰,偶尔波光流转间,仿佛夜幕里闪现点点星光,光华流转,异彩纷呈,夺人心魄。
七郎心下暗叹,如此女子,绝代风华!
忽听她低低一笑,轻柔道:“七郎,不知汝意下如何?”
七郎抬头,见她懒懒轻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如此美妙,便迷迷糊糊道:“甚好,听姑娘安排。”
于是便听到一旁叫灵儿的精灵女子噗哧笑出声来,声音清脆,宛若银铃。
只见她边笑边道:“阿真阿真,你看他都脸红了!”
原来她唤阿真,如此朴实的名字。
七郎摸摸自己的脸,脸红?
忽觉得有人冷冷地盯着自己,疑惑地看去,却是方才开口的抱剑侍立在她床边的冷俊少年。
第八章
二月十二是百花节,又名花朝,乃游春赏花之时。
当然,彼时暖风熏人,游人如织,香车驽马,亦是年轻男女相识相知之日。
七郎与她心爱的姑娘东哥儿便是在前年花朝节上认识,郎有才,女有貌,互生情愫,私定终身,约定待七郎科考之后即前去迎娶,结秦晋之好。
然天灾人祸,猝不及防。
东家之前与云家一样,俱是商贾之家,却不料被族人连累,男子流放,女子为奴。
东哥儿美貌远播,终被卖入妓家红袖招。
可怜东哥儿一夕间家破人亡,却不得不卖笑为生。
七郎科考顺利,得中举人,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正待前去迎娶心爱之人,却被告知如此惨事。
悲痛之余,依然抬着花轿前去红袖招。
孰料,东哥儿却将他拒之门外,于门内泣言,人生若只如初见……
七郎黯然销魂,整日里流连在脂粉堆里买醉买笑,日复一日。
云老板怒其不争,又怜其哀痛,无可奈何。
恰太白宫人前来借宿,便提出此事,寻求帮助,愿望七郎开颜。
阿真心下虽然怜惜,但她前世与今世,皆未体味过爱情的滋味,怕弄巧成拙,倒是不敢答应。
看着云伍柏失望而去,那落寞背影,募然思及前世的父亲,遂整晚辗转反侧,以求良策,却仍是无果。
今早起来,脸色便有些憔悴,被紫桐好一顿念叨,同时忍受阿默无数责备的眼神,和苍梧的冷气攻击。
这种时候,就显出灵儿的好来了,她最多只会幸灾乐祸地取笑。
看云伍柏带着儿子前来请安,阿真心里轻叹。
七郎怎可如此不孝?
即便是强颜欢笑,也好过让父亲如此忧心。
她再不忍拒绝,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这第一步嘛,就是去红袖招逛逛。
此时洞庭湖上群花争艳,热闹非凡。
听灵儿讲原是清岳城各青楼连同其他三国沿湖城镇的各大青楼一起,正在举行盛大的,跨越国界的赏花会。
所以说,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况且红袖招作为清岳第一大青楼,名满西华,此次赏花会肯定齐聚各色美人,苍梧已经打听清楚了,东哥儿因为弹得一手好琴,加上貌若空谷幽兰,成为红袖招四大美人之一,作为主力出席。
如此倒是不用一一找寻了,阿真愉悦地想。
阿真站在镜前,任紫桐细细为自己打理黑底白缘绣云纹蚕丝锦广袖直裾,见她要为自己加上颇有厚度的外袍,忙伸手阻止,紫桐幽怨地瞥她一眼,倒也不强求,却是仔细叠好,包了个小包袱拎着,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阿真无力地叹气。
灵儿连跑带蹦地进来:“阿真阿真,七郎来了。”
“嗯,”阿真点点头,道:“走吧。”
边说边率先往外而去。
灵儿阿默苍梧紫桐四人落后一步跟着。
“四姑娘。”等在前厅的七郎见她出来,微微躬身问安。
“七郎多礼。”阿真亦躬身回礼。
“姑娘是否换身衣裳?”七郎见她一身古朴锦袍,虽是直裾,却丝毫不掩女儿玲珑曲线,仿若她即将前去的不是烟花之地,忍不住提醒道。
却见她淡淡一笑:“七郎多虑,如此甚好!”
清风吹起她的广袖衣角,风度翩翩。
七郎亦是一笑:“倒是七郎迂腐了。”
阿真闻言,回看他一眼,赞道:“好七郎!”
落后她半步走在她身侧的七郎,听得她的称赞,心里一暖。
还记得儿时,父亲在爽朗的笑声里,一把抱起他,连声的称赞:“好七郎,我的好七郎。”
心里便有些歉疚,有多久,没听到爱笑的父亲那爽朗的笑声?
赏花会的舞台建在洞庭水中央,由四周一圈小舟固定,周边矮栏上插以各色亮丽绢花,三面临水,后接一华丽大画舫,供众位参会美人休憩更衣。
临水三面则停满各式舟舫,错落有致,供宾客观坐。
正面有一双层画舫,供花会裁判落座。
此次花会,除清岳副城主外,另有裁判五人。
红袖招前任当家,名满天下的歌妓含彤,她的舞艺也是受人推崇的;
清岳城公认的风流才子卫子寒,天下歌妓以得唱其曲为荣,其书法造诣亦颇为深厚;
清越棋院的院长,德高望重的子棋先生,此次花会能够将他请来,可见是下足了功夫的;
与清岳隔湖相望,东胥国大城青阳城的绘画大师青墨;
还有北戈吟游诗人狄海,其人善诗善琴,传闻曾拜在一代乐圣牧游之门下。
阿真听到此,颇有兴味地挑挑眉,真的假的?!
他们一行人走在街上,居然恰好碰到前来此处的副城主谢书文。
那看上去儒雅有余威严不足,总是噙着微笑的谢书文见到阿真便躬身行礼,原来谢家居然也是太白门人。
于是,阿真便在副城主的安排下,被迎至双层画舫的上层落座,视野开阔,空气清新。
阿真乱没形象地和灵儿一起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花台上,各楼当家领着自家各色美人与宾客行礼。
紫桐则姿态优雅地坐在桌前,饶有兴趣地看着花台,间或捧起茶盏品上一口,十足地大家闺秀之态。
阿默和苍梧都在窗边挑了个座位,除了偶尔瞥一眼花台,其余时间都花在了保养自己的配件或者雕刻木簪上,当然,看得出来,他们的大部分心神都是放在阿真的身上。
七郎坐了个角落的位置,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主仆,实在是无语啊无语。
阿真打个呵欠,转过头来,微笑道:“七郎,来,到这边来!”
七郎顿时觉得周身的温度冷了几度,一抬头,果然,又是苍梧和阿默,正冷冷地盯着他。
七郎瑟缩了下,还是硬着头皮在阿真身边坐下了。
“七郎,”阿真亲昵地唤他,“你看下面哪个是你的东哥儿?”
七郎心里微微痛楚起来,惴惴往下看去,面色忽而惨白,眼里浮现深沉的痛。
东哥儿,我的东哥儿……
好久不见。
他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窈窕身形,身心俱痛,扶在栏上的手紧紧抓进栏木里。
阿真轻叹,情之一字,竟如此伤神么?
她安慰地拍拍七郎的肩:“七郎,七郎。”
七郎回过神来,苦笑了笑:“姑娘见笑。”
阿真拉着他来到角落坐下,端给他一杯热茶。
慢慢地问:“七郎,你如此喜欢你的东哥儿么?可又为何不坚持接她回来?”
眉眼间带着天真的疑惑,她直直地看进他的眼。
七郎却不看她,也不言语,只看着杯上袅袅水气出神。
良久,才缓缓道:“东哥儿,她是我的东哥儿啊!”
语气无奈而宠溺,嘴角竟是带着笑的。
阿真突然鼻子发酸,只觉得,将来若是有一男子用如此语气如此神情说起她来,自己定是要为他痴狂的。
她于是明白,不是七郎不够坚定,不是七郎不够强势,他只是用对自己极其不公平的姿态爱护着他的东哥儿,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不让东哥儿觉得配不上他而伤了自尊,虽不忍她如此零落,却因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让他的东哥儿幸福,便只能自己日日痛苦。
他的东哥儿。
七郎七郎,你真是痴儿。
不过,她嘴角却勾起讽刺的笑,既然如此爱护的你的东哥儿,又为何如此不自爱,日日缠绵在脂粉堆?
她起身凭栏而立,看着抱琴出场的东哥儿,心里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有无做错。
东哥儿不再是以前的东哥儿,七郎亦不是以前的七郎。
两人的感情,真的没有变吗?
罢了,自己不过是怜惜慈父忧心,管这么多做什么。
花台上,东哥儿抱着琴,一身素衣,柔弱地立在风里。
精巧的瓜子脸庞,只淡淡地着了妆,浅浅的娥眉,淡淡的唇,配着浑身上下的素雅剔透,真真一株空谷幽兰,暗香怡人,惹人怜爱。
阿真轻甩广袖,倚着栏柱坐下,准备聆听琴音。
只见那东哥儿并不像先前诸人那样自报家门,只是微微躬身,便扶了琴坐下,略略试音,起了前奏。
七郎听到琴音,只支楞着耳朵听着,并不近前。
阿真有点无聊地往后靠去,只觉得触及一片温暖,抬眼一看,却是苍梧。
苍梧冷冷看她一眼,伸手调整她的位置,好让她更为舒适地靠着自己。
她浅浅一笑,放松地靠着他,复又看向花台。
灵儿与紫桐已经见怪不怪,七郎则完全心无旁骛。
这赏花会按阿真的眼光来看,是有些无聊的,特别是表演琴棋书画那一类的,一则功力不够深厚,二则创新不足,连普通的大宫人都比不上,倒是表演歌舞的,让不常接触这些的她颇感兴趣,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这时灵儿倒有意见了:“啧,就这种水平,还敢拿出来现!给我们阿真提鞋都不配!”
原谅她吧。
这个时候,正是东胥青阳城与清岳红袖招齐名的绿倚阁第一歌妓绿珠刚刚唱完一曲,得到含彤好评后等待宾客评论的时刻,安静得很,偏偏灵儿的声音还不小,所以听到的人还是不少的,即使没听到的,在口耳相传下,也都知道了。
阿真看着正忙着回瞪绿珠,丝毫不觉的自己做了什么轰动的事的灵儿,呻吟着将脸埋进苍梧的怀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当然,在感叹灵儿粗线条的同时,她是不知道自己在某方面其实也是粗线条的,比如,她丝毫不知道苍梧的身体此刻是处于怎样一种紧绷状态。
之前给绿珠好评的含彤直觉得这话是在打她的脸。
想她一代歌妓,名满天下,虽然现在风光已不如以前,但好歹在歌唱界也是说一不二的,加上她如今身为清岳城主父亲最宠爱的第六如夫人,哪个敢在她面前如此说话?!
不过她虽恼怒,仪态还是做得挺好。
只见她袅袅婷婷地起身,来到花台上,与绿珠立在一处,略略躬身,笑容可亲地道:“小女子含彤,资质愚钝,暂品不出绿珠之不足,还请高人指点!”
风过无声。
无人应答。
众人默。
含彤切齿。
又见绿珠在花台上端坐行大礼:“恳求高人指点。”
阿真还想继续她的眼不见为净,却被紫桐拉了出来,却原来是副城主亲自上来了。
谢书文躬身道:“含彤夫人极得城主父亲宠爱,亦受城主尊敬,望四姑娘体恤。”
“书文多礼,本是灵儿的不是,”阿真忙道,继而笑笑,“不过,阿真倒是有件小事麻烦书文。”
“姑娘吩咐,莫敢不从。”谢书文顿了顿,道。
“书文放心,不是难事,”阿真浅笑道,“那东哥儿得我喜爱,只不知如何才能得她文籍?”
谢书文又顿了顿,方到:“此等小事,自不劳姑娘挂心,书文即刻奉上那东哥儿之文籍。”
阿真满意点头:“如此甚好,”她起身行礼,“多谢书文了。”
谢书文侧身避开:“不敢不敢。”
阿真嘴角含笑,提步往楼下行去。
灵儿四人自当跟随,谢书文与七郎亦走在其身侧。
众人见她一行人下得楼来,均窃窃私语。
阿真似笑非笑环视一周,除了德高望重的子棋先生,竟无一人敢与之迎视。
阿真正了神色,整了衣饰,朝子棋先生恭敬行礼:“先生安。”
灵儿等人亦拜之。
子棋先生若有所思,却是笑而颔首。
阿真步上花台,看了看仍伏跪于地上的绿珠,轻轻一笑,扶她起来,淡淡道:“汝之歌声,无它,唯高傲尔”。
绿珠听了她的话,神色间俱是愤愤,待看清她的姿态,如此言笑晏晏,不若讽刺,转而变为迷茫,忽而福至心灵,若有所悟,羞愧拜倒:“然。”
阿真淡笑颔首,继而唤道:“灵儿。”
灵儿撅着嘴,扭捏着走上前来:“阿真~~”
她不甘心地撒娇。
“嗯?”阿真和蔼地看她。
灵儿不自觉地抖了抖,俐落朝绿珠躬身:“灵儿无礼,在此赔罪,望绿珠姑娘海涵。”
又朝含彤行礼,重复以上所言。
阿真走到含彤近前,笑道:“灵儿还小不懂事,含彤夫人海涵。”
含彤迷迷糊糊地点头,只觉得被错觉困扰,明明那灵儿比那阿真大啊,可是听她这样说来却丝毫不突兀……
处理好小插曲,赏花会继续进行,阿真正要上楼,却听子棋先生道:“姑娘留步。”
阿真转身,却见那裁判席上多了一把圈椅。
子棋先生身边的侍童朝她躬身行礼:“请姑娘入座。”
阿真想了想,朝子棋行礼:“喏。”
于是此届赏花会又多了一个裁判,其评语基本上都是:“多有不足,望努力修炼”。
搞得众佳人信心极度不足。
不过也因此对赏花会的压轴节目,诸位裁判的才艺展示异常挂心。
阿真听着台上吟游诗人狄海的琴声,惬意地喝了口君山银针茶,微微勾起嘴角,还不错,也的确有点师父的特色,难道他真的曾师从牧游之师父?!
想着,又哀怨地看了眼躲在一旁受众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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