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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有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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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巴张合了几次,还是犹豫着,问了出来:“你不介意吗……”我曾经苦苦地想着,这个孩子的爹到底会是谁啊……想得彻夜难眠,头发掉光……

陶清双手拥着我,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介意有用吗?”他轻笑一声,“我心里认定,这是我们的孩子,如此就足够了。真难想象,你这无赖泼皮的性子,会把孩子教成什么样,我不在身边看着总是不放心……”我呼吸一滞,抓紧了他的衣襟,声音和心脏一起颤抖:“二哥,你……”

他自顾自继续说着:“我原想接你走,这皇宫藏污纳垢,并不适合孩子成长。可你既然已经决定接手这江山,承担起自己的责任,那这个家,连并着这九万里河山,现在,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应承过你的,我会守护,会许你一生一世的长乐安康。”

我埋首在他胸前,心脏轻轻抽搐着——伤心也好,感动也罢,这心脏都是一样伸缩着,颤栗得疼痛。

“二哥啊……”我鼻子发酸,用脑袋磕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那边传递过来的温暖与震动。“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过了,以生相许好不好?”

他闷笑一声,搂紧了我。“由不得你说不了。我看了你小时候的诗作,便知道你天生该是个昏君!”

啊?哦……

我恍然大悟了……

但使龙城飞将在啊,从此君王不早朝啊不早朝……

、奇、我淫、笑着,搓搓手搂住他的脖子。“朕决定了,封你做镇宅大将军!”

、书、那些镇南镇北的,那有镇宅厉害啊!我这宅,可是天下第一宅!

他笑着轻轻咬我的唇,“你不想当皇帝,我就圈养了你。你既想当皇帝,我便让你圈养,如何?”

圈养……

我脸上发烫,脑中闪过许多三十二岁以下禁读的画面,鼻腔开始发热……

想当初,我被师傅的一番话刺激得六神失常,离了丞相府,在雨中四处晃荡,是这人把我从石板桥下领了回去,洗干净了塞进被窝里灌姜汤。

我因师傅而迁怒于他,犟着不肯喝姜汤,实在是忘了他的不择手段,直接点了我的穴道,将那姜汤一口一口哺入我口中,说:“他不要你,还有我要你,你难过什么?”

我被呛得咳嗽连连,眼泪哗哗地流。

我总以为,他会知道我的身份,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皇家胎记,比如说背后盖了个玉玺引子表示皇家出品……

他说是因为轻功——十三鹰独步武林的轻功,让他顺藤摸瓜查出了我的身世。所谓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是这么回事了,墨惟和师傅从我的玉佩查出我的身世,陶清却是从我的功夫出身入手,结果却都一样。

彼时他点了我的穴,让我只能听,不能说。

“我是想过将你作为政治筹码,扶你登基。”

切!就像吕不韦在公子楚身上下注吗?

“可你实在扶不上墙。”

靠!你还骂我是烂泥!

“你性子太野了,若你一心想逃,我要废更多的心力去控制你。与其这样,还不如投注在六皇子身上,同样得利,而且,还能得到你!”

呸!我不是供你们谈判交易的筹码!

“别这样不甘地瞪着我。你不愿被束缚,我不锁着你。你不想当皇帝,我也不会逼你。我何尝迁就过一个人到这般地步?李莹玉,你还想如何?”

呵!你对别人都是打一百大板,所以打了我五十大板我就该感激涕零吗!

“我喜欢你自由自在的样子,像北方草原上的海东青,而我,是你唯一的主人。”

滚!我不是鸟,不是人,不是鸟人!

所有的腹诽无效,那个说不愿意束缚我的人用实际行动让我三天下不了床——所以说男人也多半也是口是心非的。

可能是那时候还不够成熟,遇到了难题只想着:我是该逃避啊还是逃避啊还是逃避啊……逃到最后,只能逃入绝境。

我的二哥啊,他欺我、压我、蹂躏我,我怕他,躲他,讨好他,不是没怨过他,可就像他说的,我还想他做到哪一步呢?又不是话本故事里的男男女女,爱得没有自我,没有不顾一切。他有他的责任,对白虹山庄,对家人,现在,他也把我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说:你是我在这世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里,最亲密的那一个,够不够?

我想:应该是够了的。

守株待兔 。。。

贾淳杰在门口说:“殿下,饭菜送来了。”

我抖了一下,推开陶清,看到那传说中的因接吻而产生的——银丝,脸上发烫,他似笑非笑看着我:“你也会害羞?”

呸,我又不是真的那么无耻!

为了维护形象,我从陶清怀里爬出来,坐到另一边去,干咳两声,说道:“进来。”

贾淳杰掀了帘子进来,行了个礼,把饭菜送到我桌上。

我注意到他看向陶清的目光有丝崇拜,哦……我了然地点点头,说:“陶清,这小兵很机灵,以后就跟在你身边磨练吧。”

陶清认真地看了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地小兵两眼,点了点头。

陶清现下虽然还没有职权,但很快就会有了。我的人嘛,怎么能没名没分的。

贾淳杰领了命去门外站岗,我狼吞虎咽的,不忘抬头问陶清。“你吃过没?”

他含笑看着我,“吃过了,没有人跟你抢,你慢点小心噎着。”

我又不是担心他跟我抢……

奇)“乔羽哪里去了?”

书)“我和唐思带来的一百二十人需要另外安排营地,乔羽负责。”

网)“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守株待兔。”

我立刻就猜出了这么一个经过:陶清跟唐思一夜奋战之后(这句话看起来好淫……)随军回营,陶清是首脑,负责跟我方高层接洽,于是唐思先下手为强,找到了我狼啃,被乔羽发现了,又支开乔羽。陶清骄傲得要命,我被唐思抱得死死的,他不想吵醒我又不想跟唐思抢怀里的人,所以就郁闷地来我的营帐里——守株待兔。

我这只兔子,狠狠撞死在他怀里了……

二哥,原来你也别扭啊!

顿时,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腹黑、深沉、强势都是伪装,本质就是别扭、别扭、别扭!哇哈哈哈……

“别笑得这么猥琐……”他嘴角抽搐了两下,说。

我差点被噎到……

安然吃完一顿饭,我优雅地擦擦嘴角,干咳两声,问道:“那个,燕离哪里去了……”

“报仇。”

“啊!”我震惊了,身子向前一倾,“他还是去了闽越国?”

“放心吧。”陶清安抚地轻拍我的肩膀,“他舍不得死,我也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

这次信他了,我都那么月下追夫了,他要是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去看看阿澈那边事情谈得怎么样了。”我站起身来,两人并肩朝外走去,却与站在门外的人打了个照面。

“师傅……”我愣了一下,止住了脚步。

他微微一笑,目光迅速从陶清面上掠过,“殿下,陛下在中军帐等您。”

我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尴尬,胡乱点了个头。“我正要过去。”

陶清说:“你先过去,我有话和他说。”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用口型问:说什么?

陶清笑而不语,手在我肩上轻轻一推,我撅起嘴狠狠瞪他一眼,朝着中军帐小跑而去。

刘澈估计又累着了,这一个多月来,他的精神看上去越来越差,我进帐篷的时候,他正揉着眉心,见我进来,他抬眼向我看来,唇角微微扬起。“睡得还好?没敢让人吵醒你。”

我走到他下首坐下,拍了拍下摆,转头看向他。“你脸色不太好,应该多休息的人是你。”关于他的病,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我也想……”刘澈无奈地摇头笑笑。

“我刚才好像听到徐立的大嗓门了。伤亡如何?”

“因为营救及时,伤亡还不至于太惨重,白樊手下伤亡五十三人,徐立手下伤亡较多,仍在统计中,粗略估计在两千左右。”刘澈声音沉重,无论是白樊手下还是徐立手下,说到底都是陈国的士兵。“徐立自领三十军棍,暂时休兵。这一次多亏了你的朋友了。”刘澈自嘲一笑,“想不到最后竟然还要依仗江湖势力。”

我忙安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

他眸中闪过笑意,至于是什么笑,就看不分明了。“乔羽已经带了那些人去扎营了,所幸不如我想象那般桀骜难驯。”

我连连点头。“那是那是,他们都是服从统一调配的。”和一般的游兵散勇聚集起来的部队不同,这些人不是唐思的手下就是陶清的手下,本也就是组织形式的存在,纪律性自然好过一般江湖人。不得不说,出身官府的人果然对江湖人有偏见,刘澈是,师傅是,乔羽则是人人平等地——一律无视……

“陶清身份尴尬,且没有战功和资历,暂时不宜给予高位,怕难以服众,也带不动士兵,只能另外设置编制外军衔,虽无兵权,但限制也少一些,你看如何?”他问得体贴,但似乎没给我什么回绝的余地。果然,当皇帝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对兵权一事看得极重,刘澈虽然相信我,也准备着将皇位江山转交跟我,但我以外的人,即便那个是我的男人,我信任的人,他却难以信任。

“你既然决定了,那就按你的话办吧。”我笑了笑。

刘澈看着我微笑:“你今天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严肃道:“不,我的心情很沉重。”中计战败,我自然很难高兴起来,但是……想到那几人又回到我身边,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

“看到你高兴……”刘澈低下头,缓缓道,“我又不高兴了……”

我干咳一声,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有扯了扯袖子,撑着桌子站起来,说:“那我先走了。”

“等等。”刘澈开口挽留,“你过来,我有东西交给你。”

我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半晌,然后缓缓靠近,坐到矮桌对面。刘澈将桌子上的一个黑木匣子推到我跟前,说:“打开吧。”

我游移了半晌,甚至想过——里面装的会不会是蟑螂……咳咳……阿澈又不是我,自然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了。我的指尖碰触到冰凉的匣子,顿了片刻,打开金属扣,翻开了匣子。

“这是什么?”我端详着盒子里的东西,好像是老虎模子?

“虎符,兵符,可以调动全国兵力。”刘澈解释道,又莫名地补充了一句,“只要对方接受调动。”

“只要对方接受调动?”我摸了摸那虎符,不解地皱眉,“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起当年。皇后虽然手中有虎符,却也调不动我手中的兵,这就是为什么历代君王不敢轻易将兵权授予大将,也害怕大将功高震主,威望太高,士兵只认将令,不认君令。”

原来如此。刘澈算是自己起兵逼了宫造了反,便也怕别人如是效仿,就像那赵匡胤陈桥驿兵变,却在后来杯酒释兵权。自己咬了人,也怕被人咬。

“你知道,我如今身体状况多有反复,若是一时……便由你执虎符,代我下令。”刘澈又将盒子推近了几分,说起自己的事,笑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抓紧了盒子,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收下了盒子。不是矫情的时候,推托只是浪费时间。“希望没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我低声说了一句。

刘澈笑笑,不予置评。

一生受宠 。。。

离开中军帐回自己营帐的时候,陶清与师傅的“男人间的对话”似乎刚刚接近尾声,我只听到陶清最后一句“……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真正聪明的人,又怎么会陷自己于死地绝境。我言尽于此,仁至义尽了。”他抬眼向我看来,唇角一勾,师傅应是察觉了他眼神里的情绪变化,也回过头来,面上神情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怒,眼睑一垂,目光闪烁了一下,回陶清一句:“无论如何,拜托你了。”

拜托?

我怔了一下:他拜托陶清什么?

师傅神色匆匆走开了,我回到陶清身边,把他拽进营帐,立刻盘问:“师傅拜托你什么了?”

他不慌不忙坐下,掸了掸膝盖上或许有的灰尘,仰头微笑问道:“你觉得能是什么?”

我懒得费脑子猜,又问:“你们刚刚说了些什么?跟我有关吗?”

“我说无关你信吗?”

我再问:“你有没有口头上欺负他?”

他一挑眉:“你是觉得我能还是我会?”

我大怒,一拍桌:“陶老二,你这人太不厚道了!”

“哦?”他对此表示不否认,不过仍是疑惑道,“你是指哪方面?”

我指控他:“你自己问别人问题就要人老实回答,别人问你问题你就一问三反问!”

他这人习惯商业谈判,所谓的公事性对话就是对方问你是谁时你要回答姓名出身,而不能抽象地回答“我是你大爷”,{奇}偏偏我问他问题时,{书}他的回答就跟“我是你大爷”一样抽象,{网}而且惹人发怒。

陶清哈哈一笑,拉着我的手腕引我在他怀里坐下,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抬头怒瞪他。他揉了揉我的脑袋说:“拿他没办法,就拿我出气吗?”说着拉住我的发尾,轻轻一扯。

我抖了一下,立刻知错认错了,陪笑道:“那啥,我不就是一时急火攻心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陶清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我哎呀叫了一声,不敢反抗。

“不过是战事问题……”接触到我求知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是,还提到你了,让我看紧你,别让你乱溜达。”

我听了这话,心里委实不是滋味——他丞相大人便好忙么,还要委托别人监护我。

我斜睨陶清。“那你怎么回他的?”

陶清含笑道:“我说,‘我自然会照顾好她,不过与你无关,你也没有立场来委托或者感谢我。’”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陶清,我都不忍心对他说重话,你竟然说了……

陶清逼近我,眼中蓄满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怎么,心疼了?”

我避而不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反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心疼?”

“这不是‘该不该’的问题,而是‘会不会’。”陶清顿了顿,右手食指戳中了我的心口,“不问我,问它。”

我卸了劲道往他胸膛上一靠,叹气道:“别问它,丫也是个大爷,一问三不知……”

陶清抚着我颈后的发丝,我惬意地眯起眼睛,听到他在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它虽不知,却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眼皮跳了一下,也没有睁开眼,懒懒道:“你都知道了?”

“你看他的眼神甚至懒得掩饰,也只有他自己当局者迷。沈东篱可以看清别人的欲望和恐惧,却看不清自己的感情。”陶清的手从我肩上滑落,握住了我的,轻轻揉捏着。

我闭着眼睛悠悠回他:“师傅他,只是太矛盾了。如今我才算想明白,他原来是太不自信,不敢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信我对他的感情就如他对我,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他也太自信,自信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哪怕他自信的源头只是所谓的‘师徒之情’,所以我的背叛……对他来说难以接受。”

背叛啊……这两个字真是难以出口,说出口的感觉,就像被人捅了一刀时,又被补了一剑。

“你觉得是背叛,所以对他一直心存愧疚?”

“以前是,而现在反过来了。”我嘴角扬起,忍不住笑意泄露,“他自以为出卖了我而对我心存愧疚,我自然不想利用他的愧疚做些……咳咳……的事……可是我到底是他的徒弟,受他的影响,做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只要结果能如我所愿,过程用点小龌龊的手段,未尝不是一种情趣。”

陶清失笑一声。“卑鄙的人我见多了,如你这般理直气壮自圆其说的,还是头一回见。你整日里或发呆或沉思的,都是为了这些男人们的事吗?”

我叹息道:“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还处在齐家初级阶段。”我反手拍拍他的肩膀,“治国有师傅,平天下就靠二哥你了。”

他抓住我的手捏了一把,调侃道:“方才你‘拷问’我的时候叫我什么来着?”

我傻傻问道:“叫什么?”

陶……老二?

他笑着摇摇头,叹气道:“有求于人就是另一副嘴脸。”左手捏着我的下巴左晃右晃,“你可以无赖,但好歹委婉一点。”

委婉这两个字,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的词典里。

哦不,我从来不曾有过词典。

唐思一阵风似的飞进了帐篷,骂骂咧咧地不由分说就冲到陶清身前照着我的鼻尖一顿猛戳,忿然道:“竟然把老子一个人扔在别个男人的房间里。”

我拍掉他的手,皱眉道:“放心,你很安全,没人会对你下手。”

唐思的魔指卷土重来,改戳我脑门。“你你你你不就是仗着老子疼你,仗着你现在身子不便老子不能把你搓圆捏扁,老子报仇,十月不晚!你给我等着!”

哦霍霍霍霍……我对这唐思抛了个阴阳怪气的媚眼,看着他一副误食苍蝇的恶心表情感到心情十分之舒坦。

十个月吗?只有十个月吗?

我要,一生受宠!

————————————————————————

自打乔羽偕同陶清、唐思归队,我肩上的担子彻底卸了下来,每日里只与刘澈磨磨棋盘嗑嗑瓜子打打屁,后勤调度,有师傅负责,打仗的事,交给陶清,唐思终于把他那些阴损的伎俩在军中普及开来,所有武器杀伤力翻倍,倒钩毒刺全副武装,只差没在刀背上刻上“唐家老字号”广告词了,乔羽把新兵安顿好后,又回到我身边当起了护卫——或者说奶爸,那个心细如尘,无微不至啊……

刘澈休息了几天,脸色见好,又拉着我以下棋为名行打屁之实。

“你手下,尽是些能人。”刘澈轻咳两声,眼睛虽盯着棋盘,心思却显然不在上面了。

我摆摆手叹道:“什么‘我手下’,那些都是‘人上人’。”

刘澈被呛到,干咳转为猛咳,白皙的脸上又浮上红晕了,我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激动什么?”

他眼神闪烁,别过脸,又转过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莹玉,你……”他无语了,那娇羞样……

我恍然大悟,心想他一定是想歪了什么,不禁对他心生鄙视。“你想哪里去了!真是仁者见仁淫者见淫。”我拍了颗棋子,屠龙成功,吃子。

刘澈扯了扯嘴角,“你不是在玩六星连珠吗?”

我一边收子一边说:“谁跟你说的,我明明改下围棋了。”

“什么时候?”

“现在。”

刘澈沉默片刻道:“跟你讲道理,会气死自己……”

“所以说嘛,别讲对方听不懂的话,就像那韩御史跟我对骂,我一句都听不懂,他的所有攻击都被无效化了。”我摸了摸下巴,看着棋面形势一片大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刘澈摇头浅笑:“怎么说你好呢……你一点都不像姑母,倒是像高祖多一些。”

高祖?高祖皇帝……

那个梦红日入怀,斩青蛇起义的男人?我大陈高祖,有个响亮的名字,取义万丈光芒的“芒”,唯一不好的,就是姓刘,于是人如其名,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氓,却最终开创了大陈百年基业……

我靠!终于找到原因了。

原来流氓不是我的错,都是遗传惹的祸!得流氓者得天下啊!那西蜀霸王向宇何等神勇,还不是被那二流子给围死了。

我愤愤然扔子。“我就算是无赖,也是可爱的无赖!我就算是流氓,也是响当当的流氓!”

刘澈含笑点头:“正是正是。高祖起于微末,却屡得高人相助,你有‘人上人’如萧禾、韩衅、张梁之辈,何愁天下不姓刘?”

刘澈这话里不知几多真心几多假意,但就字面听来,确实让我心动了,也不再考虑萧韩张诸人后来下场如何,毕竟我也并非真的是高祖。

“阿澈,等平定了闽越国,我跟你一起去塞外看北国风光!”我豪气万丈地说。

“如果可以的话。”刘澈淡淡一笑。

“陛下。”外间传来通报声,“徐立将军请见。”

刘澈一皱眉。“就说朕身子不舒服,不见。”

我揉了揉太阳穴。徐立被停职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白樊和陶清结成同盟,屡次出兵,与闽越国互有死伤,但还是胜多输少。他们那边有雷家堡任爆破专家,我们这边有唐门兼拆弹专家。他们那边有藏剑山庄黑色会,我们这边有白虹山庄高素质民兵。只不过我们占了人才优势,他们又占了地利优势,这才导致局面僵持不下。这一回的战争中首次使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打起仗来地动山摇轰隆震耳十分热闹——其实真正死的人很少,因为都知道炸药厉害,一个个早有准备,天雷地火一引爆就玩起“跑得快”,到最后是死于踩踏的人多还是死于爆破的人多——很难数清楚了。

只能说,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战争,在历史上是第一次,它预示着冷兵器时代即将画一个逗号,而在这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战争里,徐立带着他的五六千部下正坐着冷板凳,每天托着下巴四十五度角忧郁地仰望阴沉沉的天空,在轰隆隆的春雷与爆炸声中浑身上下散发着反战主义的文艺气息——那一刻,悲伤逆牛成河……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暴跳如雷,然后三餐一样准时地来请战。

我挠了挠头,扭头对身后的乔羽说:“该吃午饭了吧,我们回去吧。”

刘澈挽留道:“留下来吧,陶清他们大概还没回来。”

“不成不成。”乔羽托着我站了起来,我摆摆手道,“那徐立老在帐外吼,我听着消化困难。”

刘澈道:“不然我把他赶走?”

我叹道:“你可别把他逼得狗急跳墙了,反正我是习惯回去吃饭了,要不然你也跟过去就是了。”

刘澈犹豫了片刻,也站起身来。“那我过去你那边吧……”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随你。”

乔羽扶着我一副小心翼翼怕我摔着碰着小心轻放的模样,明明我也就是腰圆润了一点,肚子都还没怎么见大呢。

远远地传来爆炸声,战事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我临时改变了主意,转了道往瞭望台上去。

“你不回营帐?”乔羽疑惑地低下头看我。

“去看看他们能不能回来吃晚饭。”我和乔羽在前头走着,刘澈跟在我左右侧,听了我的话,失笑道:“听这声音,应该是赶得及的。”

我没理会他,上了瞭望台取了瞭望镜,我转着镜筒眯着眼睛四处寻找几个奸夫良人的身影,都被那灰色的烟雾掩得看不清人影了。

“我说,这实在太不和谐了。”我一边看着一边抱怨,“又是炸药又是地雷又是弓箭又是刀枪剑戟的,就算没伤到人,伤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这青山妩媚,春花烂漫,打仗伤感情啊,我们还是别打仗了,来调情吧……”(新三国)

这阵势看着多吓人啊,其实今天出马的只有一百来人,例行公事地——扫雷。

唐思和陶清带着熟练技工清扫对方埋下的地雷,然后进一步破坏对方的九雷阵。等到晚上,对方再趁夜埋地雷,第二天我们再扫……日复一日地,感觉都快习惯了。

我把整个地形扫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他们晚上大概会想吃红烧肉……我肚子,好疼啊…… 。。。

正准备收工回营帐,那阴魂不散的徐立又跟上来了,这回直接拉住了刘澈,那架势,很有拦轿喊冤的气魄。

我瞥了刘澈一眼,低声说:“我先走了。”遂欲溜,却感觉到徐立瞪向我的那绝对称不上友善的目光,我背脊一凉,哆嗦了一把,惊动了乔羽,他回头替我放了个警告性的眼刀。我拍拍乔羽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徐立冷哼一声,昂首阔步上前,嗓门洪亮,所言一字不落地传到我耳中,那什么“望陛下亲贤远佞”的话都出来了,听得我很是不舒服,可能事实总是比较扎耳的吧,我自然不敢厚着脸皮自称“贤”,最多也就是“闲”,谈不上“佞”,可他徐立又算什么好鸟?徐立也算曾经是刘澈的心腹了,不过所谓的心腹也是此一时彼一时,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我的先辈们没少做过,我现在看徐立的眼神就跟看一只驴差不多了,也懒得跟他过多计较。

他自然是知道李莹玉何许人也,不过我是刘澈表姐这个事实并不能减轻我对他家宝贝女儿的威胁,甚至是他本身,毕竟历史教训犹在,先帝悲剧的根源也是从“恋姐”二字而来,徐立这老匹夫智谋不足,八卦倒是不曾落下,他怕的是我抢了刘澈的位子,恐怕也不曾防备刘澈会将这个位子让给我。所以相对于我看他像看驴的眼神,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何其荣幸也!

我挽着乔羽的手臂,大摇大摆地回营帐,别人对我的鄙视,我一律以双倍鄙视回应。

刘澈无奈地被徐立绊住了脚,我跟乔羽相对而坐,安静用饭,虽然我一再表示要跟士兵同甘共苦,但仍然挡不住那几个男人按着孕妇食谱给我上菜,每一餐看得我眼皮直跳嘴角抽搐,难为乔羽面不改色地陪我吃这“孕妇套餐”,我一边扒拉着米粒,一边盯着对面的男人猛瞧——不知道我家乔羽变成“孕夫”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象他那劲瘦的腰身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来,小腹隆起,冷峻的脸上带着柔和而慈爱的微笑……

好雷,好销魂……

我猛哆嗦低头憋笑,对面的人停下了碗筷,无奈地看了我半晌,乘了碗鱼汤放我跟前,柔声道:“这汤要趁热喝。”

“嗯嗯。”我忍笑点头,从善如流地咕噜咕噜灌下一碗。本以为怀孕之后的家庭地位能够得到提升,说话也能有分量一些,不是说“人多力量大”嘛,谁知道这孩子还没出生就被强迫站到我的对立面去了,那些个人,现在要我吃这个吃那个以自己的名义不够,还得扯上孩子说事,我没辙了,抗议无效多次后就不再抗议了。

只能说幸亏燕离不在这里,不然我的苦日子,绝对更加“有滋有味”。

我托着腮叹气。“四儿啊……”我还是喜欢喊他四儿,“你说,燕五到底干什么去了?都差不多三个月没见到他人影了……”犯、贱啊!明知那人是苦的,我这怕苦的人还非要啃!

“他的消息没有断,人仍安好,只是暂时脱不开身。”乔羽见我喝完汤又给我夹菜,如此这般贴身又贴心的美男护卫哪里找去啊!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嘛……”我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瞅着他。

“能快的话,他不会慢的。”乔羽把碗我这边推了推,“快点吃吧。”

我郁闷地继续扒拉饭菜。“那……”我边吧唧嘴边问,“你能不能透露点他最近的行踪给我知道。”

“二哥说你不宜多劳神……”我狠狠瞪他,他眼中闪过含蓄的笑意,又转口道,“不过好消息可以告诉你。他的仇算是已经报了一半了,不出一月便可回来。”

这倒确实是个好消息,只不过一个月,有时候也就是一句话一个眨眼的事,有时候却漫漫无期需长篇累牍……

刘澈进来的时候,我正咬着筷子沉思该如何让这一个月过得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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