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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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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和皇帝太后一起来的吧。

阿真微微一笑,美人啊。

她又看向上首的太后,果然是个青涩的小美人。

一身富贵庄重的打扮,还是抹不去眉间眼里的清新稚嫩。

她又瞄一眼祥妃,有点想不通。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与太后相比,祥妃却是明艳动人,举手投足带着妩媚,乱人心神。

阿真又看太后旁边的皇帝,戴金云纹束发冠,穿着玄色隐龙纹常服,修长的手指捏着青玉酒杯,懒洋洋地靠着靠背,看着殿内诸位美人,似笑非笑。

他的五官英俊无匹,宛若刀刻般深刻,棱角分明,浓密的剑眉,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无一不带着卓尔不群的气势,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更是锐利而冰冷,让人胆寒。

此刻,虽然是懒洋洋地倚靠着,精壮的身子却让他显得像是一头休憩的黑豹,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威震天下的王者气势,让人心生敬畏。

比起同样身居高位的阿提拉,这西华皇帝少了几分狂野洒脱的性感,却多了一些华贵内敛的魅力。

阿真嘴角挂起一抹兴味,眼光扫过面若桃花的众美人。

这西华皇帝,还真是个魅力十足的美男子呢。

不过,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回想起子微长老对各国皇室的评价,这人,可是个心冷的。

第二十七章

所谓晚宴,其最终目的,不过是让皇帝对各位美人有更深的了解,方便安排侍寝罢了。

所以,当明妃说要来点才艺表演助助兴时,大家也是心里有数的。

因为皇帝登基才不过一年,现在这西华后宫的女人,其实是不多的。

除了原先三位和几位地位较低的可以忽略的女人,就是阿真她们这些新来的了,即一贵人,四才人,五美人,三常在,七娘子,选侍,才女各五名。

所以,尽管是按着品阶的顺序来,每个人也都有机会上场,不用担心时间不够。

阿真自然也逃不了。

现在是那位新贵人在跳舞。

新贵人唤莲,称莲贵人,居清芷阁。

莲贵人的姿色,饶是阿真看了这么多美人,也不禁称道的,所谓沉《奇》鱼落雁,闭月《书》羞花,也不过《网》如此了。

况且她身材玲珑有致,此番悠悠舞来,一个甩袖,一次折腰,映衬着那张芙蓉脸儿,怎不叫人垂涎?

果然,先前没甚兴趣地听着月昭仪弹琴的皇帝,此刻正饶有兴味地盯着莲贵人。

阿真微微一笑,看来近几天是不用担心失身问题了。

莲贵人一曲舞罢,皇帝就让她坐到他身边去了,众美人皆切齿。

阿真微微有些诧异,都说后宫看朝堂,朝堂看后宫,看来这皇帝倒是没有如此多的顾忌,圣心独断得很。

接下来的演出平平,素云淡淡地弹了首曲子,阿真亦无奈地另弹了首曲子,其他或歌或舞,实在没甚看头。

夜已深沉,晚宴结束,皇帝拥着莲贵人离开,众人相送。

和素云一起回转如意阁,阿真微微打着呵欠,吩咐香草妙萍侍候洗浴。

昏昏欲睡地趴在大木桶边,阿真懒洋洋地道:“以后这梦兰轩里,别燃香木了。”

静容姑姑微微一颤,躬身称是。

走到外间,静容姑姑带着人将香炉里燃着的香木灭了。

安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帮忙,静容姑姑便走到边上看着。

安公公走到她身边,悄声说:“静容姑姑,这小主倒真是不俗的。”

静容姑姑没搭话,只是稍稍笑了笑。

安公公便也不再言语。

沐浴完,阿真披了真丝白玉绣纹睡袍,散着一头长发,倚在雕花美人榻上,任香草拿着柔软吸水的雪白棉巾替自己细细擦着湿发。

她的视线透过雕工精美的花窗看向外面,淡淡的月辉,忽闪的星子,嵌在夜空里,让人倍觉深远。

她摩挲着装着火凤挂在胸口的锦囊,可能是因为装着药草的缘故,让人以为只是个普通锦囊,倒是没有被收走。

感受着心间的温度,忽而想起阿提拉来。

阿提拉给她的感觉,和阿默他们,完全不一样,带着他独有的热情,在她心里留下别样的影子,挥之不去。

与他一起,几乎都是在昏迷中度过,却依然有点滴美好,落在心间。

她喜欢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与他精壮粗犷的外形完全不同,那样如海般宽广温柔的波光,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她,让她只想沉溺其中,无法自持。

她也喜欢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线条流畅有力,显露着粗旷的健康,性感魅惑。

她微微闭上眼睛,想起他霸道的话语,小阿真,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她浅浅笑起来,明明说着这么霸道的话,却又用那么温柔地眼神看她,甚至,还带着点忐忑。

头上微微扯痛,她回过神,淡淡瞥了眼香草,坐起身来。

香草早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讨饶。

静容姑姑等一干人皆做着自己的事,目不斜视。

阿真环视一周,微微一笑,轻甩衣袖,举步往内间行去,侍立在门边的小宫女早早地打起了雕花月门上的纱帘。

阿真在门边略停了停:“我这梦兰轩,你们喜欢待着就待着,不喜欢就直说,别动些不清不楚的小聪明。”

众人齐声称不敢。

阿真直往里走,不再停步,只那淡雅的声音却直透人心:“这次就算了,若还有下次,自己掂量着罢。”

众人跪下称是。

第二天,阿真吃完早饭,照例坐在窗下黄花梨木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

香草和妙萍侍立在旁,静容姑姑端了茶盏给她,不待她问,便细细说了今早莲贵人被封了嫔位的事。

阿真抬头看她一眼,嗯了一声:“从正六品到正五品,不错。”

静容姑姑心里便突然忐忑起来,便道:“皇上今儿个下了朝,便又去了清芷阁。”

阿真丢了棋子,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微微闭目,似笑非笑。

静容姑姑犹豫了下,又道:“看样子,今晚又是安排莲嫔侍寝。”

阿真这会儿却是真笑了,看了静容姑姑一会儿,道:“姑姑好眼力。”

静容姑姑这会儿倒是镇定下来了,恢复了不卑不亢的温婉,福身道:“蒙小主看得起。”

阿真并不叫起,只将茶盏轻轻往几上一放,嗑地一声,让侍立在旁的香草妙萍微微心惊。

阿真震震衣袖,起了身,亲自将静容姑姑扶起,嘴角勾笑,直直看她:“姑姑多礼,以后,还望姑姑多多照拂。”

静容姑姑不自觉地错开视线,低头称不敢。

阿真满意一笑,复又上了榻,执起棋子,细细琢磨。

静容姑姑松口气,静静站于一旁,有穿堂风吹来,才觉出自己后背已惊出汗来。

这小主,漠不关心的样子,居然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去。

自己的连番试探,怕是早就看破了吧。

好眼力,小主这是在警告呢。

从来都只有主子选奴才,哪有奴才试探主子的?

在皇宫这么多年,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得人称一声姑姑,倒真把自己做主子了。

她缓缓吁出一口气,定下心来,以后,尽心服侍罢。

阿真趴在窗上,看院里小宫女小太监来来往往地扫地洒水,再瞥一眼对面廊下执卷看书的素云,悠悠叹气。

这皇家,果然是养老的好去处。

除了每逢初一十五去太后处请早安,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再无其他事可做。

皇帝那边,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路人马争宠争得轰轰烈烈,倒是给了如意阁一个清静。

阿真伸个懒腰,接过妙萍递来的茶盏,刚想喝,又意兴阑珊地放下了,宫里的人,也是势力的,这吃穿用度虽然没怎么克扣,可跟新来时是不能比的。

这天也越来越热了,想念紫桐做的沁凉冰沙。

唉。

她昏昏欲睡。

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啊。

看来只能等皇帝避暑后回宫之时,悄悄溜走了,可这不单危险,便是时间也太长了,起码要到九月份呐。

阿真拨弄手指,啊,还有两个多月。

要是子微师父给的玉佩在就好了。

香草在一旁见她拨弄手指,便道:“小主,可要染些蔻丹?”

“嗯?”阿真有些疑惑,随即明白过来,看看自己泛着粉色光泽的指甲,笑道,“也好。”

她从没染过指甲,对于书里所说的蔻丹,很有兴趣。

现在正是六月初,夏初时节,园子里的千层红虽然是初开,也应该不少的,阿真带着香草走了一会儿,却是只见到零星几朵。

阿真纳闷之余,三分钟热度便散了,走走逛逛,看那池子里荷花开得好,便叫香草剪了几株。

静容姑姑见她回来,递了沁凉的棉巾给她擦脸擦手,温婉笑道:“小主怎么忘了青婕妤的事?”

阿真愣了愣,笑起来:“也是。”

这青婕妤是继莲嫔之后的又一受宠女子。

青婕妤原是新进的美人,在莲嫔圣眷正浓时插足而上,得君青眼相待,侍寝之后,便封为婕妤,从四品,高出莲嫔一大截,让莲嫔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据说皇帝极喜她一双白嫩如玉的纤手,十指染着红红的蔻丹,娇艳如花。

于是,宫里美人便纷纷效仿,到如今,便是自持身份的明妃等人,也悄悄地染了指甲。

阿真摇摇头,接过妙萍递来的青瓷细颈瓶,将荷叶荷花插好,瞧了瞧,吩咐小宫女给素云送去。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虽然并不常在一起聊天,阿真对素云的喜好,也有几分了解。

这素云喜读经卷,很有些无欲无求的味道,倒是对这青荷,情有独钟,喜欢它的濯而不妖。

又留了一份给自己,放在花几上,衬着雕花木窗,倒有几分画意。

阿真想着无事,便命研了丹青颜料,拿了细绢来,卷了衣袖,对着几上荷株,细细描画。

她的画工并不好,在太白学堂所分的丹青十门八类里,她能入老师眼的,不过是花鸟蔬果,小景杂画罢了,也就平时画着看看,可爱趣味,要论意境,那是半分也没有的。

不过,她虽不太会画,却是有种近乎直觉的鉴赏能力,这是连太白书院第一画师都称道的。

据她所知,乐游苑中,行云阁里的那幅金碧山水江帆楼阁图,静雪轩里那幅水墨山水雪溪图,以及清韵阁里的水阁清幽图,都是极好的佳作。

太白宫里名家画作不知凡几,可惜这三幅山水画却只有几可乱真的仿作。

她想起上次跟着太后等人一起逛园子时,美女们对这几幅画毫不怜惜地指指点点的样子,一阵心疼。

话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来那是真品吗?

哼哼,阿真撇撇嘴,等阿默他们来了,就把它们偷走,换上假的,反正也看不出来。

正心里YY着,静容姑姑过来,道:“小主,皇上驾临如意阁了。”

阿真一惊,指尖执着的墨笔跌在刚出点形状的画上,染上了乌团:“什么?”

随即又问:“什么缘由?”

静容姑姑唤小宫女捧上水盆替阿真净手,道:“素云小主在园里看经卷时碰到了皇上。”

阿真仔细想了会儿,“替我更衣,”又加了句,“按规矩来,别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若是出了错可不好。”

静容姑姑闻言张了张嘴,又闭上。

香草妙萍手脚伶俐地给她收拾好,一行人便去院子里等着请安,对门素云幽兰轩里的宫女公公们,也都立在廊下等着。

开道净鞭响过三下,便有皇帝贴身大太监喊话:“皇上驾到!”

如意阁里众人立马叩首请安,口呼万岁。

一声陌生而熟悉的“平身”响起。

众人称谢起身。

阿真偷偷瞄一眼对面,只见一袭明黄袍子的硕长身影拥着素云纤细的身子进了屋。

她心里思量着,回转自己的梦兰轩。

这日晚上,由素云小主侍寝。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大清早,阿真唤来安公公。

“安公公,你去食材处看看有没有新鲜的素菜,去要些好的来。”

“是,小主。”安公公得了吩咐去了。

阿真又吩咐静容姑姑:“姑姑,趁太阳没出来,劳烦姑姑去收些露水来,妙萍也去吧,多带点人,多收点。”

静容姑姑福身称是,自带人去了。

阿真伸手打个哈欠:“香草,我再睡会儿,你让他们散远点,别扰了我,你也别守着了,回去睡觉吧。”

“是,小主。”香草应了退下。

一时间,屋内再无一人。

阿真给自己挽了处心积虑学会的宫女发型,换上偷偷摸摸顺来的小宫女的衣服,藏了点珍珠之类的没有大内印记的值钱物件,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

果然,这么多天吩咐下来的效果还是明显的,没有人守着。

阿真随手拿了个花瓶抱着,装作是刚刚被吩咐去收集露水却落下的小宫女,急匆匆地经过正在洒扫的一两个宫女太监,顺利出了如意阁院门。

阿真深呼吸下,平下自己砰砰的心跳。

她顺着踩点过很多次的小径走在园子里,寻到一处假山,进去换上一身偷偷备下的小太监服饰,拢好发髻,又将换下来的宫女服搬了石块压了藏好,手里的瓶子也塞进石头旮咜里,不叫露出一点。

方大大方方地转出来,往食材处而去。

食材处,是离宫临近御膳房的小宫门外的一处小院落,因离宫毕竟不是森严的皇宫,因此这小院落平时也有有关系的平民商人进出,除了按时按量提供给御膳房每日新鲜的食材外,也允许娘娘小主们要些临时想吃的食材,就像她方才叫安公公去做的一样,当然,这是要钱的,要得还不少,毕竟只是暗地里进行的不成文的交易而已,若是哪天皇帝不爽快了,拿这事开刀,也是有的。

对于这个,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得知的。

虽然说给她听的安公公以为她是想做些特别的菜,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自从知道有这么个食材处开始,她就觉得靠自己脱身也不是不能实现。

本来她还想晚几日,多踩踩点听听消息,等再多几分把握再行动的,可素云都已经侍寝了,再待下去,保不准就轮到她了,她可不想就这么失身,便只好立马开始出逃计划了。

不过,既然干了,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御膳房小宫门几乎是连接御膳房和食材处的专用通道,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大太监小太监,连宫女也没一个,更不用说没什么特别的人了,又因为是小门,所以只两个守卫守着,而这会儿正如阿真所料,是最忙碌的时候,守卫忙不过来,也不看令牌,只问一声,往往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过去了,所以阿真顺利地混出了门。

她压下心里的喜悦,进了食材处北门,保持着耳听四路,眼观八方,一来防止被打发来这的安公公看见,虽然算算时间,他应该在回如意阁的路上;二来则收集信息,寻求混出去的法子。

一通走下来,阿真心里有了底。

看看天色,匆匆寻个没人的阴暗角落,她快手快脚地脱下外衣反穿,小太监的青色宫衣就变成了一身青布衣,随手在花圃里抓把尘土,将手脸和布衣下摆拍拍灰,又散了太监发髻,拿块布条将头发扎好。

转出角落,完全一副简朴少年的味道。

阿真又疾步绕到食材处后头安置车马地方,四处打量了一会儿,选中一辆堆了几个空箩筐的木制独轮车。

她提着车把往前推着试了试,嗯,虽然手生,走几步还是可以的。

趁着没人注意她,她匆匆推着车往食材处的南边的大门走去。

食材处南门出去就是宫外了,所以这南门相当于一个宫门,守卫还是比较森严的,不过相对来说,出去的比进来的要容易。

根据她方才的观察,虽然进出都是要腰牌的,但如果出去的时候拉着车或背着箩筐什么的,一看就是交易完成要出宫的百姓样子的,一般都不会仔细检查,所以她才借着这独轮手推车试试运气,如果要腰牌,则再糊弄回来想办法。

其实她更担心地是这辆偷来的车被车主发现,要是车主一嗓子喊出来,那就惨了。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她刚刚看似熟练实则手忙脚乱地把手推车推到南门前,后头就有人喊:“喂!偷车的,站住!停下!”

看着门前守卫疑惑的眼神,阿真头皮发麻。

阿真一脸笑容地回过头去。

居然是个壮年汉子。

阿真为自己默哀一下。

“这位大哥,这车是你的吗?真是太好了。”阿真抢着开口,笑得很灿烂。

壮年汉子有迷蒙。

“是这样的,大哥,我家的菜快卖完了,可是还有几位公公大人想要,因为船上还有,我爹就让我去码头那边装一点过来,赶得急,推了车就走了,顾不上和你说,反正我还回来的,要是大哥不放心,这样吧,”阿真着急忙慌地从腰带里掏出个金锞子递给他,“这是公公大人赏的,你先拿着,等我还车的时候再换回来,成不?”

壮年汉子拿起金锞子一咬,然后笑开了:“成,这车你拿去用吧!不过,这车钱可不能省。”

阿真点头哈腰:“那是,那是!”

壮年汉子转身走了,阿真推车往门外走,护卫们拦住她。

其中一个笑嘻嘻地道:“小子,今天生意不错啊!”

惊出一身汗的阿真明白过来,心下一松,笑哈哈地道:“托各位大人的福啊!”

她掏出个金锞子:“一点小意思,大人们拿去喝茶喝茶!”

像是领头的一个护卫拿了金锞子,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大方得很呐!”

阿真一惊,说实话,她对金钱实在是没什么概念,难道露出马脚了?

却见那领头的护卫拍拍她的肩:“有前途,有前途啊!”

阿真稍稍松口气,一边谄笑,一边推起车走:“大人过奖,大人过奖。”

出了门,阿真的心怦怦直跳,深深呼吸,埋头就往前冲。

过了宫前的广场,再回头,就看不大清人脸了,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阿真怕时间来不及,将车往树下一停,不顾路上偶尔的庄户人家疑惑的眼神,便发足狂奔。

气喘吁吁跑到码头,匆匆招呼条小船,用金锞子包下,命马上出发。

船只摇摆,渐行渐远,看着江心洲离得越来越远,阿真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居然被她逃脱了。

阿真咧开嘴笑。

上了岸,阿真先找家小饭馆好好休息了会儿,填饱肚子,顺便收集下消息,然后去逛了会儿街,心里有了主意,便去成衣铺买了身书生长袍换上,又随手在街边小摊买了把扇子,然后摇着扇子,风流倜傥地去了浔阳城内有名的状元楼。

状元楼早前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因为掌柜的心善,接济了一个赶考的书生,那书生却是才高八斗,中了状元,为了感恩,书生作为当年的新科状元,提笔赐墨,写下状元楼三字作为酒楼的牌匾,从此,每年赶考的学子,为了讨个好彩头,都喜欢去状元楼,状元楼因此声名大噪。

如今离八月秋试不过一月余,各地的学子大多数都已赶至浔阳城,街边茶馆酒肆,处处可见书生们摇头晃脑吟诗作对。

所以阿真扮作书生,却是再好也不过的。

阿真迈步进了状元楼,笑得得意洋洋。

店小二甩着白巾过来迎接:“客官里面请,是住店呢还是吃饭?”

阿真随着他的指引落座,笑眯眯道:“你们状元楼,现在还有空房吗?”

店小二一边俐落地给她倒上茶水,一边流利道:“哎呀客官,您可是运气好呀,我们状元楼就剩下最后一间客房了,就等着您呢!”

阿真“哈哈”一笑:“行啊,我就住下了,再给我说说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二说得口沫横飞:“别的我就不说了,来我们状元楼,肯定是要尝尝我们楼特有的状元粽,状元糕,及第粥,及第米线,还有最不能错过的状元红酒!”

阿真笑道:“那就给我来壶状元红吧!再加点下酒小菜。”

店小二应一声:“好嘞!”

他拉长声音跑过去:“一壶状元红,一间房——!”

阿真打量四周,状元楼的装饰摆设很符合书生文人的审美观,墙上一幅幅的水墨书画很是写意,墙边有一溜儿小盆青竹,苍翠欲滴,柜台上还细心地供应笔墨纸砚。

虽然现在还不是饭点,大堂里的食客却不少,大多数是书生,三三两两地聚着,或喝酒或低声说话,有激愤点的可能喝多了,会大声呵斥几句某某贪官败类之类的。

阿真笑笑,一圈扫视过来,将视线定在窗边。

那里挂了四幅白绢,二幅有字二幅无字,阿真挑挑眉,有些好奇。

正巧小二端了酒菜过来,便向他询问。

小二热心解答:“哦,那是三副只有上联的对联,我们状元楼有个规矩,若是有人能够工整地对出下联,再出三副难度相当的上联,便能在状元楼免费食宿,直到科考结束。”

“哦?”阿真奇道,“不是只有两幅吗?”

小二哥道:“最后一幅在掌柜手里,若是公子对出前两幅,便能见到。”

“这样啊。”阿真摸摸自己所剩无多的银钱,再看一眼那两副上联,想了一会儿,微笑道,“小二哥,麻烦你帮我拿纸笔来!”

小二哥边给她去拿纸笔,边拖着声音喊:“这位小公子要对对联——!”

于是等阿真在窗边长案前站定的时候,闲着无事的众书生就过来围观。

第一幅白绢的上联写的是“口十心思,思乡,思友,思父母”,

阿真淡淡一笑,写下“言身寸谢,谢天,谢地,谢君王”。

第二幅白绢写的是“蚕作茧茧抽丝 织就绫罗绸缎暖人间”,

阿真略一思索,写下“狼生毫毫扎笔 写出锦绣文章传天下”。

这时,围观的人开始热切起来,第一第二幅对联能对上的其实不少,重头戏在最后一副对联上。

掌柜的时也过来了,展开手里捧着的白绢,第三副联便出现在阿真眼前。

阿真看一眼最后一副上联,浅浅一笑,搁下手里的墨笔,朝掌柜道:“掌柜的,这最后一联倒是可以称为绝对了!”

掌柜的看起来一团和气的样子,微微欠身,道:“小公子一眼便能看出,可见不凡,今天在本店的用度便由我做东吧。”

阿真也颔首施礼道:“那阿真就谢过掌柜的了。”

围观的书生见好戏看得差不多了,便想转身离去,却见阿真复又执起笔来,便顿住脚步。

阿真笑道,“倒是被激起了兴头,虽是绝对,阿真倒也想试试,”她朝周围众人施个礼道,“还请各位为阿真点评。”

众人应声。

阿真提笔写下“宠宰宿寒家穷窗寂寞,客官寓宫宦富室宽容”。

“各位以为如何?”阿真笑吟吟地放下笔。

众书生观摩片刻,细细思量,不住点头:“不错不错!”

阿真又问:“掌柜的,怎么说?”

掌柜的依然笑得和气:“小公子如此才学,屈居小店,是小店的荣幸。”

阿真笑道:“掌柜的客气。”

耶,蹭吃蹭住成功。

掌柜的道:“如此,还请小公子出三句上联。”

阿真颔首道:“说到要出题,我这里倒也有几个对子,大家有缘聚在这里,就帮阿真看看吧!”

众人道好。

阿真“唰唰”地出了两个上联:

“一杯清茶,解解解元之渴”

“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蘸了蘸墨,阿真道:“还有半个对子,可能有些煞风景,不过却是难得的绝对,大家莫怪。”

她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寂寞寒窗空守寡”。

这么一会儿,有几个才思敏捷的学子对前两句对子已经琢磨得差不多了,便过来看这第三句。

有人道:“所谓绝句,大多是古时流传至今,小公子这句‘寂寞寒窗空守寡’倒是闻所未闻呐!”

阿真放下笔,笑道:“这半个对子我也是偶然看到,忘记了来历,只记得有个趣闻,相传,此句为一才貌倾城的洞庭女子所作,因为人事哀怨随即遁入空门,不问□。该女子在寺门外的墙上写出此句上联,并坦言凡能有应对者,便身心相许,重返红尘。”

又有人道:“这上联字字嵌有同一偏旁,而语意又流畅贯通,如若没有神来之笔,倒真是句绝联。”

这时有个平和亦带点清凉的声音道:“依我看来,这句中的‘寂寞’二字最为难对,红颜未老,却居于寒门山寺,如许寂寞深深,又如何能对?”

阿真闻言看去,原来是个堪堪弱冠的文弱书生,却生得唇红齿白,映衬着较常人偏白的面色,有种病态的美感,身上穿着的那一袭素净的白色文人袍,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朦胧,只手上却执一柄洒金笺扇面乌木雕错银丝扇骨的华丽扇子,透出一丝华贵,连带着眉眼间那点文人特有的矜持也清晰起来。

见他到来,围拢在一起的书生纷纷上前打招呼:“文三公子!”

“文三公子怎么来了?”

“文三公子好!”

阿真看他踱上前来,便微微一笑,欠身施礼。

文三公子朝她颔首,算是回礼。

阿真挑挑眉。

心下思忖,姓文?三公子?

据她所知,西华有三大世家,以明家为首,文家次之,排在最末的是章家。

明家出权臣,比如如今的西华宰相;文家是文人学子的典范,有一门三学士之说;章家在紫微帝时期可以算是满门忠烈,亦极受皇帝看重,如今时过境迁,世事太平,稍嫌落魄,不过近年出了个小太后,倒也恢复几分往日的荣光。

听说,文家嫡系有个幺子,人称神童,三岁识字,五岁作诗,聪颖异常,文采斐然,想必便是眼前这文三公子吧?

阿真正想着,只听那文三公子站在案几前对她道:“这位小公子的字倒是古朴大气,端正流利。”

阿真看去,那文三公子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珠乌沉沉的,古井无波,神色间却又有几分赞赏,当下微微一笑:“文三公子过奖。”

文三公子把玩着手里的华扇,问道:“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阿真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姓秋,单名一个真字。”

文三公子淡淡一笑,那显得红润的唇间便宛若开出月下清莲,居然是淡雅怡人。

阿真嘴角浮起兴味,这文三公子,倒是个矛盾的人呢,笑时亲近淡雅,不笑时矜持贵气。

只听他道:“原来是秋公子。”

文三公子一点一点合起扇子,白润如玉的指节衬着黑沉沉的乌木,愈发地剔透。

他抬眼看她,道:“过几日便是七夕了,由我做东,在文华园办了个聚会,不知秋公子可有兴趣赏光?”

阿真浅浅一笑:“是阿真的荣幸。”

第二十九章

在前世,七夕是浪漫的情人节,是牛郎织女鹊桥相逢的日子,也是少女们向天“乞巧”的日子。

而如今,除了这些,读书人更把七夕叫“魁星节”,又称“晒书节”。

人们认为东西南北各有七颗代表方位的星星,合称二十八宿,其中以北斗七星最亮,可供夜间辨别方向。而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便叫魁星,又称魁首。

在科举制度中,中状元叫“大魁天下士”,读书人如此命名七夕,便是保持了最早七夕来源于星宿崇拜的痕迹。

而且俗传七月七日是魁星的生日。魁星文事,想求取功名的读书人特别崇敬魁星,所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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