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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梦华录 BL强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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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言瑾眨眨眼,这棋是他自己下的,反倒来问别人?脑子里却忽地灵光一闪。上回见他爹时,记得是有过这么一说。爹问他,东郅有几股势力,他说四股……三面夹击……元翊也说过,自己与那谋反一方毫无干系……李言勋,莫决,李言秉……那么造反的是谁?造反了却不想将皇上的军?李言瑾自己该把自己放在哪里?
  元翊见李言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正待开口——
  
  “相公!”王衿一蹦一跳地从假山石后头跑了过来,眼里满是元翊,正眼都不瞧李言瑾一下。
  李言瑾哼都懒得哼一声,径直走了。
  
  心事重重地边读着圣旨边进了自家大门,不意一瞥,陈芍烈妖娆地笑了开来。
  这女人,真是轰也轰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跟着BT老师改了三天论文,总觉得自己要×尽人亡了orz。。。




31

31、无量·梦声 。。。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李言瑾胡乱揭开金封,满脸不高兴地瞥了陈芍烈一眼。她身后的顺子即刻会意,略施轻功悄然闪了出去。陈芍烈似不曾发觉身后异样,只明眸含笑地让李言瑾接着念。
  李言瑾见顺子早走得没了人影,才清清喉咙正色道:
  “我朝八皇子李言瑾之外王父魏其颛徒蒙圣恩,受封国师,其女颇得隆幸,故日见傲慢,屡屡越俎,唯阿意取容之类位居高职,而诛除忠良,时人大忌之。后,魏其颛意图谋反,遭人频告……这前头尽是骂我外公的话,能掠过么?”
  陈芍烈点头,算是恩准了。
  “……魏其颛既亡,朕悯其女杏妃,特赦大罪。杏妃自知失势,又私藏魏家血脉魏川冶,并媚外甥女姳妃于朕,内乱后宫,意图谋反。今姳妃与魏川冶幽媾一事证据确凿,即刻押至刑部。钦此。”
  
  李言瑾合上圣旨,倦怠地拿手腕敲了敲脑袋:“六嫂,放过他们罢。”
  “念漏了。”陈芍烈眼中冷冷止住了笑意。
  “没。”
  “藏匿谋反之人,八殿下与杏妃娘娘又该当何罪?圣旨里没写让你禁足自省,听候发落?”
  “你倒是清楚。”
  “八弟,这圣旨是谁颁的你心知肚明,还指望能耍什么花样?你六哥说你不傻,我瞧你傻到家。你去见父皇,真当没人跟着?方才你支走魏川冶,真当我不知?他一出去,就该给乱箭射死了。”陈芍烈忽又语重心长地表白一番。这女人变脸,跟翻书似的。
  如同应和陈芍烈所说的话,一圈不知从哪里来的侍卫齐刷刷举着漆亮的长枪,步步逼近。
  “把魏川冶的尸首抬上来。”
  没人动,亦没人出声。侍卫头子,那么大块头的一个,竟吓得瞬时汗如雨下:“娘娘,您进来后,奴才们一直在院子里待命,并未见人进出。”
  此时又有人来报,杏妃同姳妃不知所踪。
  
  陈芍烈叹口气。
  李言瑾也跟着叹了口气。
  倘若不是他六哥六嫂做贼心虚,忌惮朝中老臣而不敢将圣旨在殿上宣了,非挑了这么个劳心费神的法子,蠢笨如李言瑾,怎能安排妥当?再者,明辨如元翊,又如何能依了这二人的意思?
  
  “有你这主子,他们死也值了。”
  “六嫂没听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李言瑾在她背后低低说。陈芍烈顿了顿,还是出去了。
  
  隔天大早李言瑾隐隐觉得发寒气,迷迷糊糊边咳嗽边叫来人。叫了几声都没见动静,睁眼却发现两个男人站在床前,霎时盗了一身汗,也便清醒了。
  对了,是陈芍烈派来的。李言瑾曾见过许多不是太监的男人看陈芍烈的眼神,都有些惊艳而称臣的味道。自打她吩咐那两人无论何时何地都须跟紧八殿下,李言瑾便开始在两道视线下就寝用膳沐浴蹲坑,一举一动均须得了殿下和娘娘的首肯方才可行。
  另外,居室外各出口配人看守,原本诺大的寝宫一夜间缩了一大圈。
  李言瑾怀念起从前,顺子这屋飞那屋的样子来。
  
  “去拨两个火盆来。”
  “奴才们受命,不敢擅自离职。望八殿下能待到请示过六殿下和荣国娘娘之后了。”
  李言瑾冷不防一个瓷枕砸了出去。护卫稳稳避开,见它所幸未裂,便还捡起放回了床上。
  
  李言秉和陈芍烈白脸红脸轮着唱,一个威逼利诱一个杀鸡儆猴,无外乎还存着李言瑾自己松口,道出太子令牌所在的念想,是故今日火炉炭盆地全运来了。李言瑾寻思着,也不知这对夫妇能忍他到何时,趁还未撕破面皮拷打逼问,先让李言秉找人来把他墙上的花椒泥再砌上一遍。李言秉也就照做。
  然,当天夜里,李言瑾仍是染上寒热。
  
  ——
  物景氤氲,好像春日里的香炉点过了味儿。李言瑾环顾四下,见那二人不在,即明白自己是发了梦。
  门“吱嘎”一声打开,刺眼的日光逼得李言瑾赶紧闭上了眼。再睁开时,背光的高大身影已踱步进来,身后跟着个颤巍巍的妇人。李言瑾张了张口,虽说不出话来心底却仍生出些欣喜之情。
  中年夫妇在窗边案前站定,脸孔依旧为日光所隐,自下而上望去,素袍男子显得异常威严。原来,李言瑾伏在桌前小睡了一会儿。他抬起脸来,满心欢喜地将面前的册子一一展示开,凤翥鸾回的字体,总觉得在某处见过,更老练一些的。
  男人并未在意文章,忽伸手拽住李言瑾苍白的手腕,破嗰的低语从喉咙深处传来,听不清楚。李言瑾望着自己细过头的手腕,真真切切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失望与恐惧。妇人开始默默垂泪。
  
  ……我在做梦啊。
  被男人推出了房门,李言瑾这般地想。
  
  外头正直洛阳春末,过了花期的绿色与木骨石肌的黑白街墙融糅一团,市井人烟晃然可见。经过缚上彩楼欢门的酒肆,便是桌案骚响的赌坊,再来是胡饼店,点茶屋,挑马市……虽与记忆中的稍有出入,但各种铺席都是李言瑾惯常所见。
  这条道……究竟是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
  接着,不置一词的男人拉着李言瑾穿过一并连热闹非凡的瓦舍,杂耍餐饮应有尽有。此时足音纷杂,锅碗互击,却唯独听不见人声,单见台上戏子卯足力气扯开嗓子,台下看客满眼通红扬声叫好,好似各人都别有用意地做着他人的打算。李言瑾站住了脚跟,任周围摩肩擦踵而来的人潮如何推搡,也再不敢向前走一步。
  男人不耐烦地回头,招来一个店小二,一人一边架着李言瑾往里瓦拖去。
  这才惊觉,自己不光骨头细嫩了,连身长都变得比不过一个寻常舀酒的小厮。
  
  里瓦,常常是不会有什么人来的。
  三绕五绕总算进了其中一间小棚,内中有一人,亦看不清楚脸孔,只知是个三十出头模样的老爷。
  强带李言瑾来的两人已经出去了。
  棚内是些简单的家什,只限桌椅箱床,供戏班子的师父所用。那老爷站在床边,慈眉善目地朝李言瑾招招手,李言瑾吓得直往后退。
  不意间,他看见床上摆了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躺上去的,衣冠不整地一动不动,脖颈之上的部位给帐子遮住,也不知死了没有。那老爷忽然心满意足地转回身子,不再理会李言瑾,解起床上人的衣带来。
  潮热的东西压在李言瑾胸前,恶心,想吐,喘不过气。
  李言瑾卡住自己的脖子,绝望地看着床上死尸般的人忽然奋起的无声反抗,一点一点被平息。
  
  快醒来啊……求求你,我不愿再看了!内心悲鸣着,眼泪已沾湿了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那老爷从床上下来,等在外头的中年男子打开门,再度捉住李言瑾木然的手腕,将他往外拖去。
  □被撕裂,李言瑾已经走不了路了。
  
  啊,想起来了,那条路叫角楼外巷街。从元府出来,一直朝东走,一直走……
  
  日子一天一天串成了年,李言瑾迟迟没能从梦中醒来。无事时仿佛只是眨眼功夫便能完成一个日升日落,但倘若中年男人带他出去,或是带人回家,除去他的恨意与妇人的泪水还在流淌之外,万物的时间早已停滞不动了。
  
  一日,男人带回了个少年。少年身姿恰好,只是双肩消瘦,不能久立,不能当风。
  少年逐渐成了梦中的李言瑾几年来唯一的友人。而那之后,男人再未让强逼李言瑾做过什么,只是日复一日用干涸的嗓音,说他听不见的话。
  再后来,李言瑾关上门,解开衣裳,跪在已然长大了的少年面前。所谓喜怒哀乐被捣成了烂泥,就是这么回事。他早该知道的。
  逃走罢……心里这般地想,李言瑾当真逃了出去。
  
  后来的后来,心思变得稀里糊涂,梦也跟着做得模棱两可。指尖绕来缕缕柔情,是他与谁十指相扣,唇间传来丝丝蜜意,是他与那人两唇相触。愈是如此,愈发无药可救,只因对方纤尘不染,自己却污秽不堪。
  怕被看穿。
  这收拾不得的心悸。
  
  你这个人,真是好没道理。李言瑾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却也完全不痛。他多怕睁一眼醒来,自己就那么没心肝地全忘了。
  
  之前的少年,仍令人厌恶地如影随形,缠住他的脚步,扼住他的喉咙,他远远看着那个人身边亲昵地来去多少人,却怎么伸手都够不到。一个人的心里究竟可以容下多少痛苦?李言瑾不愿去想。
  还不能醒。
  这样想着,李言瑾震悚地看见了这故事的最后一节。
  
  如魅月影下,他疯狂奔跑……渐渐离正门越来越近……有两个人相拥着立在不远处。
  他停了下来。
  这梦里第一回,他看清了别人的相貌。
  提防地瞪视着自己的人是顺子,而被紧紧抱住的那个人,正是李言瑾。
   

作者有话要说:用捣碎了的花椒和上泥土涂抹墙壁,是古代一种取暖的方法哦~




32

32、清泰·识荆 。。。 
 
 
  被抱住的李言瑾如同脱了力,又如同得了庇护地倚靠在魏川冶胸前,自始至终不曾回头。
  ——
  
  “落之!”
  “八殿下,八殿下!”见李言瑾睁开眼,刘太医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八弟,你做恶梦了。”李言秉也凑过来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李言瑾懒得理他,双目失神地望着帐顶。
  “你方才一直叫着元大人的表字,莫非元大人出了什么事?可要我寻他过来?”李言秉也不怪他冷眼相待,自得其乐地说。
  李言瑾翻了个身,忽猛坐起来正待发火,却觉得浑身无力撑不住重重的脑袋,好在一旁的小太医眼疾手快扶助了他,这才没砰一声倒下去。
  原本就是支离破碎的一个梦,被李言秉那么一搅合,完全记不起来,留存的,只有难过而已。只是,他最后看到的人不是自己么?元翊又到底如何了?
  
  “得了得了,我也不跟你说了,你还是吃些东西要紧,别把个烧糊了的梦往心里去。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芍烈还道八弟断了气,让我来看看。”
  李言瑾微微一笑:“若真断了气,有大哥六哥给我哭丧,倒也实惠。”
  李言秉撇开话头,满腹孤疑道:“你从小但凡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等太医赶到都已经全好了,那年京上水痘蔓延,五哥自是首当其中,待我们几个都病了,还没见你出点儿什么事。怎这回小小风寒却闹得这么大?”
  李言瑾若是平日,定要同他杠出个所以然来。他还想问,怎刚给他们关一天,就病了呢。奈何此刻虚弱,只有瞪眼的份。
  
  “回,回六殿下的话,正是因素性较好,八殿□子向来无恙,体内虚热不散寒毒难解,此番才,才至如此。殿下这是患上心病,一齐发出来了。”插嘴的是之前扶住李言瑾的小太医。
  “你可姓童?”
  “蒙八殿下抬爱,还记得臣。”童太医依旧打着抖,受宠若惊地说。
  “你若不是迂成那样,我怎会记得?”李言瑾忆起七月时,在荒山野岭找到自己与元翊的侍中林德水正是因带着这个半吊子太医,才救回了元翊的腿,不禁展眉朝他笑了笑。
  童太医弓着腰,怯生生地抬头回望了李言瑾一眼。
  目若朗星。
  李言瑾愣了愣。
  
  “刘太医,你还想蹲多久?”李言秉垂下眼皮,冷冷地对着仍坐在地上的刘太医道。
  刘太医这才如回过魂似的,转坐为跪,朝李言瑾磕了一个响头:“臣无能,险些害了八殿下。若不是童太医,老臣……”语未尽,泪先流。放在这糟老头子身上,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
  “下去!”李言秉气得作势踢他,刘太医才慌慌忙忙退了出去。
  
  任刘太医再如何庸烂,好歹是太医院的老人,真连小小风寒都看不好?
  “我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会如此棘手?”李言瑾问童太医。因先前那一眼,李言瑾这回想从他脸上读出些暗情来,才发觉这畏畏缩缩的小太医总是低着头,根本看不清颜色。
  “回八殿下的话,殿下的确是偶感风寒,而并非吃坏肚子。”童太医顿了顿,接着道,“只是这风寒为次,病由心主,心结太死,外力难解。殿下这会儿醒来算是万幸,但仍抱低热,需得静心调养才可。”
  “童太医过谦了,这回不光刘太医无用,太医院一屋子的老学究竟都束手无策,若非你,八弟要是就那么说着胡话下去,可怎么是好。”
  童太医被李言秉那么一夸,高兴得满面红光,啰啰嗦嗦了一通,什么天命使然,八殿下吉人自福,自己的医术只是歪门偏方,岂敢与前辈相提并论云云。直到李言秉想拿东西封他的嘴,他才对李言瑾道:“臣斗胆,想请八殿下的脉。”
  李言瑾伸出手,顺势叹了口气。听得他六哥直挑眉,又不好多说话。
  童太医两手握住李言瑾,脸上阴晴交杂地替李言瑾把起脉来,一圈人看得心惊肉跳。
  
  林德水带来的太医……李言瑾心一横,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字——“拖”。借着童太医另一只手的遮掩,并未被他人瞧见。
  童太医浑然不觉地继续摇头晃脑一阵,待李言瑾最后一笔收尾,才毕恭毕敬地放回李言瑾的手。
  “八殿下这病已不打紧了。假以时日便可康复。”
  “假以时日是多久?”李言秉沉不住气了。
  “回六殿下,臣才疏学浅,方子下对只是一时之运,臣心里也没个准数。经上道,须分辨内火实虚,出自脏腑何处,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八殿下这非虚非实,非胃火,非肝火,亦非命门火,硬要说来,那是心火,臣委实难定。不如请其他前辈来定夺定夺。”
  心火?这不扯淡么?好在他六哥对医术一窍不通,周围又无人胆敢献言,否则小小童太医也是命不保矣。李言瑾心中生出感激来。
  “哼!那帮人如今屁都不敢乱放一个。童太医,你说多久罢。”
  “给臣一个半月的时间,可不辱使命。”童太医在李言秉凌烈的目光下,想了想,才瑟瑟地道。
  
  一个半月,足够了。
  李言瑾靠在轻软的褥垫上,静静望着碗里的莲子粥,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李言秉所以准了他这样久的病假,倒也不无道理。听说他昏迷数日间胡话不断,整个身子彤红得跟蒸鸭子似的,太医院当天要收人,均是束手无策。
  如此说来,李言秉并非言过其实,若没有童太医,李言瑾早该收拾收拾准备投胎了。
  对着在鬼门关外头溜达了一圈的李言瑾,李言秉和陈芍烈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耐着性子好吃好喝供着他。
  
  这日,童太医毛手毛脚地撞翻一个药瓶,两腿一弯跪在李言瑾面前:“臣罪该万死。”
  碰倒的药瓶并未摔碎,只在地上打个骨碌,扶起便可。外头的人听不见吵闹,里头的人连连皱眉。童太医那唯唯否否的性子不缺不过,正是恰到好处。
  李言瑾叹口气:“你又如何了?”
  “回八殿下的话,殿下近日来热度虽低,可再这样发下去拖疲了身子就不好办了。臣无能,请殿下赐罪。”
  李言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罚你,罚你也无济于事啊。”
  算来,李言瑾去病抽丝,跟那二月天公一般反反复复却总不见起色。李言秉疑心何其之重,却也无可奈何。
  
  天气转暖,李言瑾浑身乏力地却硬要到外头坐坐。看管他的二人即刻支度下去,待他走出房门,杏雨梨云下已黑压压地守了一群侍卫。
  
  “元大人,请留步。”
  远远听见外头有人说话。李言瑾蹲在地上低着头,捡起小树枝挑来挑去。
  “让他进去罢,方才我同娘娘说定的。”接话的少年声音嫩生生的,却也有几分架子。
  李言瑾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王公子,这恐怕……”
  “恐怕甚么?莫非你还怕我冒了娘娘的话,做手脚放了那小子不成?”王衿的声因高了起来,颇有当初与李言瑾骂街的调调,真真好大的口气。
  “奴才不敢。”
  李言瑾不禁停住手,他又什么时候成主子了?
  
  最终进来的只有元翊。穿过重重守卫,只见李言瑾缩成一个球,蹲在地上拨虫子玩。
  
  “言瑾,你在做什么?”元翊停在他面前,站得不远不近,问得不尴不尬。原先的芳泽绛唇略显干涩,轻颦两靥却仍托得不食人间烟火。
  原本立在李言瑾背后的二人,此刻隔着半臂的长度,一左一右目露寒光地跟着元翊。
  本就缩成一团的李言瑾变得愈发小了。
  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给人看着喝药,未时由童太医来问脉,接着是李言秉或陈芍烈轮番跟他神侃,好比今冬东郅又冻死了多少人,哪里的军需如何吃紧等等。隔两天,还会让其他太医来查验方子。
  本来这也就罢了,他没指望过元翊会来。刚来就得走,还是一转身跟别人走了也没不舍得,李言瑾终究是一个人呆着……那何必来?病重时发的那个梦,好像被元翊这一探给端端拈了出来。
  
  “天气一暖,天龙和地龙就开始起架,我不过凑个热闹。”李言瑾冷不防抬起头,满面和煦地问,“元大人有事么?”
  元翊盯着快被折腾死的蜈蚣和蚯蚓,看得出了神。
  “元大人有事么?”李言瑾又问了一遍,脸上渐渐挂不住笑了。那日,元翊对五哥说无所谓他死活的时候,也是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
  元翊抓住自己的胳膊摇摇头:“没有。”
  “嗯。”李言瑾把那两个字当做要事听了去,满院子侍卫全盯着看,众目睽睽的,没话讲。
  
  隔了一会儿李言瑾双脚有些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言瑾……”
  “元大人若是没事就请回罢。”
  元翊看着李言瑾,压根没听见侍卫的话。
  “元大人,你回去罢。别再来了。”李言瑾两眼发黑,根本看不清元翊的样子,干脆垂下眼帘,手里的树枝啪一声落在地上。话出口,才想起他爹也说过相同的话,多少有些不吉利。
  元翊轻点点头,转了身。
  看罢,就是如此……李言瑾心里苦笑,也转过身预备进屋。
  
  “你病了?怎么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原先还挺有肉的不是么?”
  李言瑾呆呆地从身后被反抱住,张了张嘴,又傻乎乎地合上。
  耳畔响起的自然不只元翊的声音。所有侍卫集体冲将过来,将二人层层围住。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何等剑拔弩张的架势。
  “元大人,请放开八殿下,否则以刺客相扱。”
  “喂,你成刺客了。”李言瑾忽然笑了。
  元翊搂紧他,应该也笑了。
  
  实际,李言瑾心里还是捏了一把冷汗。此时元翊背朝着那么多人,哪怕多说一句话,都有被乱剑刺死的可能,原本他单身闯进,就是无谋到家的行为。
  
  忽然,屋里接连传来摔碗摔杯子的声音。
  侍卫举着冷兵器,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齐刷刷盯着房门瞧。
  房门打开,童太医拿手巾擦着汗跑了出来:“臣罪该……”话没说完,腿一软,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这小太医是真给吓到。
  “太医?你果然病了!”元翊居然还在念叨那茬儿,伸手就覆住李言瑾额头。
  “是啊是啊,当心过给你。”李言瑾这么说着,顺势推开元翊,毕竟李言秉派来的侍卫可不好戏弄。
  “怎回事?”元翊问。
  “回,回八殿下,回元大人的话……”童太医从地上爬起来,吞吞口水又回到那副瑟缩模样,“先前厨房里熬好的药刚刚凉得差不多。臣正打算着人端出来,就听见外头喊刺客。臣一时慌乱,打翻了药碗,请殿下责罚。”
  “慌乱什么?没看见是闹着玩儿的么!还不滚下去?”童太医给李言瑾骂得狗血淋头,谢罪连连地逃命去了。
  
  “闹着玩?八殿下息事宁人的本领倒是一等一的。”
  李言瑾只觉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狗血了orz




33

33、宝袭·蒂络 。。。 
 
 
  人墙越围越小。
  就在李言瑾背脊发寒,打算两腿一蹬装死分散他们注意,让元翊逃跑时,却听元翊说:“请将路让开。”
  李言瑾愕然地等着元翊波澜不惊的脸。这人其实气骨很硬,说起话来愈有礼愈没情绪即是说他愈懒得搭理。
  “元大人未免太傲了些。”
  向来年长的恨被年幼的小觑,操枪使棒的恨给舞词弄札的轻鄙。这般自明之理,元翊却特地两项占全。李言瑾叹了口气,倒也放心不少。
  “好歹阁下还认得在下是个朝廷命官。”
  “便又如何?”
  元翊扬起下巴:“阁下可知八殿下自省于此,所犯何罪?”
  李言瑾茫然望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抬脚便要踩他,却被抢先握住手,干脆便怒目而视地狠捏了一道。元翊眼角带笑接着道:“藏匿要犯,死罪。诸位此刻恐怕站错了边儿。”
  李言瑾懒得管了。
  
  “都道元大人聪明绝顶不可一世,我等瞧着不可一世是真,这绝顶聪明嘛……”几人哄笑了起来。李言瑾见那被派来贴身看着他的二人仍是纹丝不动,只有守外屋的几个侍卫头子笑得欢畅,不禁摇头苦叹,这世道,蠢材喽啰命,一点不假。
  “元大人当真以为八殿下是惹恼了皇上?”这些人,通常端着兵器且主子不在的时候胆子壮得多。
  “今日早朝下得迟了。”元翊转头对李言瑾道,李言瑾甩都不甩,“先是徐志昕贪赃强取东窗事发,人证物证都配成了套,虽是一品大员也只得依法办了。接着你大哥和六哥又为了皇上之事大打出手,拉都拉不回。”
  李言瑾来了精神:“谁胜谁负?”
  “六殿下花了脸,近日恐难露面。”
  “元大人,你这什么意思?”
  “意思让狗奴才少吠两声。”李言瑾本就头昏,此刻被这么大嗓门儿一震,只觉想吐。
  
  称是八殿下,实乃阶下囚。被落得这般田地的李言瑾冷声训斥,那几人居然一愣神反倒没话辩驳。
  元翊冁然一笑:“阁下大可放心,虽说打了起来,但手足怡怡,断无同室操戈的道理。太子殿下因无心之失深感懊悔,照看好六殿下伤处后,二位殿下又相携着到太子殿述怀半日,想来总没什么严重。不过……”言及此,忽又双目凛然地扫视一圈,“这恐怕并非诸位所需劳心的。若当真想知道八殿下幽居此处的缘由,在下也非不能据实相告,只是不知六殿下又该作何处置?”
  “你……”
  “按规矩来办,各人都方便省事。”元翊这句说完便不再多言,只静静牵着李言瑾审视四周。
  侍卫头子咬了咬牙,一抬手,各面均收起了武器。
  
  “三寸不烂之舌。”李言瑾小声叹道。若能将刺客行头安在元翊身上,李言秉定然舒坦,只是一个承不住还何谈舒坦与否。此时李言秉在太子处,个中分寸无人拿捏,若坏了事,这一帮子人陪葬都抵不回头,侍卫们哪还敢轻举妄动。对这些人,唬唬便没事了。
  “你最近总在叹气。”
  李言瑾心中一暖,果然是童太医说的么:“什么时候?”
  “上回在御花园,我就一直想。”元翊听明白李言瑾问他是何时将童太医拉入这潭浑水,眸里一片澄清,隔会儿又轻轻补上一句:“怕你再伤到了。”
  李言瑾手腕上方有道疤,是从前他爹跟元翊对弈时,他在一旁耍小聪明落下的。元翊老惦记着。
  
  “元大人一张利口,我等粗人,唯有感心。只是此处也非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见那二人竟光天化日情意绵绵,四下均是鄙夷神色。
  元翊理直气壮道:“我陪他,自然不走。”
  “还请元大人自重,莫再多言。”
  李言瑾扭头甩开他手,元翊点头淡然一笑。
  
  “落之!”人墙中辟出条道来。李言秉既然没脸来,众人便在等陈芍烈,听她发落。哪知陈芍烈虽自大婚当日起便对元翊那张面皮念念不忘,李言瑾寝宫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却深锁闺房羞于出面。
  来人是李言亭,像是吃不消那一身貂绒般地喘息连连。
  元翊脸色变了变,没回话。
  李言瑾脑子里全是李言亭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落之,我替你把衣裳穿好罢,你若想这副样子见那两人,我可不答应。”
  
  李言瑾来回看了看那两人,知道不能跟着元翊疯下去,吸了吸鼻子:“我有些累,先进屋了。你们若是走的话,也不用来说。”
  “言瑾……”元翊用力拉住他。
  “元落之,你这疯人!”颤着肩发出尖利骂声的,是李言亭。
  
  李言瑾忘了被元翊拽住的胳膊上传来的痛感,只是怔怔地盯着仿若失心的五哥。
  李言亭自小身子单薄,无事时唯有日头好才坐在外面读读书,一开口轻轻柔柔,说不出的雅致。就是这么个人,他说过羡慕李言瑾,和老六李言秉一样,羡慕。
  十来岁的时候,小辈儿的几人跟着他们爹微服私访,李言瑾嗖一声就扎进人堆里,被捉回去后给当街数落了半天,李言亭他们才赶到。
  他先笑着替李言瑾求情,后又道:“八弟,我若是也能跑起来便好了。”
  李言瑾脱口曰:“下回你先走,一口气走到底总行吧?那我再快也追不上。”
  
  李言瑾始终觉得他五哥算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什么他都能先着一步,且舍得将死你。
  好比去年夏天,江西给淹了个横无际涯,灾民个个眼巴巴望着出来,独独李言亭闹着要进去。李言亭头回出远门儿,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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