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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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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愣了愣。

阿默苦笑:“难怪她不想见我们,我们只顾着自己,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要替她报仇,好解脱心里的愧疚,却不想,对她来说,这何尝不是一遍又一遍地勾起她的回忆,那如此不堪的,痛苦的回忆。”

他的声线微微有些不稳:“瞧瞧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她心里已难过至极,却……却还要一副平和的样子……你没注意到吗,即使点了安神香,她亦睡得不安稳……”

苍梧呆住了,神色复杂。

阿默仰头,看天上的明月:“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远离而已。”

苍梧咬了咬牙,起身大步离去。

阿默回头看一眼紧闭的雕花房门,亦起身举步。

阿真,我们之间,真的只有天真年少吗?

阿真,我们,真的不能让你放心依靠吗?

阿真……

阿真……

歇息一晚,阿真便回了瑶华。

看熟悉的屋里锦衾泛冷,香烬烟散,她坐在窗前,抚过那一溜儿质朴的木雕小玩意儿,忍不住默默淌泪。

年少时的美好,到如今,真的只能追忆,而不能拥抱了……

如今的她,只能这样坐在阴暗里,看花开花落,偶尔拣一片残香,祭奠自己逝去的美好和活力……

只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一了百了……

子章长老恰来看她,心疼地将她揽入怀里,顺着她的背:“阿真,乖……不哭不哭……”

阿真却哭得更凶了:“子章师父……为什么要下山……我下山是为了什么……”

子章长老忍不住微微鼻酸:“傻孩子……”

子章轻拍怀里哭得无力的阿真:“阿真啊,听话,人生路上,谁没有些坎坎坷坷,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人呐,总是要向前看……迈过了这道坎,可还有很多美丽的日子等着我们呐,阿真……”

阿真一下一下抽噎着:“可是阿真觉得没意思……阿真不想看了……”

子章长老拍她的手停了:“胡说!”

阿真默不作声。

子章长老终于落下泪来:“阿真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还有师父们呢……你这么想,让师父们怎么办呢?”

阿真抬起头来,强笑了下,伸手替她抹泪:“子章师父,你这样,子休师父便要骂我了。”

子章长老没让她绕开话,只板着脸:“阿真,你再不许说那样的胡话了。”

阿真低下眉眼:“……阿真,不说便是……”

天气渐渐热起来,阿真一天一天地虚弱,到临产的时候,她已经无力下床。

子飨长老火急火燎地,嘴角都起了泡了,却想不出什么稳妥的法子,能保她平安生产。

七夕的那天,阿真开始阵痛。

一阵一阵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激烈,间距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躺在早已备好的产房里,阿真满头大汗,紧紧地咬着牙关,却还是无法压下那尖锐的痛楚。

虽然子飨长老一直为她施针提神,子章长老一直喂她喝着吊命生力的参汤,体力消失殆尽的阿真,意识还是渐渐模糊,她努力想扯起一个抱歉的笑容,可心里却有一丝丝隐秘的快乐。

对不起……大家……

八月中秋,秋风习习,玉蟾高悬。

苍白消瘦得不成人形的阿真倚坐在软椅上,看近处长老们饮酒赏月,不远处宫人们歌舞升平,心里溢出哀伤,这,便是天不从人愿吗?还是,只是不从她的愿?

阿真抿了口酸甜可口的果酒,只觉刹那间酸甜苦辣纷纷涌上心头,有泪自眼角无力地滑下,失了血色的唇角却微微漾起了笑。

身边精巧的双人摇篮里,躺着两个裹在襁褓里的娃娃,露着小小嫩嫩的脸蛋,像两粒小小的红彤彤的苹果,异常地惹人怜爱。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孩子娇嫩的小脸。

宝宝……

除了一丝不苟地听从子飨长老的吩咐将养着身子,阿真还一点一点布置着瑶华水榭里的儿童房,小桌小椅小床,各种松松软软鼓鼓囊囊的小枕头,颜色明快的可爱图画,以及不可缺少的稀奇精巧的小儿玩具,单单拨浪鼓,她便准备了十几种。

她抛开了一切念头,只全心全意照顾着她的孩子,除了十月怀胎骨肉相连的情谊,她还需要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孩子,她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他们。

虽然有时,看孩子娇嫩的脸上那似曾相识的眉眼,会让她有些突如其来的无措,但,不得不说,她将孩子照顾得很好,很好,称得上无微不至。

九月九,是阿真的生辰。

十八岁了,阿真感触良多。

前一世,十八岁的生日,迎来的是她的死亡。

那么这一世呢?

她低头逗着身边摇篮里宝宝们的小下巴。

小宝宝们总是有其独特的感染力,看着他们咯咯地笑,你也会不自觉地展颜。

阿真淡淡一笑,抬头看着眼前无可挑剔的蛋糕,香气四溢的长寿面,以及蛋糕周围那一张张关切的笑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这一世,十八岁的生日,她,希望能迎来新生。

希望吧。

惟愿时光静好,现世安稳。

第三十八章

阿真换上一身红叶对襟素绸长裙,坐在镜前,梳顺了她一头如瀑的墨发,并无雕饰,只任它垂至膝后,继而描了眉,抹了胭脂,染了红唇,想了想,又拿了双纤巧的红绳编制而成的花结耳饰品戴上,细长飘逸的两缕艳红流苏自玉嫩的耳边垂落于肩上,与衣裙上点缀的绯叶绣花很是搭调。

阿真冲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起身,震袖,衣袂裙角划出优美的弧度。

很好,她对自己说。

摆设雅致的花厅里,一着锦袍的英俊男子正微微俯身在精巧的摇篮前,逗弄着那一双如年画里的童子般可爱的娃娃。

许是察觉有人进来,那男子直起身来,一直侧着的脸庞转过来,英俊无匹的五官,宛若刀刻般深刻,棱角分明,浓密的剑眉,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那双点漆的眸子,深邃幽暗,锐利冰冷,让人胆寒,亦,卓尔不群。

阿真正迈过门槛的脚顿了顿,继而举步往前。

她暗暗地深呼吸,在离他三步远处停下,微微欠身,不亲不疏,淡雅平和:“有礼了,皇甫公子。”

西华皇帝皇甫渊自她现身便一直怔怔地看她,眼眸里复杂涌动,神情悲喜莫名,闻言,却是低低唤她:“阿真……”

阿真勾勾嘴角,有些讽刺,她看他一眼,转身,长袖一展,划过华丽的弧度,宛若翩飞的素蝶。

她在椅上坐下:“不知皇甫公子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皇甫渊看看她,暗叹一声,默默收起情绪,正了神色,在客座上坐下:“想必小宫主已有所耳闻,在下正为子嗣而来。”

阿真连眉毛都没抖一下,漫不经心道:“哦?如此,皇甫公子需去求见子飨师父才是。”

皇甫渊嘴边漾起了笑:“小宫主所言甚是,子飨长老已为在下开了药方。”

阿真淡淡一笑:“那想必很快便会药到病除。”

她端起茶盏:“阿真琐事繁多,恕不远送。”

皇甫渊眼里浮起笑意:“只这药方缺一味药引,恳请小宫主施援。

阿真看他:“非我不可?”

皇甫渊优哉游哉:“非你不可。

阿真放下茶盏:“……愿闻其详。”

皇甫渊注视了她一会儿,目光停留在摇篮里那双孩儿身上:“你,或者孩子。”

阿真起身:“来人,送客。”

她再不看他一眼,大步往外走。

皇甫渊几步追上,一把拉住:“阿真。”

阿真反手甩开。

再拉,再甩。

“阿真……”

皇甫渊一把抱住她。

阿真瞬间全身僵硬。

皇甫渊锐利如墨的眼睛亦只余暗沉。

阿真挺直了腰杆,错开他的视线:“她已经被你害死了。”

“……她给我留了孩子。”

“那不是为你留的!”

“可却是真切存在的。”

“……”

“阿真,你知道,我从没曾迫你……”

“你想得到什么?”

“你。”

“不,是太白宫小宫主的名头。”

“阿真。”

“挑起北戈的内讧,与东胥联姻,若是得到太白的支持,即便只是一点点名头,便稳住了南歆,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侵略北戈。”

“阿真!”

“隐在孩子和我背后的,不过是两个字,太白。”

“……”

“……”

“阿真,我从未将你放在这样的位置上看待。”

皇甫渊盯了她一会儿,大步流星地离开。

阿真无力地坐在椅上,看冷去的茶水里茶叶沉淀成一团。

这样的位置,是哪样的位置呢?

“皇上。”

一身管家打扮的喜公公端了杯精心冲泡的参茶给皇甫渊。

皇甫渊睁开闭着的眼睛,接过参茶,看热气袅袅,淡淡道:“回吧。”

“皇上?”喜公公显然有些诧异。

皇甫渊看他一眼。

喜公公微微低头:“是。”

“小宫主,子休长老有请。”

温暖如春的室内,阿真正忙着将洗完澡的小宝宝们用柔软保暖的棉巾裹起来,却听小宫人进来回禀道。

“哦?知道了。”

阿真将咿咿哇哇的宝宝们抱上床,嘱咐有空过来照顾的小宫人仔细看顾,方举步去了。

“子休师父安。”

阿真来到子休日常办公处,行礼问安。

“阿真来啦,坐。”

埋头写着什么的子休搁下手中的笔,招呼阿真坐下。

阿真见他手边搁着的茶盏已见底,便给他添了茶,方才坐下。

子休一贯严肃的脸上浮现微笑,然后又正了脸色,拣起案上的一份文书,递给阿真:“看看这个。”

阿真有些疑惑地接过,一目十行地扫完,神情变幻莫测。

子休喝了口茶,道:“阿真可见廊下那些箱笼?”

阿真点点头,她进门时见到数十个红木箱笼,将走廊堆得满满的。

“那便是定礼。”

子休瞧着她的神色,道:“不知阿真意下如何?”

阿真苦笑一声,将手里的文书放在几案上:“堂堂北戈六王爷,知己佳人无数,定能寻得良配,觅得良缘。”

子休沉吟着放下茶盏:“阿真,这六王爷素有贤名,算是人中龙凤,听子飨讲,你与他是旧识,他对你亦不乏爱慕,若是……也不失为一段佳缘。”

阿真不自觉地手抚胸口,那里,戴着配了药材的火凤锦囊……

她摇摇头:“若是当初……”

她顿了顿,改口:“就算是当初,也是不成的,我与他之间,隔着太多。”

子休闻言皱了眉,眉间褶皱起刀刻般的沟壑,颇有严厉姿态:“阿真总是如此顾忌,世事哪有两全法?!”

阿真微微低了头:“喏。”

子休无奈叹道:“也罢,人生要总是自己走,子休亦无权多言,你先去吧。”

阿真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只深深施礼,回转。

阿真走后,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从内室转出,却赫然便是阿提拉。

子休看他在阿真先前坐过的椅上坐下,默默地看着几案上那半杯清茶出神,不由道:“阿提拉……”

阿提拉回过神来,截住他的话,“子休前辈,您助我良多,阿提拉铭感于心,”阿提拉笑笑,笑容极淡,仿佛微微的风便可吹去,“……她……她瘦了很多,可也神态平和,虽不若初见时那样笑若银铃,却也比那时……比那时好,”他顿了顿,略显丰厚的唇抿了抿,似乎有些艰难地吐出话语,“如此,便也够了,目前时局如此动荡,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时时念着红粉,”阿提拉咬了咬牙,“她,她既无意,我便休!”

他嚯地起身对子休施礼:“告辞!”

即便大步匆匆离去。

子休看他离去,无奈低叹:“何苦……”

子微长老寻阿真下棋。

只半柱香时间,厮杀便已见分晓。

子微喝着茶,看阿真一本正经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将摇摇摆摆好不容易端坐好的小小婴儿戳倒,然后好整以暇地等小宝宝摇摇摆摆坐好,再戳倒再再戳倒……直到小宝宝哇哇大哭……然后另一个宝宝也心有灵犀地大哭……

“咳,”子微抽了抽嘴角,“阿真啊……”

“嗯?什么,子微师父?”阿真手忙脚乱地拍抚着大哭的宝宝们,嘴边却浮着抹不去的笑,小孩子果然很好玩啊……

“孩子总是需要一个父亲的。”子微若有所思地道。

若是有父亲在,总不会这样,咳,调戏孩子,也能更好地照顾她……【。。】

阿真拍抚孩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恢复如常:“子微师父……”

子微端详着她,面目慈祥:“本以为,有个太白宫小宫主的身份能让你不受欺负,却不料反让你因此而顾忌。”

他微微笑道:“我们太白,出离尘世,哪管那么多诸事烦扰,诸多顾忌,只讲随心随缘,阿真,你断不必如此的。”

阿真点点头:“喏。”

子微饮尽杯中的茶,缓缓道:“阿真,皇甫渊那孩子,虽然寡情,也不择手段,但对你也算是一片赤诚……”

阿真微低下头,十指微微扣在手心。

子微哪里会不明白她心绪波动,暗叹一声,道:“阿真,我明白,他对你的伤害总是无法偿还,但,”他终还是说不下去,不说别的,单单是她生产时那九死一生的凶险,也让他再不能说什么,孩子,总归是她拿命换来的,别人单单薄薄地说一声,便要她的骨肉,何其残忍……

子微无奈地站起身来:“阿真,是子微师父多言了,别往心里去。”

阿真摇摇头,起身送他。

转回屋里,见两个天真童趣的红苹果娃娃满榻地乱爬,心里终是泛起苦意。

子微师父,子休师父,俱是……

出世之人,真能出尘吗?

时光静好,现世安稳,也只是愿望而已吧……

更何况,她……

唉……

第三十九章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阿提拉,保重……”

澄净的天空下,蔚蓝的海面平滑如镜,一溜儿小黑点在镜面上若隐若现,正是前来下定的北戈船队返航。

阿真扶着石栏,踮脚远望,眼里心底一片黯然。

若是当初……

阿真苦笑,当初又如何?他虽无正妻却已有侧妃,就算当初留下了,也是惘然。

摇摇头,她举步回转。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山花烂漫,百鸟争鸣,一向幽静的山居也显出了几分独属于春日的热闹。

阿真回到瑶华水榭,绕过九曲长廊,来到临着天池水的敞轩。

敞轩三面临水,透白的纱帘由碧玉小勾勾好,长长的素色流苏顺着飘逸的纱绢垂落于地,偶有清风吹过,便轻轻摇摆,婀娜如柳。

纱帘外,三面临水的木质月台周边,一株株奇花异草争相盛芳,娇艳动人,那沁凉碧玉的枝叶更是透出一种夺人眼球的生机勃勃。

倚栏而观,天池水在暖阳的照射下,透碧无暇,偶有顽皮的鱼儿跃出水面,磷光闪闪,俏皮可爱,引得一边支架上的斑斓小鸟儿叽叽喳喳,似是在为小鱼儿呼喝加油。

如往常一样,敞轩铺了厚实绵软的织锦长毛毯的地板上,两个天真童稚的红苹果娃娃正咿咿哇哇地满地乱爬。

站在一边照顾他们的却不是往常帮忙照顾的小宫人,而是,阿真愣了愣:“阿默?”

“是。”阿默放下手中用来逗娃娃玩的精致小木偶,站起身来,对阿真微微一笑,熟悉的俊眉朗目,温和神情:“阿真。”

“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阿真亦回以一笑,拿过古朴的砂壶,给他倒了杯茶。

自去年三月灵儿成亲以来,她与阿默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昔日的同伴,除了拜在子章长老门下的紫桐能时常见到外,就算是近在坤岛的灵儿也忙着打理自己的小家庭,无暇他顾,更不用说其它人了。

说起来,从去年三月到今年三月,阿默他算是第一个来拜访的人了。

“刚到。”阿默接过茶盏,微微抿了口,看阿真亦给她自己倒了杯茶,便拦下,道,“有些冷了,我重新泡一壶吧。”

阿真顿了顿,依言放下茶盏:“嗯,好久没喝阿默泡的茶了。”

敞轩的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阿默很容易就找到了茶具茶叶,将红泥小炉放置在敞轩外临水的月台上,加了无烟的银丝精炭,又往火里丢了几粒坚果,熟门熟路地开始烧水泡茶。

两个红苹果娃娃似乎对阿默的举动很好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阿真靠着靠背,扶着引枕,放松地坐在一边,一边留心着两个小萝卜头,一边打量着临水而坐的阿默。

端正的坐姿,整齐的束发,沉稳的面容,以及水汽氤氲间简练翻飞的手势。

阿真有些愣神。

记得每每她去牧游之师父的草庐修习琵琶时,阿默便会在边上泡茶,琵琶叮咚,佐以茶香,何等安宁,何等惬意……

“阿真。”

一声轻唤,阿真回过神来,接过阿默递过的茶盏,吹了吹,轻抿一口,淡笑点头:“阿默泡的茶,总是这样好喝。”

“阿真喜欢便好。”

阿默还是一如既往地寡言。

“咿!哇!”一边睁着眼睛看了许久的小家伙们开始闹腾,一边一个拉扯着阿真的袖子,似乎在说他们也要喝。

阿真一边小心地护着他们,一边拈着茶盏勾引他们:“要吗,嗯?”

两个小萝卜头一边扑腾着胖嘟嘟的小手扒拉着,一边用独特的语言相互交流着,一个说:“呜!”另一个就说:“咿!”那认真的神态,逗得不行。

阿真忍俊不禁,越发来劲了:“拿啊!拿啊!拿不到哦!”

两个小萝卜头吭哧了半天,见还是拿不到,只好祭出压箱底的法宝,红苹果小脸一耷拉,小嘴一咧,异口同声地哇哇大哭。

无良的阿真却在那里笑,还愤愤不平道:“切!又耍赖!”

单就一个又字,便可看出平时两个小苹果被无良的老娘欺负得够可以的。

善良的阿默看不过去,赶忙过来哄两个小萝卜头,无奈两个小萝卜头丝毫不给他面子,照样哭得大声。

无良的阿真一边笑一边抱起其中一个小萝卜头拍哄,动作温柔,声音轻柔:“乖,小宝贝,不哭不哭哦!”

哄完一个哄另一个,最后将两个娃娃放进双人童车里,边轻轻摇晃,边拿拨浪鼓逗弄:“瞧,小宝贝,这是什么?知道吗?”

两个小娃娃被“咚咚”的声音吸引,俱破涕为笑,拿手来抓。

阿真这次倒没再逗他们,一人给了一个,眉眼温柔地看着两个小小子抓着小巧的拨浪鼓晃个不停。

阿默坐在一边,默默地看她。

她是个好母亲,他想。

“阿真,我族父为我寻了门亲事。”

他忽而道。

“什么?”阿真的心神放在娃娃身上,一时没听清楚,回过头来问,脸上还挂着轻柔的笑意,如画的眉眼温柔得如同最柔嫩的花瓣。

“我要成亲了。”阿默心下一痛,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只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有那么一瞬间,阿真有点想笑,但这笑,似乎又跟愉悦无丝毫的关系。

“成亲?”于是,阿真只是重复了一遍。

“是。”阿默敏锐地察觉她的情绪波动,心里并不如他曾想的那样激动,反而无喜无悲,只是生出些隐秘的满足,似乎他千里迢迢地来到太白宫,只为对她说这一句话,看她这一瞬的愣神。

“成亲?!”阿真又重复了一遍,却是将视线集中在阿默身上,“你要成亲了?”

“嗯。”阿默不敢眨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加快,某种秘密的期待开始浮现。

“哦,那,可要恭喜啊。”阿真似乎弄清楚了,便扬起她一贯的笑,道声祝贺。

“……”阿默低下头去,只觉得心情异常复杂,他要这一声恭喜吗?可他又想要什么?

“什么时候成亲?是哪家姑娘?之前见过面吗?漂亮吗?”阿真兴致勃勃地问。

阿默抬起头来,似乎无奈地摇摇头:“你啊!”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抚抚她的头,道。

阿真却是一下子红了眼眶:“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阿默一下子就慌了,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了?

阿真瞪着他,眼泪簌簌流下:“我要死的时候,你都没来看我……”

是的,去年七夕的时候,他没来看她,现在,却来告诉她他要成亲了。

阿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委屈,想要好好责备他一通。

阿默愣了愣,面上闪过一丝痛楚,却是没有辩解,没有辩解路途遥远消息不灵,没有辩解他曾没日没夜地赶路,只为偷偷在放满了木雕小玩意儿的窗下看她一眼,确定她安好。

他只是温柔地将阿真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对不起,阿真。”

阿真在这个熟悉的怀里渐渐止住眼泪,只想到以后这个温暖的怀抱将不再属于她,便舍不得离开,依旧躲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道:“你要成亲了。”

阿默抚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轻轻“嗯”了声。

“我没礼物送你!”阿真赌气道。

阿默失笑,胸膛轻轻震动,让阿真的嘴角也挂起微微的笑意。

阿默抬起她的脸,拿指腹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痕:“你的眼泪,便是最好的礼物了。”他道。

他想,也许他真的只是要她的一滴泪罢了。

阿真微愣了愣,然后脸上微微作烧,她垂下眼睑,有点扭捏道:“你别误会,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嗯,你要好好爱你的新娘……”

阿真絮絮叨叨的,想要掩饰她的失态。

阿默沉默地听她说着,只一瞬不瞬地看她,抚过她眼角的拇指流连到她唇边,暧昧地轻抚:“善良的阿真,自私的阿真……我也想要自私一回……”

阿真看他渐渐低下头来,心底有些慌乱,有些无措,脑子里却在想他说的自私的阿真是什么意思……

最终阿默还是吻到了阿真。

阿真没有躲避,只柔顺地让阿默的吻印在她略失血色的唇上,继而细细□她的舌。

周围的一切慢慢都变得遥远而安静,清脆的鸟鸣声,婴儿的呢喃声,拨浪鼓的咚咚声,皆成为和缓的背景声。

敞轩似乎变得静谧,只余暖熏醉人的风声,细细的喘息声,以及略显激烈的心跳声。

阿默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阿真,有泪无声无息地融入那泛着淡雅清香的青丝里:“阿真,我爱你……”

阿真环着双膝,靠坐在双人童车边,神情悲惘。

阿默走了,留给她一个吻,一句话。

从此,他的生活里将不再有她,他将会有以他为天的娇妻,将有视他为大山的稚子,他的家,会是那样幸福美满。

她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了。

她是自私的。

她不想从此以后只有她一个人回忆过往。

她是哀怨的。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即便一双可爱的孩儿,也是被迫拥有,可是他,还有他们,却可以拥有那样美满的家庭。

原来,原来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已经原谅,已经开始展望新的生活,却赫然发现,自己依然在自怨自艾,依然在埋怨上天的不公,依然沉溺在过往的痛楚里。

原来,那一段黑暗的日子,是那样深刻地印在她的心里。

虽然口口声声说无所谓,无所谓,一片淡然的样子,却是更加在意别人的态度,更加希望别人能关心她,爱护她,让她觉得她是值得珍惜的,而不是只能躲在黑暗里的蝉。

可是,他们都走了。

即使在她因为生产艰难快要死去的时候,他们也没来看她。

如今,却又来跟她说,他将永远离开她的生活,去拥有美好的家。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只有她,在这世上,只是孤身一人,无根无凭,没有家乡,没有归属。

虽然师傅们如此疼爱她,她也早已将他们看做亲人,可他们只是长辈。

原来自己还是渴望爱情,渴望被追求,渴望能有一个小家,简简单单,却温暖的小家。

可是,阿真苦笑,将脸埋进膝盖里,在这个世界,会有真正不介意她这般情况的男子吗?

即便亲厚如阿默,她也不敢开口相询。

罢了罢了,她抬起头,不要想那么多了,既然大家都已有了归宿,那她也是时候找她的归宿了,至少,可以有个地方收拢骨骸,栖息灵魂……

她伸手逗逗童车里的宝宝们的苹果脸,宝宝,该替你们找个故乡了呢,省得像娘一样,无根无蒂地,始终没有归属感。

第四十章

阿真一向浅眠,睡得不多,早早地起来,也没事干,便养成看日出的习惯。

日出,一日一新。

她喜欢日出让她感受到的希望和温暖,她依赖这种希望和温暖扫去她心里的阴霾。

看着金灿灿的朝阳,阿真好心情地微笑,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子休师父!”阿真恭恭敬敬地请安。

“咦?怎么了这是?”子休长老有些诧异,虽然阿真每天都会过来给长老们晨昏定省,但自十二岁以后,也都是说话问安罢了,从不会这样显得生分的恭敬。

“我想下山。”阿真正坐在铺了柔锦的白玉席上,恭敬地微低着头,平静地道。

“什么?!”子休长老一愣,“下山?”

“是。”阿真噙了淡淡的笑,抬起头来望着明显惊异的子休长老,“阿真想尝试着自己养活自己。”

“可你的身体……”子休长老皱眉。

“即便,只是一日也好。”阿真依然淡淡地笑着,语调却是坚决。

“阿真!”子休长老有些怒意,她竟这样不爱护自己。

阿真微低下头,沉默不语。

“唉,”子休长老有些无奈地叹气,“你这样离开,我们怎么会放心。”

“阿真不孝。”阿真红了眼眶,深深地低下头去,双手交叠,以额扣地,行大礼。

“罢了,待我和你师父们商量下,你先去吧。”子休长老摆摆手。

“喏。”阿真眨去眼里的泪,起身离去。

“阿真,你可想好了?”子章长老端详着伏在她怀里的阿真,微皱着眉,问道。

“嗯,”阿真应一声,对子章长老笑笑,“子章师父,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阿真,师父知道你向往简单朴素的日子,可是,这平头小老百姓的日子,看着简单和乐,却也是很有些苦头,你可知道?”

“阿真明白,”阿真直起身来,揽住子章师父的肩,又低低重复了遍,“阿真明白。”

“我就怕你不明白,你从小便是娇养着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怎能过得惯日日操心柴米油盐的日子?师父们又怎么忍心让你受短衣少食的苦?”

“子章师父,如今阿真能多活一天便是上天恩赐了,那又有什么放不开?阿真来时一无所有,去时也该如此,能得师父们十几年的疼爱照顾,已是不虚此生,只请师父们原谅阿真的不孝。”

“你知道了?”子章大惊,“子飨他跟你说了?”

阿真点点头,依赖地抱住子章师父:“让师父们操心了。”

“你这孩子啊……”子章师父忍不住搂住阿真唏嘘垂泪。

阿真闭上眼睛,有泪自眼角滑下,既已生离,师父们便不用再承受一次死别了……阿真不孝……

半晌,子章师父忍住泪,道:“紫桐虽拜在我门下,却心有挂碍,修行难有进益,我正欲遣她下山游历,既然你也要离开,便随她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喏。”

七月初七,两个红苹果娃娃满周岁,子微师父取名,哥哥为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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