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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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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至此处,邱言收敛笑容:“问题终究要有人去解决的,却不是抨击的人解决,这国子监的监生,他们的立场不同,应将自己放到解决问题之人的角度上去思量对策,岂不见我问国战之目的、战胜之变化,却鲜有人知,仿佛只要是朝廷所为,必定就是错的,但朝政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有真正万全之处?只要想找,总归有错,没有这个认识,难道不该去增加阅历?”

席慕远闻得此言,心头一震。

对面,邱言又问:“席兄可曾见我将此言说与寻常士子,劝他们安做顺民?这就是处置有别,对山脚之人诉说攀登之法,对山顶之人则要言及远望之方。”

“即便如此,所谓切实可行的主张,也有些苛责过甚了,正像邱兄所言,朝政之举,哪有万全?就算是为官之人都未必能说出,何况一监生?”席慕远大致同意了邱言的说法,却还有细节不能苟同。

“席兄啊,你这话有些不厚道了,”邱言却摇摇头,“那日你虽未去国子监,但我曾用神通重现在你面前,可还记得我说这些话的前提?”

“前提?”席慕远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是了,你开始就说要与监生们探讨这与人辩论之法。”

“不错,所谓‘辩’,就是要说服他人,而那群监生是单纯抨击朝政么?这其实是个幌子,他们也不是为学,而是想让别人接受自己的看法,让旁人承认他们的观点,可连切实的主张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辩论就只为煽动?”

邱言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抨击朝政,不等于煽动聚势,不该将二者划等,真想检举,自可阐述心中想法,不应预置立场,开口就将朝廷放在人道逆流的位上,不过人非草木,不能事事都想清楚、想通透再说,很多时候情绪来了,就会宣之于口,但当时想不明白,事后也该有所总结,这就涉及到处事方法,至于想都不想,又或想通了也不愿改变的,那就不是思想方面的原因,而是基于利益了,说之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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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岩鬼吞人皇,水牢起光晕

“算你有理,可关于阅历、经历的方面,还是欠妥,”听到这里,席慕远这时语气已经平淡许多,“你逼着他们下田,难免助涨逆反之心,未必就能增长阅历,况且人生有涯,岂能事事皆历?”

“此言不假,没有经历,未必就会做出错误判断,但……”邱言说到这里,指了指额头,“若开始的思路就不对,就有些问题了。或许,随着人道发展,有些事单凭现实已难以认知,只能靠着脑子去想,才能达成,可这里面也涉及到方法。”

“方法?”席慕远闻言越发疑惑,“此话怎讲?”

“不知席兄记不记那个路含?”邱言这时也发出了询问。

“自是记得。”

邱言则继续道:“既然记得,那你应该还记得,他与士兵的对话,当时路含干了农活,就觉得辛劳,贬低兵卒,但他却不知道,士兵每日操练更为艰辛,这就表现了他在处理事情时的思路,不能以己推人,眼光也有局限,在他的感官中,累就是干农活,轻松就是在旁观看。”

“这只是一时之感。”席慕远的声音已经放低许多。

邱言的声音略而低沉:“人生有涯,不能事事皆历,但人生总会遇上从没接触过的事物、经历失败,那时要如何处理?是立刻就将之贬斥,还是试着去解决呢?这阅历,不是让人什么事情都懂、都会,而是能正确的看待问题。”

他又看了席慕远一眼:“就算是研究抽象的概念,却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真的能有所成么?知行合一,不是事事都必要尝试,而是一种行事的方法,处理具体的事情可以用之,即便是抽象的概念。其推导的过程中,同样也是践行心中所知,而不是空泛的分析。”

席慕远想了一下,接着道:“邱兄的意思,我大致能够明白,也是正理,只是单纯下几天田地,未必就能增长多少见识和经历。”

“见识和阅历,不在下田受累中,这只是表象。”邱言闻言,却笑了起来,“种地并不简单,播种、施肥、耕耘、浇水,甚至和村中百姓的交谈、调度,里面都蕴藏着不少道理,我曾见一老农,他谈种树,有如宰辅谈论治国。”

“这……”席慕远听了这些。想要再说什么,又找不到确切的话语。

邱言看出其人念头,便道:“你也不要着恼,这终是我的一家之言。其他人经历和所处不同,自然会有其他看法,这才是人道真谛,百花齐放。学说合乎时宜,就能促进人道,等人道变迁。自有其他学说补上,但前进时不该后视,国战时不该散谣,每个阶段侧重不同,治国如齐家,不能刚能饱食,就抱怨不如隔壁富庶、没有仆从丫鬟服侍,这事情总要一步步走,等我处理完手中事,自然还有探讨,我去国子监也不是为了让监生去种地的。”

这话提醒了席慕远,就听他道:“是了,邱兄为何现在就回来了?可是皇上那边有了消息?”席慕远生前也是书生,自然也关心着这个事情。

邱言回道:“具体的情形还不能说,不是不信任席兄,而是本着守诺之举,不过这件事情还未了结,后续之事或许还将上演,如今我回来,也只是临时,除此之外,还要收拾一下细软。”

席慕远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收拾细软?所为何哉?难道是要出京,去什么地方?”

“非也,”邱言摇摇头,然后道,“是要去搬家,这事我刚才路过门房的时候,已经让他去通知管事了。”邱言的府邸也不算小,这府中该有的仆从也都齐全了,自然都是身家清白,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邱言事必躬亲。

席慕远低头看了一眼邱言身前的桌面,笑问:“既然是要搬家,邱兄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拿出纸笔,抬手研磨?”

“这是临时有了一点感悟,所以要提前记录下来,省得遗忘。”话落,他也不管身边还有一魂,头一低,手一动,那笔尖就在雪白的纸张上划过,留下一道墨迹。

这一笔,突兀、坚定,但和邱言平日里的文风、笔意、神韵却大有不同,看惯了邱言书法的席慕远,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变化,细细品味,悚然而惊,竟是在那笔画里,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气息!

对面,邱言笔下不停,一笔之后手腕翻转,那纸上的笔画也随之曲折蜿蜒,不消片刻,一个“血”字就呈现在纸上。

字为血,意如血!

弹指间,有浓厚的血腥味从这字中涌出,冲击着席慕远的感知,更是让他的魂体有所变化。

“这……我的魂体在这般浓烈的冲击下,不仅没有摇曳、有损,反而生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就好像是入了冥土一般!”席慕远虽未入过冥,但随在邱言身边,着实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方才有此一说。

这个发现,让席慕远精神一振,在细细打探,又从那字中感受到一点无边无际的感觉,就好像看着的不是一个字,而是一片广阔的天地!

只是,这片天地却是通红一片,其中更是鬼气森森,观之就让人心生压抑,进而蔓延到整个房间里面,使得空气中增加了一点诡异气息,气氛变化。

不过,不等席慕远更进一步加以感知,邱言已然微微转肘,笔尖提放,在那血字的边上,又落下一撇!

这个笔画一成型,屋子里的气氛又是一转,那股诡异并未散去,可其中又多了一种凝固、镇压的意境,就像是要将一切都给锁起来一样!

“好厉害,单凭手中笔、纸上字,就将周围气氛、意境,这般轻易扭转,如此看来,邱兄这一次所得的感悟,着实是非同小可!”

心里暗暗感叹着,席慕远不由更加上心,凝神之下,见邱言又写下了几道笔画,纠结在一起,好似锁链、栏杆一样,要将什么精神、事物给锁住、关住!

不错,这正是席慕远心头生出的感觉,栩栩如生,目光所触,心头的一点感悟竟是难以动弹,好像被那几个笔画给锁住、定住了一样。

这一下,让他不由生出一点惊恐,不过不等他有所反应,邱言就突然停笔,然后抬起头,眼底正浮现着思索和探究的神态。

“终究还是差一点,要见了真正的景象,才能真正明白……”

………………

另一边,无边血狱。

两名鬼差,带着李坤腾云驾雾,这一走竟是走了三天三夜。

不过,在这血狱大地,一般意义上的昼夜交替并不存在,只是邱言却注意到,那天上其实也有近似于太阳之物,宛如红日,四周有阵阵光晕,凌空旋转,每十二个时辰回到原处。

参照三身之时,能够判断出,那光晕红日与天地时辰相当。

另一边,在这三天中,之前遇到过的血色雷霆,又出现了不少次,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如雾如雨的血色点滴。

那点滴中蕴含着的,是一种奇特的意境,与人道相关,又被某种事物隔绝,无法感悟真切。

不过,这些依然得到的感悟,还是被他凝结起来,酝酿在心,并且借着血肉身,用纸笔记录下来,只是碍于隔阂,终究难以触及核心。

突然,疾飞的两名鬼差停下了动作,两鬼一魂就这么凌空悬浮,跟着两差朝下一看,手中又是光芒一闪,一道黑芒急窜向下。

下方,那是一片起伏连绵的山脉,但山上没有半点草木痕迹,而是光秃秃的岩石,岩石色泽暗红,风一吹,呜呜作响。

而李坤却是头晕脑胀,这三日飞驰,就算有邱言护持,但这般长时间的挪移,还是让他感到颇为辛苦。

过了几息,他终于缓过劲来,立刻感到腹内饥饿难耐,但这般感受早就经历多日,知道难以摆脱,却也不去多问,只是看了下方岩山,心里难免有异,又联想到之前两名鬼差的言语,遂忍不住问道:“两位,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要将朕带来此处?你们之前所说大儒的下场,又是什么意思?”

“问这么多做什么?跟着来就是了!”一名鬼差呵斥一声。

但话音未落,那岩山轰隆作响,跟着那岩石凸起、凹陷中,居然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面容!

此面庞大至极,依稀能辨别出眼口鼻,但都是岩闪构成,那嘴巴是一个贯穿东西的巨大峡谷,微微开合,传出一个声音——

“既有令牌,自是可以入内,只是你们所押送的这个人,并无文思伴身,又无秩序加持,只是命中带有一点神道、文道的庇护,入不得此牢,不可久留!”

这声音厚重回响,当真是震耳欲聋,声音落下,峡谷中就涌出滚滚气流,令天地为之变色,两名鬼差与李坤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气流带着中,“唰”的一声,径直飞入了峡谷之中,顷刻不见了踪影。

………………

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一座幽深的水牢,一道道身影被铁索锁住,绷在墙上,突然,巨响从水牢深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涌动,不少被锁住的身影,都缓缓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光晕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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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六章棋盘上的东华!

血色苍穹,红日环转。

这颗红日,没有发光发热,更没有照亮整个大地,但自身确实是一处光源,周围更是缠绕着一点血色光晕。

不过,如果有人能靠近红日,细细观看,就能看到法系爱你这颗红日的深处,悬浮着一座宫殿!

此时此刻,在那宫殿之中,正有一场会议正在进行。

红日巨大,在地上看的时候,只能看出轮廓,但此日离地万里,由于距离的关系,才显得不大,其本体甚至堪比半个东华部洲的大小,其中宫殿就占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有着整个东华部洲二十分之一大小的宫殿,宏伟、雄壮可想而知,那宫殿之内更是空旷至极,而在这座宫殿的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

圆桌上纵横交错,赫然是一幅巨大的棋盘,其桌材质难以辨析,不是木质,而是一种奇异的岩石,时而晶莹,时而浑浊,时而厚重。

在这圆桌的周边,摆放着十二张椅子,也是同样材质所制,巨大无比,更奇异的是,每一张都透露出不同的意境和气息,有的飘忽,有的厚重,有的慈祥,有的残忍,就像是人的性格一样。

这些椅子,大部分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四张椅子上有着身影。

说是身影,是因为能够明显的看出来,端坐其上的并非实物,而是飘渺不定的虚影、投影。

这四个人彼此并不挨着,中间都隔着一两张空椅子,正进行着交谈,不过所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但因为有着意识、精神的波动,不需要翻译,就能能让听者自明——

“变数,东华洲始终都是个变数。这次将其人皇之魂摄来,也算是釜底抽薪,日后待得其洲变化,就能以此为契机,直接干涉。”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是名浑身荡漾着血色气息,身上披着一件血色大氅,更有淡淡的黑色锁链缠绕其身。

跟着,就有人接过言语,继续道:“此洲变数确实不小,当年那人冲破层层阻。来到星空之后,短短时间就突飞猛进,进境之速远超想象,而今更已走到了最终一步。”说出此言的,是名黑色、细长的黑影,看不清出面目,但盘在座椅上,并非人形,近似于蛇。其头颅处闪烁着两点光芒,仿佛日月。

这个时候,第三个身影也传出话语:“不错,那人本是天地变数。他在星空中从弱小到强横,期间不知有多少大能陨落其手,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可同样也是我等的机会。”

这个人的模样更为奇特。其座位上不见什么轮廓,直接就是团正在旋转的疾风,变幻莫测。他说了这一句之后,又道:“不过,也不能小瞧了那个部洲,因为那人的关系,此洲可谓变幻,若那人冲击之后,九天十地之中就要再加一处,很有可能就是由那东华升华而成。”

“正是如此,所以此洲之中,才会又生出诸多变数,连人道王朝都要变法,大能转生、星君被囚、古神复苏,除此之外,还有诸多不可控的变数,还没有被发现,这样巨大的变化,是我们的机会,同样也可能是坟墓!”最后一人这时开口,发出的却是女子之声。

此人的投影算是最为正常,只是寻常人的大小,娇小的身子,穿着道袍,盘坐在座椅上,那座椅本就巨大,比之兴京还要宽广,一个正常的人的身形端坐其中,自是显得渺小。

可此女身上有股气势,充斥各方,尽管相对身形较小,但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与其他三道身影分庭抗衡。

长蛇黑影闪烁着日月瞳孔,说道:“道姑所言不假,对那东华的种种变数本座也有体会,前段时间在里面碰见一名圈养魔头之人,存着古怪,似乎还和一尊神灵联合,颇为麻烦。”

旋转的疾风就笑道:“烛龙,你天人五衰,能让你吃苦头,不算什么意外,不过凡人、心魔和神灵居然能联合到一起?倒有点意思,不过三者合一或许能算个变数,单独来看,也不过只是有些能耐罢了,改不了大势。”

被称为烛龙的黑影冷哼一声:“黑风,你不要打什么主意,如今正是关键之时,我等虽然也算对手,可天庭才是大敌,那东华洲的情势,也是我等共同施力才能隔绝于外,否则单单是星君辟易,就足以让天庭警觉。”

“这也只是暂时的,我这边得到了一个情报,玉灵、文曲两位星君最近星辰异动,似乎准备降临到东华部洲,依照两者的速度,最快二十年左右就能抵达,一旦他们降临,东华洲的布局怕是就要暴露了。”那身披红色大氅的血色人影,插了一句。

“两尊星君要往东华?”那道姑闻言似乎有些意外,“这就不好办了,我这支道门中,也有两个门派有心前往东华,其中包括有天庭封的天师,却被我压下,但若星君降临的消息传出,恐怕就压不住了。”

“还有这等事?真是风云际会,”血色人影闻言,摇了摇头,“不过,也不意外,本来大变之时,诸方都要应运,更何况不久前连因果蛛都显形了,并且在冥土有所动作,可见天地意志也有表现,最近百年实是关键局面,或许……”

说到这里,他的身影凝实了几分:“又是一次天地变局!”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那团旋风打破了寂静,出声道:“是不是天地变局,令尊定是清楚的,不知令尊可否出面,教诲我等?”

那血色身影闻言,遂道:“黑风大尊,不必试探于我,我父尊为了摄取那人间人皇,与因果蛛隔空交战,受了一些影响,需要一些时间静养,虽然花不了几年,却没时间与你们见面了。”

道姑也说出蕴含惊讶之意的话道:“没想到连令尊会因为干涉因果,受到影响,若是我等还好说,那位居然也会受到影响,立刻闭关?不能延迟片刻?”

烛龙之影也道:“莫非传闻是真的,令尊真的已经找到了这片血狱冥府的隐秘,将要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炼化为身外化身?这次与因果蛛交手,也是为了抢夺因果丝线,顺势而为?”

“父尊的事情,我是管不到的,你们倒也不必继续试探了,还是继续下棋吧,嗯?又有人要来了,诸位还是迎接一下吧,来者是……”血色人影说着,从座位上起身,猩红大氅飞舞,在周遭荡漾起淡淡的血色光辉,连空间都为之震颤,泛起涟漪。

这涟漪急速扩大,但很快就被另外一股宏大、安定的力量所影响,越发猛烈,最终在空旷的半空,形成了一轮明日。

那日头中端坐着一尊佛陀,袒胸露乳,面带笑容,就这么缓缓的落下,同样落在一张座椅上。

那张座椅本来就荡漾着一股柔和、慈悲的意境,在这佛陀红日落下来之后,立刻与之相和,激发出第五股宏大气势,扩展四周,荡漾起来!

“哦?连佛陀都来了?所为何来?”那团黑风在佛陀气息扩张之后,流露出厌恶的情绪,随即问道。

“这还用问?东华国鼎震动,真龙将要更替,乃是最为脆弱的时候,无论是从王朝本体,还是黎民精神,都摇曳晃动,尤其是东华很有可能升华,在这期间,得到部洲气运最强的一方,将会得到最大的好处,说不定有可能成为天庭天帝、冥土帝尊,或者……”那烛龙之影说着,做了一个转头,日月之瞳,看着血色人影,“……血狱大帝这样的人物!”

“真是肆无忌惮啊,烛龙,就算血狱混乱,因果都会因此变幻不测,但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那几位的名字,依旧是很危险的事。”这时,无声无形的,一个声音突兀的从另一侧传来,竟是原先的一张空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黑影。

说是黑影,是因为此物如同影子一样,紧贴在座椅上。

“蚀日,没想到你也来了,还如往常一样无声无息。”那团旋风又传出了一点声音,但这次却蕴含着欢愉之意,“可是循着佛陀而来?果然是佛魔相间。”

“善哉善哉,蚀日魔主何必如此……”这时,那满面笑容的佛陀忽然开口,话音浑厚,带着一股安稳人心之能。

不过,这里没有人。

“好了,佛陀此来,定是为了未来的取经之事,既然如此……”这时,血色人影出声打着圆场,只是话到一半,他却是豁然而起,流露出一点意外和震惊的情绪波动。

“嗯?到了如此境界,竟会拿捏不住情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一点情绪波动只是一闪即逝,随即那血色人影就恢复如常,继续言谈道:“这取经的事,要好生计划一下,毕竟是气运输送之举……”

话承上文,但在座之人,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其中的一点变化,他们都看出来了……

“这血狱之子分了一道化身出去!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会惊动他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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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七章血河相,水牢中,锁儒宗

血岩地底,水牢。

轰!轰!轰!

水花咆哮,整个水牢已化作泽国,水流中不断有古怪气息升起,像雾像雨又像风,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张张面孔,发出各种声音,就算是鬼听了,都会心中颤颤。

在这些声音后面,伴随着的是一道道秩序变迁,这种力量本就是神通之敌,这般扩散开来,波及水牢中的鬼差,就是破灭之局。

那些个鬼差嚎叫着躲闪洪流,不敢让一丁点的水滴落在身上,因为只要落上,就是一阵青烟,化作无形!

那些水流中,蕴含着浓郁的秩序之力!

这般局面,本就是神通概念的产物,鬼差如何能不慌张,早就失去了章法,四散奔逃。

这其中,也包括了两个将李坤的两个鬼面差,但他们能领命去押送人皇,本身可见不同寻常,地位高过一般鬼差,身上也有些压箱底的宝贝,如今祭了出来,变作屏障,护住了两鬼。

可保住了灵识,两鬼却也知道眼下局面有多糟糕。

“这如何是好!上面追究下来,我二人怕是难辞其咎!”

“这怎么能怪的了我等?我们是领了令来的,若要追究,断因判官也逃不了啊!”

“话是如此,但对上面的大人物而言,我们这样的角色,死伤一两个又算得了什么?”

“最糟的是,这洞岩鬼的体内并无多少强横鬼士,多数孱弱。为的就是防止节外生枝,可如此一来,那些被囚禁的大儒、宗师闹将起来。一时间也难以平息!”

“是啊,他们无法逃出去,却苦了咱们这些鬼差……”

两鬼交谈的时候,依旧在往前奔跑。

他们行走的这条道路,平整、光滑,不似人为,仿佛是天然生成。在这片岩石构成的地底,这般道路处处都是,宛如蜘蛛网一样密集。参差交缠,蔓延各处。

但眼下,却有滚滚水流从深处涌出,将一条条道路淹没!

嗖!

一道锋利如刀的秩序疾飞出来。这股秩序之力并不强横。甚至看堪称微弱,似乎随时可能消失,可其中的特性发挥出来,依旧不是鬼差能够抵御的。

兹啦!

秩序一飞过来,就流露出一往无前、舍身取义的意境,只是一擦,就把两个鬼差用来护身的屏障破碎,径直朝着两鬼侵袭过去!

“完了!”

两鬼惨叫一声。知道情况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鬼腰间血光涌动。冲击出来,凌空一转,变作一人,身材修长,身披血红大氅,血红色的长发飞舞,面容俊美至极,但两只眼睛却是一片血红,额头上更嵌着第三只眼,此眼晶莹剔透,宛如水镜,和一双血红之眼有着明显的不同。

此人甫一露面,周围气氛骤然变化,空间都凝固起来,那疾驰而来的秩序之力竟是被定在半空,而远处汹涌的水流,也是瞬间凝固,就好像是时间停止的了一样!

水流中雾气凝成的一张张面孔骤然破碎,渐渐散去,将几道身影显露出,赫然是凡人相貌,但身上各有不同气质,眉宇间充斥着凝重之色,而每个人的身后,都有几道光晕聚散不定。

百家光晕!

这赫然是几名领悟了道理、念合秩序的大儒、宗师!

“这里是怎么了?为何会失控?东华人皇去哪了?为何我找不到他的气息了?”

这有着一头血色长发的英俊男子,扫了几人一眼,跟着就将目光收回,转脸去看两名鬼差:“你们二人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少……少尊者!”

两鬼先是长舒一口气,感叹自己得救了,随即注意到长发男子的目光,那心神立刻又吊了起来,叫出了一个名字。

“这次事情,是我看在你们二人平时还算有些忠心,才交给你们去做的,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局面,若是不有所惩戒,不好给其他人交代。”

被称为少尊者的长发青年摇摇头,不理会两个鬼差的求饶声,身子一转,重新面对那几名大儒、宗师,身上荡漾起血色涟漪。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你们这些人间逆流之人,如今能呆在这里,本该心存感激,现在居然不老老实实的被锁住,竟然掀起风浪,那就是罪过了,血河法相,出!”

言语一落,通红之色就呼啸而出,狂暴的难以描述,瞬息遍及四周,将周围的一切颜色尽数排斥出去,一切力量都镇压起来!

就算是秩序之力,都被生生按住,锁在水花之中,难以挣脱出来!

下一刻,血红之色慢慢凝聚,竟是变成了浓郁的血水,朝着那几名大儒、宗师扑了过去!

“秩序之力,乃天地星空中最为顶尖的几种力量之一,若在血狱之外,我或许也要忌惮一些,可在这血狱之内,我可得天地之助,而你等的秩序却被隔绝在星空之外,无法贯穿连同,只是孤立的一点信念,如何能与我敌对?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这点,你们应该也很清楚。”

这少尊者轻描淡写的就定下了狂乱的洪流,连秩序之力都镇压下去,虽说秩序之力在这里被削弱很多,依旧体现了其人之能。

“血狱乱尊,承蒙你等关照,老夫等人在这里被关押了不知多少岁月,所谓恩怨分明,这个仇恨,终归要与你算一算!”那大儒中的一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中气不足。

“仇怨?”那少尊者摇了摇头头,“这不是仇,而是恩,等保了你们的人性,也让你们得以获得有如人间的**,一样能在这里参悟道理,总好过那些追求所谓纯粹的大儒,到最后连自己都做不得。”

那大儒身边,一名年约四十许的男子缓缓开口:“朝闻道,夕死可矣,人活着若只为活着,只尊崇于本能、天性,与禽兽何异?”声音沉稳,但同样中气不足。

“哦?我记得你,你是当时在殿上,当殿斥责我的书生。”那少尊者看了中年人一眼,说出这么一句话,“你的勇气我很佩服,也不愿让你的这种秉性,被所谓秩序吞噬,不如就此向我效忠,自然不必被关押在此处。”

“阁下说笑了,”中年人摇了摇,“我等当初不明所以,在为学的时候贸然修行神通,最终因果纠缠,不断求索之下,因果越发纠缠,身死之后便被拉扯至此,这已经是遗憾了,又怎么可能背弃生前所求,去做你这神通显化的奴仆?”

少尊者也不意外,更不气愤,只是淡然的点点头,道:“有志气,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等只能继续从前的岁月了。”

说话间,汹涌的血水已经扑到了几名大儒、宗师的面前。

那大儒、宗师明知不敌,但并未束手就擒,依旧激发秩序之力和圣贤精神与之对抗,但血狱隔绝秩序,得不到补充,只是僵持了不到一息时间,就被血水淹没,身躯四肢都被血水沾染,彻底禁锢。

随后,就有一枚枚字符从血水中演化出来,朝那一名名大儒、宗师汇聚过去,与之对应的,是几位大儒身上都显出一根根因果线,被字符围困之后,凝聚成一根根聚散不定的锁链,将他们锁住、捆住,然后拉到了周围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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