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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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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阑珊蹙着眉头思索:无伤却是脸惊魂不定,那么……是受到惊吓了吧。傅远知道苏木无忧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敌人,却没有想到,他的实力有这么可怕。
那些纷繁芜杂的线索,此刻像是被抽了一个头,纷乱如麻的线团立刻被拉成了一条笔直地线,清晰得不能再清晰…………苏木无忧贸然南犯,是有人与他达成协议,送给他军情。这个人……大约就是傅远吧。苏木无忧燃起战火,大胤无帅,只能复用傅远,傅远从此获益最多。而苏木无忧呢,也能从胜利中取得王者的威望。
她的心中一惊,面上却还是那么淡淡地,略带一点愁容:“请元帅保重身体,大胤的万里山河,还需仰仗元帅地奇策。”
慢慢行回营帐,易阑珊一路上都在反复推敲自己方才地顿悟:真的是这样吗?若是这样,我该怎么处理?
看到翟钦地时刻,她方才略感安
翟钦,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看她表情凝重,翟钦心知战场之状对易阑珊的冲击并非小可,苦笑着道:“何苦呢?非要去看。”
“总是看过了,才知道该不该看。”易阑珊往桌子走去:“继续未完之局吧。”翟钦面有难色。
“怎么了?”
易阑珊坐下,看一眼棋局:“嗯?”
“我方才自己和自己下了一局。”翟钦解释道。
“哦。那胜负如何呢?”
“左手胜过右手,右手胜过左手,又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我的手。”
这一句似乎对易阑珊有所启发,让她忧虑的神色略为缓和:“那么,重开一局吧。”她伸手抚拂乱棋盘:“胜负从头论。”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四章 死战
这一晚,易阑珊睡得十分不安生,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突然间,她感到有人蹑手蹑脚走到了她的床前,立刻便从梦中惊醒了,一下子坐起来,把翟钦吓了一大跳。
“娘娘还没睡?”
易阑珊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床边烛火如豆:“你怎么进来了?”
“我有东西给娘娘看。”翟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物件。
易阑珊接过来,并不问什么,直接打开。
这是一卷书轴。
完全展开之后,借着微弱的灯火,她看了一眼,表情呆了一下,立刻恢复平静,十分淡然地问道:“为什么拿钟嘉的画像给我看?”
翟钦摇头,指上面的字:“娘娘看,这是苏木无忧的画像。”
“苏木无忧?”翟钦手指的地方,果然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四个字。画轴从易阑珊手中跌落,落在她的腿上,思索了一会儿,她拿起来细细看了一遍:“只是长得像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真的十分相似。会不会……”
易阑珊把画轴卷起来还给翟钦:“不会。时间对不上。一个人不可能又在羌北,又在大胤。对了,你在哪里找到这种东西的?”
“月鹿关有羌人各员大将的画像。”
“半夜三更的,你怎么想到去看那种东西?”易阑珊更关心这个话题。
翟钦的表情十分为难。
“和傅远有关?”
翟钦摇头:“不是,和袁大人有关。”
“袁宏?”易阑珊眯缝着眼睛。翟钦从袖中取出另一样事物。
易阑珊看得笑起来:“你这袖子是百宝箱么,要什么有什么?”
翟钦一脸凝重地递了一封信给她:“娘娘,请看。。”
易阑珊打开信封,抽出信纸。略看了几眼,拿过烛台烧掉了信:“这种东西你从哪里拿到的?”
“半夜睡得不安宁,便出去走走。结果一只鸟落在我面前,一时技痒。想知道自己的功力恢复几成,身法是否灵便如昔,便去抓住了。”
“抓住一看却是只信鸽么?”
“是的,本来不该偷看旁人地信件。但见这只鸽子脚上并无脚环,似有隐瞒来历之意。恐怕是羌人细作传递消息,我便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允一个字。”翟钦又拿出一张小纸条:“我心下狐疑,难以入眠,便想潜进月鹿关的文书所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先是看到了这幅画像,后来又在一个秘密的盒子里发现了袁宏大人地这封信。”
“这不是袁宏写的信。”易阑珊纠正他。
翟钦松了一口气:“我并不十分熟悉袁大人地笔迹,听到娘娘这么说,我便安心了。”
“就笔迹来说。这的确是袁宏的。”易阑珊低首一笑:“所以,这一定不是袁宏的。”
“……我不明白。”
“我曾用这一招陷害曹德望,袁宏才能坐上兵部尚书之座。那你觉得。他若是私通羌人,还会留下这样的信件给你找到么?更何况。真正要紧地东西怎么会放在文书所这样众人进出的地方。若被闲杂人等翻到了要怎么办?”易阑珊微微叹息:“用这样的方式挑拨离间,傅远。你终是小觑了我呢。”
“娘娘认为是大哥做的?”
“刚才说的是一种可能,另一种可能便是,袁宏小觑了我。”
这番话越发把翟钦绕糊涂了。
“袁宏想要用这封信诬赖傅远,也是有可能的。”易阑珊叹息:“可是,这两种可能,都远不如另一种可能对我来得震撼,让我觉得恐慌。”
“……娘娘愿意和我说说吗?”
“我是要告诉你的。因为,这件事还需你来执行。”易阑珊的眸子闪亮:“你去放把火吧。烧掉粮草。”
“什么时候动身?”翟钦眼睛都没眨一下:“混进羌人大营,对我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易阑珊轻笑起来:“我要你做的这件事,是傅远也做过地。”
翟钦几乎跳起来:“娘娘是说?”
“你去月鹿关的粮草库放一把火,注意,别让火烧得太放肆了。”
“……”翟钦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自有主意,你照办便是了。”
出乎她的意料,翟钦拒绝了。
柳眉一竖,威严气魄避免而来:“你也要违逆我?”
“娘娘忘了今天白天所见之景吗?尸体横陈,血流满地。”翟钦皱着眉头:“娘娘不是军人,不知道粮草对军队来说有多重要,才能轻描淡写一句烧掉一点粮草,我却清楚,开战之时,一口干粮便是一条命,一个战力。说得更严重些,没了粮草,兵变都有可能发生。”
“你倒是提醒了我另一件事。”灯火跳动,映在易阑珊脸上,阴晴不定,暧昧难明:“月鹿关里,我不仅是要提防傅远一个野心勃勃之人,而是万千千个随时会赴黄泉之人。”
翟钦盯着她:“娘娘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不要再胡思乱想。”意识到自己地口吻过于严厉,翟钦笑笑:“微臣以下犯上了。”
“无妨。现在……”易阑珊笑起来,笑得很凄凉:“现在也就是你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翟钦叹息一声:“我知道娘娘地用意是想让大哥无路可退,与羌人决一死战。那么……”他挣扎着说出了下句:“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易阑珊迫不及待地问道:“说来听听。”
翟钦地袖子果然就是一个百宝箱,他伸手一掏,又是一封信:“这是嫂子给大哥的家书。”
“嗯?清水夫人给傅远地信上说了什么非常事吗?”易阑珊打开一看,脸色全变了:“这是……”
“我认得大哥府上的人,所以截下了这封信。这几日都在犹豫要不要给娘娘看。”
“这几日?”注意到了这三个字,易阑珊语中微有怒意。
“在赶往月鹿关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游方郎中打扮的人,却一眼看出此人是大哥府上的人装扮,心中生疑,便打晕了此人,从他身上搜出了这封信。”
“这人呢?”
翟钦的回答十分干脆明了:“已经杀了。我绝不能让他到达月鹿关见到大哥。”
易阑珊把信再读了一遍,满脸的惋惜之色:“想不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用这件事要挟大哥,他便不会再想用羌人之战做权力的阶梯,而是实实在在地打一场。”翟钦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极为痛苦。
“怎么?觉得对不起你大哥?”翟钦摇头:“大哥错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他好。”他轻叹一声:“我只是感慨嫉妒的力量,原来真能让女人疯狂。”
“女人的疯狂?”易阑珊笑起来:“男人疯狂起来,才是真的疯狂呢。”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五章 疯狂
握着那封信,傅远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他双膝一曲,往易阑珊面前一跪:“内人愚贱,辜负皇恩,愧对大胤,实在千刀万剐难恕其罪。微臣疏于管教,罪当同罚。”
他顿一顿,说出来的下句是:“但微臣实不知情。”
易阑珊叹息着看他:“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就是这些。易阑珊眸色冷然:“我以为你会为她求情。”
“绘出翟钦的图像,交给羌人,让他们重点进攻翟钦护卫的马车,这样愚蠢的行径,有什么资格让我为她求情?”
“她是你的结发妻子,一夕结缘,他日重逢,这样深切的缘分,我以为你会珍惜。看来,在权力、地位、身份、性命这些考量面前,情感实在微不足道。”
“不足道吗?若是不足道,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易阑珊诧异地挑眉:“元帅是在拿这件事质问我吗?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人的台词,似乎反了过来。”
傅远冷笑:“十年无悔,舍命不惜,这样深切的执着,娘娘可曾动容?”
万万想不到他会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易阑珊有微微窘迫:“元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想说一厢情愿的人犯下的罪行,没有资格得到宽恕。”
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傅远并没有如易阑珊想象那般诚惶诚恐,而是泛出一种豁出去了的笑容,让她完全措手不及:“这可是足当诛灭九族的罪责,元帅还能如此悠闲。奇#書*網收集整理。宛若置身事外一般,我真是不得不佩服。”
“九族?”傅远一挑眉:“阿锁不过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哪里有九族可诛?”
听到“阿锁”这两字。易阑珊地思绪被带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我从未想到。再见之时,阿锁竟然变成了一位卓尔不凡的将帅。”
站在易阑珊身边的翟钦,一直沉默不语,傅远和易阑珊一直都是只当没看见他地样子,唇枪舌剑。自说自话,翟钦的手却是很警觉地按在剑上,一直没有拿开过。翟钦清晰地感觉到,空气里有浓重地火药味,这两人的冲突,一触即发。
果不其然,傅远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缓缓地抬头,眼睛里有火焰跳动。直直地盯在易阑珊身上,简直像是要把她钉穿。易阑珊心里一阵发寒,有点想退却的样子。翟钦默默地往前挪动了一步,既挡住了傅远的一部分视线。也是要提醒他自己在这里不可对易阑珊太放肆。
傅远慢慢地站起来。方才轻易屈下地膝盖此刻笔直得如同从未弯过,眼睛里的火焰一直烧到了脸上。连喉咙都堵住,沉默了好一会子,他终于能开口说话。语气是自己都想不到的中正平和:“阿锁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舔舔嘴唇,他继续说下去:“活着的一天。”
察觉他意有所指,易阑珊一挑眉:“有话直说吧。”
傅远的脸微微发抖,连睫毛都在颤动,两颊飞红………那是无法掩饰也不打算掩饰的杀气,翟钦心中一凛,出语提示道:“大哥,纵然我有伤在身,世间也无人能在我面前伤及娘娘分毫。”
傅远满不在乎地大笑:“我若是想杀她,她早就死了。”他快活地眨着眼睛:“不信,你问她,那一夜,我有多少次要她命的机会?”
那……一……夜……这三个字飘进易阑珊耳中,开始无限次回放,唯有咬紧了嘴唇才能止住几欲冲出眼眶的眼泪。
翟钦却是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样子:“大哥想说什么,便直说吧。娘娘听着呢。”
傅远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视线落到一旁的椅子上,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下:“这可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要从头说起。”
和傅远地距离拉开了,易阑珊的心绪才稍微平定了些。翟钦回身拉住她地胳膊,扶着她坐下。又是挡在她面前,做她地屏障,让她稍微心安。
傅远的这个故事地确很长,很长。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耍杂耍的少年,名叫阿锁。被宣召进宫表演的他,竟和尊贵无比的公主成了朋友,这实在让他恐慌。公主待他十分和气,还大方地赏赐了他许多宫中的鱼。他欢欢喜喜地带着这些鱼回到戏班里,本想着这些鱼若是煮了,够师父师娘师哥师姐师弟师妹加餐好几天的了。宦官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这些都是皇上院子里的鱼,是圣鱼,要好生伺候着,若是养死了,就要他们拿命来抵。阿锁很害怕,想让公主把鱼收回去,可是公主忘记了阿锁的存在,再也没有传过他进宫。饶是万般小心的伺候,那些鱼,还是一条接一条的死掉了。于是,师父师娘师哥师姐师弟师妹都被抓了起来,他也是,被毒打了好几天,连印泥都省掉,沾着身上还温热的血,手摁在文书上留下手印,各自发配到天涯海角。许多次,阿锁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然后,他竟然活了下来,还从苦力营中逃了出去。他不计一切地活了下来,有了全新的名字,全新的身份,他……
他依然只是一个卑贱的,不被记住存在的人。
对她来说,他永远都是那样一个人。
傅远轻轻地笑着:“伪造身份,逃脱天罚,你看,你又多了一个杀我的理由。”他微微前倾身体,偏着头,视线绕过翟钦落在易阑珊的脸上:“你要杀我吗?”傅远笑得很轻狂:“杀了我,谁替你去杀苏木无忧?!”
到了这一刻,易阑珊终于明白过来:最后一个问题,便是他嚣张的底牌。
只要手下无将,不能掌兵,这个男人便能肆无忌惮地做出各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全然不怕天罚。
天,不敢罚他。
否则,大胤的天,就会塌了。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六章 决战
傅远甚至痛痛快快地承认了自己给苏木无忧送了一张过期的边防图,邀请他攻打大胤。
“这不是一个很完美的合作吗?他需要一场战争,我也需要。”傅远反问易阑珊。
“大胤和羌人都不需要这一场战争!”易阑珊以为自己在叫喊,实际上她的声音小到站在身前的翟钦都听不清。
傅远却听到了她在说什么,并立刻笑起来:“不要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他很平静地指出:“你不是叫翟钦去烧粮草吗?”
翟钦惊得眉毛一跳。
傅远悠闲地给自己倒一杯茶:“这里好歹是我的军营,你们说话还是小心谨慎一点得好,我不能说事事通晓于心,偶尔还是能听到那么只言片语。”
傅远并没有悠闲多久,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傅远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翟钦紧跟其后,易阑珊也冲出了屋子。失火的方向并不是粮草库,他们略放了一下心,转过脸去,看到火焰张天的地方,是兵器库。
火烧得并不久,只是恰好烧掉了一多半的箭。
傅远几乎要把牙咬碎了:“好一个苏木无忧,居然想得到这招。”
羌人的突袭立刻发动了。这一次的规模可不同上一次,即便是呆在远远的军营里,易阑珊也能听到厮杀声,隔着厚厚的关墙,她也能感受到战场上的狂乱与肃杀。
这一次,绝不是什么合作。更不是什么演戏!
傅远站在城头看下去,密密麻麻的士兵不惧生死地往这里冲,很显然。苏木无忧赌上了羌人剩余地所有家当,博的是一场大胜。或者一场完败。
好气魄!你以为我就不敢和你赌吗?傅远站在城头上回头看,反正这万里河山,胜不是我的,败也不是我地!
紧裹了肩上的伤口,傅远拿起一把大刀。。就要下城楼。其余地将领们也清楚元帅没有说出口的话语:看羌人那不要命的打法便知道,今天是最后一战了!
走到一半,傅远突然回身抓住一个人:“你不用去。待我出城之后,给我死守着关门,无论如何不要打开!”
“可是……若是元帅陷入险境……”
“若是我也不能杀了苏木无忧,便只能祈祷这三丈厚的城墙能阻住他了。”傅远轻狂地笑着:“用元帅的命,换一个王地命,也算不辱没我项上大好头颅了!”
“那……”
“你们好好护着太后就是,她回了京。自会念着你们的好。”傅远的贴身随从已经拉来了他的战马,傅远一跃上了马背,抽鞭而去。并不曾回头看一眼。
和上一次的突袭相较,这一战要打得久得多。久到风云敛。暮色昏,月兔坠。金乌升,好几次,易阑珊都以为自己快睡着了,耳中那些厮杀声不过是梦,鼻子里闻到的血腥气却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用手支着下巴看翟钦:“你出城去看看,好不好?”
翟钦非常坚决地摇头:“我该做的事情,是保证娘娘的安全。”
“若是月鹿关守不住……”易阑珊把脸缩进自己地臂弯里。
翟钦向她保证:“我一定死在你前头。”
这句誓言惹得她笑起来:“你们都死在我前头了。傅远也是。”
翟钦想说大哥现在是生死未卜,想想,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大哥冲出去的眼神,分明是去寻死的,又抑或说,生死对他来说已不重要。想说地话已经说完,窗户纸捅破了,他不再考虑如何在娘娘面前立足,那么,以军人的身份战死沙场,留下一个英雄地美名,或许并不能满足他地欲望,却足以让他长眠了。
低低的号角声终于吹了起来。
易阑珊看翟钦:“这个号角代表什么?”
翟钦低声回答:“胜利。”
“胜利吗?”易阑珊站起来,脚步有点虚浮:“为何胜利地号角如此悲凉?”
“每一场胜利,都是用无数死亡书写。”翟钦的回答也变得感性了。
在小太监的搀扶之下,易阑珊摇摇晃晃地登上了城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面倒在地上的旌旗。连大旗都倒了,看来,羌人真的是大败了。
“元帅呢?”她问道。
风吹过,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有人答道:“元帅去追击羌人了。”
“什么?”
“苏木无忧逃掉了,元帅说他是大胤的心腹大患,绝不能放虎归山。”
“所以他就亲自去追击了?”易阑珊一挑眉。
“是的。”
易阑珊笑笑:“这还真像是傅远会做的事情,你说是吧,翟钦?”
翟钦点一下头:“大哥以前常为这样的事受处罚。”
“这一次,我亦要严厉地处罚他。”易阑珊站在墙头上看出去,目光无限悠远:“待到元帅回来,冒进追敌的事情,我可以好好和他算一算。”
翟钦心里一酸:大哥,怕是不会回来了。
傅远的生命力却比他想象中顽强得多。满身是血,染成一个红人的傅远提着一个人头,端坐在马背上,缓缓地走了回来,身边只余十几个一样一身血红的人。
傅远把手里的人头丢到易阑珊面前:“娘娘没见过苏木无忧吧?”
那颗头颅在易阑珊脚下滚动,出乎所有人意料,易阑珊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这颗人头,最终站起来,平静地说道:“原来苏木无忧长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会是一个极凶神恶煞的杀神呢。”
“娘娘猜错了,这人长得就是一副小白脸,专门骗女人的模样。”翟钦的眼神极轻蔑:“靠着几个女人,爬上了王位,椅子还没捂热呢,便连头都丢了。”
“好歹是羌人之王,元帅不用如此形容刻薄。”易阑珊吩咐左右:“用金盒装好了苏木无忧的头颅,再派使臣以国礼送回羌人那里去。”
“娘娘的意思是?”
“不管怎么说,战不如和。”易阑珊平静地说道:“我不忍心再见人死在这里了。我更不想看到更多的地方有人死。”
“哦?”傅远仔细看着易阑珊的眼神:“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功夫,娘娘似乎领悟了很多东西,连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一日看到听到的东西,足以我思索一生了。”易阑珊微蹙着眉头:战争,死亡,国家,这些对过去的她来说无比抽象的字眼,此刻终于裹着血风走到她面前。她曾轻慢以待的每一个字,她曾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她曾难以记住的每一个人,原来都是和着血泪,结着疮疤的。
她依然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也要感谢他。她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七章 和亲
易阑珊仰起头看马背上的男人:“元帅看上去精神得很,就是怪吓人,还是赶快洗净一身血污吧。”
傅远咧开嘴笑:“娘娘教训得极是。”他翻身下马,走了一两步,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脸上还挂着那满不在乎甚至可以说得上阴阳怪气的笑容。鲜血从他的头盔里喷涌出来,顺着他的眼睛淌下来,军医急忙冲上来施救。
易阑珊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傅远走到她前面挡住她的视线,回头喝道:“还不赶紧把娘娘带回军营里去。”
那些粘稠的血液一直在易阑珊眼前喷涌,无论她看什么东西,好像都隔了一层血幕,返回胤都的路上,她都是浑浑噩噩的。
太医们叹息:“娘娘被血煞冲撞了,并不是药石可医。翟钦无奈地看着他们:“那要怎么办?”
“一时受了惊吓,不要药石,过几日自然痊愈了。”
太医们说的没有错,回到胤都,回到宫中,易阑珊立刻无药而愈了。准确地说,是小太监抱着易恕出来迎接太后,小人儿被吵醒发出的那一声无意义的哭叫,让她痊愈了。一瞬间,易阑珊的精神抖擞起来,她抱过易恕,捏捏他粉嫩的小脸,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易阑珊看向自己的手,依然是隔了一层血幕的,通红,不祥,但她的心终于能够坦然:在这里,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一双干净的。。不曾沾染鲜血的手。
她在心里无声许诺:我将竭力护你,让你有一双清白的手。
翟钦诧异地看到,易阑珊地眼神霎时清明起来。不光是这几日来的沉郁一扫而空,困扰她许多年的迷茫都消失了。她地表情不再和善而空洞。而是散发着一种坚定的光芒。她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说,她找到了自己能做什么。
虽然翟钦并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但是,他很高兴。看到易阑珊这个样子。他很高兴。另一张笑意盎然、终于满足地脸出现在他心底,他很高兴。
易阑珊则是一天忙过一天了。羌人此战大败,元气大伤,少说都得安生个三五十年,而大胤此时宽容的示好之举,让他们十分感动,甚至书下了无数决意和平的誓言。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些誓言能有多大的约束力,但是,有总是好过无。不是吗?这一次,羌人里谁也无力争王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不想当王。想要当王。现在只能靠大胤的支持。于是。各路人马地使臣不断来到胤都,易阑珊忙着接见羌人的使者。大胤的权力首次伸进了羌人的权力中心,最终,在众位大臣的商议之下,大胤选择了一个最适合的人选。
这位新诞生的王亲身来胤都拜见,接受了胤朝的封号和礼冠,而作为奖赏,易阑珊答应送给他一位公主。
大胤现在只有一位公主了。
易璇玑。
易璇玑终于离开洛阳了。她气呼呼地瞪着易阑珊:“你竟然要把我嫁给野人?”
“羌人只是生活习性和我们不同,并不是什么野人。”
“我不嫁。“你不嫁,谁嫁?”
“谁想嫁,谁嫁。”易璇玑十分恼怒地看着易阑珊:“大不了你把自己嫁过去嘛!”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
易璇玑不可置信地看着易阑珊:“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论身份,我是你地长辈,论地位,我亦比你尊贵。”易阑珊看她:“我一直都没有管教你,你才忘了这些事情。”
易璇玑眼里有泪打转,最后,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嫁啦!”
翟钦躲在柱子后面,觉得她的哭声实在可怕得紧,这么多年了,杀伤力有增无减。
易璇玑地眼神也有了很大进步,立马看见了他,冲上去就把他拉出来:“翟钦,我不要嫁啦!”翟钦很无奈地看着她:“这些事,轮不到我说话。”
易璇玑抽抽搭搭地撒着娇,易阑珊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翟钦想跑却跑不掉,一切又回到了过去。似是在这一哭之间,人和人之间早已寡淡的缘分重新连接起来。
无论是多么恋恋不舍,易璇玑地婚事是铁板钉钉地事情了。更改不得。
其中,翟钦更有偷偷带她去看羌人的王,竭力向她证明,羌人并不是什么野人,他们和大胤人长得差不多,羌人里面也有长得十分好看,气度非凡地人。易璇玑别别扭扭的,终于点头同意了这个婚事。
易阑珊看着她,突然觉得看见了自己,又似乎完全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这个长身玉立的少女是谁呀,为什么长得有几分像我,却又完全不像我?
易璇玑被她打量地有几分不自在:“皇太后在看什么?”
“没什么。”易阑珊微微笑着:“你也长大了,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易璇玑两腮粉红:“什么呀,我回房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易阑珊叹一口气:璇玑也长大了呢。什么时候,易恕也会长到这般高大呢?唯一不够喜庆的消息,大约就是傅远一直昏迷不醒吧。太医们想尽了法子,也只是保住了他的命,却不能让他痊愈。张小莲流了一箩筐的眼泪,傅远的情况也未见好转。易阑珊赐了许多灵药,又广招天下名医,傅远的病情却是一天糟过一天。还好,战事已经结束了,要不,这事儿就更让人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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