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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虐渣攻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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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看见鲜血的那一刹那,也害怕得厉害,可是她死过一回,咬紧了牙关,也没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死死盯着车帘。
  随从们人多,可是及不上对方都是精锐。
  光是听声音,姜姒便能分辨出两拨人的差距,逃也逃不掉。
  马车开始摇晃起来,因为是在山道上,马儿受惊,难免焦躁不安乱动,这一动,车厢便倾斜开去,姜姒等人全都在这时候摔出了车内。
  她倒是很快站了起来,抬眼一看,地上躺着人,刀光剑影,鲜血四处飞洒,来人下手狠毒,竟然根本不顾人的死活。
  这是来要她的命的!
  姜姒不寒而栗,弱女子在此等死士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旁边一名死士瞧见姜姒,立刻锁定了目标,策马便朝着的姜姒追来。
  姜姒转身便跑,朝着旁边的山林之中去,还要朝着山上。
  越是接近净雪庵,这帮人越不敢动手,她跌跌撞撞,脸色惨白,可眼底却蕴蓄着一股滔天的惊怒与恨意!
  先活下来,再让她知道这背后是谁!
  山林之中不能行马,那死士自然也知道这点,却没想到姜姒这样冷静,还能分析利弊,当即一夹马腹,狂奔许久,终于穿行至姜姒前路上,立刻堵住她去路。
  背后一名死士也立刻跟了上了来,前后堵死。
  姜姒跑了一阵,如今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
  她狼狈至极,脸上还带着之前车夫那洒进车内的血迹,死亡再一次地临近了她。
  姜姒真没想到,这一世似乎会是这样的死法……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越来越近的刀锋!
  死士今天接到任务也有些奇怪,不过他们的天性便是服从。
  如今只抬手挥刀,就要结束这姜家四姑娘的生命,不料那一刻,他只感觉眼前白光一晃,同时听见“噗”地一声响,竟是一只羽箭没入他眉心,射破他头骨!
  姜姒只感觉鲜血喷溅在自己身上,羽箭溅开的血花让那名死士的面目都狰狞扭曲了起来,随后寒白的刀光一闪,后来那玄衣墨发的男子,手起刀落斩落这死士头颅!
  骨碌碌,人头落地。
  傅臣如阎罗一般,冷肃萧然,他将自己身上披风一揭,甩到她身上,将她从头到尾地盖起来。
  他声音淡淡地:“不怕。”
  姜姒感觉自己眼前黑了一片,有温热的、别人的血,溅落在她脸上,烫了一片,落下来。
  她不能动,却感觉自己被拥抱住了。
  他说,不怕。
  远远地,谢方知看着姜姒,扣紧了手中长弓,弓弦勒得他手指都出了血。
  “一对狗男女……”
  “啪”地一声,他扔了手中弓,撞到旁边石头上,摔折了,看着那断弓,就像是看着自己一败涂地一样。
  谢方知心里疼,汩汩地冒血。
  他就不该来,活该让他们这一对儿去黄泉里当鸳鸯!

  第六十一章 大老鼠
  
  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姜姒看不清傅臣脸上的表情,可是能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儿。
  他们这一行来人都很安静,见事情完结,便上来问傅臣:“世子爷,咱们现在?”
  “先送人回净雪庵,公主那边有人候着。”
  声音冰冷,傅臣伸手来捧着她的脸,尽管身周的血腥味儿叫人作呕,可他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血迹都擦干净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先别问。”
  点了点头,姜姒那种剧烈的心跳,终于渐渐恢复了。
  她上傅臣的马,他换了别人的马,带她一起去了净雪庵,姜荀正寻姜姒不着,心里有些不安定,岂料一转眼竟然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面沉如水,便将姜姒让进了客房。
  这还是在净雪庵的角落了,不过里里外外都守着侍卫,傅臣身上的血腥味儿很重。
  他强忍着那种不适,站在屋外头,看丫鬟们惊慌失措地朝着里面走,却问人道:“赶紧请个大夫来瞧瞧。”
  后头背着手,悠闲地走来一人,只道:“附近便有大夫,已经去请了,你不如先去换身衣裳。”
  素来有洁癖的傅臣,原是忍受不得自己满身鲜血的模样的。
  加之他此刻表情沉凝肃杀,瞧着倒比平日的沉静多出几分煞气,听见谢方知这话,傅臣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道:“方才多亏了你那一箭,否则……”
  “你傅臣什么时候又这么矫情了?”
  明明心里疯狂地喊着“我才是应该英雄救美的那个”,可谢乙嘴上却道:“有没有我那一箭,四姑娘也不会被歹人伤了去,你那一刀也没慢。不过这件事……”
  “我自会查。”
  傅臣说了一句,接着就看见姜荀从里面出来了。
  姜荀才看过姜姒,原本对着姜姒还满面安抚的笑意,一出来就消失了个干净。
  他只知道傅臣等人护着公主和亲去北域,取道薛家口,现在人却出现在了这里,姜姒更受到了惊吓,好歹人没有出什么大事。
  可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姜荀看向傅臣:“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臣却没回答,先问道:“她没事吧?”
  “无大碍。”
  姜荀答了一句,不过眉峰依然没有放松。
  这时候,傅臣却觉得自己好了,他眼底霜色稍稍减去,抬手一扬,便按了按自己太阳穴,显然这件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后面又来了侍卫,傅臣看看里面还有人伺候,自然也不能去见姜姒,索性道:“借一步说话。”
  早就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客房,傅臣先过去,不过临走之前却看了谢方知一眼。
  谢方知会意,点头道:“我看着。”
  姜荀也看向谢方知,又看了一眼傅臣,他可是知道谢方知说过什么话的人,如今却看傅臣与他之间竟然没有什么芥蒂。可见,谢乙这登徒子不过就是玩笑话,他若真喜欢姒儿,又怎会见傅臣顺眼?
  谢方知还不知道,单单这一眼,姜荀就已经再次将他划入了黑名单。
  可怜他汲汲营营这许多的时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最后却是把自己也圈了进去。
  傅臣信任他,叫他在这里先盯着局势,他自己却去与姜荀说话……
  寻常而言,这做法无疑是正确的,可现在……
  谢方知一挑眉,跟旁边人打了个手势,在大夫来了的时候,便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大夫进了屋,给姜姒把脉,这会儿谢方知还站在屋里。
  八珍灵芝两个丫鬟也受了惊吓,红玉身上有轻微的擦伤,好歹还是性命无虞,只之前那车夫,还有姜姒带出去的几名随从,如今都没了命。姜姒木着一张脸,任由大夫把脉。
  那大夫乃是净雪庵附近给村户人家看病的大夫,虽不说有多高明,处理这样的小病小伤却还有自己独到之处。
  把完脉,他出来写了个脉案,开了一剂安神的药,便到谢方知跟前儿来交差。
  谢方知接过方子看了一眼,摆摆手便让人走了,接着却毫不避讳地直接进了屋。
  灵芝刚刚抹着泪,将姜姒衣袖给放下来,乍见人进来,却是一惊。
  姜姒已经将被血污弄脏的衣裳换了下来,穿一身藕荷色的春衫,眼皮子一掀,便已经瞧见了谢方知,她乌黑的眼仁像是漂亮的黑葡萄,不过一瞬又搭了下来,道:“灵芝八珍,你们出去看看红玉,在外头守着,谢公子有话与我说。”
  她本就不是很重视什么名节,上辈子名节还不够坏吗?
  今天又遇见这样的事情,姜姒眼底那若有若无的戾气,便逐渐地散开了。
  姜姒道:“谢公子有话就说。”
  谢方知道:“我以为是你有话要问我。”
  “有何区别?”姜姒反问。
  是没区别。
  谢方知身上干干净净,因为基本没参与方才的厮杀,身上血腥气儿都没半分,他闲庭信步一样走过来,坐在了简陋的圆桌旁,一张脸上却没有表情。
  “半路上我与傅臣接到消息,约莫是和靖公主那边递出去的命令,死士从哪里来还不清楚。不过你也用不着担心了,于你而言,有傅臣足矣。”
  是傅臣,救了她的命。
  姜姒垂着眼,不抬头。
  谢方知因问:“怎不看我一眼?”
  “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要抬头看?”姜姒两手食指交叉在一起,声音慢慢地,也细细地,透着一种难言的静谧,“没别的要说的了吗?”
  “有。”
  谢方知听见姜姒上一句,便已经挑眉,他看着自己指上的鲜血,起了身。
  一步一步,走到姜姒的面前。
  姜姒瞧见他皂靴,之后才慢慢抬头,先看见了谢方知的手,血痕满布。
  然后,她看见了谢方知的嘴唇,勾着,再往上,看见整张脸了,才知道这原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坐在棋桌边炕上,眉头于是拧了起来。
  谢方知已经到了她近前,无声地俯身,让自己平视她,看着她的眼睛。
  姜姒原是与他对视,可谢方知这眼神太深,太毒,叫她捉摸不透,也叫她无端端不想回视。
  就在她即将转开目光那一刹那,谢方知已经出手掐住她下颌,勾唇冷笑:“不敢看了吗?那么让谢某猜猜,我们的四姑娘,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你闭嘴!”
  姜姒也不知为什么,心底恼怒,扭过头便要挣脱他手,同时一耳光甩出去。
  斜方知抬手就握住了,女人恼怒的时候除了摔人耳光还会什么?
  这些个闺阁之中的大小姐,不也是这样吗?
  他轻嘲地笑出声:“我闭嘴?四姑娘用什么来让我闭嘴?谢某这一张嘴就没停过,你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吗?”
  姜姒恨得咬牙。
  谢方知道:“四姑娘别叫人,叫了也是你吃亏。”
  明晃晃的威胁。
  姜姒忽地勾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某要说的很简单……”
  他将自己手指上的鲜血涂到姜姒的唇上,一点一点,看着她的唇因为自己的血而变得红艳。
  这种行为,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之感。
  就像是一点一点给这个女人烙上属于自己的印记,让她永生永世无法逃脱。
  谢方知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在她耳边道:“我谢乙,只有在亲女人的时候,会不说话。”
  姜姒陡然伸手去拿茶盏,她是没料想他狗胆包天。
  上一回这样之后,今日竟然还敢言语轻浮。
  那一次还能说是色胆包天,鬼迷了心窍,如今又怎么算?
  平白无故的,有毛病不成?!
  只可惜,谢方知的手更快,一下按住她已经搭在棋桌边的手,死死的压住,然后直接吻上她嘴唇,鲜血的味道从两人嘴唇贴合之处满溢开去。
  谢方知恨她恨得发狂,真以为他看不出这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成?
  她动摇了。
  她在对待傅臣这件事上动摇了。
  明明说了,她不想嫁给傅臣,就因为他救了她,爱重她,如今她就跟着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兴许,这女人还以为自己这一世嫁给傅臣,兴许能挽回悲剧?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选谁不好,偏偏要选傅臣?
  谢方知越是恨她,也就越是爱她,如今再亲芳泽,只觉得脑子里什么都不想想了。要她乖乖给自己亲这么一辈子,那他就原谅她的愚蠢好了……
  他伸出舌头去,撬开她贝齿,卷住她丁香舌,挑之弄之,整个人便已经覆在她身上,将她朝着后面压去。
  姜姒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来,无奈被谢方知压得太紧。
  她眼角发了红,原本今日受惊,又逃命一阵,早就没了力气,连反抗都显得无力。
  眼底蒙上一层水雾,姜姒眉头皱起来,像是触了什么伤处。
  谢方知立刻察觉了她的异样,顿时一停,有些紧张:“姒儿……”
  “啪。”
  姜姒毫不犹豫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回,谢乙猝不及防,脸上顿时浮出五个手指印来。
  他看着她。
  姜姒从袖中抽了绣帕来擦着自己口唇,方才的异样再看不见半分。
  装的。
  姜姒是装的。
  这念头刚刚从谢乙脑子里闪过,他就几乎被她气得背过气去:“你……”
  “看样子你还挺在乎我?”
  姜姒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念头一闪,略装了一下,果真能骗人。
  她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不过,你们又当我是什么呢……”
  有意思极了。
  姜姒到如今都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她看着谢方知:“谢公子,你是想娶我吗?”
  “想。”
  谢方知盯着她擦嘴唇的动作,异常真心实意地说着。
  只可惜,姜姒淡淡道:“可我想嫁傅臣。”
  这一句真跟一把尖刀一样,一下就楔进了谢方知心里,他脸上表情近乎扭曲:“你不是不想嫁他吗?”
  “我改主意了……”
  姜姒端了茶盏起来漱口,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末了又将口中茶吐进盂盆之中。
  心下对谢方知是厌恶至极,可报仇不急在一时。
  姜姒只觉得谢方知对自己这态度未免有些奇怪,仿佛他亲过自己一口,自己就是他的人了一样。
  偏偏她姜姒与别的闺秀不一样,若想着肌肤之亲就能说什么终身大事,那是谢方知大错特错。
  姜姒上一世经历过那种事,虽也重视某些事,可有时候事情发展,几乎出乎姜姒的意料。
  比如谢方知。
  这个人,给她表白过,可她根本不信。
  随便对着一个女人就能亲,还如此轻浮,更何况她还是傅臣意中人,可见此人德行败坏至何等地步。人好是一回事,好色又是另一回事,这二者,必要分开看。
  如今她对谢方知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气话。
  她改主意了。
  姜姒端着茶盏,看着谢方知:“方才你逾矩了。”
  “是。”谢方知冷笑,“我轻薄你了,不若我与傅臣说去吧,叫他把你让给我,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傅臣又是那等不解风情之人,如何能好好疼爱你?谢某花中老手,流连……”
  “哗啦”,姜姒一倾手里半杯茶,面无表情地用茶水破了他一脸。
  她不需要说一句话,已将自己的厌恶表达清楚。
  茶水溅落在谢方知手指上,也落在他伤处外翻的皮肉伤,烫得有些生疼。
  谢方知想,也许是十指连心吧……
  他竟然觉得自己心很疼。
  他站在这里,浑身都是伤,浑身都在流血,力气都要没有了,可他不能在姜姒面前,像个懦夫一样躺下去。
  头一次,他脸上的笑这样难看:“四姑娘真真狠心的一个人,好歹谢某也是您爱慕者之一,用得着如此疾言厉色吗?”
  胡搅蛮缠。
  姜姒手里还有空茶盏,这会儿也想给他扔过去。
  “谢公子是不是被京城闺秀们给捧着的时候太多,以为但凡是你向人示好,必能得到回应?若如此,我得告诉你一句实话。你很惹人厌恶。”
  “……谢某……情不自禁。”
  一句话轻轻将方才的事情揭过,谢方知掐了掐自己手指,让里头流出更多的鲜血来,疼得他钻心,也就忘了心底的痛了。
  姜姒没接话,她也不想说了。
  谢方知道:“和靖公主背后是九皇子,九皇子虽年幼,可背后还有温淑妃与温淑妃母家,要豢养死士易如反掌。不过这一批人都已经死在傅臣刀下,一个活口也拿不到。他杀红眼……不过原也是留不下一个的。因而这一次,这苦头你白吃了……只是依着傅臣的性子。会出大事。”
  他们都知道背后的是谁,只是拿不住证据,傅臣必定要着手开始对付九皇子与温淑妃。
  况七皇子本身也是要对付九皇子的,如今不过是刚好撞到一起去。
  由此,大幕便该拉开了。
  谢方知说着,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可走了两步,脚步又顿住。
  他故意用一种夸张的遗憾的语气,轻浮叹道:“四姑娘真要嫁傅臣吗?这京中不知多少好男儿要暗中借酒浇愁了。”
  姜姒懒得搭理他,不回答。
  过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谢方知的双足已经生在那一片地上了,他才道:“如今你与傅臣走太近,若是以后有个什么差错,不嫁他,还有哪家来求娶你?何不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罢了……料你也不会答我。四姑娘若真下定决心,傅臣倒也是不错的人选,对四姑娘一心一意。我听我娘说,好男人都是养出来的,四姑娘这等手段,约莫能教调出个好夫君来吧……”
  谢方知是在剜自己的心。
  他说完,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出了来的时候,外面丫鬟都诚惶诚恐地看着他,可谢方知两步便走了出去,他下了台阶,黑暗里也看不出他脸色到底如何,所有人都觉得他脚步太快,走得太急……
  衣袂翻飞,谢方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里。
  他留下一句话:“和靖公主那边不能没人看着,我先回去,还请傅世子以大事为要,随后跟上。”
  这边是姜荀先回来看姜姒的,发现地上洒了一滩茶水,还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姜姒笑道:“方才过去一只大老鼠,我吓着了,因拿茶水泼它,不过它跑得倒快。堂兄怎么了?”
  姜荀坐下来,嘴唇紧抿,道:“方才与傅臣说了几句,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他身上脏污一片,如今已换衣袍去,一会儿来见你。不过此事……断断不能善罢甘休。”

  第六十二章 矛盾
  
  傅臣过来的时候,恰好听见姜荀说这一句,他站住了脚,并没有进去,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裳,就立在外间。
  隔着竹帘,姜姒与姜荀便瞧见他身影,一时没说话。
  姜荀道:“我先出去看看大夫开的方子。”
  夜里屋里烧着明烛,将屋内姜姒与傅臣的影子拉得长长地。
  姜荀一走,屋内便只有他们两个。
  不过门扉皆开着,傅臣也不进去,站了半天也没一句话。
  姜姒心底也是五味陈杂的一片,她时时回想起他披风将她整个人都盖起来的那一片黑暗,原本应该害怕的,可彼时心里安静的一片。上辈子她就爱过这么一个人,可他做出了最让她伤心的事。如今他又千般万般地对她好,让她不由的怀疑起上一世的种种,是否都是噩梦一场……
  “你没受伤吧?”
  终究还是姜姒先开了口。
  傅臣摇了摇头,半晌才道:“不曾。你……还好吧?”
  原是有满腹的话要说,真到了对着她的时候,又发现词穷,男女之事上,他一向拙于应付,半生不曾在意过旁的什么人,又非谢乙那等奸猾狡诈之辈,若谈正事还好,一旦与情爱有关,除非触动情肠,否则平日里只觉感觉。如今又隔了一道帘子,他虽心疼她,却也不能隔着这竹帘说什么醉人情话。
  于是,出口只这么干巴巴地几句。
  “我也无碍。”
  姜姒目光落在那地上一滩茶渍上,眼帘低垂,眸底却透出几分奇怪的挣扎。
  她略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觉得一句不能,踌躇良久,还是道:“此番之事,你也不必挂心。和靖公主原本便不喜我,如今胆大妄为,也事关国事。我素知你们自有朝堂江山,也不想让你为我报什么仇怨,左右还是无事。”
  这些事不该姜姒说什么,可听在傅臣耳中,却是她处处为自己想。
  只是有的事,早晚都要发生的,九皇子与七皇子、太子三人,早晚都要冲突。如今皇上年富力强,还看不出有退位的征兆,然而皇子们年纪已经大了。
  他道:“该怎么查便怎么查,我只恐你伤了分毫……所有死士,都已伏诛,往后你出门,当带几个身手好的。不过姜府一向以文立于朝,要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怕难,侯府这里有几个战场上下来的兵士,素由我一手带起来,回头你府上招揽长随家丁,不若挑了他们。另一则,今日之事闹得挺大,太妃风闻,又在净雪庵附近,怕是最后会传到魏王的耳朵里,若有人来问询你话,你只管照实说,不必忌讳什么。”
  傅臣的意思很明白,姜荀说不会善罢甘休,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去?
  姜姒在里面听着,低头看着自己手指。
  “我省得了。”
  “……那镯子……”傅臣忽问了一句,又道,“先头见你没戴,我派人往去寻了一阵,倒是没瞧见,约莫是落到什么偏僻角落去了。”
  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含蓄,姜姒只觉得有意思,可末了一想到那羊脂玉镯,她才弯起来的唇角又落了下去,道:“那镯子不曾丢,今儿出来原本没戴,倒逃过一桩祸事。”
  话一出口,姜姒就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
  她才发现,自己跳入了一个陷阱。
  外面的傅臣很久没有说话,又因为隔着帘子,姜姒看不清他表情。
  她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或者兼而有之。
  有时候她真觉得傅臣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在朝堂上也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可当这样的心机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难以招架。有的时候,这样的心机本来没有恶意,甚至他的话里,带着一种难言的小心翼翼。他约莫是猜着了什么,可又不明说,到后头,她就自个儿跳进他的圈子里,被他套紧了。
  过了许久,傅臣才笑道:“我倒宁愿它摔碎了,以后不许不戴。”
  很强硬的一句话,有透着一种难言的别扭感。
  姜姒点了点头:“那坏了可怎么办?”
  “自有更好的给你。”
  傅臣可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但凡姜姒不戴它,他就觉出一种不安定来,有一种她并不属于自己,并且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错觉。傅臣知道,这是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而他竭力地想要消除这种不安。
  就算是她戴坏了十对儿,百对儿,他也养得起。
  两个人说的话不多,可时间过得却快。
  外头已经有侍卫进来道:“世子爷,公主仪仗那边已经有人来催了。”
  “备好鞍马,我即刻便走。”
  傅臣闻言回了一句,接着才起身与姜姒告辞。
  姜姒看着傅臣转身,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手腕,默然坐在棋桌边,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一滩水迹上。
  谢方知说,男人都是教调出来的……
  她与傅臣?
  轻笑一声,姜姒只觉得自己跟他们之间的心机差距还颇大,这等事又岂是那么容易?
  外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却是姜荀走了回来,在庭院里见着了傅臣。
  “要走了?”
  “公主仪仗还停在薛家口,这会儿谢乙已经先回去应付,我也该去了。姒儿这边……”傅臣顿了顿。
  姜荀接话道:“不妨事,这里有我,倒是你自己的伤……”
  下意识地,傅臣摸了摸自己肩膀,先头天黑,他身上又是一片血污,少有人注意到他肩膀上其实是有伤的。方才姜姒问,他只说无事,乃是怕她愧疚又担心,如今听姜荀问,却道:“不妨事,莫对姒儿提起便是。”
  “你不曾告诉她?”姜荀挑眉,“我如今看你是一心一意,真不怕哪天我妹子负你不成?”
  姜荀看着是朗月清风的一个人,心机也不是没有,不过这句话掩饰得极好,笑着打趣一样。
  傅臣并没有起疑,他只是想到了旁的地方去,眸底目光微微流转,渐渐便生出一种难言的幽暗与深邃,摇了摇头,却是笃定道:“不会。”
  不会?
  傅臣少有这种近乎斩钉截铁的时候。
  姜荀更不好多问,说了两句便看傅臣走了,目光在他肩头一晃,已然瞧见那渗出来的血迹,难怪不进屋说了。
  心里哂笑一声,姜荀正要进屋去,脚步却陡然一顿。
  他忽然明白傅臣的把握从哪里来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把姜姒与她绑在了一起,姜姒不得不依附他。不管姜姒愿意还是不愿意,她与傅臣的名字,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连在一起的。早先众人都没注意到这些事,一转眼才发现世人竟然已经是这样认为了,而这个时候就已经晚了。
  从头到尾,姜姒都无法反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不管事实到底如何,人言已经如此。
  寻常而言,姜姒又怎能“负”他?
  这样的认知,在姜荀这里,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傅臣对她的心思,能用到这份儿上,可谓深矣;忧的是姒儿对傅臣的心意,好好坏坏,变化不定,若最后有个什么变故,道路便显得艰辛起来。
  一时之间也看不透往后之事,姜荀便进了屋去看姜姒,又看她喝完了汤药,这才离开了。
  次日宁南侯府的侍卫来,护送着他们一路回京。
  才回京,宫里便传了消息,说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顾严德之女顾芝,被皇上亲点为了七皇子的侧妃。
  姜姒觉得稀奇:“顾芝心高气傲,顾严德也是掌过文衡的,怎么才是个侧妃?”
  上一世,姜姒只知道这件事,但到底怎么变成了“侧妃”,却又很难说。
  今世来,自然好好生打听个清楚。
  一问才知道,顾芝在那一日踏青之后,算是彻底被谢乙伤了面子,因爱生恨。
  顾芝原本放下自己脸面,曾多次表白于谢乙,奈何都被婉拒,到踏春之时,才是真正地灰心死心。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步田地,顾芝只好另择良木,七皇子与谢乙,原本就是顾芝的两个选择,没了谢乙还有七皇子。
  可谁也没想到,等到要谈婚论嫁的时候,皇后竟然出来横插一脚,将自己娘家侄女给挑了出来,说德行容貌俱佳,竟然叫皇爷指给了七皇子为正妃。顾芝也是皇上赐婚的,可说得好听了是个侧妃,说得不好听不过是个侍妾,几乎让顾芝气得发疯。
  顾严德再能耐又怎样?
  在皇后母家跟前儿依旧只有偃旗息鼓。
  原本信誓旦旦跟顾严德承诺,只要顾严德投靠自己,就许给他女儿正妃之位的七皇子,在被赐婚之后也是一语不发,一句话不曾解释。
  皇后安排过来的这个正妃,不可谓不糟心,可七皇子一想到顾芝,又觉得叫这样的女人当自己正妃,实则叫人憋屈。
  天知道,他与谢乙在一块儿聊久了,对顾芝早就心生了厌恶,自然不喜欢她。
  可怜顾芝还以为自己即便是个侧妃,进了府,也该有七皇子的宠爱,可事实却是她自己早已被谢乙坑得满脸是血而不自知。
  姜姒听闻皇后这种种行为,顿时笑了起来:“皇后娘娘真是恶心人的老手,将自己娘家人往七皇子的后院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一家亲,实则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看来朝中这事是暂时不会平静了,皇后一发难,李贵妃岂有不应之理?
  当下太子也要挑选侍妾,李贵妃回头就好好地上了一阵眼药,朝着太子后院里塞了好几个人,这才作罢。
  此番你来我往,原本已经开始吸引朝中人的目光,不过随着傅臣等人的归来,以及带回来的死士半道截杀姜家四姑娘的事,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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