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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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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忧心不已,焉能事事烦扰皇上?”
“哦!”易阑珊挑起眉头,“咏妃还真是懂事体贴。这样的大事居然也不知会皇上一声。”
“哪里有什么大事?分明是大小无事,母子平安。”
轻轻点着头:“那倒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嘛。”
看到她的脸就觉得讨厌,琳琅转过头去:“终归是受了惊吓,臣妾心里到现在还有点乱跳呢。”
“咏妃想休息了?”易阑珊笑眯眯地道:“那我便不打扰了。这里有一个灵符,是我偶然间得到的,据说护体清心,对女子最有奇效,咏妃不妨把它戴在身上,日夜相随。”说着,把一个三角形的小纸包塞到了琳琅手中。
颠来倒去地看手中的纸片,琳琅实在是不明白易阑珊是什么意思。
易阑珊一转身,琳琅便把符咒扔在了地上,请医官来看了,说是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她方才接了过来,拆开符咒,是一张方形地纸,上面用朱砂画了一个看不懂的图案,此外,便什么都没有了。她当然不会相信易阑珊就是塞了一张护身符给她,没旁的意思。可是,这符咒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呢?
想到那句“日夜相随”,她忽然有了灵感,从床上坐起来,悄悄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月光照在她手中地纸片上,渐渐的,数行蝇头小楷自纸片上浮现,她急忙走进烛台看起来。
一阵风吹进屋子,坐在床边打盹地宫女一下子醒了,一回头见是窗子开了,急忙起身去关,站起来才发现本来躺在床上地咏妃不见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张张地正想叫人,突然听到有人冷冷地说:“我在这里。”
宫女拿着披风跑过去:“娘娘怎么起来了?”但见琳琅的手中握着一张纸,她好奇地瞥了一眼:“这个是……皇后娘娘送地护身符?”纸上的字已经消失不见了,琳琅默默地把它叠起来:“皇后娘娘一片好意,怎么好拂逆?你去拿根红线穿起来,我要戴在脖子上。”
宫女心中觉得怪异,却也不好多问,拿着符咒而去,不多时便把红线串好的护身符拿了回来,为琳琅戴上。
摸索着脖子上的护身符,琳琅心中像走马灯一般,转个不停:易阑珊此回摆明了是要拿自己当筏子使,自己究竟载不载她这一程?被利用的滋味固然不好受,可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尘埃落定,她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也罢,也罢,不如一搏。
第四十四章 安胎
半个月过去,皇宫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钟嘉住在水云楼里,心里亦是安安静静的,清明无比。他当然知道“私奔”这种事情不会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容易,纵然能离开皇宫也难逃追捕,可是,易阑珊对他说出了那两个字,他便放心了:她有这样的心,他便放心了。
他甚至寻了两个师傅,一个教自己写字作画,一个教自己拳脚功夫。很快便会用得上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这一日天气响晴,近晚时分依然闷热,练了一下午的功夫,出了一身大汗,洗个热水澡,觉得浑身爽利。点亮烛火,他拿起书架上的一本风物志专心致志地看起来。店小二轻轻来敲门,钟嘉起身:“何事?”
“有人传话说,蓝公子约您明日午时留园相见。”
“人在何处?”钟嘉快步走到门口。
“留下话便走了。”
“知道了。”心知追问那人的形貌也没有用…………自己根本无从判断是不是易阑珊派来的人。只好从情理上推断此事的真伪。按理说,她不会约自己见面,太危险了。可谁又能说准呢?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告诉我……犹豫了一整夜,都没怎么睡觉,天便亮了。
钟嘉一边犯嘀咕,一边雇了马向留园赶去。远远看到巍峨的大门,他自马上下来,牵着马慢慢向留园跺去。
走到离留园不远不近的地方,钟嘉寻了一棵大树,栓好马,坐在树下假意休息。守卫往这边看了几眼。看他没什么动作,便也没理会他一辆马车从钟嘉身边疾驰而过,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一只纤纤玉手勾起窗帘,诧异地道:“钟……仙人?”
这是沈眉芳的声音。(1*6*K小说网更新最快)。钟嘉急忙站起来。走到马车边:“见过娘娘。”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等钟嘉回话,另一辆马车疾驰而至,有人笑吟吟地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竟在门口遇到了。”这一辆马车华贵无比,自然就是易阑珊的马车了。
易阑珊打开窗子。微笑着说道:“许久未见眉芳娘娘了,今日起兴来拜访,居然在门口遇到,可巧了,可巧。”
“这……留园是故妃终老之地,皇后娘娘万金之躯,似乎不宜踏进。”沈眉芳迟疑地答道。
“岂有这样的道理?”易阑珊巧笑倩兮,“眉芳娘娘是要拒我于大门之外吗?”她美目流转,视线落在钟嘉身上。“啊”得轻呼一声:“仙人也在这里呢。是来郊游地么?”
钟嘉胡乱地点着头,深深地看着她,恨不得把她刻进眼珠子里去。
见了他这幅痴相。沈眉芳默默地放下手,窗帘把那张痴相隔在马车之外。却隔不断她心中那点怜悯与不忍。揉一下额头,她倦倦地说道:“皇宫里昨日送来一批新茶。皇后娘娘要不要试一试……仙人要不要也来尝一尝?”
钟嘉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感激与喜悦,故作迟疑地问道:“这……恐怕不合适吧?”
“说得也是呢。”易阑珊促狭地轻笑着。
沈眉芳用大笑为钟嘉解了围:“这是什么话?!”
进得留园,马车行到沈眉芳住的院子里。但见此处清静幽雅,易阑珊忍不住赞道“好一个富贵地里地脱俗天”,钟嘉在旁边还是胡乱地点着头“是是”,沈眉芳忍不住别过脸去:这个傻孩子,被人利用了也不知呢。
易阑珊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钟嘉也关切地问道:“不舒服便不要硬撑,得赶紧请个大夫来看看。”
沈眉芳笑笑:“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太热吧。”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她盯着易阑珊地眼睛,这一回,是易阑珊别过了脸去不看她:“那么,让厨房送些清热解毒的汤水来吧。”
钟嘉隐隐感到了这两人之前不同寻常的气氛,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原因,只好应和着易阑珊的话,同时观察沈眉芳的表情:也许,她还是不喜欢我和易阑珊在一起。不过,很快,她就再也不是易阑珊了,想到这里,他地眉毛都笑起来。
沈眉芳觑了他一眼,这样的表情并不陌生,代表什么她也很清楚:在萤幕上,她无数次见他坠入爱河,只要想起心上的姑娘便能笑到忘了自己是谁。只不过,这一回他的笑脸特别扎眼…………因为这一回他是真的爱了,而且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她眼睁睁看这一切发生,也曾极力想要改变,然而用尽全力也只是拖延,无力阻止那一刻的到来。看剧的时候,她常常对那些多管闲事的人不屑一顾,此时她却懂得了他们地心痛,那种滋味并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便能轻描淡写过去,他在兴头上的时候愿意喝冷水,你却知道那有多冻人。只不过,被劝的人永远都不会听进去。她苦笑一下,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啜着香茶,沈眉芳缓缓开口了:“这,是最后一次。”
“嗯?”易阑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嗯?”钟嘉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皇后归为千金之体,到这里来终究是不合礼法,仙人虽是世外之人,毕竟是男子,来这里也恐惹出什么风言风语,所以,到留园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她眼角眉梢地凝重分明在说“帮你们,这是最后一次了”,这点眼力见,钟嘉还是有的,他地心里一沉,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点头,默默地点头。
易阑珊还是那么悠闲,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地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她站起来:“这园子好生清雅,和皇宫地富丽逼人截然不同,我还想着以后常来逛逛呢,如果以后不能再来了,就只好今天走马观花一趟了。”
沈眉芳心中一惊,猜到了易阑珊今日来留园的真意,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一个阻拦她的理由,只好眼睁睁看她跨出屋子去。易阑珊的步履看似随意,却是直奔一个方向,沈眉芳急急地追在她身后,钟嘉则跟着沈眉芳完全不明白这两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哟?这是什么味道啊?好生熏人。”易阑珊回过头来,用询问的神情看着沈眉芳。
沈眉芳还来不及回答,便听到一声惊呼:“啊!这个是……”说话的是虽易阑珊一起来的一个宫女。
“是什么?”易阑珊看着她。
“这个……”
“为何吞吞吐吐?”易阑珊的语气严厉起来。
“这是安胎药……”宫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易阑珊眯起眼睛:“大胆奴才竟敢胡说!这里是先帝妃子所居之所,怎么会有人煎熬安胎药?!”
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冒犯,然而,奴婢家里是开医馆的,入宫之前日日和药草打交道,决计不会弄错……”
第四十五章 借刀
“大胆奴才还敢信口雌黄!”易阑珊喝止住她,“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我拖出去杖毙!”
那宫女一听,急忙大喊道:“奴婢绝对没有弄错,这就是安胎药!不信的话,娘娘可以请御医来看,若是错了,奴婢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易阑珊沉吟着:“你当真如此肯定?”
沈眉芳在一旁冷冷看着这场戏,只觉得头晕身乏倦怠得很,易阑珊那张熟悉的脸庞也有了微微的扭曲,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在心里叹口气: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舍弃了美丽,追逐权力。
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沈眉芳开口了:“她,说的并没有错。”
易阑珊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这……怎么会……”
沈眉芳眼睑低垂,看着自己的手肘,厌厌地说:“恕妃在这里。”
易阑珊倒退一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眉芳:“恕妃在这里?”
沈眉芳点点头:“正是。”
钟嘉在一旁看着,感觉这场景奇妙得很:原来都是他演戏给别人看,今天自己则当了一回观众,看戏的滋味儿本来应该很放松,只可惜做戏的那个,是住在自己里的人。易阑珊演得端的是惟妙惟肖,却骗不过钟嘉的眼睛…………他就是靠做戏混饭吃的。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的人就站在他面前,钟嘉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她的心,他永远看不分明。
钟嘉心思百转千回之际。沈眉芳已经大致向易阑珊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地言辞颇多含混之处,她清楚自己不过是在讲述对方已知事件而已。易阑珊听得也不仔细,沈眉芳说的那些。她早就知道了,沈眉芳没说的那些。她也知晓了,甚至某些沈眉芳都不知道地事情,她都知晓。易阑珊一小半的心思在听沈眉芳说话,一多半地心思则是放在了钟嘉身上:她在观察他神色的细微变化,感受他心里的波澜起伏。这一次。他会什么也不问便相信我,还是冷冷质问我,或是什么也不说便割袍拂袖而去?她检视着三者的可能比,把自己的心弄得怅惘无比。
三个人地精神都不甚集中,小半日的时光就那么不知不觉过去了,看看天色不早,易阑珊回皇宫,钟嘉回水云楼,沈眉芳留在留园…………无论是同路来异路来。各人有各人的归处。
凤辇直奔御书房而去,易阑珊和易江城的争执之声,让一众宫女太监听得胆战心惊。皇后的用辞用“指责”二字来形容都嫌太含蓄。皇上开始还耐心解释,软语抚慰。到后来也动了怒意。皇后最后是怒气冲冲地冲出书回到凤仪宫,皇上的脸色也难看之极。
这个消息很快飞遍了宫廷。顿时人人自危…………帝后之争,往往就是血雨腥风的开始。被勒令禁足长乐宫的琳琅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侧卧于床上,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和颜悦色地问道:“知道皇上皇后是为什么争吵吗?”
宫女将听来地事情原委悉数告知,她敏感地察觉到琳琅的心不在焉:娘娘似乎并不惊奇,也不关心这件事,不,不是不关心,而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些念头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吧?娘娘怎么可能早就知道呢?皇后都是今天才知道地,若不是她闹将起来,所有人都被皇上蒙在鼓里呢。抬头觑一眼琳琅的神色,她把自己地直觉定义为“疑神疑鬼”。
听宫女说完事情原委,琳琅挥挥手:“来龙去脉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去教习嬷嬷处领赏吧。”
第二天早晨宫女进来给咏妃更衣,惊见娘娘已经穿戴完毕,好整以暇地端坐窗边,瞧她地脸色,忧心忡忡又带三分跃跃欲试,端的诡异。宫女迟疑地低声唤道:“娘娘?”
琳琅突然回过头来,眼中杀气凛冽,吓得宫女心一惊,腿一软,莫名其妙就跪在了地上:“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你有何罪?”
宫女也答不出来,只是拼命叩首,嘴里一味地喊着“知罪知罪”。
“起来吧。”
宫女根本不敢起身。
琳琅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很快恢复淡然:“既然知罪,就去领罚十五大板吧。”
宫女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去领罚:娘娘今个儿有古怪。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功夫,琳琅便令人备车,说是要出宫。
“出宫?”宫女讪讪地笑着,“娘娘要去庙里祈福吗?”
琳琅摸着颈项上地护身符,略一抬眼:“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吗?”
“娘娘还在禁足呢,若是皇上知道了……”
“皇上会怎样?”琳琅微微提高了音量。
宫女急忙答道:“皇上当然不会把娘娘怎样,可是侍卫未必会放娘娘出去啊。”
琳琅冷冷一笑:“区区侍卫,也敢阻挡我的去路吗?”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琳琅都没有说话。车子行到朱雀大道的尽头,便是一左一右的两条岔路,琳琅吩咐道:“往右。”
“往右是出城的方向。”宫女提示道。
“就是要出城,往留园去。”
闻言,众宫女脸色大变,却也不敢逆旨。心里思忖着,留园有太妃沈眉芳在,自然是能镇住场面的。
沈眉芳恰好不在…………大清早的,皇上就派人接她入宫面圣了,虽没说是为什么,自然都晓得是为了恕妃刘惜春的事情。
没有人管束,闯进留园去的琳琅自是大闹了一通,惜春再天真无邪,也明白了眼前这人是找茬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夹枪夹棒,不怀好意,她也不是柔顺性子的人,亦不懂得顾忌,于是还了嘴,言辞还颇锋利,琳琅于是动了真气,上去就给了她一耳光。惜春捂着脸又气又怒,冲上来便来撕扯琳琅的头发,众宫女急忙去分开两人,她们却扭作一团不肯撒手,你推我搡之间惜春被狠狠摔在了地上,一个宫女闪避不及一脚踏在了她的肚子上,只听惜春一声惨叫便晕了过去。
血从裙子里渗出来,留了一地,琳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喘息未定地看着这一幕:这孩子恐怕……没了。她满意地摸摸自己的肚子,真好。贱婢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还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六章 笑梦
惊见此变,宫女乱作一团,年长一些的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一些,最初的惊惧之后便镇定地指挥人去找御医,又把惜春抬到床上。
琳琅远远地看着,唇角荡漾起一个甜蜜的笑。
御医来了,为惜春诊脉,除了易江城亲自指派的几个宫女大多数人都被请了出去。这时候宫女才注意到,方才坐在椅上看风景的咏妃不见了。咏妃此刻是待罪之身,却也小心轻慢不得,众人急忙出去找。寻到翠池旁边,但见咏妃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向湖心走去,湖水已经漫过她的腰际。众人转过一个回廊,已经不见她的人影了。恰好这批宫女都不谙水性,寻到会水的小太监把琳琅捞上来时,她已经气绝身亡了。
沈眉芳收到消息从宫里回转时,见到的便是一具冷透的尸体,一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孕妇。
易江城钦点的宫女避开众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怎么没来?”
沈眉芳疲惫地摇摇头:“皇上病体沉重,我自作主张,把这件事情瞒下来了,没有和他讲。”她顿了一顿:“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宫女点点头:“也是。皇上刚刚失去一个儿子,第二个又命在旦夕。”
沈眉芳眉头紧锁:“和我说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宫女把今日所见从头叙述了一遍,尤其提到“咏妃娘娘好像忘记了孩子已经没了,说话的时候,不说话的时候,都经常去摸自己的肚子。还摸得一脸微笑”,说道这里,宫女不禁打了个寒战。
沈眉芳听得入神:“都说咏妃自把孩子跌没了之后便得了失心疯。看来倒真的有点妄想症地味道。”她仔细想了想:“那她又为什么要自杀呢?”
宫女脱口而出:“当然是畏罪自杀。(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她不是已经疯了吗?为什么要自杀?”
宫女猜测道:“也许,她还没有疯透。看到恕妃娘娘的惨状,想起自己也没了孩子的事情,懊悔伤痛,加上畏惧皇上地惩罚,所以选择了沉湖自杀……”
是这样吗?沈眉芳总觉得不对劲。或许是一切发生得太快,每一环都扣得太好,事情不像是真的,倒像是殚精竭虑布出地一局棋,一场戏。不过,琳琅沉湖,是无数双眼睛一起看见的,不容有假。
皇帝把恕妃托付给自己,便是希望她能远离宫廷漩涡。平安产下孩子。谁料这安排会为留园引来这样的乱局?如今,咏妃死,恕妃还在抢救之中。看来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脱罪了……沈眉芳揉揉额头。死有何惧。在先帝的妃子之中,她已经活得最为长久。
沈眉芳从御医院里带了许多御医回留园。他们忙做一团,却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恕妃衰弱下去。
御医院里推举了一位资格老的,来和沈眉芳打商量:“恕妃娘娘这个样子,恐是药石无用了。听说这事儿还瞒着皇上,臣等都觉得不妥,这样惊天地大事,瞒着皇上终究是欺君之罪。若是皇上病情好转,日后追究臣等欺瞒,未曾见到恕妃最后一面,臣等难当雷霆之怒。若是皇上……瞒着也是白瞒了。沈眉芳摆摆手:“你说得很有道理……你入宫一趟,问问皇后的见解。”
易阑珊正在御书房里服侍昏睡的易江城,宫女带着御医在门口一晃,易阑珊放下手中的帕子交给身边的人,走了出去。
御医把众人的意思说了一遍,又加上一句“这也是太妃娘娘的意思”,易阑珊想了想:“那也好。你们便把恕妃娘娘抬回来吧。”
是夜,流水一样的车马护送着恕妃回宫。皇上强支着病体去看望了她,只可惜恕妃娘娘一直昏迷,没有意识。某太监向皇上举荐了一位产婆,说是此人甚能,皇帝病急乱投医,准。产婆忙乎了一天一夜,恕妃娘娘诞下一位不足月的皇子,惜娘娘仙去。皇帝盛怒之下,斩产婆,后又悔,下令厚葬,多赐金玉田地予其家。
“我完成了你地承诺。给了你一个儿子。”一直昏昏沉沉的易江城忽然清醒过来,握住易阑珊的手。
易阑珊看着怀里那个粉雕玉琢地小人儿:“皇上醒了,便为他取个名字吧。”
“恕。”
“恕?”
“对,单名一个恕字。”“惜春是恕妃,以母之号为子之名,恐怕不太合适呢。”
“恕之一字,气象万千,能做到这个字,就算没有大智大勇,也允称一个好皇帝了。”
“皇上此言甚是。”易阑珊垂目敛容,答得极自然。
易江城蓦地睁大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闪躲的眼睛:“这个名字,还有一个含义,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宽恕你自己。”
冷汗顺着易阑珊地背涔涔流下:“皇上地意思是?”…………看来他已经察觉了些什么,可是他到底察觉了多少,又打算如何做?她没有答案,不能承认亦不能否认,只能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易江城地语气是很平淡的:“你想铲除异己,我不怪你,在这宫里想要自保,总是要掌握些什么。以前或许是我想得太天真,时至今日,我……依旧宁愿天真,死者已矣,生者只能孤独地活下去,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那么你要好好守护自己的所得,不要被人夺去,不要懊悔,不要空欢喜……”他的语声越来越低,似乎已经没有太多力气。
“我……”易阑珊轻轻吐出一个字,最后却化成一句长长的叹息,散发在香烟袅袅的屋子里。
易江城渐渐睡着了,易阑珊却难以平静:也许,我已经做得太多,也错得太多……她抱着小恕站起来,走出屋子,把他交给宫女:“皇上为皇子取了名字,单名一个恕字,去通知礼部吧,封赏等皆按旧例。”
一名太监捧着一张书信跑进来,易阑珊立刻看见了他:“何事如此匆忙?”
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妃娘娘自杀了……”
“什么?”易阑珊十分诧异。
“这是太妃娘娘留下的绝命书。”
易阑珊接过书信,拆开封口,寥寥数语,不过是悔痛失责,一死以报等等。易阑珊靠在墙上,好一会子才能开口说话:“太妃去之前有留下别的话吗?”
太监摇摇头:“没有。”易阑珊提示道:“太妃娘娘有给别人留下书信或者口信吗?”
太监很迷惑:“未曾听过这样的事情。”
又一人来报:“仙人有急事求见皇后娘娘。”
易阑珊脸上有不悦之色:“宫门已经落锁,皇宫不再传召外客,你们都忘了规矩么?”
来人甚为踌躇:“可是,仙人说他……”
“说什么?”
“他说他有法子救皇上的命……微臣不敢隐瞒这样的消息,于是来通报娘娘,见是不见,请娘娘裁定。”
第四十七章 永远
若是真的仙人,或许有法子救命也未可知。但是钟嘉一定没有那样的能力。他急匆匆地想要入宫,多半是为了沈眉芳之死吧。来问罪吗?苦涩的笑容在脸上一闪即逝,易阑珊恢复了平静:“仙人既说有法子,不妨传来一见,至于他的法子可不可行,还是交由御医院审视,若是御医院认为有一线生机,再由廷议裁度。”育德殿的一个偏殿里,易阑珊单独接见了钟嘉。钟嘉的脸色颇为难看,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为什么连她也不放过?”
“也……”易阑珊的眉头深锁:“这个指控可不轻呢……”
“恕妃也好,咏妃也好,是你的敌人,未曾出世的婴儿也能算作你的敌人,她呢,她能和你争夺什么?她又妨碍你什么?”钟嘉的语气很沉痛。
“好严厉的指控。”易阑珊轻笑着,“你认定了这些事都是我的杰作?”
“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说不是呢?”
“你说不是,我便相信。”钟嘉看着她的眼睛。
易阑珊干脆地回答道:“不是。”看着钟嘉的眼睛,她忍不住笑起来:“你看,我说了不是,你还是不信。”她长叹一口气:“既然不信,何必要问?还扯了那样荒诞的理由,闯到这样的地方来问?你想过吗?你要如何全身而退?”
钟嘉答不出来。奇书网。
“怒极攻心,死亦不惧吗?”易阑珊的眼神很冰冷:“不惧生死不过是一瞬间的愤怒罢了。你很快便会后悔的。”
自天牢里看出去,是一轮惨黄的月亮,孤零零地斜挂着,似乎随时都会坠落。钟嘉吃不准自己现在后悔了没,他很累,很倦,只想要睡觉,可是头发被掉在天顶上,一低头便是撕心裂肺的痛,稍稍入眠便立刻惊醒。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沙沙的脚步声自远而近而来,钟嘉略睁开眼看过去,是一张极明丽的、和这肮脏的牢房不相称的容颜。易阑珊打量着四周,视线转到钟嘉身上,乱蓬蓬的发,胡渣冒了出来,嘴唇上翘起白皮,没几天的功夫,脸好像老了十岁,身穿白色中衣,不见什么明显的伤痕,易阑珊微微皱起眉头:“他们是没有对你用刑还是……”
钟嘉强笑:“你关心吗?”
易阑珊摇头:“不关心,我只是随口问问。”
她的态度如此轻慢,反而引发不了钟嘉的怒火:“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真有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易阑珊问道:“为什么呢?”
“我……最后会怎样?”
“你伪称仙人,又妄言能医治皇上,刑部大约会判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最后,不是剐刑便是五马分尸吧……”
“世上原来真有如此残酷的刑法。”“你想要那么痛苦的死去吗?”
钟嘉笑了起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愿意死在你手里。”
易阑珊一抬眼:“当真?”
钟嘉点点头:“我愿意。”
一抹寒光在易阑珊袖中一闪而逝,钟嘉的背脊有点发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易阑珊诡谲地笑着,走到了钟嘉背后:“你猜呢钟嘉看不见她,只感到两条柔软的手臂缓缓围住了自己,然后是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胸口,易阑珊低声说道:“只要轻轻捅进去,你就可以解脱了……”
“杀人可是力气活,你的手劲儿没这么大吧?”汗珠自钟嘉的额头滚落。
“这刀可是淬过毒的,世间最灵的毒药……”
钟嘉大喊一声,惊醒了。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被解了下来,放在只垫了一层稻草的木板上,有人以蘸了水的棉帕轻拭他的嘴唇。他眨眨眼,昏黄的烛光勾出一个柔和的轮廓,看不清面目,他也知道那是谁人。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很嘶哑。
“我想向皇上求一块免死金牌,但是……”易阑珊放下帕子,把手伸进袖子里,钟嘉屏住呼吸看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暗自揣测:这梦,不会这么邪门吧?
易阑珊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我只能替你求到一个干脆的结局。”
钟嘉宽慰地笑了:“还好。”
“哪里好?”
“不是最坏,便是好了。”他接过药瓶,打开,一饮而尽,想说些什么,发出的声音却接近于叹息,睫毛抖动着,眼睑终是不甘地闭上了。
易阑珊又坐了一刻钟,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起身了,她走几步,回头看一眼,又走了回去,把帕子打开,搭在了钟嘉的脸上。
和皇帝殡天的消息比起来,一个冒牌仙人之死不过是一粒尘沙。
和新帝登基的喜讯比起来,皇帝殡天也不过是一粒比较大颗的尘沙。但和羌族南侵,攻破月鹿关比起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尘沙罢了……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一章 尘沙
这天是易恕登基的周年庆典。宫中也照例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宴会,只是这宴会全无喜庆之意,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小太监伶俐地问道:“皇太后,要不要叫一个鼓乐班子来热络一下气氛?”
易阑珊坐在高台上望下去,要么是强颜欢笑的脸,要么是木然无知的脸,她摇摇头:“算了。既然大家都没精神,便散了吧……”这一年来,大胤军节节败退,台下坐的贵妇人们,一半已是寡妇,剩下一半不知哪天会做寡妇,当然了,前提是她们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太监高声宣布了宴会结束皇太后退席,贵妇人们也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宫廷,她们走得很慢,不时交换些言语,大约是在探听自己亲眷的消息。
易阑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大胤朝,真的要覆灭了吗?她环视这巍峨森严的宫廷:这一切都会化为灰烬吗?
一个身披战甲的士兵跑进园子,高声喊道“兵部转呈丛山特急军报吾皇亲启”,贵妇人们主动闪避出一条道路,易阑珊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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