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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妻不贤-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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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安万里,安万里。你去找绍熙,让他想办法再拖一拖两刻钟。”
“你,告诉管家和你们领头的,所有的事情都听霍绍熙的,快去!”
“你们,把他扶到最近的屋子里。”
“你们准备冰、雪,越多越好!”
&nb 所有人的效率都很高,背着穆宣昭的亲兵健步如飞,等林燕染追着他们跑到暖阁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手脚利落地脱去了他的外袍,只剩下薄薄的月白色绫衣。
很快,装满了冰雪的木桶抬了进来,穆宣昭坐进冰雪中时,发出一阵压抑地闷哼。
他灼烫的体温,瞬间融化了一层雪,木桶上竟冒出袅袅的蒸汽。
踩着凳子,捞起他的两条手臂,分别把了脉搏,林燕染看着他手腕上深深地齿痕,红肿的伤口在浸了水,带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惨白。
右手的脉搏她诊了又诊,继而沿着肩膀,一点一点地捏着肌肉里面的经络,肩膀、手肘、手腕,她每捏一下,半昏迷状态的穆宣昭都低低地逸出一声呻 吟,声音里压抑着痛苦。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严重,经络竟像是断了?
这番动静自然不可能瞒住一旁虎视眈眈的穆将军的亲兵,“将军伤到了哪里?”
在他们看来,穆将军的重伤来的诡异而突然,上一刻还好端端的将军,突然就。。。。。。重伤濒死,他们将前后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之前,穆将军两箭逞威,一举重挫了敌军。可,穆将军的长弓虽然是特制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拉得动,但是,这些年来,穆将军从来没有出过事,这两弓根本不可能伤到了他的根基。
而看着穆将军的伤势,又像是伤到了经络,不是他们所想的中毒,所以,此刻都目光炯炯地看着林燕染。
“他左臂受了重伤,像是巨力反噬。”林燕染只说了大概,这当口具体的伤势,诸如经络断裂,气血受损这些,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这年代,几乎所有的武将都得有出众的武力,在千军万马的拼杀中或冲杀在前面,或镇守在后面,最不济的也得有自保的能力。
而从穆宣昭的赫赫声威中可知,他是那种最能打造出虎狼之师的将军,每战都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一军主帅如此,他手下的骄兵悍将,只怕也是些悍不畏死的人。
如果她告诉他们,他们的主帅废了手臂,伤了气血,以后上不了马,拉不开弓,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做,是抛弃他还是怜悯他?无论那一条,林燕染都不敢想,穆宣昭那么骄傲的人,他怎么受得了。
“反噬?将军近日有练功吗?”
“没有,这几日将军都忙着准备喜事,到了演武场也只是看一看兄弟们的功夫,都没下过场。”
“是啊,怎么会反噬?”
突然,其中一个啊了一声,粗壮的食指几乎指到了林燕染的额头上:“是你!”
他一声爆喝,吸引了暖阁内所有人的注意:“你们想一想,之前将军劈了一剑,要杀了那个小子。是她突然扑了出来,然后将军那一剑只是劈开了大氅,连她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你们再想一想,当时将军劈出那一剑时,我在旁边都胆寒,怎么可能伤不到她?”
“是,是,难怪将军会反噬?”
“我呸,搅家精!”
林燕染只觉得眼前晃满了手指,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身上的每一道目光都充满了厌恶、嫌憎甚至是仇恨。
“将军如果出了事,我杀了你!”那个将穆宣昭从门楼上扶下来的小兵,一脸狰狞地抽出了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反了你们,滚出去!”沉在木桶里的穆宣昭,冰雪的冷冽让他恢复了些神智,耳边亲兵的吼叫声、拔刀出鞘声,让他睁眼就看到了压在林燕染脖颈上的刀锋。
“将军,不能为美色所误!”
“将军,这是狐狸精!”
“将军,她是毒妇!”
。。。。
这一刻,林燕染成了千夫所指。
“出去!”穆宣昭勉力握起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木桶上,这一声,压下了所有的叫嚷,暖阁内静的针落可闻。
多年的威压,已经刻在了他们的心底,这些乍起青筋的亲兵们,单膝跪地行了军礼,悲愤地转身。
“替我守住府门,辛苦诸位了。”
“将军。。。。。。”
“属下誓死完成。”
。。。。
穆宣昭的这句辛苦,直接让这几位化身暴熊的亲兵哑了火,流下了男儿泪。再走出去时,虽然都拿眼狠狠剜了林燕染,但终于没有人对着她喊打喊杀了。
可是, 。。
正文 第116章 你的身体,我来负责(一)
地上的灯笼燃烧的时候,霍绍熙又让人用弹弓将浸了油的绸缎布料包,精准地射到灯笼上,包着迷 香的绸布包,一接触火焰,便腾地燃烧了起来,眨眼之间里面的迷 香就烧的干干净净。
李季虽然觉得情况不对劲,但一时找不到原因,心里焦躁了起来。
恰在此时,从穆府弓箭手下闯出来的人到了,“李将军,大事不好了,曹大人死了,崔大人重伤。曹家的人闹了起来,崔家的人带着崔大人强行回府了。”
“你说什么?”李季甩了甩发昏的脑袋,吼叫道。
来人又说了一遍,李季大急,一夹马腹,催马向前冲去。不想,胯 下骏马刚刚飞踏四蹄,却一声长嘶,前蹄一软,轰然到地,马上的李季头脑一黑,直接从马上翻了下来。
“李将军。”跟在身后报信的人大喊一声,回头待要喊人,却被接二连三的扑通扑通重物砸落到地的声音,惊在了地上。
西侧门里面,趴在城墙上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个个喜笑颜开,鼓掌欢呼。
胳膊腿都不甚灵便的穆府管家,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倒了,倒了。老大,我们要不要趁机出去做掉他们?”问话的少年一脸的跃跃欲试。
霍绍熙一眼扫过去,这少年遗憾地叹了口气,摆出了一副正经的面色。
“把你们府里备好的马车赶到这里,准备出府。”自安万里来传递林燕染让他守住穆府,霍绍熙心中酸涩苦辣咸无味俱全。
穆府管家脸色一整,立马带着人安排去了。
“幸好咱们来之前,让留下的兄弟们早早地出了城。等不到咱们,怕是他们都急坏了。”安万里无视霍绍熙身上的冷气,找穆府下人要了件厚厚的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临行之前,我嘱咐过林安谨他们,如果过了戌时,我们还没有出现,就立刻回广平。”霍绍熙淡淡地开口。
“林安谨还是个孩子,他能听得懂吗?”
“安万里,你是我看重的人。阿姐和安谨是我的亲人,以后,在他们面前,你要向对我一样尊重,明白吗?”
安万里本来就是个机灵人,在今天霍绍熙受伤之前,无论是对待刚刚露面的林安谨,还是从未见过面的林燕染,他都没想过要得罪。可是今夜发生的事情,他打心眼里为霍绍熙委屈,在面对林燕染的时候,不满的情绪就带了出来。
“是,老大,我以后一定注意。”安万里心里很不服气,但此时霍绍熙身子还伤着,他只能一口应下。
外院暖阁里,地龙、火墙烧得再暖,也抵不住穆宣昭浸在冰水里,冻得唇青脸白。
手下的亲兵都被赶了出去,现在,这里只有林燕染和他两个人,穆宣昭不再掩饰伤势,之前他一直提着最后一口气掩饰,哪怕伤得太重,效果并不好。
可,这最后一口气一松,青白的脸色之中竟多了一丝灰败之色。
林燕染抖着手,拿出了一把各色用珍贵药材熬制的补血补气的药丹,一股脑地塞到了穆宣昭的嘴里,见他吞不下去,拿起手边的盖碗,用碗盖砸碎丸药,在水里一混,捏开他的下颚,连水带药地给他灌了下去。
一盖碗的药水,流出去了半碗,林燕染舒了口气,能吞下去就好,手下不停,连着又灌了两碗。
在她端起第四碗药水的时候,手腕突然一冰,冷得她抖了一抖,一个微弱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想趁我不便,用这苦汤子噎死我么。”
林燕染手上的盖碗啪地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手一翻,反手握住了手腕上穆宣昭冰冷入骨的手。她的手小而绵软,两只手都握不住穆宣昭一只手,而且她手上暖暖的,冷热触碰间,热气便不断地转到冷的一方。而冰透的肌肤,乍一遇热,温暖的同时,也会有一种极不舒服的瘙痒,穆宣昭不怕疼,却最耐不得痒,但此时,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并没有挣开手掌,而是忍着痒痒,让她一直握着。
“你怎么样,泡了冰水,接下来要做什么。”林燕染连珠炮地问着,既然泡冰水对他有用,他应该知道怎么治疗这种反噬的重伤。
她眼睛里带着的无限期望,在穆宣昭长长的沉默中,化为了乌有。
“泡冰水只能救下我这条命,这一身功夫和这条手臂,要废了。”
林燕染心口尖锐地疼了起来,盖在他手上的双手使力一握,“我 穆宣昭嘴角的苦笑和眼中的灰败,压得林燕染几乎喘不上气,她以为这是种强烈的负罪,毕竟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说着说着,林燕染眼底的神色越发坚定了起来,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治好他。
“你先松手,我再给你把一把脉。”林燕染挣开手,握在了他的脉搏上。
脉搏终于缓了下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又用手背试了试穆宣昭额头的温度,确定了热烫的体温降了下来。
“温度降下来了,这冰水不能再泡了。”
泡了这么久的冰水,虽然压制了体内躁动的气血,也将他冻得不轻,再加上手臂受伤,穆宣昭根本就没办法从这个深深的木桶里出来,更别说自己换下身上湿透了的单薄绫衣了。
林燕染想的是,找门口守着的亲兵过来,把他抬出来,再给他换上衣物。得到了穆宣昭的许可,她到门口唤了人,到另一边的柜子里寻找衣衫。
幸好平时穆宣昭经常在这处暖阁里歇息,这里放有他的衣物,当林燕染抱着全套衣物回来时,只有他一个人湿淋淋地倚坐在长榻上,那个亲兵连个影都没有了。
“人呢。”
“我让他出去,外面事务繁多,没必要杵在这儿。”穆宣昭轻描淡写的解释。
林燕染张了张嘴,看着他冻的青白的面色忍了下来,把衣物放到一旁,蹲在他面前,解开他亵衣上的系带,露出他宽厚的肩膀,柔韧的腰身。手指触到亵裤时,顿了一下,在她心里打气,把他当做不能行动的病人,预备一鼓作气地褪下时,手指被握住,“先把上面的水珠擦了。”
她握着宽大的布巾,将他上半身的水珠擦净,接着服侍他穿上亵衣、中衣,这整个过程,林燕染都能感觉到身上热辣辣的目光,可她的催眠起了作用,真的做到了将眼前的男人只是当做普通的病人,心里逐渐静如平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稳。
在穆宣昭眼里,她神色平静地像是对着木桩子,哪里有一点羞涩之态,这副表情,让他郁闷的几乎想要再吐一口血。
“给我,我自己来。”穆宣昭真忍不不下去了,劈手夺过布巾,随便擦了两下,踢下湿透的亵裤,随意地套上新的亵裤,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站在他身后的林燕染,甚至没来得及转身,一不小心瞥到了结实的大腿,平坦的小腹,以及下面。。。。。。,耳根处开始发热,林燕染急忙打住乱窜的心思,将刚刚那一幕忘掉。
“咳,我来吧。”
虽然之前的动作流利无比,但系带子这一关,穆宣昭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单手完成。
接下来,林燕染手中动作越来越快,且一直深深地垂着头,穿上所有的裤子之后,更是蹲下身子,弯着的脖颈下,垂下如缎的秀发,密密地遮住了她的耳尖、脸颊。
穆宣昭满心的沮丧,配合地抬起脚,穿上青缎厚底靴,一点儿没有发现林燕染的异样。
之后,已经恢复正常面色的林燕染,若无其事地给穆宣昭穿上一件夹棉袍子,而在她拿起大氅的时候,穆宣昭抬手阻止:“不用了。”
林燕染一怔,继而看了看他垂下的右臂,将大氅抱在怀里:“我还是拿着吧,待会儿在马车上给你垫着。”
“这里没有女人的衣物,你穿我的。”
穆宣昭看着她身上的短打,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这一点上,林燕染不和他争辩,从善如流的取了他的冬衣,结果穿在她身上,袄子直接到了小腿,可以当做斗篷穿了。
“呵。。。。。。”穆宣昭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却牵动了伤口,脸色又白了几分。
林燕染扶住他的左臂,沉声说道:“是我害了你,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放心。”
“哦,你害了我。”穆宣昭凉凉地开口:“这是你的赎罪吗?”
“当时你如果没有收力,不会受到反噬,而我。。。。。。也活不成了。”林燕染和他对视,语音坚定:“这些我知道。”
“你是这么想的,难怪你像个丫鬟一样的服侍我。”
他语气极为讥诮,林燕染咬紧了牙关。
“但,你别忘了,你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的女人!”
正文 第117章 你的身子,我来负责(二)
“但,你别忘了,你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的女人!”
林燕染眉头微皱,微微抿唇,露出颊边一处小小的靥窝:“我一直记得我发的誓言。”
穆宣昭还要再说话,外面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喊道:“将军,府里的车马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出府?”
林燕染扶着他的手臂一用力,回话:“外面的人进来,把将军扶到马车上。”
穆宣昭瞪了她一眼,吸了口气,挺直了腰背,在亲兵面前保持着一脸的高深莫测。
出了暖阁门,下了几阶台阶,一辆四轮华盖马车停在了下面。
马车下放着个脚踏,林燕染先踩着脚踏上了马车,撩起车上的棉帘子,等着穆宣昭上来。
等了片刻,他已然立的稳稳的,连扶着他的亲兵都挥走了,看着脚踏的眼神很是凶戾,连驾车的马都不安地踢着蹄子。
林燕染霎时明白了过来,颊边的靥窝不由深了深,可面上一点没有带出来,她终于发现了穆宣昭的一个隐藏特点,这人十分的爱面子。
把手里的大氅放在车厢里,提着过分宽大的棉袍子,脚尖点在脚踏上,轻盈地飘了下去,伸出手扶着穆宣昭,“将军您还没有上车,我不应该先上去,一时疏忽忘了这个规矩,穆将军勿怪。”
清凌凌的声音,穆宣昭却觉得里面带着丝嘲笑,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并无异样,又见她白嫩嫩的小手,挽在他深色的衣袍上,格外显眼,也格外好看,因着连上马车都费劲的郁气,便消散了不少。
“你先上去。”
林燕染听话地上了马车,转过身,将手臂伸了出去,穆宣昭搭在她手肘处,借力上了马车,碰都没碰脚踏一下。
车厢里很宽敞,里面还放着一个熏炉,熏炉里面没有放香料,而是燃着炭火取暖。林燕染扶着穆宣昭坐在铺着厚厚垫褥的长榻上,而后把大氅展开,盖在他的腿上。
安置好了他,林燕染示意车驾上的亲兵,可以赶车了。
“吁”赶车的的亲兵嘴里喝了一声,马鞭在空中甩出清亮的响声,驾车的两匹瞟肥体壮的骏马,迈开蹄子,拉着马车平稳地行驶了起来。
穆宣昭闭着眼睛平气养神,林燕染坐到车厢的前部,拉开车帘看着外面一辆辆马车驶在两边,府里的众人,不论是亲兵还是仆役,都有秩序地忙忙碌碌。
“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吗?现在府里的事务是谁负责?”林燕染轻声询问车辕上驾车的亲兵,现在穆宣昭受了重伤,不能亲自指挥的当口,府里却一切井井有条,让人心里十分疑惑。
“穆将军之前都布置好了,而且府里的兵士五人一伍,十伍一队,队上又有参军,参军上有统领,结构严密,都有着各自的负责人。只要将军下了命令,下面各级伍长、队长、参军、统领都会带好各自手上的人,行事有序,不会乱套。”这驾车的亲兵听出了林燕染话里的疑惑,详细地向她解释。
林燕染这才了然,也更放了心,之前她让安万里转告霍绍熙再守着西侧门两刻钟,如今已经到了时限。当时事情太紧急,她心神俱慌,来不及考虑清楚,根本没想过这会给霍绍熙带来麻烦,毕竟他们这些人在穆府众人眼里也不甚友好,现在听这人这么一说,知道穆府的人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不会擅自动手,她才算是稍稍安了心。
很快,有两辆和这辆马车外形一模一样的马车,驶到了前面,三辆马车行驶的路径一样,都是向西拐,显然是要从西侧门的方向出府。
林燕染不再开口,凝神打量外面的情况。幸好,不仅马车上挂着羊角灯,一路上还到处都悬挂着红红的灯笼,在漆黑的夜里,照出了一条亮亮的路,能够看清两旁的人影。
终于,在一辆停着的马车上看到了熟人,安万里手里拿着鞭子,嘴里塞得鼓鼓的,坐在车辕上,眼睛来回看着前后的动静。
林燕染忙掀开车帘,冲着他挥手,可安万里眼珠子都转了一圈,偏偏就不看她,林燕染嘴角僵了僵,在放下帘子的时候,突然看到那辆马车的车帘骤然打开,露出霍绍熙俊朗的脸庞。
手圈成筒状,放在唇边,却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她的马车突然加速,两人错身而过,林燕染忙探出身子,对着后面的霍绍熙用力的挥了挥手。
看到了霍绍熙,林燕染彻底地定下了心,坐回车厢,放下车帘,怕漏了风,从上到下密密地整理了一遍。
等她刚舒了口气,想要靠坐到凳子上时,闭目养神的穆宣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黑湛湛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乍然受惊,林燕染 “嗤,我不过看了你一眼,你就吓成这样,除非心里有鬼,做了亏心事!”嘴里虽然说着嗤笑的话,却配合地伸出手腕,老实地任她把脉。
“还好,没有变的更坏。不过,你心火太旺了,现在还影响到了口舌,这是的大问题。”林燕染撩起眼皮,看着说完话便闭上了眼睛,长睫毛在他的眼窝下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影子,语气清淡:“你放心,这不是大问题,熬两碗黄连水喝下去,包管心火尽除,口舌的毒也能解了。”
“牙尖嘴利。”穆宣昭低低地哼了一声,抽回手腕,歪在了迎枕上。
林燕染摇了摇头,不再开口,蹲下身捡起掉到了车厢上的大氅,估计是穆宣昭刚刚站起了身,腿上的大氅便掉了下去,他坐下去的时候却忘了捡。
这次她直接将大氅盖到了胸口,在他的腰肋两侧掖了掖,确保不会轻易掉落,才坐到一旁,掰着指头思索药方和丹药。
马车厢里静静的,偶有熏炉里的炭火迸出一两个火星,溅出一连串的噼啪声,然而,这种轻微的声音,却带不来一点紧张的气氛,无论是穆宣昭还是林燕染,此时的心神都是放松而安逸的。
这种放松对他们两人都是十分难得的,不论是时刻面对着杀戮的穆宣昭,还是时刻警惕着危险的林燕染,他们的神经一直都绷得紧紧的,哪怕是睡梦中都保有一丝清醒,更何况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如果在以往,他们之间绝不会有这种下意识的信任,将对方当做完全无害的存在。
也许长期面对危险,锤炼出的几乎来自本能的第六感,有时候比心还要灵敏,还要诚实。
这份难得的静谧,两人都很沉醉,竟连马车的突然加速都没有影响到他们。
车厢外面,穆府车辆的前面,是一排骑在马上的亲兵,他们冲在最前面,西侧门一开,他们便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直刺敌人的心脏,外面已经中了迷 香,主帅甚至昏了过去的人,根本抵不住他们的冲锋。
连一个冲锋都没能挡住,穆府的骑兵冲开了西侧门前的防守,然后死死地挡在了李家军的前面,后面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冲了出来,马蹄踏着青石板,一路绝尘而去。
此时,穆府府门前的大部队,在经过了曹强之死和崔威叛离之后,士气大跌。再加上李季的突然昏迷,军心摇动,连回援西侧门的这个决定都不能及时决断,直到这边穆府的人马冲开了西侧门的防守,留守的李家军的惨嚎才将守在府门前的大部队唤了过来。
可是,已经晚了。西侧门这边巷子狭窄,李家军即使人数众多,也只能分成小股小股的队伍,而不能利用大队人马同时冲锋,守着窄巷的穆家军占据这种便利,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所以,虽然因为巷子狭窄,穆府的马车只能一辆一辆地驶出西侧门,但有穆府骑兵的守卫,他们还是能顺利地离府。
这时候,最欣慰的是一直苦苦守着府门的王士春,李季的昏迷,让他带来的军队一时群龙无首,号令尽废,大部队一拥而上全都转到西侧门那边,府门这边竟然没有留下守军。
已经浑身浴血的王士春,手拄着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身边的人都已经战死了,一地的尸体中,只有他一个活人,费力地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竟然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背后有人,难怕已然力竭,王士春依然听出了身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用力地握紧了刀把,准备在那人到来的时候一击而杀。
脚步声却远远地停了下来,一个怯怯的女声,“你是穆将军府里的人么,我知道崔大人府里的很多事,你能不能不杀我,我都告诉你。”
王士春费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丫鬟服侍的丫头,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依稀中有些印象,像是崔明菱身边的人。
正文 第118章 你的身子,我来负责(三)
“之前不是,现在是了。悫鹉琻浪”穆宣昭口吻淡淡地说。
在穆府门前发生的这场厮杀,乐陵城里的军队都看在了眼里,即使他们不知道李季和曹强,可崔威只剩下了一口气,这时候,如何站队,站在那边,这些底层的人才是最精明的,所以,他们不会阻拦穆府的车马出城。
当所有的车马到了乐陵城外的驿站时,都停了下来。驿站的小吏一瞧着这大队车马,唬得脸都白了,立马上前躬身行礼。
穆府的大管事掏出了一锭银子,语气温和:“准备些热饭,热菜,再烧些热水,备些马匹的草料。”
小吏接过银子,腰弓得更低了,一叠声地应着,命驿站所有的人都行动了起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车厢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军,属下王士春拜见将军。”
“拉开车帘。”穆宣昭看着林燕染低声说道。
车帘外,王士春伤口累累,上面缠满了止血的布条,在他身后还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情况。。。。。。怎么样?”
“除了属下,其他人都。。。。。。”这是王士春的声音。
“已经清点完毕,伤一百零二人,亡三十五人,剩下兵士一百二十一人,仆役四十三人,婢女十五人。”这是穆宣昭手下的一个参领。
“记下所有阵亡的兵士名录,命所有的仆役和婢女,照顾伤重的兵士。再派出两个身体健康的,快马赶往幽州,寻着章奎,将此事告知他,让他提醒世子,去吧。”
“是。”参领应了声,却仍踯躅不走。
“你还有事?”
“属下清点人数时,还发现谢家六人,以及到府里闹事的。。。。。。”
“说的是我们么,我们有多少人,安万里你告诉他。”一左一右两人搀扶着的霍绍熙,横了一眼报数的参领,语气轻慢地说道。
安万里响亮地应了声,走到参领的面前,先是嘻嘻一笑,接着整容作揖:“哎呀,真是没想到啊,我们拼死拼活地守住了你们府里的门,兄弟们又累又痛,合着在您眼里就是个闹事的啊。唉,真是愧对这名声,发亮你这对招子,看一看有我们这种帮人退敌的闹事的吗?”
参领被他讥讽的红了脸,却口舌不甚便利,只抖着手指头,指着安万里说不出话。
“公子,是您么。”跪在地上的念秋,一仰头看到霍绍熙,喜不自胜地唤道。
她叫了好几声,虎着脸的霍绍熙才听到,扭头一看,在灯笼下认了认,才辨出是崔威的女儿身边的丫鬟,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声:“是你呀。”
“公子,是奴婢。”虽然只见过两次面,念秋却牢牢地记住了霍绍熙的容貌。
王士春看了看崔明菱的贴身丫鬟,她和这来历不明的一群人却是旧识,目光便忍不住瞧了一眼车厢里的林夫人,眼前的局面都是因她而起,也只有她才能平息了。
“阿姐,安谨和我在一起,我已经命人先一步送他回广平了。”说着,睨了一眼穆宣昭:“咱们也回广平吧,其他的人与咱们无关。”一路纠结,霍绍熙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个誓言算个屁啊,如果真有牛鬼蛇神,就都来找他吧,他连人间地狱都见识过了,还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
林燕染起身刚要走出车厢,穆宣昭抓住她的手腕,对着霍绍熙客气的点头:“多谢你照顾了我儿子,广平的杨致卿还欠我一笔账,这次顺道去瞧一瞧。”
“你。。。。。。无耻。”霍绍熙真想不到他会这么说。
转头看到林燕染点头,霍绍熙更是生气,没想到杨致卿竟然和穆宣昭有勾结,更没想到他能这么恬不知耻地认下儿子。
很好,很好,霍绍熙磨了磨后槽牙,你儿子恨透你了,不知道你这便宜老子能当到几时?
到底不甘心将林燕染单独留在穆宣昭的马车上,霍绍熙眼睛一瞥,看到了地上的念秋:“阿姐,这个丫鬟虽然是崔府的人,之前帮过我几次,人也伶俐,你身边现在也没人,就让她跟在你身边服侍你吧。”
说着,不待林燕染反驳,一打手势,安万里立马将人扔到了马车上。
穆宣昭眼风淡淡一扫,念秋身子就一抖,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林燕染心下不忍,又想着身边多一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就开口留下了她。
“你若要丫鬟,府里那么多忠心可靠的随你挑,这个不要留了。”
王士春和那个参领得到了去广平的指示后,都退了下去。霍绍熙和穆宣昭对视了一眼,彼此冷哼了声,也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一时,众人吃了些热饭,又给马喂了些草料,饮了些水,休息半刻钟,便向着广平的方向出发。
大多数人吃饱喝足,心情都愉快了些,连身上的伤口都觉得好了些,只有穆宣昭和霍绍熙被彼此膈应到了。
第二日,在灯笼里的蜡烛即将燃尽的时候,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距离广平城也越来越近。
“大人,城外有大队车马,说着来自乐陵城的穆将军,而且霍少爷也在里面。”广平城的守门官不敢就这么放进这么多的人马,连忙到官署请示杨致卿。
“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来人,备马。”杨致卿脸色大喜,忙挥退守门官,一边又让人备马,她要亲自到城门迎接林燕染。
昨日她一接到霍绍熙传来的消息,就命人快马赶往乐陵,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护送林安谨的一行人,听他们说了乐陵的情况,这些人只得带着林安谨等人回了广平城。
她原想着直接带着广平的人到乐陵找穆宣昭要人,现在他们直接来了,倒是更好了。
杨致卿带着人风驰电掣地赶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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