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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一 桐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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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什么?”
“蝴蝶吧,我上次想做一只蝴蝶毒药,可我画画不好看,做出来有些丑。”
璟听她说要做毒药,想着肯定不能太大,所以画得小一些,一只只仔细描绘,画了十来只。
小夭趴在案头,凝神看着。
璟看她有些困,说道:“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画我的,你要困,就睡吧。”
小夭摇头。
璟画完了蝴蝶,小夭说:“剩下的两块帕子你决定。”
璟提笔就画,一块帕子画了海边礁石图,一块帕子画了桃花,不见绿色的枝叶,只见娇艳的桃花一朵又一朵,就好似小夭额间的绯红飞落,印染在了雪白的绢帕上。
小夭脸红了,“你又来了!生怕别人忘记了似的!”
璟本没多想,只是画了心里想画的,被小夭一说,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紧张不安。手一颤,小刷掉落,一滴绯红的毒汁飞到手背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夭垂着头,半合着眼睛,声如蚊呐,“我……没有不许你那个意思。”
璟看着小夭,怔怔的。突然,身子向着小夭扑下去,把小夭压在了身下,唇恰恰亲在了小夭的唇角。
璟根本顾不上体验是什么滋味,紧张得脸都白了,“不、不是我。我、我不是。”想坐起来,却怎么都起不来。
小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抱着璟翻了个身,“我知道不是你,你肯定中毒了,都让你小心了!”
小夭把了一下他的脉,端了杯清水,把一颗药丸融在里面,跪坐到璟身旁,抱起璟的上半身,把杯子凑到他唇畔,“半杯就够了。”
璟的脸也有些麻,只能一点点地喝,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失神。在清水镇时,小夭这么喂他吃饭喝水,喂了小半年。
“哎呀……不是说半杯吗?”小夭赶紧把杯子移开,“再喝下去,又要给你灌另一种解药了。”
小夭把杯子放到案上,对璟说:“再过一会儿,就能动了。”
璟没说话,静静地倚在小夭怀里。小夭也没放下他,依旧抱着他。
过了很久,小夭问:“你能动了吗?”
璟闭着眼睛,不吭声,好像仍然动不了。
小夭把一粒药放在他唇畔,璟微微动了下唇,药丸落进他嘴里。
小夭说:“都不问问是什么啊?”
璟不吭声。小夭对他说:“你不是想查出谁对你有异心吗?把那幅荷花的帕子拿回去,放进他有可能翻动的东西里,你多年没画画了,他看到了定然起疑,一定会仔细看,琢磨画里是否夹带了消息,消息是琢磨不出来,但毒一定会进入他体内。这世上没有能解百毒的灵丹,刚才那颗药丸,在半年内,能让一部分的毒药伤不到你,所以那帕子你可以随便碰。”
“他会死?”
“见血封喉,若不见血,没什么事。即使真见了,只要及时把帕子上的荷花剪下来,敷在伤口上,有好的医师,也死不了。”小夭叹气,“我就知道你会要解药,你太心软了!”
璟不说话。
小夭解开了他束发的玉冠,让他一头乌发散开。她的手探到他头发里,从头顺到尾,只觉一手软滑,比绸缎还柔顺,小夭问:“现在是静夜还是兰香给你洗头?”
“都不是。”
“你还有别的近身服侍的人?”小夭简直想把他的头发揪下来了。
“不习惯,我自己洗。”
小夭转怒为喜,轻抚着他的头发,璟犹如被抚摸的小猫,很舒服惬意的样子。
小夭抿着唇角偷偷笑了一会儿,对璟说:“上次在海上,你趴在栏杆上,头发散在背上,我就想摸一下。”
璟唇边绽开笑意,想睁眼看她,小夭盖住了他的眼睛,“别,就这样。”他睁开了眼睛,她会不好意思。
璟很听话地闭着眼睛。
小夭乐此不疲地玩着他的头发,拿起他的头发在鼻端嗅嗅,也是她喜欢的药草香。小夭自言自语般地念叨:“好久没给你洗头了,下次我给你洗头吧,用槿树的叶子,清晨摘下,泡上一上午,下午时洗,再趁着太阳的余热晾干头发,闻起来是阳光青叶的味道。”
璟微微地笑着,“好。”
小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璟坐了起来,“小夭,你累了,睡一会儿。”
小夭觉得怀里空落落的,璟伸手推她,“听话。”
小夭的确是很疲乏,无力抗争,顺着璟的力道倒在了榻上,小夭拽拽璟,“你躺下,我要摸你的头发。”
璟侧身躺下,小夭的手指卷着他的发丝绕来绕去,“是不是明天我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
“你到中原后,我来看你。”
小夭合上了双眼,“给我消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
璟鼓了半晌的勇气,才敢低声问:“小夭,你、你是在惦念我吗?”
一直没有人回答他。
璟黯然神伤,半晌后,忽而反应过来,小声叫:“小夭。”
小夭双目紧闭,丹唇微启,好梦正酣。璟不禁暗叹了口气,微微而笑。
早上,小夭醒来时,身上搭着被子。
她看了看案头,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绢帕只剩下了三条。
小夭坐起,想去拿绢帕,觉得手上有什么,她低头一看,竟是一缕青丝,柔软地缠绕在她指间。估计是璟要离去时,不想她醒,索性把头发割断了。
小夭看着指间的发丝发了会儿呆,直挺挺地躺倒。这会儿,已不知他人在哪里了,却留下一缕青丝,乱她心思。
第十七章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颛顼在高辛时,毕竟是寄人篱下,空有王子之尊,其实什么都没有享受过。
现如今回了轩辕,和倕梁越走越近,每日宴饮寻欢,被倕梁勾得把那些糜烂销魂的玩意儿都尝试了一遍,颛顼食髓知味,渐渐地沾染了倕梁的一些恶习。
原本清清静静的府邸也养了一些舞娘歌姬,好色纵欲倒没什么,反正哪个大家族子弟没养女人呢?
倕梁他们对了助兴,觉得烈酒不过瘾,偶尔会服食巫医用灵草炼制的药丸,那些药丸分量重时可令人昏迷,分量轻时,却可使人兴奋产生幻觉,醉生梦死间能得到极致的快乐。倕梁让颛顼也尝尝,刚开始颛顼还矜持着,不肯吃,倕梁也从不勉强他,可日子久了,倕梁经常吃,又有女人在一旁诱哄着,用樱桃小嘴含着药丸送到颛顼唇边,颛顼终于尝试了一次。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颛顼和倕梁是越发好了。
倕梁带着人到颛顼府上鬼混,结果被小夭撞见了一次,小夭大怒,直接告到了黄帝面前,一个女孩家也不害臊,一五一十地说给黄帝听。黄帝下令,把颛顼和倕梁一人抽了六十鞭子,打得倕梁一个月下不了地,还当着许多朝臣的面把苍林和禹阳臭骂了一顿,苍林和禹阳跪了两个多时辰。倕梁算是怕了小夭,再不敢来颛顼府里,见了小夭都绕道走。
颛顼索性很少回府了,常常跟着倕梁东游西逛,轩辕城中本就没有人在乎颛顼,自然也没有人为颛顼惋惜,反正这轩辕城内多一个浪荡贵公子也不多。只有大将军应龙有一次碰到喝醉的颛顼,颛顼颠三倒四地问好,应龙却扇了颛顼一耳光,对颛顼说:“这一巴掌我替你爹娘打的。”
颛顼被打闷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好似真有些羞愧,在府里闭门思过,可刚修身养性了几日,倕梁拣着小夭不在的日子来找他,几杯酒下肚,颛顼就又跟着倕梁出了府。
刚开始,颛顼还一时羞惭几天,一时又疯玩几天,到后来羞惭的天数越来越少,直到有一次再碰到应龙时,应龙训斥他,颛顼竟然抽出了鞭子,对着应龙嚷,想挥鞭抽应龙,倕梁他们拖着颛顼赶紧跑。应龙是跟着黄帝打天下的心腹重臣,性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倕梁的老子苍林都对应龙客客气气,倕梁哪里敢招惹?
这轩辕城内,估计最为颛顼伤心的人就是阿念了。
她每每苦劝颛顼,可颛顼总是温柔地答应着,一转身就什么都忘记了。到后来颛顼压根儿不回府,阿念在轩辕城人生地不熟,连找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能整夜整夜地苦等。好不容易等到颛顼回来,却要么昏醉得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要么就还是那样,温柔地全都答应,却全都做不到。
阿念被逼急了,和颛顼吵,甚至破口大骂,可不管她温柔地劝诫,还是刁蛮地撒泼,甚至威胁说她要回高辛,永不再理他,颛顼都只是温软地应着。
渐渐地,阿念没有了脾气,她开始哭泣,她痛恨轩辕城!在这座天下最重要的城池里,她遭遇了这辈子最伤心无力的事情,看着颛顼渐渐变得陌生,看着他拥着不同的女人,她却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颛顼!
因为颛顼的事,阿念从不知道愁苦的双眸都含了忧郁,好似突然间长大了许多。
在无数次徘徊后,阿念终于对小夭低头,求小夭阻止颛顼和倕梁他们来往,实在不行,她愿意带颛顼回高辛。
小夭无奈地说:“我不是没有阻止,我劝过他,也和他吵过,甚至把外爷都请了出来,该打的打了,该杀的杀了,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阿念伤心地哭泣,小夭说:“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若真的不愿再见他,就回高辛去。”
小夭的平静和阿念的伤心截然不同。
阿念突然迁怒小夭,“你个冷血怪物!如果不是你,哥哥根本不会回来轩辕,都是因为你要祭奠你那个坏母亲,还非要哥哥护送,哥哥才会来轩辕。如果哥哥没有回轩辕城,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你既然已经失踪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根本就不该回来!”
小夭盯着阿念,“不要辱骂我的母亲,否则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阿念心里透着寒意,却不肯承认自己胆怯,更高声地哭骂:“我从没有当过你是姐姐,压根儿和你没有姐妹情!你娘如果不是坏女人,她会抛下自己的丈夫?她就是个坏女人,不知道她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
啪一声,小夭扇了阿念一巴掌,阿念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小夭说:“这里不是高辛,是轩辕,你骂的人是轩辕王姬,为轩辕百姓战死,至今百姓仍在感念她,就你刚才的几句话,足以让皇帝找到借口对高辛起兵。你要想撒泼,滚回高辛,别在轩辕闹腾。”
小夭吩咐海棠:“把她带回屋子,毒半个时辰后就会解掉。”
海棠什么都不敢说,赶紧上前抱起阿念,匆匆离开。
小夭坐在颛顼的屋子前等候,颛顼昏醉不醒,被侍从背回了府邸,婢女们已经很有经验,麻利地服侍着颛顼宽衣睡下。
小夭让她们都下去,她坐到榻旁,看着颛顼。这是一场戏,可颛顼并未和她商量。她只能稀里糊涂地陪着他演。
小夭提起颛顼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给他嘴里扔了一颗药丸。
颛顼悠悠醒转,小夭说:“这出戏再演下去,别戏结束了,你却已经成了废人。”
颛顼看着小夭,“如果不是戏呢?如果我是真的变了呢?”
“你想测试什么?你不和我商量,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抛弃你吗?抱歉,试验不出来,因为我很了解你,知道你在演戏。你怎么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颛顼叹气,“有些时候人都会犯傻。”他的确是想知道小夭会如何对待这样不堪的他,“如果我真的变成了现在这样,你会有一日受不了离开我吗?”
小夭无奈地笑着,“你只需问问自己,如果有一日我变得不堪,你会抛弃我吗?”
颛顼凝神想了一瞬,说道:“不会!如果你变成那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守着你,让你一点点好起来,就算你不愿意好起来……那也没什么,我会陪着你。”
小夭问:“知道我的答案了?”
颛顼笑点下头。
小夭说:“你吃的那些药……为什么不提前让我给你配点解药?”
“别担心,我早已经询问过巫医,这些药会成瘾,也许对一般人很可怕,但我能戒掉。既然决定了演戏,就必须逼真,想要让他们放心地把我流放到中原,必须让他们相信我已经不能成事。”
“不仅仅是成瘾,其实这些药都是慢性毒药,在毒害五脏六腑。”
颛顼笑,“不是有你吗?”
小夭说:“即使日后解掉了,你的灵力也会受损。”
颛顼笑道:“我不是早说了,我又不是靠灵力混?”
“还要吃多久?”
“快了,很快我们就能去中原了。”
小夭说:“阿念很伤心,她的伤心并不是因为你变了,其实表面上看去,你的放纵对一辈子不愁吃穿的贵族子弟来说也不是多么可怕,并不值得她日日以泪洗面,我看到过她看你那些女人的眼神,我想她对你不只是兄妹之情。”
颛顼用手盖着眼,“你想我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要记得,她是我父王的女儿,父王不仅对你有养育之恩,还有授业之恩。”其实,小夭比较希望阿念回高辛,所以她才刻薄地逼她回高辛,但阿念不见得会走。
颛顼叹了口气,“我明白,所以我一直是真心护她,和对馨悦她们不同。”
“还是她们?”小夭狠拧了他耳朵一下,“四舅和舅娘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生死相随,你却和他们截然相反,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辈子能招惹多少女人。”
颛顼龇牙咧嘴地揉耳朵,委屈地说:“我又不是故意招惹的。”
小夭懒得理他,起身要走,嘲讽地问:“要不要我给你叫个女人进来?”
颛顼闭上了眼睛,“我还昏着呢!”
小夭把门关上,回了自己屋子。
小夭躺在榻上,怎么睡都睡不着。
阿念骂母亲的那些话是藏在她心底最深的恐惧,她不愿回想,可眼前依旧浮现出一袭血红的衣袍,那男子睥睨张狂得好似要踏碎整个世界,可是他看着母亲的眼神却是那么温柔缠绵,而母亲看他的目光……小夭当时不明白,现在却懂了。
母亲滴落的泪,似乎还印在小夭的脸上。
小夭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想擦去那些眼泪,却什么都没有。
小夭惊得一下坐起来,打开榻头的小箱子,从摆满了毒药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了一瓶青梅酒。
这是璟送来的酒,也不知道他是揪出了内奸,还是想出了瞒过奶奶的方法,或者因为颛顼和丰隆有了协议,更信任璟,肯动用暗卫和他联系,反正现在每两个月,小夭会通过颛顼收到两瓶青梅酒。
小夭大喝了几口酒,好似从璟那里获得了力量,慢慢平静下来。小夭把关于母亲的思绪都赶走,她一边啜着酒,一边想着父王,渐渐地笑了,恐惧淡去。她的心清清楚楚地告诉她,父王很爱她!她肯定是父王的女儿!
一个人突然从窗户跃进来,又迅速地把窗户关好。
隐隐地有士兵的呼喝声传来,显然是在追捕什么人。
小夭没叫、没动,把玩着手中的酒瓶,带着几分被打扰了的不悦说:“我不会被你要挟帮你遮掩,趁早离开,重新选人还来得及。”
来人显然没接受小夭的建议,向着榻走来,小夭替他数数:“一、二、三……”一直数到了十,男子走到了榻前,依旧没有倒。
小夭知道这次来的人灵力高强,毒药很难毒倒。
男子伸手挑起了纱帘,坐在小夭的榻上。
小夭说:“你虽然灵力高强,不过你受伤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找我。”
男子戴着面具,静看着小夭。
小夭的身体紧绷,感觉告诉她这是个熟人。她伸手,男子没阻止,小夭缓缓摘下了他的面具,是防风邶。
小夭苦笑,“我比较希望你是专程深夜来探访我的香闺。”
防风邶没说话,小夭说:“你就不能去找你的狐朋狗友吗?干吗要投奔我?”
“你也说了他们是狐朋狗友。”防风邶一句话,唇角有鲜血溢出,他不在意地擦掉了。
小夭无奈,很无奈,可不得不抓起他的手腕,然后把俊帝和黄帝给她的灵丹妙药分了防风邶一些。
“你躺下吧。”
防风邶躺到榻上,小夭也躺下,盖好被子,“我哥哥如今完全镇不住场面,我的身份不见得管用,待会儿人家要硬搜,我也没办法。”
防风邶不说话,小夭觉得他今晚十分怪异,正狐疑地琢磨,听到外面闹腾起来了。
小夭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等待。
她低声问:“你究竟干了什么?不会是去刺杀皇帝吧?应该不是,多少刺客轰轰烈烈而来,凄凄惨惨而死,你这么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干这种傻事。”
防风邶依旧不理她。
小夭叹气,“真可惜你不是真正的浪荡子!”
婢女来敲门,小夭配合地让她敲了几下,才装出刚睡醒的样子问:“怎么了?外面闹什么呢?”
婢女回道:“是世子带兵在抓人。”
“倕梁?”小夭披衣而起,“他打算搜府吗?表哥怎么说?”
“王子还昏睡着呢!”
另一个婢女急急忙忙地说:“王姬,快点穿好衣服吧!士兵已经搜了王子的屋子,把王子的屋子翻得乱七八糟,衣服都挑破了,奴婢怕他们待会儿冲进来冒犯到您!”
小夭不禁捏了捏拳头,不得不佩服颛顼真是能忍,堂堂王子竟然由着几个士兵搜自己的房间,乱翻自己的东西。
小夭打开门,让两个婢女进来,她端坐在榻上。
两个婢女小声提议:“那些士兵都很粗鲁,不如王姬暂时回避一下,奴婢们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小夭笑笑,“没关系,我也正好见识一下。”
几队士兵正挨着房间搜,似乎都听说过小夭的泼辣名气,都刻意避开。一队搜到了阿念的房间,士兵没客气,海棠刚一开门,他们就想往里冲,海棠也没客气,立即动手。海棠是俊帝训练来保护阿念的,对付着几个士兵自然小菜一碟。
小夭坐在榻上,看得直笑。
轩辕的士兵向来以悍勇著称,在四个低等神族的指挥下,一下子竟然摆出了阵形,将海棠团团围住,海棠开始渐渐显得吃力。
小夭暗叹,难怪皇帝令天下畏惧,就这么一群普通的人族士兵都丝毫不畏惧灵力高强的神族。
阿念走出了屋子,挥手射出一排冰刃,将几个士兵射倒,但她也很有分寸,没伤及性命。更多的士兵拥了进来,结成阵形,围攻阿念,还有两个驱策坐骑的妖族立在半空。看样子是打算观察清楚后,一击必杀。
小夭对婢女说:“你去问候倕梁,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个婢女迟疑着不敢,另一个婢女却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口,扬声问:“王姬问世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瞬后,倕梁赔着笑走了进来,给端坐在榻上的小夭行礼,“表姐何来此言?”起身时,眼睛滴溜溜地把屋子扫了一圈。
小夭笑着说:“你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一点颜色没有。你看看那个婢女,你觉得一般人能用得了吗?不是我瞧不起你,就是是身边,要找出模样这般好、灵力又这般高的女子,只怕也没一个。”
倕梁不阴不阳地说:“我以为是表姐的人。”
“不是,是我妹妹的。”小夭指指阿念。
倕梁脸色变了,大喝了一声“住手”。
倕梁的脸色很难看,“高辛王姬来了,表姐却隐匿不奏?”更怒的是,竟然没有人通知他。
小夭笑眯眯地说:“你以为我想隐匿就能隐匿?不过是外爷懒得让你们知道而已,怕你们几个动什么歪主意,扰了我妹妹的清净,不信你回去问你爹!”
倕梁这边住手了,阿念却没住手,把对颛顼的伤心、小夭的讨厌全部发泄到了轩辕士兵身上,把所有士兵都打倒在地,还怒问:“想动手的都过来!”
倕梁知道了黄帝默许阿念在此,心里再怒,也不敢给小夭甩脸子了。他赔着笑说:“还请表姐安抚一下王姬,不是我有意冒犯,实在是完全不知道。”
小夭站起,拉开纱帘,让倕梁看,“要不要仔细搜搜我的房间呢?”
倕梁忙道:“不敢,不敢。”却仍旧是扫了一眼,只见被褥零乱,显然是匆匆起身,榻角还有一件大红的绣花抹胸若隐若现。倕梁不禁心里一荡,下意识地看向小夭的胸,表姐只怕没穿……
小夭也看到了自己的抹胸,脸色立变,忙放下纱帘,冷了脸,强装着镇定说:“出去!”
倕梁越发心里痒痒,恨不得能摸一把,可再有色心,也不敢动小夭,只能退了出去。
倕梁琢磨着小夭的房间他已经看过,并不像藏了人,现在他怀疑的是阿念。可士兵都被阿念放倒在地,他不想和阿念直接起冲突。毕竟小夭算是半个自己人,有什么不周,和爷爷还好交代,可如果对阿念真有失礼之处,那就是对高辛的公然挑衅。
倕梁想了想,命人退出小院,却在外面守着,一边给阿念赔罪,一边说:“因为有奸徒作恶,怕王姬遇险,所以特意派兵保护。”
阿念深恨倕梁带坏了颛顼,巴不得倕梁说错话,让她借题发挥,狠狠揍他一顿,再去和黄帝告状,可倕梁曲意奉承,硬是让阿念一个错都挑不出,只能气鼓鼓地回了屋子。因为很坦然,阿念对外面的士兵是一点不在乎。
外面渐渐安静了,两个婢女行礼退出,把门关上。
小夭熄了灯,坐到榻上,把纱帘放下,掀开被子,露出防风邶的头,低声问:“没闷死吧?”
防风邶闭着眼睛没理她,小夭也不能点灯,只能收塞进被子里去摸他的手,搭在他腕上,查看他的伤势,刚才喂给他的稀世灵药没有发生一点作用。
小夭猛地放开他的手,躺倒,呆呆地盯着帐顶。
半晌后,她才问:“你究竟是谁?”
“你希望我是谁?”防风邶的声音很冷。
小夭不吭声,好一会儿后说:“你爱是谁就是谁吧!”
防风邶半撑起身子,头缓缓地伏下,唇就要挨着她的脖子,小夭的手挡了下,“别!”他的唇挨在了她的掌心。
防风邶立即躺了回去,小夭侧身而躺,把手腕递给他,“咬这里。”
“为什么那里不行?”防风邶的脸很冷。
小夭开始和怀念随意随性、风趣无赖的防风邶,“你说呢?防风邶!”
防风邶沉默了一瞬,扶着小夭的手腕,几颗尖尖的小獠牙,刺破了小夭的手腕,这是小夭第一次亲眼看到他吸她的血,并不觉得痛,反而有种凉飕飕的快感。
小夭专注地看着防风邶,防风邶扫了一眼小夭,小夭立即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她郁闷!她还是怕他啊!
好一会儿后,小夭觉得头有些晕,却没吭声,这里是轩辕城,他的伤必须尽快好!
防风邶停止了吮血,他轻轻舔舐着小夭的伤口,小夭的血凝住,不再往外流,等他放下小夭的手腕,已经看不出是伤,只像一个激烈的吻痕。
防风邶轻声叫:“小夭。”
小夭睁不开眼睛,喃喃说:“没事,你疗伤,我睡一觉就好。”
防风邶翻了翻小夭的疗伤药,拣出一瓶玉髓,喂着小夭吃了。
防风邶躺下,闭目疗伤。
小夭一觉睡到快晌午才醒,她睁开眼睛,立即去看防风邶,看他依旧闭目静静躺着,才放下心来。
小夭知道他虽不能动,却能听得见,低声说:“我饿了,去吃点东西。不会有人进来,你安心疗伤。”
小夭起身,把纱帘掩好,走到角落里,窸窸窣窣地把衣服换了,梳好头发,走了出去。边走边下毒,在门口又布了一层毒药,才放心。
昨夜敢大声传话给倕梁的婢女正在庭院内侍弄花草,小夭对她悄声吩咐:“看着他们。”就凭昨夜她敢对倕梁传话,小夭肯定她是颛顼的人。
那婢女提着水壶,扫了一眼庭院外守着的士兵,回道:“奴婢明白,若有事,奴婢必会立即闹起来。”
小夭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潇潇。”
小夭去颛顼屋里,阿念也在,颛顼仍懒懒地半躺在榻上,满屋狼藉,衣箱敞开,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几件被撕毁的衣袍。
阿念怒气冲冲地说着昨夜的事,颛顼也好似十分生气,一遍遍承诺,必要去找倕梁算账。
阿念看到小夭进来,心中有一丝畏惧,瞪了小夭一眼,离开了。
小夭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啧啧两声,“他们不会连你的身子都搜了一遍吧?”
颛顼笑笑,“那倒没有,只是掀开被子看了两眼。”
小夭沉默了,他们竟然真敢!
颛顼大叫一声:“来人!”
婢女们立即端了洗漱用具进来,小夭和颛顼一起洗了脸,漱了口。
婢女送来饭菜,小夭吃饭。
颛顼说:“昨夜应该算是奇耻大辱,我好像再没血性也该发作一下,所以我得去找他们算账,你若觉得这里乌烟瘴气,就带阿念回朝云峰。”
小夭说:“你问一下是为了什么倕梁要亲自带兵搜查。”
“你不说,我也得要他们给我个交代。”颛顼苍白着脸,出去了。
小夭吃完饭,回了自己屋子。
小夭怕扰到相柳疗伤,刚一进门,就低声说:“是我。”
她掀开纱帘,防风邶依旧静静地躺着。
小夭盘腿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他。
小夭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早上,她仔细地装好送给相柳的毒药,去涂山氏的车马行里,把东西送出,还想着相柳看到她那一盒子绚丽美艳的毒药该是什么感觉,也许要骂她变态。
当她心情愉悦地走出车马行时,他翩翩而来,就像所有浪荡子勾引女人一般,含笑搭讪,居然要教她射箭。小夭一边好笑,一边并不排斥他的接近,也许是因为他总让她觉得熟悉。
从他教她射箭的那日到现在,已经两年。
两年间,两人结伴玩遍了轩辕城的每个角落,他有时候失踪,有时候出现,随意随性,小夭都觉得他们能这么天长地久地玩下去,因为两人的态度太像了,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介意尝试,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能令他们微笑。他们欣赏一切美丽美好,却什么都不想要,他们的生命就好似踩在明与暗的交界处,如果选择面朝光明,则背后是千里荒凉,如果选择了面朝黑暗,则红尘繁华只在他们身后绚烂。但即使面朝光明,他们依旧踩着黑暗,不是不明白纯粹的光明,但曾经历的一切永不会遗忘,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坚强、独立、冷漠,不管遇见什么,都可以好好地活着。
昨夜,她知道他是相柳时,一点诧异的感觉都没有,就好似一切本该如此,甚至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如释重负,可同时另一个角落又悬了起来。
第二日傍晚,颛顼才七倒八歪地回来了。
他如何去质问倕梁的,无法知道,只是看到他搂着两个美貌的女子,边说边笑地进了屋子。
侍从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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