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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救姻缘 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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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眼前看着,我可没这闲心,大叫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快,另一只,一鼓作气啊!”他放上右手,我如是者三,又砸开了。

把巨石放在膝盖上,我笑着说:“好啦,该你的脚啦。”他犹豫着,我才注意到他不仅上身是裸着,下边也是两条光腿,腰间缠的破布根本不能遮住春光。哈,女性之夜啊!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忙严肃道:“大丈夫不拘小节,快点儿!”他抬起能动的右腿,放在了水边石上,我举起手中石头开砸。脚镣就是厉害,我砸了十几次,骂了二十几声“我就不信了!”才砸开。我喘着气,扶着膝上的巨石,想是不是歇会儿。他大概怕我不耐烦,忙用手把不能动的左腿搬到了石头上。放腿时,他哼了一声,然后赶快用双手支撑住自己,低了头抖个不停。



第三章◎水边(2)

我一看他的左腿,几乎失手松开了放在我膝盖上的石头。我原来以为他的腿不能动是因为地震中压断了,现在一看,才知道不是。那腿自膝以下看着就是软塌塌的,一直到脚尖,都是形状古怪,看来那里面的骨头是一寸寸地被打碎的。我心里一阵发紧,这是什么样的酷刑啊!我手抖得举不起石头来。

砸前面的镣铐时,我从没觉得会失手。本人是玩俄罗斯方块的高手,知道只要对好了,让方块自由落下,必嵌入空当。所以我只让大石头对准了下面的镣铐,顺着石头的重力砸下来就是,不要用什么力量去打扰自由落体。可是这条腿就像是个成真的噩梦,完全打乱了我的自信。我一个劲儿调整呼吸,对自己说,别紧张啊,就差这么一个了!但就怎么也抬不起膝盖上的石头。

我看向那人,他不抖了,正安静地看着自己在石头上的腿。我注意到他浑身遍布伤痕,可谓体无完肤。新伤旧伤重叠交错,都因长时间的冲洗变得惨白。他瘦骨嶙峋,肩头和肋骨处都露出隐约白骨。

我才想着是不是告诉他以后再砸这个,他突然开口,还是又哑又低的声音,“没事,这条腿,已经废了。”他说得很慢。

我缓过神儿来,知道他看出我不敢下手,说这话来宽慰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我不把他当坏人,不是他说什么,而是他的语气。

那是一种淡淡的和风一样的语气,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温暖到你的心。如果他被打得变形的脸,被酷刑折磨的身体,都没能让他失去这种语气,那么他一定有比他的肉体更不可摧的坚韧保护着自己的心,一定有比所有加在他身上的痛苦更深的顽强维护着他不可夺的尊严。

我眼睛湿热,但知道绝不能向他表示同情,那是看不起他,就强笑了一下说:“什么没事,砸上了可照样疼啊!”

他停了一会儿,依然是那低哑的声音,那淡淡的语气,说道:“没事,我受得了。”

我差点儿哭出来,但一咬牙,心说:算你狠,I服了U!嘴里却笑开了,“好,咱们打个赌,谁输了就请吃饭。你说我砸多少次才能把它砸开?”

他抬头看向我,我努力绽开我最迷人的笑脸对着他(当初就凭这张阳光笑脸骗取了公司的信任,得以录用,谁知道我也会在洗手间以泪洗面)。他呆住,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赌,20次吧。”看来他怕我紧张,知道砸那个脚镣用了十几次,这回多说点儿。哈,上当了,没时间多琢磨吧?会打赌的人绝不能在不知对方想输想赢时下注。

我冲着他嘿嘿一笑说:“我赌100次!看我赢不赢!”

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我转了转脖子,拧了拧肩膀,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举起石头,大喊了一声:“100次!”砸了下去!当然没开。我又举起石头来,喊一声:“99次!”

……

我心无旁骛,完全投入到举砸中,像进了托福考场。精确地协调我的呼吸和动作,忘了别的人和事。我下定决心,砸它100下!

当我喊了“86次”而脚铐应声而开时,我简直有点儿意犹未尽。我退回几步,把石头扔开,险些把自己也甩出去。这时才觉得两个胳膊沉得像灌了铅,但我挥臂大抡了几下车轮,假装豪情万丈的样子,然后才看向他,一笑说:“真可惜,我还准备再砸上它85下呢,你居然赢了。”

他的肿脸对着我,如果能有表情的话,我想应该是气结状。我哈哈笑道:“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请你吃饭!”我重走回水边,一脚踏上石头,向他伸出右手,才发现我的手不自主地在发抖,看来是累得快抽筋了。

他停了好久,才把左手递给我。我握住时,发现他手指甲全无,指尖白惨惨的,食指上半节向外边扭着,是断了吧?我心里又一抽。他的手冰冷得吓人,大概死人也不过如此,想到此,我一惊,忙紧紧握住他的手,开始拉他。他右手奋力撑起身子,然后抬手到空中,我俯身握住他的右手,双手一起用力,把他从水里拽了起来。



第三章◎水边(3)

我们四手相拉,有点像“执手相看泪眼”的样子。他一条腿站着,浑身发抖,别说迈步了,看着随时又得坐下去。我沉吟一下,唉,只好学猪八戒扛媳妇的方式了。我向他倾过身去,两手拉着他的手搭过我的左肩,放了他的手,双手掐向他的腰间,一用力挺身,把他扛在了我的左肩头。去了镣铐,他真轻啊!

我口中说着:“对不住,失礼了。”心想怎么像武侠小说里,大侠抱美女时说的。慢悠悠地转过身,到我收集的树枝旁,找了个平坦点儿的石头,屈了膝,让他的好腿先着地,一手扶着他的后腰,一手抬着他伤腿的大腿,缓缓地帮他坐在石头上。眼中自然看到他的后面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知道他必然受尽了凌辱蹂躏,心中一叹,但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低垂了头,双手放下来,在身子两侧支撑住了自己。

我离开他,走到一边,从背后拿下背包,打开拉链,拿出那件深蓝色的运动夹克。恍如隔世啊,我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回到他身旁,展开衣服,披在他肩上。把他湿漉漉的长头发拿出来,拧了拧水,放在衣服外面。他还深深地低着头没动。

我等了一会儿,走到他身前,弯下身去轻轻拿起他的一只手往袖子里放。他手上有抵抗的力量,但相对于我的手劲,那不过是螳臂当车,我轻而易举地征服了他的手,把它放进了一只袖子里。另一只手就容易了,他没用力,我一下就把袖子套上了。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争不过就别争了。我心里说好像我在什么他似的。想到这儿,自己吓了一大跳,干吗呢?!脸上可没露出任何表情。把衣襟对上,我蹲下身给他拉上拉链。手背触到他隐私处盖的那块破布,又湿又黏,暗暗咧了一下嘴。幸亏我穿了两条裤子,能分他一条,不然我得拿羊毛衫给他围上。

我原来想到他后面或者远处脱裤子,但想到我把人家看个溜够,这时再假道学,不让他难堪吗。罢了,为了你的自尊,我就牺牲一回!就在他身边解了牛仔裤的扣子,拉下拉链,踢掉了鞋,两手一通忙碌,同时脱下了穿着的两条裤子,只剩贴身的白内裤,两条大腿完全暴露于黄昏的微光中,自觉十分无耻。我完全理解我想拉他起来时,他为什么停半天了。但现在只有破罐子破摔,我扯出牛仔裤里面的深色运动裤放在一边,重又穿上牛仔裤。临蹬上鞋时,又犹豫了一下,脱了袜子,光脚穿上鞋。真有些冷。

他在我这番行为之间,双手支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地低头坐着,如入定似的。好,柳下惠啊,没关系,看不看由你,我就是与你扯平了!

我又走到他身子前面蹲下来,给他穿袜子。他的脚趾也都没有指甲。我先给他受伤的那只脚穿,我把袜子使劲儿撑开到头,尽量轻轻地套上去,他还是屏住了呼吸,我想这依然是疼的。我给他穿好了袜子,伸手拿过我的运动裤,还是热的,带着我的体温,太好了,他正瑟瑟发抖。我先把一只裤腿套上他的坏腿,上到大腿处,拉了他的手按住。然后抬起他的另一只脚,他晃了一下,差点儿仰翻。我忙停住,看他用没按着裤子的一只手支在身后,稳定住自己,我这才又开始,终于把另一只裤腿也套了上去。裤子停在他膝上大腿处,我住了手,他也没动。

他自己站不起来,自然穿不好。我想帮他,又越来越强地感应到他的尴尬和不安。古代的人就这么想不开。我玩心大起,忽然轻轻问道:“你可有妻妾?”古代自然是妻妾了,不是只有老婆吧。他愣住,我们半天没说话了,我盯着他,半晌,他低声说:“有,一妻两妾……”

不等他说完,我哈哈笑着打断他,“那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就别害怕了!”说着,一伸手扯掉了他的遮羞布,起身站到他身边,一手从他后身拦腰抱住他,把他抱起来些,另一只手尽量轻地三拽两拽把他的裤子拉到了腰上。前后也就几秒钟。然后慢慢放下他,拍拍手说:“成了!我该请你吃饭了。”他好像呆住了,仰着肿脸看着我,不出一声。吃亏了吧?



第三章◎水边(4)

我笑着转身,感觉自己就是个土匪,占了别人便宜还封了人的口。幸亏他是男的我是女的,这要是性别掉过来,我看了人家还得负责任不是?

我拾起打开的背包,突然觉得非常饿,多长时间没吃饭了?拿出一个塑料袋包着的小面包,我长叹了一声:“我怎么那么笨哪!干吗才带了三个?为什么不多带些呀!北坡上的老黄牛是怎么死的?奔(笨)死的啊!”

走到他面前,刚要把面包给他,记起久饿的人不能多吃,就打开袋子,把面包分成两半,递一份给他,说:“我很小气的,这就是我请的饭了。”他的手微颤,接过面包,我看他的手比面包更白。

我到几步外的另一块石头上坐下,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半面包,然后闭了眼睛,合上嘴唇,仔细地咀嚼着这另一个世界的美食。不,我从来没把面包当美食。什么是美食啊?烤鸭、红烧肉、香酥鸡,烤乳猪……再不济,酱爆肉丁、红烧鱼……大学时,食堂的菜,我倒掉了多少,作孽呀,上帝饶恕我吧……

“你是,从天而降的,神仙么?”我一下子醒过岔儿来,他在问我?我看向他,他手拿着面包没吃,我怒道:“你怎么不吃?我当然不是神仙,神仙有这么坏的脾气吗?这也不是灵丹妙药,只是一个松馒头。你不吃是不是看不起我?!”他忙把面包举向嘴唇,临吃前还问了一句:“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看他,暗笑。我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的话语中有种让人感动的关怀,只好叹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向俗不可耐。十有八九是——我的家乡在远方。最可恨的是,这居然是正确答案!让人愁怀难解啊!”我一口把剩下的面包都塞到了嘴里,闭眼细细咀嚼,追求着短暂的满足。

“那你,有家室吗?”我一扭脸,他忙把面包重放在口边。他吃得很艰难,一点点地抿着吃,大概因为嘴是肿的。

我咽了面包,笑了,“报复我?知道我是从天而降的,可见我拖家带口了?”然后我停下来等着,知道这事没完呢。

他吃了一小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那你,在家乡呢?”

我嘿嘿笑着,“是不是生气我刚才逗了你,才这么穷追猛打、刨根问底的?”

他低了头。我心里又有点儿过意不去,这一定是个没让别人在言辞上戏弄过的人。古代的人大多不会耍贫嘴。

我收起些嘲弄,说道:“也罢,看在你是我在这儿遇见的第一个人的分儿上,我就告诉你一些我神秘的背景。我今天早上正站在十六层楼上,大地震就来了。我走进了一柱光芒,再出来时就站在了废墟上。我的父母大概已在地震中身亡了。”我停了一下,赶快接着说,我可不愿大哭,“而我那夫君(可不是夫君吗?我们有过床笫之欢)……”我看向他,他依然低着头,手举着面包,身子哆嗦了一下。果然,这是他想听的,我微笑着说:“昨天刚刚休了我,所以他的死活与我也不相干了。”

他一下子抬起头,手落在膝上,问:“他为何休你?”我向他拿面包的手一扬下巴,他马上举起面包放在唇上,我笑道:“孺子可教也。”

停了一下,见他还看着我,鼻青脸肿的,就不好意思再逗他玩了。说道:“为何休了我?因为我休了他呀。(可不是,是我说‘算了’的。)但我休了他是因为我怕他休了我,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因为后下手遭殃。但我并不知道我休了他后,他会真休了我。我原来想,也许我休了他,他就知难而退,不休我了。我休他是假休,可没想到他休我是真休。这下我们互相休了后,我想让他不休都不行了,我也只好真休了他,但毕竟晚了一步。我多想是我第一个真休了他,可事实上还是他铁定真的先休了我。不好受啊!”

他举着面包在口边,肿的唇半张着,弄不清是噎着了还是在喘气。好久,他慢慢地说:“你是在,逗我吧?”我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字字郑重一顿一顿地说:“你肯定,他不是因为,你说话让人听不懂,而休了你的?”




第三章◎水边(5)

我的下巴一下子掉下来,不由得立刻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忙低下头,拿着面包堵着嘴,身子有点儿抖。我蹲下来想看他的脸,他的头垂得更低。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你可以呀你!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巧舌如簧,指日可待矣!”他微微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我觉得他应该相当年轻,大概也就我这么大。

我笑着又坐下,他却抬起头,对着我慢慢地说:“没事,在这里,你就是,说话颠倒混淆,也会有人,娶你的。”

我心中警钟长鸣,知道要赶快表明自己立场,绝不能和有三个妻妾的人有什么纠葛。我不理会他言语中的攻击,反而黯然道:“不是那么容易啦。我来的地方,每个人只有一个夫人或丈夫。谁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侣。相处不好,可以大大方方地分手,就是我刚才说的互相休了,但不该脚踩几条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花野花一起香。最好的是,结婚是因为两个人相爱,愿意在一起。”

我叹息道:“人生一世,遇到的人成百上千,真正成为朋友谈得来的,不过十数个。我能爱上的有几人?而我爱上又钟情于我的,又能有几人?有缘无姻,有姻无情,比比皆是。可有姻有缘,相亲相爱的伴侣,世间才有几双?谁不希望婚姻能如此美好,但谁不知道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命!我不敢奢求,先只定个最低的标准——如果我嫁人,我的夫君一定只有我一个人。我二十二岁了,你这里我这个年纪的男子谁不是已经结了婚的?可见我婚姻的前途黑暗无比。”

他好久不说话,但愿他这回听懂了。

他终于吃完了面包,缓缓地问:“你不嫁人,可怎么生活呢?”原来他是在担心我的生计啊!我一下子跳起来,大声说:“是啊,我也正为此郁闷不已哪!”

我开始走来走去,指手画脚,“我不是医生,不会种地,不会弹琴,不能卖艺为生;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不能让人看一下就收人家钱(他噎了一下);年纪也大了,进不了青楼(他又噎一下);不能卖身为奴,因为我好吃懒做,不爱干活,尤其遭别人强迫时,更要倒行逆施(他噎住);身无武艺,不爱撒谎,所以不能在江湖上巧取豪夺;生为女流,不能入朝为官;喜欢周游四海,不愿入宫,当然人家大概也不会要我(他又噎);不想入豪门大家,受不了那些争斗,没的让我心烦;不懂易经八卦、看相测字,庙会夜市上撑不起个摊位;好读书又不求甚解,平生最爱睡懒觉。你说我能干什么?!”我猛然看向他,他忙低了头,没说话。

“但是!”我语气一转,色厉内荏,声色俱厉,“古人云‘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理所在,自有安排!我竟穿过了两个世间,绝非偶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该干什么,我只是需要时间,找到我在这个世上的位置!”我挥着拳头,情绪激愤。我说这些话本来是装装门面,但说完了,自己也信了,觉得人生真是有意义的,我必然此行不虚。心情大好,不禁双手握拳,几次击向天空,嘴里喊着“YES!YES!”大舒一口气,放下手。

一看他,又见他呆看着我,可能吓傻了,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好了,快说说这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吧!”我坐到他前面。

他回了魂儿,告诉我这是天盛王朝。我问他以前有什么朝代,他数了春秋战国和秦,但秦之后不是汉,而是楚。我问他听没听说过刘邦,他说听说过,刘邦与楚高祖项羽同时起兵灭秦,项羽在鸿门宴上斩了刘邦,有了楚朝。

我叹了一声,挺解气的,每次我读《鸿门宴》都想进书里去抓住项羽把他拍个半死。看来我们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会形成一个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时空并列存在着,不知它们是否相交。

虽然朝代不同,可各代的更新却同我学的古代史差不多。大多是皇帝昏庸,农民起义,循环往复。孔孟之道还是社会的主流。




第三章◎水边(6)

本朝已经历百年,此时还算稳固。边疆鞑虏虎视,南方也没有完全平息。我暗自想着,我就在中间待着了,别到乱乎的地方掺合。

他说此地应地处北方,因为皇城此时更暖和。我心中一动,问他是不是要去皇城?他说不去。我松了口气,我可不想卷入什么皇家争斗中去。

有心问他为何入狱,又想他不主动说,必是不堪回首,还是别触动他。

正思虑中,听见他轻轻问我:“请问姑娘,姓甚名谁?”

我随口说:“那你先告诉我。”

他慢慢地说:“你叫我佑生吧。”

我知他讲了个假名,取他死而又生的经历,心里不快,也不好勉强,就对他说:“我不想用我家乡的名字了,那样总让我想到家乡。”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新世界,新天地,我要重新做人!(像给少年犯的标语)从新姓名开始吧。”假名对假名,大家平等。

我又开始踱步,自言自语:“是无名火起和无名小卒的无名呢,还是莫名其妙的莫名?是胡搅蛮缠的胡蛮呢,还是胡言乱语的胡言。是外强中干的干强呢,还是……”

“姑娘为何总起些男子的名字?”他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答道:“因为我要扮男子呀。这世上除了男子,谁能公开奔走忙碌?”

他愣愣地说:“你干吗要,公然,奔走忙碌?”嗯,改个字,怎么就不对劲儿了?

我一挥手,“白和你讲了半天!我要寻找到我在这个世间的位置,自然要各种事情都做做,天下到处都走走,见见各式各样的人,看看各种各样的风物。当个女的怎么成,很容易就被劫财劫色的,虽然我财色俱无……”

他呛了一下,“可你,就是个女的呀!怎么是当的?”

我举了双手,“别又和我说我只能嫁人才活得了,我不信我除了卖了自己就没别的出路了。”

他说:“你干吗说,嫁人就是,卖了你自己呢?”平和的语气里有一丝急躁。

我没在意,继续说:“嫁人我还能干我刚才说的那些我想干的事吗?当然不能啦!”他没说话。

我接着来:“自由是一切选择的前提。没了自由,我怎么去寻找我的目的呢?”说着,灵机一动,一拍手,“我就叫任我游!”

他咳嗽起来,双肩颤抖。我轻轻拍拍他,怕弄疼了他,接着说道:“是有些露骨张狂,含蓄者为上。嗯,我喜欢古人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讲的是随缘就势,豁达乐观。我现下可谓山穷水尽了,那就叫任云起吧。”

他抬头看我,喘着气,那只紫肿眼睛的缝里有一丝泪光,看来是咳大发了。他喃喃道:“任云起,好名字。云起,云儿……”

我忙摆手,“云起,不然别人该把我当女的了。”

他又气结,“你就是……”

“停!”我止住他,指着我的脑袋。

我剪着贴着头皮的短发,额前发际处的头发短得立起来。许多次我在洗手间里,有女孩见到我就尖叫起来,以为我是色狼。在商店里也有服务员叫我先生。并不是我不想有个女孩的发式,只是我头发极为浓密,留齐耳短发时,头发支棱着,像个狮子头。长发就必须梳成辫子,否则干了就满天飞,洗时还特费劲儿费水。据说是因为我爸在我一周岁之前,闲着没事儿,给我剃了至少十次头,你说他是不是欠……我不敢说了。结果,我也想把自己的脑袋剃光光,可又怕因此被公司开除,只好留了个男式短发。他的头发不知比我长出多少倍。

我说:“这样的发型只能先当男的了。”他没再说话。我问:“咱们下面该干吗?天黑了,点不点个篝火?”

他好像才发觉天黑了,朝四周看了看,说:“不,我们白天不能走,只有夜里赶路,该动身了。”

得,我白搜罗树枝了。“去哪里?”我问他。

他毫不犹豫地说:“向南方。”

我看了看他,穿了我深蓝色的衣服,他更显得骨瘦如柴。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淡淡地说:“我行。”



第三章◎水边(7)

我想我们在这儿待了一整天,没人追上来,真是幸运。也许那些人忙着砍别人去了。但地震后,还是应该尽快离开灾区。没吃没喝的,弄不好还有瘟疫。可拿什么去买吃的呢?我暗叹一声。

从地上拎起我的背包,拿出那袋巧克力豆打开来。我不爱吃甜的,可是爱巧克力,买的都是低糖的。正好,失血过多的人也不该吃高糖食品。巧克力中有丰富的铁,可以补血。

回到他面前,拿了三颗巧克力豆,展手给他。他接过去,我说:“马上吃了。”他默默地塞了一颗到嘴里。好听话!我拿出三颗放进口中,嚼着,把袋子重封了口,放回背包里。我拿出水喝了大半瓶,递给他,他摇了一下头。坐在水里一天了,也不该渴。

我走到水边,把瓶子灌满了水,拧紧盖子,放回包中,心里想着怎样才能两个人同骑一匹马。他的腿坏了一条,自己不能坐稳,可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让他头朝下地卧在马上,太痛苦了。

拉上了背包的拉链,甩在身后,双肩背上,我突然停下手,看着我胸前的双肩背带。因为常出去野游,我特地买了个高级的双肩背包。不仅双肩背带有厚厚的海绵垫,而且背带长,大概给那些身高两米,体重一百九十斤的人设计的。还有一大堆零碎,譬如有可以把胸前两条背带拉近的搭扣,可以在腹部相扣,用以固定沉重背包的第三条背带,等等。哈,我知道了!

我跳了一下,跑到他面前说:“我知道怎么让你骑在马上了,就用这个背包!”他正想把最后一颗巧克力豆放进嘴里,一下子停住,怀疑地说:“这大概……装不下我吧。”然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巧克力豆,慢慢地把手放下,可能觉得我就是吃错了这味药才变傻的。

我扬起手打向他,口中道:“你把我当傻子呀!”他呆坐着没躲,可我的手刚要触到他肩头,生生停住,他那么多伤,可不敢打。只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说道:“快吃,咱们要走了。”

一触之下才感到他身上的衣服是多么单薄,才一件运动衫嘛。我垂头丧气地放下背包,拉开羽绒服,脱了下来。我真不想脱啊,但没办法。曾有人说过,良心是你哪儿都挺好,可就是让你觉得不舒服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太沉了,我脱了羽绒服,虽然冷了好多,还松快点儿,透了口气。

他的手刚从嘴边移开,直接就左右摆着,表示不要。我展开羽绒服披向他的肩头,一边说:“我刚才举了那么半天大石头,热死了。一会儿骑马,也是运动。你就当一会儿我的衣服架子,我觉得冷了,再向你要回来。”

他也不说话,大约因为嘴里有巧克力豆,可依旧推托着。我一瞪眼,劈手拉住他的手,好冷,就往袖子里伸,一边厉声说:“听没听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刘邦的老婆说的,也是我要说的。我给你的,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要你的,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另外,日后在人前,别这样推推脱脱的,知道的说你有个人意志,想独立自主。不知道的会说我强迫威胁你,恬不知耻,霸王硬上弓,赶鸭子上架,反正诸如此类吧。这样对我的形象有很大的损害,你要注意啦!”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说话之间把羽绒服给他穿上了,他怔怔地,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把背包给他背好,走到他前面,拉他慢慢站起来,背转过身,弓下腰,示意他趴到我背上。他迟疑着,我扭头对他说:“别让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强迫你!”他叹了口气,趴到我背上。

我背起他,不禁说:“你好轻啊,一会儿可别让风吹跑了。”他似乎轻笑了一下。

我走到马旁,想一想他的伤腿是左边,就绕到马的另一侧,靠着马把他轻轻放下来。转身把背包上的背带都放到最长,背包掉下他的后背,我拢住那一大把带子说:“别掉了。”他似有所悟地按住那些带子,我坏笑着说:“我可又要轻薄你了。”他竟侧开脸不看我,我知道他发窘,更哈哈笑起来。心说怎么像恶少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只是我是恶少,他是良家妇女。




第三章◎水边(8)

我对着马感慨道:“我们走了什么运啦,遇到了你,你竟然救了我们!你太好了!你是不是天马或神马啊?”

他居然笑起来,我莫名其妙。他轻声说:“这原来……是我的一匹马,我借给了……”他叹息了一下,没说完。我惊得目瞪口呆,难怪他牵了缰绳,马就听我们的了,我还以为是马感激我的好话连篇呢!一时觉得机缘巧遇,莫过如此。

半天我才缓过神来说:“这么巧,看来还得谢谢你才是。”

他说:“这倒,不必。”

我问:“这马叫什么名字?”

他又轻叹了一声说:“它既然听你的,就是你的马了,你取名字吧。”

我晃晃脑袋说:“看我的灵感了!咱们上马吧。”

我扶着他转身面对着马,他双手攀上马鞍,我走到他身后,问:“准备好了?”他点一下头。我抱住他的胯部,奋力把他举起来。他的右脚踩进马镫,但竟没力量抬高他的伤腿。我的臂力还是差,一口气到底,再也举不高了,还发抖,眼看他就要摔下来。我一惊,低头钻进他的胯下,用双肩扛起他的两条腿,双手把他的身体往鞍上送去。他的伤腿甩过马背,坐到了鞍子上。他痛得啊地叫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双手撑在马鞍上,身子抖个不停。

我本来羞得面红耳赤,心乱跳,手发抖,见此情景,忙按住他已踏在镫上的好腿,怕他摔下来(那我不又得再受胯下之辱),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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