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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梦华录 BL强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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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官道?”
  “夫人明察。”李言瑾只道她开玩笑,亦笑着回了。
  “坑坑洼洼的,殿下倒不嫌磕人,还当真好脾气呢。”莫淳珊抬头瞥了李言瑾一眼。李言瑾笑僵在脸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珊儿!”莫决黑了张脸。李言瑾还是第一回见他凶莫淳珊,实在有些奇怪。
  “娘娘长途而来,身子又不如我等粗人这般结实,想必是累了。”魏川冶在一旁打哈哈,莫决瞪了莫淳珊一眼,没再说话。
  “珊儿,这天眼看要黑了,前头就有个驿站,再忍一忍马上便到,你看如何?”李言瑾也打起了圆场。谁知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莫淳珊皱了皱鼻子簌簌地哭了起来。
  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安顿下来,明日再说。
  
  李言瑾好容易把莫淳珊安慰得不哭了,衣襟已透湿,一个人跑到河边唯有叹气。想起来,莫淳珊一整天真没少折腾,并不是光只这一件。
  一会儿吵着要逛市集,一会儿闹着想听戏文,一会儿嫌午膳粗淡,一会儿嫌马匹气味。总之没一样是她满意的。原本莫淳珊找到此地,是得给她办个接风筵,现在闹成这样,办比不办难受,不办又对她爹不住。
  从来不知道,这丫头的性子能那么倔,连她大哥被莫决瞪一眼都跟耗子见了猫,她却胆敢瞪回去,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天渐渐暗了下来。迎面拂来的风都凉飕飕的,李言瑾正欲回去,却见远处河岸上一个人影,白花花的看不分明,但那身形只会是元翊。
  元翊坐在石头上,拿手撑着下颌,不知在想什么。他还穿着白天里那件袍子,单薄得很。有的人,无论看多少回,都美得旁人难以移目。李言瑾没有叫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有些冷。
  他认识他,只得两年,却已有两年了。
  这两年里,李言瑾知道了许多事,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也不知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过了好一阵子,远处那人望见了他,站起来就要走。
  “落之!”李言瑾赶忙叫住。
  “殿下何事?”元翊在原地顿了顿。
  李言瑾快步走过去。他根本无事,却不愿让元翊就这么地回去,只好没话找话说:“你不觉得珊儿有些古怪?”
  元翊讶异地看了李言瑾一眼,没吭声。
  “她平时哪里这般刁蛮……其实也没啥,就是……”李言瑾说不下去了。
  “你夫人来葵水,与我何干?”冷冰冰的调子。
  “葵水……”李言瑾低头寻思片刻,忽恍然大悟地抬头,却见元翊一脸不悦地甩袖子走了。
  
  任李言瑾再摸不透他心思的人,此刻也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来。赶紧追上去:“我和珊儿只是打小一块儿玩泥巴罢了,真没啥,骗你非人。”
  “即便两人都夜逃了?”元翊二度停了下来,眯起眼反问。
  “即便两人都夜逃了。”李言瑾满面真挚。
  “即便最后都成亲了?”元翊又问。
  “即便最后都成亲了。”李言瑾答得披肝沥胆。
  “进去罢。”元翊仍旧满脸不快,语气却柔和不少。
  “那咱俩做个交易呗,”李言瑾一听有门儿,得寸进尺道,“这样,你也甭不搭理我,我把原先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一样样说给你听,决不隐瞒。你也把你的事儿说给我听,成不?”
  元翊低头想了想,走了。就在李言瑾以为没戏时,元翊忽然放出句:“想得美。”
  哈?想得美?
  这算哪出啊。
  
  买卖不成仁义在,李言瑾一晚上都在打着腹稿,想怎么着写封信塞元翊靴子里,他若扔了李言瑾就再写再塞,故事他不听,信不怕他不看。你元翊正人君子一个,到时候受不住良心拷问,总归得把和李言亭那档子浑事说出来。李言瑾想想自己也是个开明的,人不轻狂枉少年,只要元翊改过自新,他便宽宏大量,这事儿就算完了。
  李言瑾想得一阵开心,忽然想起元翊冒死追李言亭之事,又暗自叫苦。
  
  “殿下,殿下……”魏川冶声音轻得跟招魂似的,见李言瑾脸上忧喜交加变幻莫测,无奈之下只有一脚踩了上去。
  李言瑾吃痛,回了魂。
  好在觥筹交错间,众人聊得都很开,也没人注意到他愣神。正舒口气时,却听见莫淳珊说了句:“珊儿不做皇后!”
  一口水差点没喷在魏川冶脸上。
  “放肆!这后位是你想当便当,不想当便不当的么!”莫决大喝一声,李言瑾又抖了抖。他对这丈人怕到骨子里,估计这辈子别想改了。
  “那岂不正好,珊儿不过是微时故剑,殿下也别找珊儿,谁爱当让谁当去。”李言瑾忽然对他那媳妇刮目相看了,女中豪杰。说起来,莫淳珊胆敢在她爹替自己定下亲事之时,和李言瑾夜逃,这气魄原就远远大出她兄弟许多,只是她向来隐忍,李言瑾不很在意罢了。
  “珊儿,话不能说死了,我也觉着你挺合适的,又知书,又达礼……”李言瑾自己都夸不下去了。
  “殿下,你哪只眼睛看见珊儿知书达礼了?”莫淳珊杏仁大眼一瞪,竟是说不出的好看,比陆施琴泼辣起来还带劲儿。只是对付陆施琴,李言瑾可以胡搅蛮缠,对着莫淳珊那张脸,杀猪的都能扯出两句之乎者也来,何况她相公。
  “你从来知书达礼,只是今日心绪不好罢。”李言瑾四下看了看,袖子一遮,在莫淳珊耳边轻轻道:“早上不还好好的么?怎么?来葵水了?”
  莫淳珊刷地满脸通红,推开李言瑾,恼羞成怒地骂道:“不要脸!诶呀!”推开李言瑾那一瞬,她便反应过来,赶紧拉人。
  
  这一推一拉,看在旁人眼里,只道李言瑾小别胜新婚,口不择言说了甚么要命话,满座哄笑。李言瑾相当丢脸子,也恼了。
  莫决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家人不给自己长脸。他年纪大了后脾气不如从前暴戾,却还是会拿出家法甩儿子的屁股,朝中稍有些名头的,只要看见莫家公子走路打飘,便心知肚明。只是莫决别说打,骂都没骂过莫淳珊一句。
  “珊儿,你过来。”莫决沉着嗓子,脸色黑不见底。
  众人知事情不好,纷纷来劝,莫决却是劝不动的,又叫了一遍:“没听见么?叫你过来!”
  莫淳珊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胡来,乖乖走过去。谁知莫决甩手就是一巴掌,莫淳珊满脸疑惑,显是被那一耳刮子掴懵了。
  莫决不等人阻拦,第二掌又扇了下来,却在半中间顿住。
  李言瑾忍着虎口生疼,铁青着脸道:“莫将军,你可是要连我一块儿扇!”
  “臣不敢!”莫决没料到李言瑾会挡住自己,赶紧放下手。
  “治内无方,让将军笑话了。只是珊儿素来乖巧,偶闹些脾气也没甚么,便真有甚么,也该李言瑾管教。珊儿进我李家门有年头了,好歹是个娘娘,将来保不准还得母仪天下。望将军仔细着点儿。”
  莫决见李言瑾口气不善却这般维护莫淳珊,安下心来,再加上“母仪天下”四个字一出,莫决也不是傻子,虽说空口白条,可这么多人听着呢,李言瑾赖不了他的,当下赔了礼。
  莫淳珊躲在李言瑾身后拽着他的袖子,一直在抖。
  “珊儿,我让人先送你回去休息可好?”
  “殿下跟我一块儿来,我有话讲。”
  




54

54、绿绮·缘谈 。。。 
 
 
  “殿下……就寝了么?”门缝里传来的声音极微,李言瑾愣了愣,才听出是他丈人。鬼鬼祟祟,猜也知道是为何事而来。
  李言瑾躺在床上,没吭声。
  “殿下大抵是睡了,莫将军,您有话,明早再谈也不迟啊。”一盏黄橙橙的灯笼移了过来,说话的,是魏川冶。
  只听莫决先轻咳一声,又在外头老大不乐意地嘀咕了两句,道了个请字,两道人形便随着灯影走了开去。
  
  隔了好一会儿,李言瑾当真要睡过去时,又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睁开眼,光看那窗格子上印的影子,李言瑾心里就跟堵了石头似的,两眼光盯着那门后的人看。
  这夜,明月更甚霜雪,纤尘不染,直把那欣长的影子烙在他眼里。
  那道人影动了动,做了个推门的动作,马上又矮下几分地淡了,应是向后退了去。
  李言瑾只道他要走,赶紧跳下床,也没上火,赤足便跑去开门。
  
  一时间,二人都没说话。
  元翊本向后负着手,忽见李言瑾冲出来,略吃一惊,解开手来不自在地往头发上捋了捋:“我道你睡下了。”
  “还没。”李言瑾光着脚,自己低头一望,不尴不尬地往回缩了两步。
  “娘娘如何了?”
  “哭狠了些,我走时她便已经睡了。”李言瑾折回屋里却没上灯也没关门,朝元翊招招手,“有话?进来说罢。”
  元翊没答,直接阖上门进了屋,把一旁的窗户给开了,落得满屋子的白月光。李言瑾虽觉不大好看,还是盘腿坐在床上,指了指桌边的圆凳,让元翊随意坐下了。
  
  “她后来说了些甚么?”元翊一坐下,便问。
  “别说是莫将军派你来做的探子?”李言瑾不悦地挑了眉。
  “莫将军虽关心他家大小姐如何秉性大变,却也管不了你太子殿下的家务事那么许多,何况此事又非光彩体面,自然是不会派我来打探的。”
  元翊那话说得平淡,一句“家务事”也只是平常带过,听不出多少想法来,再者他背着月光,更看不清此时到底做甚脸色。
  李言瑾只有照实答:“她那时吐出来的句子隔二偏三,倒是哭的时候占了大半。她说不愿做皇后,有人要谋害她,这两句倒是说了好些遍。之后还道自己活不过几天的,问她何出此言,她只说察觉不妙。我又问贴身伺候她的宫女,白日里都是好好的,也没见着谁要谋害她的,但到了夜里,珊儿整个月都在做噩梦,我看是给吓到了,梦里想着甚么,全给当了真。”
  莫淳珊还言,李言瑾既然心中装了旁人,何必管身份,封了后一样千金之躯。这话,总不能说的。
  元翊听了,不说话,胳膊肘撑在桌上想了想。
  
  “你若说是你大夫人如此,我信,但这一位,你未免太过轻率。”元翊抬起头来,语气凝重。若非凝重之事,此人也不会半夜来找李言瑾这一遭。
  李言瑾听得奇怪,但见元翊如此,竟也信了大半:“珊儿是不像……”
  “女子灵感,向来比寻常男子强,较之你来,则更是天差地别。”元翊算是认同他的话,点头补了一句。
  “你是说我比常人钝?”
  “倒不是,只是容易一觉醒来把该记的都忘干净了罢了。”
  李言瑾不知他所知为何,也没深想:“该记得的忘干净了?”
  元翊自查失言,含糊道:“有时你半夜做梦说胡话,第二日我问你,你或言并未做梦,或言不甚记得。”
  “那你说,能有谁想谋害她?那般克己复礼的丫头,养在深闺大院里,进宫前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人。”
  “若有人要杀你,那有千百种理由,要杀她,恐怕只‘争宠’这一条。”
  “争宠?琴儿再如何,也做不出这等事来。”
  “你如今只有两位夫人,将来又如何?陆家不过是三教九流中的下等,借他们胆子也没那可能。”
  “照你这说来,岂不是茫茫一片没得防范了?”
  “非也。”元翊微微一笑,在夜色中勾了唇角,烂若昙花。
  
  “你当真不是她爹请来的?”李言瑾照着元翊说的写完,搁了笔,仍是狐疑。
  元翊呼一声吹灭蜡烛,将李言瑾写给他的密信藏在袖中,干脆不答了:“诏书不能这么写,可这一封,远比一言诏书来得厚重。”
  “拿了这信,你打算如何?”李言瑾见他没意愿多说,便换了个法子问。
  “不意遗失,让诸位大人都看上一遍,太子殿下与良娣娘娘如何如何出生入死情比金坚。话不必说满,让他们自己去猜,娘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是否会以后位陪葬。只要知道这天下除了莫家大小姐外无人再能母仪天下,暗地里要搞名堂的,也该思量思量。如此一来莫将军无后顾之忧,娘娘无性命之忧,一举两得。其实要紧的,还是殿下你作何态度罢了。”
  “如若珊儿不乐意呢?”李言瑾心中了然,为了拉拢莫家老爷子,元翊何种手段都使得出来。
  “此时与她何干?她没得选。”元翊答得笃定。
  “话不能这么说……”
  “时候不早了,请殿下歇息。”元翊站起来,甩甩袖子就要跑路。
  “站住!”李言瑾大喝一声。走到门前的元翊这时顿了顿,转过身来轻轻咦了一下。
  “本殿下令你坐下别动,不许吱声。”李言瑾又道。
  元翊默默坐了下来。李言瑾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这人显是相当想听,正等着李言瑾憋不住了叫他,否则便是李言瑾他爹从棺材里爬出来让他元大人留步,恐怕也只是徒劳无功。
  
  李言瑾清清嗓子,兀自讲了起来:“十几年前,那时我外公在朝廷上翻云覆雨,魏氏乃是京城第一大族,人一多就出乱子,搜刮百姓强抢民女,什么来劲儿干什么。”
  “我以为你至少会稍作润色,不会说得这般明白。”元翊安安静静听着,忽无奈苦笑。
  “自古以来专权得势者,最后没有不蛮横霸道的。便是我外公有心庇佑魏家,盘根错节也没法子管。他们活着时干了混账事,如今死了,难不成还要我再帮着遮掩?”元翊一开口,李言瑾反倒说得更欢,“你别说话,只是听就好。”
  元翊点头便没再说话。黑洞洞的屋子里,只剩下李言瑾一人的声音,极微,却字字分明。
  
  十几年前,李言瑾便认得莫家千金小姐莫淳珊了。
  那时他是一品皇宠魏杏儿的儿子,又生得机灵可爱,与他五哥李言亭一道,是最得皇上宠爱的,直把皇后所出的李言秉给比了下去。
  只是李言瑾玩心奇重,气得诸位夫子吹胡子瞪眼也不见学好,李言亭关门读书,脾气变得捉摸不透外还愈发形销骨立。不过十来岁,长眼睛的都看明白了,皇上只是宠这二人,当真要立储,也就是在大皇子李言勋、六皇子李言秉和七皇子李言珑三人里头琢磨。
  既然李言瑾将来成不了气候而皇上又专宠着,天下人便敬而远之,他俨然成了一皇城小霸王。
  
  一日,李言瑾在宫中闲来无事,摸了满手泥巴潜入浣衣局,将新洗干净的衣裳抹了个遍,一干小宫女跪在地上看他捣蛋,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好些圈也没落下来,李言瑾好容易觉得无聊了,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路上遇到了莫决。莫决带着一雪白粉嫩的女娃娃,见着李言瑾就想过来套近乎。此人架子相当之大,与李言瑾外公,及皇后娘家的梁氏一并,在朝中三足鼎立,连李言瑾他爹都敢不放在眼里。李言瑾见他那模样生得凶狠,也有些怕他。
  莫决见了李言瑾,却难得地眉开眼笑,道了安后对李言瑾道:“这是珊儿,是臣最小的一个女儿,也是臣最疼的一个。”
  李言瑾点头。他也是最小的一个,他爹也最疼他,这滋味可不好受。动了恻隐之心的李言瑾怜悯地看了那珊儿一眼,却见那姑娘好似受了惊吓般地在她爹身后扭过头去。
  “八殿下瞧着,珊儿如何?”莫决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李言瑾实是无甚想法,但怕惹怒了这位将军,只好说:“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莫决两眼亮了亮:“殿下看,将来让珊儿做你的妃子,可好?”
  那时候的李言瑾虽是个短手短腿的孩子,心中却早已一片清明,自然明白莫决的意思,却忽地生出了戏谑之心。
  李言瑾朗朗而言:“这得看莫小姐自己的意思了,您先问问她呢?莫小姐可愿嫁到我李家来?”
  莫淳珊满脸绯红,原本低垂的脑袋忽然竖起来,满脸迷糊地看了李言瑾。李言瑾正想着自己又没欠那丫头银子,何以这般瞪他,莫淳珊已经飞快地转身跑了开去。
  莫决本还想再与李言瑾多说两句,又怕莫淳珊在这诺大一座皇城中走丢了,只好作罢。
  李言瑾嘀咕,将来要是招惹上如此岳父,岂不是要倒大霉?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抛于脑后,没事儿找了块林子爬树去了。
  
  “瑾儿。”如愿以偿的李言瑾爬在树上,忽然听见他娘唤他,吓得动都不敢动。他心想林子这般大,只要自己不应声,杏妃自然找不到,便耐性等杏妃走远,再下得树来。谁料他娘在那不远不近的地方一站便是一个时辰,李言瑾屏气凝神地悬在枝头,寒风一吹,冻得他直打哆嗦。
  此时他手脚冰凉,再挨不住,干脆叫道:“娘,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再不敢了!”
  说完便想往下爬。
  “别动。你说说,究竟错在哪儿了?”杏妃也冻得要命,说话都在打颤,却还是问。
  “孩儿再也不爬树了。”李言瑾一边朝手上呵气,一边答道。
  “错了。”杏妃叹道。
  “是错了。”李言瑾接得顺溜,他不是很懂他娘的意思,但顺着她的话讲准是没错。
  “来人,上去把八殿下给我捆在树上,没我的话,谁也不许放他。”
  “娘,那你的话何时才说?”一个禁卫军带着绳子三两下就爬到李言瑾跟前,道了句殿下恕罪,就把李言瑾绑树上了。李言瑾被捆得莫名其妙,心中叫苦也不问缘由。
  “等你想明白了,自然放了你。”
  
  于是乎,李言瑾在树上又挂了一个时辰,又冷又饿,一条小命去了半条时杏妃才回来,把他放了下来。
  晃晃悠悠地给人抱到地上,李言瑾才见杏妃手里牵了个姑娘,正睁了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瞧,赶紧把侍卫推开,又朝莫淳珊做了个鬼脸。
  “瑾儿,你把让莫小姐传给我的话,再说一遍?”
  李言瑾反应够块,赶紧朝那莫淳珊挤眉弄眼,谁料这姑娘竟当做没看见,低下了头。
  李言瑾眉头一挑,只有想法子自救。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儿来,冻得苍白的脸上一副惊惧神色,双手握住喉咙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再不动一下。
  “娘娘!”莫淳珊一声惊呼。
  “哎,”杏妃重重叹道,“把八殿下抬回去罢,让人准备些吃的,姜汤也温一温。”
  倒在地上装死的李言瑾这才松了口气。
  
  杏妃听说李言瑾在浣衣局闹事,将新洗的衣裳染得乌黑,一怒之下让他在树上反省。
  听后来莫淳珊说,她也是赶巧遇上这事儿,看李言瑾那样子,即便在树上吊成人干儿都想不透自己错在何处,一时不忍,便对杏妃扯了慌。
  而杏妃则笑言,李言瑾若能说出“天寒地冻,我在树上不动方且饥寒难耐,何况女官以凉水浣衣”,他便不是李言瑾了。不过卖莫家女儿一个人情罢了。
  无论如何,李言瑾和莫淳珊,在旁人眼里就这么好上了。
  然而有时候,事情总不如旁人所料,并非璧人般的一对少爷小姐就是注定要两相依依的。李言瑾受罚装死的模样全被莫淳珊看个干净,便也坦然起来,时常往莫家走动,与莫淳珊竟成了知根知底的友人。旁人若是取笑,只他一人时便一笑置之,若莫淳珊在侧,则顾及到姑娘家面皮薄,护着她些。至于莫淳珊作何感想,李言瑾却并不知晓。
  
  翌年正月,一夜之间,朝堂上不见一个魏性官员,两月后,全族斩首。李言瑾小表妹萧姳出事前被她娘送进宫中,在杏妃庇护下躲过一劫,大表哥魏川冶混入宫中,假冒太监侍奉在李言瑾和李言珑那兄弟二人身边。
  
  “当年的尚书还是皇后她爹,扮猪吃老虎那一招,最是高明。可惜如今的梁诺梁大人却只学了一点皮毛,真真切切做了伴食宰相。”李言瑾说到此处微微一笑,声调却有些动容,“倘若梁家老太爷尚未升天,你现在就该对着块灵位听故事了。虽说我闹不清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若我死了,几根线香而已,我猜你或会来替我点上。”
  便是如此,元翊依旧没有开口。
  月色愈发浓郁,仿若有银粉从天河洒落,铺得他二人一身迷幻。
  
  皇上将杏妃打入冷宫,莫决见李言瑾失宠,知道押错了注,便再不对李言瑾有好脸色,李言瑾干脆也不上他们家讨没趣,就这么过了几年。莫淳珊倒是是不是进宫走动,李言瑾传言,莫决似乎很是不悦,非要尽快将莫淳珊的亲事定下。而从莫淳珊口中,却不曾听说什么,便也不曾多做计较。
  
  “然后呢?”元翊终于忍不住,问了。
  “就是你晓得的那件事儿。珊儿带了些值钱家当来找我,二人跑了五百多里地,然后给揪了回来。木已成舟,莫将军不得已,把珊儿嫁了进来。”
  




55

55、月下·美人 。。。 
 
 
  四年前,李言瑾娶了脂粉铺的陆家小姐,宠到了天上去。从大喜之日起便没再见过莫淳珊,春风得意地也未曾多想。
  
  某日,顺子背着陆施琴,偷塞了张字条给李言瑾。打开一看,规规矩矩几个小楷儿:“今日城南烟雨阁,待候。”
  赫然,是那几月没见的丫头留的字。
  “主子,您快些去吧,祁小生月二娘的那出戏,今日这场唱完,往后可就没了,娘娘那头有小的顶着。”
  李言瑾敲敲他:“你主子我这是去会莫家妹妹,又非上妓馆寻开心,用着你替我顶?还有我说你急什么,珊儿若是想听,我让那班子天天去莫府唱一出,也不过丁点大的事儿。”
  “甭在莫家搭台啊,过两日直接让人上五殿下处唱便是。”顺子挨了打,沉着嗓子咕哝。
  “五哥?”
  “莫将军今日早朝向皇上请奏,皇上当下指婚。才子佳人,算是到头了。”
  
  “凉风秋夜杯酒茫茫,离晏悲歌闻得客途惨伤,小妹今日收了聘妆,哥哥无缘石桥头焚了红裳……”
  李言瑾一踏入烟雨阁,便听见个圆润的小生腔期期艾艾。小二弯着腰板低声把他引上楼,李言瑾没去雅间,凭栏挑了个座,四处寻了一圈也不见莫淳珊的影子,只看见贩夫走卒老爷夫人坐个满堂,不少女子以帕拭泪,呜呜和得悲切。祁小生的一支韵文,将那诉不尽的人间悲欢唱得苍凉委婉。
  李言瑾打着拍子听得高兴,他还道莫小姐不爱听这下里巴人的东西,会以为粗鄙,倒是李言瑾小气了。
  
  祁小生大闹婚宴,二娘断发示忠贞,痴男怨女双双私奔,最终竟落得个火烧猪笼的下场,台上阴森森地幽幽恸哭,台下呼天抢地悲作一团,倒是十分应景。只是莫淳珊喜事盈门竟叫他来听这么一段,李言瑾想着着实心慌。
  
  “这位少爷,”忽然有人凑到李言瑾耳边悄声道,“莫小姐请你过去。”
  李言瑾扫视一圈,也没见莫淳珊的影子,敢情是早就来了,躲起来看戏文,看得开心了才想起他来。便好笑地站起来,跟着那小厮往里走。
  经过后堂,班子里的人都在忙活,描脸的描脸,捡衣裳的捡衣裳,没一个人搭理他。李言瑾从他们身旁穿过去,看着琳琅满目的朱钗宝箱,心中道奇,莫淳珊不在雅间包座里听着,竟跑到这后院来玩儿,莫不是也想学上一曲?
  过了那班子,再望里走就是下人们造饭喂马的地方了,李言瑾察觉不对,一把拎过那小厮的衣裳:“谁让你把少爷骗到这地儿来的?”
  那小厮给他揪着,透不过气,频频摆手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他把你骗来的,是珊儿。”
  李言瑾一回头,见莫淳珊好端端站那儿,脸上抹了粉,穿的衣裳也和往日不大一样。
  
  李言瑾这才放开那人,笑嘻嘻对莫淳珊道:“妹妹,你这唱的哪出啊?”
  莫淳珊低低地让那小厮下去了,走到李言瑾跟前问他:“你可知我爹爹将我许给了五殿下?”
  “刚知道,恭喜恭喜。往后你可就是我嫂子了,不能叫妹妹。”李言瑾边跟她贫,边径自烦恼起来。
  “殿下,珊儿有些事儿想跟你说,只是那话,嫁了人便说不得了,这才将你约至此处。”莫淳珊没理他,说起话来依旧乖巧,只是声音有些冷,“这里不甚方便,请殿下跟我来。”
  
  “珊儿妹妹,这太阳都要落山,你再望北走,小心再回来城门便关了。”李言瑾坐在马车里,小心翼翼地窥伺了莫淳珊的脸色半响,这才好言相劝。莫淳珊说要找个僻静之处好好谈,只是他们都快到邻镇上了,莫淳珊还不肯停步。
  “城门关了,叫他们再开便是。”
  莫淳珊少有的强横,竟另李言瑾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珊儿,我堂堂七尺男儿敢作敢为,何况又是荒唐出了名的,不怕甚么,只是你个大家小姐,且快要成亲,这节骨眼儿上和小叔子跑到城外听风赏月,恐怕不妥……”
  李言瑾话还没说完,莫淳珊已经别过头去独自颤着肩,李言瑾大为头痛,劝起她来:“我如何不知道你不喜这门亲事?别说是你,便是换做我那刁钻媳妇都治不住五哥那性子。他是不爱搭理人,但到底心术端正,长得也不坏。你瞧瞧,你爹横竖是要把你送进宫的,岁数相合的只有五哥六哥七哥和我,七哥同我没可能,你想想六哥那张脸,便知你爹爹也是为你好,若不然,他怎么不将你许配给六哥,六哥他可……”
  “我若想嫁你呢?”莫淳珊轻轻打断他,轻到李言瑾没听清的地步。
  “……是皇后所出……唔,你方才说?”
  “我若想嫁你呢?”莫淳珊又说了一遍,眼中噙着泪光,脸上泛着红晕,看得李言瑾心中若被掏空了一般。
  “珊儿,我外公可是……”
  “我不管你外公,我只管你!你就在此处说清楚也好,愿不愿娶我?”莫淳珊此时脸红到了脖子,被衣裳掩住,两眼却死死盯着李言瑾,偏要他给个说法。
  “珊儿,我虽不聪明,却还不傻,你带了这么一包家当,是出来找我谈天的行头么?你那些姑娘家的小心思,我也隐隐知道些,想你嫁了人,自然要断了念头,哪知你这丫头竟是这般性子,”李言瑾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你并非那戏文里的月二娘,我更不是祁小……”
  李言瑾话还未说完,便被满面泪痕的一个推搡,踢下了正一路飞奔的马车。
  
  天干地燥,地上连个马蹄子都没印上,李言瑾找着莫淳珊时,已是隔了两天的夜里。莫淳珊起先以为李言瑾带了追兵来,恨恨地不肯理他,后知李言瑾是一个人走了十几里路,才租到马匹,马不停蹄地走了不少弯路才追来,总算和颜不少。
  看她低头,唇角微微勾了个笑,李言瑾叹道:“我自然不会害你,可你也知道,再怎么着都是跑不掉的,你这回诱唆八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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