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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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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七月初七,两个红苹果娃娃满周岁,子微师父取名,哥哥为阿骐,妹妹为阿琪。

没几日,灵儿的新生女儿满百日。

阿真前去祝贺,先在太婆婆灵前上了柱香,然后将小时候太婆婆送她的保佑她长命百岁的小银镯子回赠给灵儿,算是新生儿的贺礼。

又将整理好的一大匣子木雕小玩意儿并一捧盒从子休长老那里讨来的金珠托给皓羽,让他带给阿默,算是阿默新婚之喜的贺礼。

八月十五,太白宫照例作团圆宴,亦为阿真践行,阿真一一向诸位长老敬酒,却没说什么祝词,只闷声喝酒。

九月九,阿真吃了子章长老煮的长寿面,过了十九岁的小生日。

次日,阿真行叩首大礼拜别诸位师父,在紫桐的陪伴下,带着两个刚满周岁的孩子离开太白。

诸位长老凭栏而望,一向平和的脸上俱带着明明白白的哀伤。

子飨长老神情似怒非怒:“这孩子,居然连凝香丸都落下了!”

子章长老伏在子休长老的肩头默默垂泪。

子微长老握着手里的青龙玉佩低叹一声:“唉……”

阿真,走好。

离了东海,逆流而上,到十月中的时候,阿真与紫桐所乘的船只靠岸。

一样波澜壮阔蜿蜒而过的浔阳江,一样烟波浩渺湖水粼粼的云梦泽,一样热闹非凡繁华富足的洞庭码头。

阿真立在船头,怔怔地看着,一时有些恍惚。

彼时安乐美好,兴致勃勃,而此时,却是心如古井,无波无痕。

阿真有些苦笑,摇摇头,回过神来,见紫桐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便低低提醒道:“紫桐,先下船吧。”

紫桐回过神来,点点头,跟在阿真身边,随着人流下了船。

路边有一大列等着拉客的客运马车,车夫见有船靠岸,便一拥而上招徕客人;另外有【奇】人力,脚夫也都【书】纷纷上前;更有船上【网】乘客的家人,或赶着马车,或带着仆从,前来迎接,码头原本宽阔的路面顿时便喧闹拥挤起来。

阿真与紫桐两个一人一手抱一个孩子,另一手拎个随身的小包袱,挤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了拥挤的人群,上了一辆去清岳城的简陋马车。

一路的尘土飞扬,一路的颠簸,到进了城,紫桐还好,身不染尘,轻松写意,阿真就不行了,浑身颠得散架不说,还落了满身的尘土。

唉,真是废柴啊!

阿真又是苦笑。

两人找了间舒适干净的客栈住下来,轮流着洗了澡,收拾干净,待仔细喂饱了孩子,阿真已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对紫桐歉意一笑,便沉沉睡去。

紫桐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头,只觉鼻子发酸,满心心疼。

何苦,何苦呢?

紫桐起身将两个娃娃抱起,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让吃饱了精神十足的娃娃吵到他们的娘亲。

小兄妹俩虽然是双生子,长相却很不一样,妹妹阿琪完全跟阿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十足十地像。

而哥哥阿骐,紫桐微皱了皱眉,却是长得像那让阿真受苦的混蛋,虽然他很是乖巧,理智上也清楚孩子无辜,但她却始终无法对他有十分的喜爱。

紫桐十分纳闷,她一个外人,心里都会有些纠结,可阿真为什么从来都是如此毫无芥蒂?

紫桐哄睡了两个娃娃,叫了简单的饭菜,填饱了肚子,又去看了看阿真,见她睡得熟,便熄了想叫醒她让她吃点东西再睡的念头,回到自己房里,稍稍洗漱了下,将两个娃娃移至床内侧,在床边躺下休息。

一夜无话。

两兄妹满周岁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夜里要醒来好几次,或哭或玩,现在的他们晚上睡觉都很乖,只醒得有点早,天刚亮就醒了,然后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听一会儿早起的鸟叫声。

哥哥阿骐说话早,听到自己喜欢的声音,会兴致勃勃地尝试着模仿鸟儿的鸣叫,妹妹虽然说话晚,也会“嗯,嗯”地挥舞着小手告诉身边的大人,表示她也听到了。

于是紫桐被吵醒了,但看两个孩子天真活泼的样子,原本被吵醒的一丝郁闷早就烟消云散,只笑看着他们闹,偶尔逗逗宝宝们的苹果脸,觉得肉呼呼的,很好捏。

谁知冷不丁地,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哭将起来,“哇哇”的哭声很是嘹亮,紫桐顿时紧张不已,手忙脚乱地哄这个哄那个,却怎么都哄不好,后来看到床褥湿了一块,才知道两个孩子都尿床了,于是继续手忙脚乱地翻找干净尿布。

正找着,便听见有人敲门,原来是阿真来了。

紫桐顿时有见到救星之感,然后又讪讪道:“是不是吵醒你了,我不是很会哄孩子。”

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热水的阿真温和地笑笑:“说什么呢,昨晚睡得好不?他们没有闹你吧?”

“没有没有,他们很乖的。”紫桐忙道。

“那就好。”阿真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去给了两个孩子两个早安吻。

十四个月大的孩子在认人方面已经做得很不错,两个孩子都娇娇嫩嫩地喊着“妈!妈!”并挥舞着小肉胳膊嚷嚷着:“抱!抱!”

阿真亲昵地再亲亲他们,然后熟练地兑好温水,将孩子抱起来,仔细地替他们擦了脸,然后又换了毛巾洗干净他们的小屁股,再给他们换上新的尿布,再将食盒里的早饭拿出来摆好。

早饭除了大人吃的豆浆油条等,还有两个孩子在太白就用熟的两个小碗和两个小勺子,碗里是阿真早起做的宝宝们喜欢吃的豆腐蒸蛋,只是因为客栈厨房材料所限,将以往蒸蛋里加的火腿肉、海参、香菇、核桃仁、松子仁等换成了简单的小银鱼沫。

哥哥用勺子的手法已经比较熟练了,也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嘴巴,将勺子里的食物送进嘴里去,然后嚼巴着漏风的小嘴巴,吃得津津有味的;

妹妹相对来说,则更具有科研精神,她还没学会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嘴巴,好将食物送进自己的小嘴巴里,她只是思考着,比如“如果我用手指戳戳蒸蛋会怎么样?”或者“如果我把勺子丢掉地上会怎么样?”等等,而且她从来都不放过任何一次体验地机会。

于是很快,小阿琪嘴里还没吃多少,地上桌上,特别是坐她旁边的紫桐衣服上已经一片狼藉,她手里的小勺子更是掉在地上N(N》3)次。

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的紫桐心有余悸地坐得离妹妹阿琪远了些,她优雅端庄地喝着皮蛋瘦肉粥,暗暗道:“小孩子吃饭,真是麻烦啊!”

阿真却是笑得不行,对着阿琪羞羞脸,道:“瞧瞧,小阿琪,紫桐阿姨都被你吓跑了!”

认真的,专心致志的,一心一意的小阿琪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继续着研究大业,倒是哥哥阿骐转过头来,学着阿真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对妹妹嚷嚷:“羞,羞!”

小阿琪迷茫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家哥哥和自家娘亲,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自家哥哥和娘亲为什么做同一个动作,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她的研究大业。

这让已经停了笑的阿真再次发笑,连紫桐都跟着笑了,实在是这小丫头那迷茫的动作太可爱太有喜剧效果了。

一时间,屋里笑声不断。

第四十一章

好不容易大人小孩都吃饱了,紫桐便去码头上询问打听这几天去南歆的客运船只。

因为西华和东胥正准备和北戈开战,再待在西华便不是很安定,南歆则不同,一来没有卷入战争,二来,南歆虽然国力偏弱,但因地处大陆南部,风调雨顺,物产丰富,百姓大多富足,很适合居住,况且风景秀丽,随便找个小城,便别有一番烟雨朦胧的诗情画意,这很让阿真喜欢,因此便决意去南歆定居。

看到紫桐外出,两个宝宝在阿真示意下对着紫桐挥手表示再见,然后扭着身子也想要出去玩。

阿真看外面秋高气爽,天气晴好,便让店家在院里铺了厚实的软席,抱了两个孩子学走路。

哥哥阿骐已经能自己倒着走几步了,妹妹阿琪虽然还不会走,却也已经能自己站直了,也能蹲下再站起来。

阿真拿着两兄妹常玩的色彩明丽的绣球逗着他们,两个小小子在妈妈的帮助下将球滚过来滚过去,然后咯咯咯咯地笑。

玩得累了,一大两小三个人便坐在席子上休息,在妈妈不抱着他们的时候,妹妹阿琪总是抱着自己软软的小花被子,宝贝得很,谁也不给,只有哥哥阿骐过来的时候,才允许他和她一起抱着。

而抱着抱着,玩累了的两个小娃娃便呼呼地睡去,小小的身子躲在小花被子底下,露出两只可爱的红苹果小脸,可爱极了。

阿真看着他们安静地香甜地睡着的可爱样子,心里便会觉得安宁,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厌。

她轻轻地抱起孩子,回了房间,让孩子躺在软和的床上,轻轻地拍着他们,看着他们,陪着他们睡。

能拥有这样一双珍宝,虽然曾怨他们来得突兀,但也不得不说是她的幸运,只可惜,不能看着他们长大了……

阿真心里叹息。

快吃午饭的时候,紫桐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人,风流倜傥,仪表非凡,却是有数面之缘的谢书安,安老板。

“安老板,别来无恙。”阿真起身见礼,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谢书安却是愣了一愣,若有所思的目光从阿真身上再到床上的两个咬着手指玩的小娃娃身上转了一圈,才回过神来,风度翩翩地回礼:“四姑娘安。”

原来要去南歆的船并没有很多,紫桐打听到的只有一支三日后出发的船队,便去找船队管事问话,看能不能捎带一程,不想碰到谢书安,才知道那是安老板的船,因和谢书安也算半个熟人,加上他本身也是太白门人,便带过来见个面,打个招呼。

阿真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和之前所见相差无几,依然是剑眉朗朗,桃花眼风流,通身的华丽,只以往如宝剑般吐露锋芒的锐利气势却收敛了起来,宛若名剑入鞘,更显沉稳深度。

仔细想想,自十六岁起离宫游历至今,竟已过了近三年了,真是韶光易逝……

阿真不由有些失神。

谢书安在桌边坐下,同样也打量着阿真。

因时日已久,又只接触过零星片段,记忆里,她的音容笑貌已经模糊,但她长身而立的高雅姿态和广袖轻甩间的华光流转却是印象深刻,而现在,在两个娃娃面前,却只余一派柔和,那张显得苍白的脸带着温婉的笑,可看久了,却会觉得模糊,似乎她的灵魂已经不在……

谢书安有些疑惑,她可是遭遇了什么?身为太白小宫主,为何却孤身带着两个孩子奔波,而往日护着她的四个守卫到如今却只余紫桐一个?

但谢书安好奇归好奇,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有礼地告知船只起航的时间,邀请她们随他一路去南歆。

阿真点头谢过:“如此麻烦安老板了。”

谢书安笑笑:“四姑娘客气,说起来还没谢过姑娘当初的援手。”

阿真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也笑,“不过一封信而已,说什么援手,”她有些好奇地问,“如此说来安老板已衣锦还乡了?”

谢书安喝口茶,慢条斯理地道:“说什么衣锦还乡,我还看不上他谢家,不过是替母亲入了谢家祠堂,偿了她的遗愿罢了。至于我,倒是宁愿另起个谢家。”

“哦,这样。”阿真笑笑,不便多听别人家事,便另起个话头,“安老板贵人事忙,不知此次到西华却是所为何事?”

谢书安却是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摇摇头,道:“西华备战,物资急需,我一介商人,自然是趋利而来。”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是不是凡是女子,成了家,生了孩子之后,便会开始无趣?”

阿真一愣,疑惑问:“安老板何出此言?”

谢书安有些叹息道:“当初虽零星几面,却仍是记得姑娘独立特行,满身清华,而如今,却宛若寻常家里妇人,安静客气得很。”

阿真压下心里涌起的酸涩,笑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若再如孩童般无状,却着实是不行的。”

谢书安不置可否,却也不好再多说,毕竟即便是这样提一句便已有些冒犯了。

两人客客气气地又说了一会儿话,谢书安便起身告辞了。

紫桐送了人回来,看阿真怔怔地发呆,便道:“阿真,你若是想和以前一样,长老们又岂会不依?苍梧他们,也定愿意得很。”

不知在想什么的阿真回过神来:“过去就是过去了,又怎会一样?灵儿他们成家立业,也都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怎么好总跟着我?”

况且如今她这样数着日子过活,又会快活到哪儿去?还不如自个儿安安静静地待着好,也少些扰心事……

紫桐没有回话,只几不可闻地叹息。

阿真笑笑:“还有你,子章师父说你心有挂碍,等我寻了地界安定下来,你便去解了自己的事吧,不用跟着我。”

紫桐转头去逗坐在床上咿咿哇哇的孩子:“知道了,我不过说一句,却惹来这一通。”

阿真笑笑摇头,也不多言。

一晃三天过去,谢书安周到地亲自使了马车到客栈来接。

阿真和紫桐并没有多少行李,多是两个孩子惯用的几个小物件和一些贴身衣物,总共不过是两个随身小箱笼罢了,很快便收拾好,上了马车。

比起先前雇佣的简陋马车来,谢家的马车干净稳当,舒适很多,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到了码头。

谢书安在船前迎着,客气地陪她们上了船。

虽说是搭乘,安老板却实实在在地备了顶层视野开阔干净的客舱给她们,让她们住得舒适。

阿真打量舱里的摆设布置,知道先前定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便有些过意不去:“安老板太客气了。”

谢书安摆摆手,颇有深意地道:“还记得当初你可是委实不客气地直接坐了上首主位呢!现在倒是讲究。”

阿真哑然失笑,不再和他客气,笑纳了。

这样倒也可以让两个小不点儿舒服点,她满意地想。

谢书安看她们安顿下来,便道,“那先不打扰了,好好休息。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需要请直说,便宜得很。”

阿真点点头:“已经很好,安老板自去便是。”

目送安老板离开,阿真他们自洗脸收拾不提。

船只很快开动,出了洞庭顺着浔阳江的支流湘水往南歆国内而去。

船上的日子挺无聊的,人活动的空间不过那么一点,不是待在舱里就是去甲板上转转。阿真和紫桐两个孤身女子,又带着孩子,也不方便多走动,加上天气渐冷,只每日里窝在舱里看看书,说说话,逗逗娃娃,实在闷了,便乘水风不那么大,日头好的时候,带着孩子去甲板上遛一圈。

不过因为住得近,进门出门来来往往,和谢书安接触得多起来,彼此的陌生感消去不少,相互熟识起来,偶尔也会一起坐坐喝杯茶。

谢书安已近而立之年,虽挣下颇大产业,却风流惯了,还未成家,对娃娃也很不熟悉,倒像小孩子见了玩具般兴致勃勃的,有事没事总喜欢逗逗两个红苹果娃娃,然后听到他们挥舞着肉肉的小胳膊,吐字不清地咿咿哇哇抗议他的恶行,这厮便会在一旁哈哈大笑。

这让紫桐黑线不已,话说,阿真当初也是这样恶劣的,额……

阿真也不介意,只笑吟吟地看着,她记得前世嫂子怀孕时读的育儿书上好像说过,小孩子一岁还是两岁的时候正是对性别有区别意识的时候,很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来帮助他们了解男女性别之分,嗯,记不大清了,但能多接触人,多得一份关爱也挺好的。

安老板不会抱孩子,确切地说,说他抱孩子,还不如说他是在拿孩子,偏偏妹妹阿琪被他拿着,还以为是逗她玩,依依呀呀挺开心的,额……

不过他每次拿起哥哥阿骐,阿骐便会张牙舞爪地,逗急了,阿骐的小嘴里便会蹦出很有气势的语气词,比如“啊!呀!哇!”等,让恶趣味的安老板十分满意。

看到这,阿真脸上笑着,神情却有些恍惚,微微走神。

她想起了孩子们的父亲。

虽然可恶,但确确实实是父亲吧。

那时他来太白索要孩子,最后也没说什么就走了,不知道会不会想起两个娃娃……

阿真自嘲地笑笑,想什么,他要孩子,还不容易吗?

只阿骐和阿琪,成长里缺了父亲,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似乎有些事情是独属于父子或者父女之间的……

真对不起呢!

阿真接过被谢书安逗得急了快哭出来的小阿骐,轻柔地哄着。

孩子们啊,可要快快活活地长大啊……

第四十二章

船行了近一个月,十一月中的时候,船只在南歆国都天锦城外的码头靠岸。

谢家的管家早领了家人仆从来接,谢书安便携了阿真他们一起。

阿真没有反对,即使没有谢书安的邀请,她也会在天锦城逗留两月再走。因为她的目的地是南歆南边地界沿海的一个叫九连城的秀气小城,离天锦城有近一个月的车程,不说冬天行路艰难,大人孩子都受苦,单说等到的时候,便已是腊月,还要找房置房落户等等,怕是连除夕都要寄居客栈,很不妥当,便应了谢书安的邀请,暂客居于他府上,等过了年开春再走。

十一月天气,即使是南歆地处南方,也已入冬,月前便已开始飘零星的雪粒,前几日更是下了场大雪,虽然这几日都开了太阳,残雪也还未完全融化。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一直窝在舱里,点着火盆,拢着熏笼,捧着手暖,倒不觉得冷,待出舱下船,江风一吹,有修为护体的紫桐还好,阿真就不行了,虽然路上曾靠岸临时去买了厚实的冬衣穿,她还是禁不住浑身哆嗦。

还好,两个娃娃都拿暖和的小被子裹着,只露出小半张红扑扑的小脸,冻不着,阿真庆幸着,放下心来。

谢书安看阿真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皱皱眉,解下身上的银灰鼠斗篷,递给她:“不介意地话,先披上吧。”

因这件是他惯穿的,又记起当初听曲时阿真他们连香炉里的香都要换过重新点上的讲究,才这么说。

阿真微微犹豫了下,便谢过穿上。

谢书安高高大大的,他惯穿的斗篷披在阿真身上,却是将她整个人都裹住,似乎阿真整个人都埋在绒毛里,地上更是拖了一段,让她不得不拿手提着。

谢书安看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斗篷,还要注意脚下,便将孩子接了过来,让她轻松点。还别说,拿孩子拿了这么多天,也拿出心得了,拿字已经正式升级为抱字,抱得有模有样的。

阿真一愣,对他笑笑,道声麻烦。

谢书安却不瞧她,只抱了孩子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阿真和紫桐相视一笑,也跟着上了马车。

谢家宅院靠近芙蓉园一带,位于城东,街道笔直干净,两边植柳,没有熙熙攘攘,大声喧闹,透着静谧。

看街道两边宅院,俱是高门大院,围着丈高的青砖围墙,大门前残雪洒扫得干干净净,侍立在门洞里的仆从也衣着整洁,规规矩矩,透着精气神。

马车粼粼驶了一段路,便在一座黑油大门前停住。

从外往里看去,大门镶嵌着古朴的黄铜辅首,门洞深一间,宽两间,左右是壁画浮雕,壁画下则摆着两张春凳。

此刻见有几辆马车停下,原本站在门旁的几个青衣仆从认出是自家的马车,便早过来迎。

却只见平日里威严的主家有些搞笑地抱个孩子自车上下来,不禁愣了愣。

又见车上连续下来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人也抱着个孩子,另一个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却穿着主家惯穿的斗篷,一时也摸不清两人身份,便只对主家请安问好。

后面马车上坐着的管家也早下了车,拎着衣摆小跑过来,听了谢书安的吩咐,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忙安排跟着来听吩咐的丫环仔细备下客房,又打发人去衣料铺,买些上好的成衣过来,并顺路叫谢家惯用的裁缝过府来。

进了大门,却并不在南外厅停留,而是直接进了仪门,仪门内是一个大院落,顺着莲花纹青砖铺地的平直大甬路往前,便是坐北朝南五间正房,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走上台阶,便能看见堂屋里去,迎面墙上是一副墨龙大画,画两边是配套的乌木联牌,上面用錾银的手法刻着应景的对联;画下是一张紫檀雕纹大案,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铜炉摆件,两边是插了孔雀羽的花瓶,寓意‘平静’;案下主位是并排两张紫檀太师椅并配套内弯足脚踏,客座则是两溜八张交椅,并每溜椅间四张茶几;另外挑高的房顶两根梁上则挂了左右各三盏精致宫灯。

整体摆设并不华丽铺张,昂贵的木料摆件却表明了主家的身份地位,是正经的待客处。

可却不见谢书安停下脚步,而是过了正堂再往里去,顺着鹅卵石铺成的甬路又来到一院落前。

进了院门,转过置了落地大插屏的穿堂,便可以看见正房,也是五间的房,一进门就觉得带了果香的暖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阿真仔细看去,只见堂内席地铺满红毡,当地放着三足鎏金大火盆;

正面是一张透雕夔龙护屏榻,榻上铺了正红织锦毯,设了两套金银丝彩绣的靠背引枕,另有黑狐皮坐褥铺在上面,两套靠背中间是一张轻巧的透雕黑漆描金小几,几上放着茶盘捧盒并小香炉;

地上两面相对六张雕漆椅并共四张透雕茶几,每张几上俱放着果盘和干果捧盒,那清新果香便来自于此,每张椅上都铺了一色的银灰鼠椅搭小褥,椅下却不是惯常的配套脚踏,而是燃了上等无烟炭的大铜脚炉;

高挑屋顶下两根大梁上则挂了一对联三聚五芙蓉彩穗琉璃宫灯,地上另有高脚花几并插了梅花等时新花卉的美人瓠阔口花囊等摆件。

刚进门的左右两边则是拿錾铜勾勾了大红撒花软帘,里面应该是东西套间了。

看来这便是谢书安日常起居之所了,果然符合他华丽的风格,阿真暗忖。

一行人进了屋子,侍立在门前的丫环小厮过来替几人除了斗篷大外套,又捧了盛了热水的铜盆过来,服侍着洗完脸净了手,才捧上茶盏来。

谢书安则挑了左边的帘子进了东套间,一会儿挑帘出来便已经换了身更舒适的家常服,看来左边套间便是他的卧房了。

阿真挑挑眉:“可真不见外。”

因有客来一般在外院正厅见面,若是亲近些的则是在内院正堂见,像安老板这样直接在自己起居的上房接待,却真是很不见外了。

谢书安喝口热茶,全身放松地靠着靠背:“还不是怕你冷,外面梁高屋大的,又才刚生了火盆,没那么快暖起来。”

看阿真手里抱着的熟睡的娃娃,又道:“要不先放我床上去吧,客房没那么快整好。”

阿真笑道:“怎么,不担心娃娃弄脏了你的床?”

谢书安一愣,继而正儿八经地思考:“也是,要是娃娃赏我一泡童子尿,让我晚上没地方睡,那可亏大了!”

门边侍立的两个俏丽丫环唤春燕春雨的忍不住捂嘴偷笑,隐秘的视线却是不住地往阿真和紫桐身上打量。

阿真闻言却是起了身,往东套间去:“亏便亏一回吧,好歹让我歇歇手。”

娃娃们越来越重,抱一会儿还好,要是抱得久了,阿真还真是撑不住。

谢书安并不起身,只喝着茶,看着阿真领着紫桐掀了帘子入了内室,嘴边微微噙着笑。

两个丫环暗暗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疑虑。

阿真将孩子们安置好出来,效率十分的管家便带着两个裁缝过来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环手上各捧着整套的衣物。

谢书安见状便和管家避进了右边布置成书房的套间。

两个裁缝让丫环帮着替阿真和紫桐量了身量,选了衣服料子,仔细记下,又得了赏,定下几日后送衣服过来,便由小厮领着出去了。

这时有小丫环过来道客房已经整好,烧暖了,热水也备下了。

阿真看谢书安正听管家汇报府里的杂事,便打个招呼,穿了大衣裳,小心抱了孩子,和紫桐一起,由丫环领着往另一进客院而去。

客院的格局和主院差不多,仍是正房和东西两厢的布局,只正房不是五间,而是改成了三间,屋前还多了一间深宽的抱夏,客院的丫环嬷嬷值夜时便睡在这里,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一间耳房,左边改成浴间,右边则是配在客院的四个大丫环的起居之所。

阿真便被安置在三间正房里,紫桐则是住了东厢。

阿真住的三间正房是一明两暗的格局,一样的中间堂屋,左边卧室,右边书房的分配。堂里的摆设跟主院堂屋里的差不多,只是色彩没那么华丽,摆件也没那么多,布置得客套庄重。

阿真抱着孩子直接进了左边卧房,卧房除了靠墙的填漆床,还用挂着深红绣幔的隔扇在窗下隔出了暖阁,暖阁里置了熏笼,铺了褥子,可坐卧,另有花架花囊落地灯等摆设。

填漆床架上挂着葱绿花卉帐幔,铺了干净细暖的被褥,阿真探进被子摸了摸,发现似乎是用熏球暖过,挺暖和的,便将两个孩子放进被子里,任他们睡着。

然后央一个丫环看顾着,才去备了浴桶热水的东耳房里洗澡解乏,紫桐则自去东厢洗浴。

洗完了,换了自带的舒适中衣衬裙,外罩上新买的一套成衣里的外套夹衫,阿真回到房里,倚在暖和的熏笼上擦头发。

没一会儿紫桐也来了,同样也刚洗好头,紫桐的头发却很快就干了,看得阿真一阵羡慕。

紫桐看阿真擦得慢,怕她受寒,便拿过一条干燥的毛巾,帮她一起擦头发,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不自觉地扯痛阿真的头发,待阿真呼痛才回过神来。

阿真将头发从紫桐手里解救出来,狐疑地打量紫桐:“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紫桐摇头不语,只支起铜镜,慢慢地梳理着一头青丝,神情有些飘渺。

阿真想了想,也不多说,只细细擦着头发,偶尔注意下床上一双小人儿的动静。

待阿真擦干了头发,紫桐已经将长发梳好,将头发全部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用丝绳将头发扎结盘卷成二椎发式,并用白玉珠簪固定。

这个发式并不是紫桐惯梳的发式,显然更加用心,凸显了她的温婉与才情。

有些反常啊,阿真一边梳顺自己的头发,一边暗想。

然后便见紫桐咬了咬唇,有些踌躇地道:“阿真,我暂时离开下。”

阿真看她半垂着眼睑并不看她,想了想,也不多问,只道:“自己小心。”

紫桐点点头,却没马上离开,仍是坐着不动,似乎颇有些举棋不定,半晌,才起了身,掀了帘子离开。

阿真看着紫桐先前支起的铜镜,若有所思。

紫桐的家的确是在南歆,但她幼时双亲便已经不在,加上从小被接入太白,虽然每年都回家过年,家里也有几个哥哥嫂嫂,但听她说起并不亲近,不然这次也就直接去她家借宿了,况且,就算回家看家人要好好打扮下,可她的发式,那发式不是已婚妇人才梳的么?

阿真忍不住微微皱眉,紫桐她……

第四十三章

紫桐这一去,却临到晚上也没回来,阿真有些担忧。

谢书安在内院正堂里设了席面,备了酒,算是给阿真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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