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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有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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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早已在国子监甚至整个帝都混出了名头,出门不用带银子,报上名人家就知道来府里领钱。她一不高兴就大吃,我早该知道……
她突然咦了一声,笑道:“师傅,你刚刚是不是想出去找我?”
我沉默不答。
她绕到我面前说,“师傅,你是不是担心我离家出走?”
我低头看她,不说话。
她笑得很开心。“师傅,你放心,就算你把玉儿扔出去,玉儿也会自己爬回来,绝对不会离开师傅的。”说着,她又扑了上来。
她一定是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所以后来才走得那么干净利落,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我开始和玉儿拉开距离,不敢让她发现我的龌龊心思,那时她已是豆蔻年华,而我二十来岁,仍未婚娶,说媒之人多不胜数,从贵族千金到皇亲国戚,我一律笑着婉拒,只说无心此事。那些人却也不死心,候在我家门口,甚至登堂入室,玉儿气得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个个踢了出去——真的是踢……
我早知道她习武,却没料到这么强,难怪国子监诸生苦不堪言,都说没挨过李莹玉揍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对玉儿的暴力行径,我微妙地有些欣喜,有时候故意板起脸来训斥她,她委屈地踢着脚跟,低着头别过脸,同我闹别扭,那时我便忍不住想抱抱她……
玉儿说:“师傅,你要是真想给我找个师母,直说就是了,坏人姻缘会下十八层地狱,玉儿也不想这么做。”她心里分明不是这么想的,她的表情不甘不愿,似乎只要我透露出有娶妻的意思,她就会扑上来咬我。
我告诉自己,玉儿还小,多等几年吧……
可是又想,我是她师傅,这是不伦……
孔孟之道,男女之爱,我五内如遭火焚,时时刻刻煎熬,这种煎熬在看着玉儿一日日长大时更甚。奉旨在国子监讲学时,我察觉到了太子对玉儿的心思,不只是他,还有别人,但那人是太子,这很危险。玉儿是特别的,不在于她的外貌如何美丽,是那种奇异的特质吸引着周围的人。
我看到玉儿跟别人说笑,突然之间学会了何为嫉妒。在家里,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玉儿,你喜欢太子吗?”
她怔了一下,嗤笑道:“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喜欢那个受虐狂,师傅你不知道,那人脑子有病,三天两头跑来让我揍他,他皮痒吧!”
我心上一紧一松,幸好,玉儿不喜欢他,可是太子似乎对玉儿势在必得。我暗中对周太傅说,找个名头,让玉儿离开国子监吧。
他直叹可惜,说玉儿是千万里挑一的人才,可惜不学无术。那件事玉儿也跟我说过:“不就是默写《大学》吗?这有什么难的?悟性是记忆力和理解力的总和,我记忆力是好,可是那书上说的什么狗屁东西我一点都不理解,有个屁用。”
我忍着笑意沉声说:“玉儿,不许说脏话。”
她吐吐舌头,冲我调皮一笑。
她十六了,花开得正好,柔软的腰肢,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风情,无不吸引着我靠近,只是想一想,都会让我浑身发颤,不能自已。然后愕然发现,我和她已经在一起十年了。
太子想要玉儿,甚至皇上也待她不同旁人,我心中苦涩,不知能对谁说。
墨惟大概是瞧出了些端倪,那日午后站在园中,折下了一枝桃枝,对我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苦笑着接过桃枝,那一朵娇嫩的花开得正好,但是很快,便会因为离开母树而凋零。我能折吗?
就在那天晚上,玉儿摆了桌酒席,说要和我庆祝相识十年。我心里暗暗警惕了起来,毕竟这举动委实刻意而可疑。玉儿猛吃菜,然后对我敬酒,说:“师傅,喝一杯吧,玉儿高兴。”
我看了酒杯一下,玉儿又说:“师傅,你狐疑什么啊,没有毒的!”说着拿过我的杯子一饮而尽,又给我倒了一杯,举到我唇边说:“师傅,喝吧。”
她的嘴唇碰过的地方……我嗓子眼一紧,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下那杯酒。
玉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脸颊开始发红,许是酒意上来了,她清亮的双眸染上了微醺的酒意,雾蒙蒙,水莹莹,粉色的嘴唇微启,喊了一声:“师傅……”然后便坐进我怀里。
她的身体有些烫,双手环在我脖子上,嘴唇在我脖颈间蹭了蹭,吐出来的气息甜蜜而温暖。
我小腹一紧,立刻便明白过来了。
那酒里下的是催情的药,她自己也喝了。
事后我想,她大概是太害怕了,下的分量并不多,当时是因为药性还是情动,很难说,但我可以肯定地说,以我的自制力,那点药并不足以使我彻底失控,可能是忍太久了,可能是因为她的主动,可能是因为我的自私,终于找到了个借口,吃了我想着念着许多年的小徒儿。
她像一朵二月枝头的花,粉嫩娇艳,被春风缓缓吹开了花瓣,舒展开身体,等着人采撷。我吻着每一片花瓣,做了许多准备,但她还是痛得大口喘息,醉眼迷蒙地看着我,眼里满是依恋和缱绻。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跑了。或许……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她跑得无影无踪,我看着一室的狼藉,雪白床单上画出的梅花,唯有苦笑。
折下来的桃枝,终究只有一夜风华吗?
那夜里温暖的柔软,熏得人身心俱醉的馨香,从那以后,再也得不到。
她走之后,我无一日不在想她,但她再无半点音信。
墨惟知晓了此事,嗤笑一声:“果然是只白眼狼,恩将仇报,吃了就跑。”又说,“东篱,我帮你把她抓回来,到时候随你处置,要打要杀要怎样。”
我失笑,我怎么舍得呢?
这样等了许多年,终于有一日,她回来了,经历了风霜,愈加娇艳,眼中多了坚定和锐利,墨惟说,小狼崽子长成大母狼了,她一爪子过去,把他拍飞,然后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的玉儿回来了……
我忍着心头的苦涩,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她的眼眶忽地红了,哑着嗓音问我:“师傅,你是不是还怪我……”
她似乎理解错了,我怪她,不是因为她下药,而是因为她一走数年,音信全无。即便是那点微妙的怨怼,在看到她的瞬间,烟消云散。
我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像过去那样,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玉儿乖,别哭。”我吻了吻她的发心,搂紧了,她听了我的话,缓缓地平复了呼吸,伏在我怀里。
“师傅,玉儿爱你。”平静过后,她说。“很多年了。”
我笑了笑,说:“我知道。”
由爱而生怖,当局者迷,当时我们都不确定彼此的心意,试探着,怀疑着,相爱过,伤害过,现在才回来,会不会太迟?
她在我怀里,仰起脸来问我:“师傅,你……你有喜欢过玉儿吗……”
真是傻孩子……
我笑着说:“沈东篱十七岁那年遇见了你,之后十年,除了你再无一人伴我身边。玉儿,我喜欢过一个人,你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一刻,她泪如雨下。
我吻着她的脸上的泪珠,舍不得她流泪,很多年前便是如此,即便那是幸福的,仍然让我心疼。
后来的后来,一天下午,我在看书,她在练字,写好了,拿过来让我看。
字,实在是不能再糟了,但是对她,要求不能太高。失笑摇头,字糟糕也就罢了,竟然还错了一个。
“一日为师,”我指了指,说,“是终身为父。”
她笑着看着我,扑上来环住我的脖子,鼻尖蹭了蹭我的脖颈,坏笑道:“是终身为夫。”
于是低头看她,无奈一笑。
好吧,你总是对的,我的小徒儿,我的小娘子。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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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悬崖下的两个月里,我一直很担心唐三乔四的安危,但我隐约记得坠崖时看到远处赶来的唐门众弟子,心里便安定不少。
等我千辛万苦回到地面,又千辛万苦地摸回唐门时,唐门正张灯结彩,看门的人跟我说,唐门少主要成亲了,对象是白虹山庄的三小姐。
当时我的心脏就像被蜜蜂叮了一口似的,痛得麻了,咧着嘴笑说能不能叨唠杯水酒啊,我很久没吃过饭了。
好心的大叔请我吃了三菜一汤,酒足饭饱,我黯然走了。
结果他还是娶了陶嫣。
那时候我很不明白,他最初拒婚是因为以为我这个无盐泼妇是陶嫣,(其实老爷我当年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啊!)后来明知道我是假冒的,他为什么还是不肯同陶嫣成亲?我甚至难得地自恋一次,认为是我在雷家堡救了他一命,他对我感激在心,想要以身相许。那些或真或假的爱语,若即若离的撩拨,不经意间接触到的温柔,乃至最后一次分别前抵死的缠绵……我都自暴自弃屈服了,原来这些都是假的吗……
这才诈死了两个月啊,他那么快就移情别恋,我觉得很是伤情——想来距离只会让人淡忘,从来不会产生美感。
那一天我在小林轩蹲了很久,久到两脚发麻,也没想出来自己该去哪里。最后我决定了,回京去见师傅,要杀要剐,我认命就是了。
那时候我还放心不下乔四,但我知道,既然唐三无恙,乔四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无论他去哪里,总是比在我身边好一点的。
我却没有想到那么快就遇见了他,就在我转身出了小林轩,准备踏上回京之路时,我听到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低沉而悲怆。
“我会去找她。”
“我会比你先找到。”
另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是唐思。
借着月光,我看到两张憔悴的俊脸,一时没忍住,迈了一步出来,说了声:“好久不见啊……”
两颗脑袋刷地向我这个方向转来,一脸的震惊和狂喜,同时向对方拍出一掌,然后痛得扬起嘴角,怔怔傻笑:“不是梦……”
我被抱得喘不过气来,只有陪着他们傻笑,接着便听说,自乔羽被夺去少门主之位后,唐思也主动放弃了这位子,如今的唐门门主,是他的哥哥,而要娶陶嫣的,也是他。
我为自己误会唐思而感到愧疚万分,一不小心便答应他一起回帝都的要求,把越来越多的人卷进这个迷离的漩涡之中。
师傅说,他们对我是真心的,这我自然知道,若非如此,他们怎么甘心与其他人共享一个伴侣?虽然他们平常也对我又管又骂,但心里总是疼我的,我有心无心说过的话,他们记得比我还清楚。
或许就是因为恶整墨惟却误伤方小侯爷那天我叹了一句废人,他们就想做一个滑翔翼来逗我开心。虽然用不上,但他们的心意我确实感受到了,并且十分受用。
我左手勾着乔四,右手勾着唐三,笑嘻嘻道:“走,陪老爷上街去。”
唐三乔四一惊,“上街?”
我点点头,“陶二说了,只要有你们陪着就行。反正方小侯爷脱不开身,也不会来纠缠我,老爷我又刚好许久没有陪着你们了,今天就让老爷我做东,请你们出去潇洒一回!”
两位公子的脸色十分奇妙,又矛盾又开心的样子,但忍不住我一阵鼓吹,便乖乖跟了我出来。
如今我脸上戴着张平庸的面具,左右却是两个鹤立鸡群的英俊美男,走在街上实在拉风得紧,不少女子朝我投来嫉妒又鄙夷的目光,我也受用得紧。正所谓不招人妒是庸才,我这辈子最喜欢的目光就是两种:仰慕与嫉妒。
我一身装扮是朴素的长裙,朴素的是花式,料子却是绝佳的素缎,有眼力的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大爷,不敢怠慢了我。我怀里还揣着一方金条,没错,就是从方小侯爷那里坑蒙来的,在钱庄兑成了银票和银子,我领着两位公子去看戏。
唐三皱着眉问:“你哪里来的金条?”
我面不改色地说:“从方小侯爷那里鼓捣来的。不义之财,人人得而花之。”
在畅春园听戏,点了当红花旦程小蝶和小生顾晓楼的《金山寺》,看到白娘子和许仙生离死别,凄婉悲绝,我大喜,喊了一声“赏!”一锭银子扔了出去,一不小心砸到白娘子头上……
灰溜溜地从畅春园出来,唐三嘴角噙着抹微笑,十足的不安好心。
这戏我一下子砸没了,我还赔了二十两的医药费,肉痛得紧。钱是要花出去才爽,那也得看是用什么方式花出去的,这样赔,老爷我真是吃不消啊。
为了平复心情,我领着两公子上酒楼,点了几大盘川菜给唐三,乔四不挑,便和我吃偏甜的闽菜。
唐三一开始还乐呵呵的,吃得痛快淋漓,后来看我的筷子和乔四的不时来往,他一个人吃得有些寂寞了,冷哼一声,把筷子种种拍在碗上,吓了我一大跳。
“三儿,你还好吧?”我一琢磨也就知道他吃味了,急忙另外拿了双干净筷子给他夹菜。“多吃一些多吃一些,养胖点老爷我看着高兴。”
唐三皱着眉看我,手指了指乔四面前的菜:“我要吃那个。”
我一看,奇道:“三儿,拔丝地瓜甜着,你不爱吃。”
唐三使性子了,“给我夹!”
我万分爱怜地看了他一眼,乖乖给他夹了一块放碗里,他接着说:“喂我。”说着还挑挑眉看向乔四。
唉,这孩子幼稚的……
我也不怪他,他不也跟我差不多年纪嘛。
但是乔四比较不给面子了,哼笑一声,别过脸,淡淡吐了两个字:“幼稚。”
四儿你别这么直白啊,老爷我难做啊!
唐三立刻就要爆发,我筷子立刻凑了上去,用地瓜堵住他的嘴,“三儿吃地瓜,甜甜心!”
唐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张口咬了一下,咀嚼两口,皱眉道:“这么甜的东西,你怎么吃得下去?”
我笑眯眯道:“多吃甜食心情好。三儿你就是吃太辣了,所以性子也火爆。”
唐三不乐意了,“我哪里火爆了?”
乔四回道:“哪里都是。”
唐三一拍桌子一瞪眼:“有种你再说一次!”
乔四不甘示弱:“多少次都一样。”上下打量他两眼,淡淡道,“你坐下来说话,大呼小叫太丢人了。”
我承认四儿说的有道理,四儿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往,这两个直来直往的人凑到一起,倒霉的就是老爷我了!
燕五,燕小五,你在哪里啊,快来救火啊!
老爷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怎么把这两个冤家一起带出来了呢?带上两个火药桶,怎么就没带上个灭火器呢?
我嗷呜一声,大喊:“我去催店小二上菜。”然后便夺门而出。这要是打起来,多少个老爷我都不够赔啊!
抹了把冷汗,我整了整衣襟,朝楼下走去。
店小二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客官有何吩咐?”
“有没有什么比较降火的菜?”我苦恼地问。
店小二怔了一下,也认真思考起来,我让他看着办上两个菜,又打赏了点碎银子,便坐到附近的桌子上歇息了。
估计上面还得对骂个小会儿,老爷我累的,眯个眼先。
这眼睛还没眯上一会儿,我便感觉到光线暗了下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对面坐了个陌生男子。
其实算不上陌生,这男子长得有些面善,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便怔怔看着他一通回忆。
他看上去似乎比我小一些,不小于二十岁也不超过二十岁,尚未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涩稚嫩,却已隐隐有了成年男子的魅力和气势,虽然穿的是普通衣物,但分明不是普通人物。
我装模作样地抬手作揖,假笑道:“未请教这位小兄弟高名上姓?”我扫了四周一眼,空桌子很多,他却独独坐到我面前这张,分明是有所指而来。
“在下姓刘,名澈。”少年微笑回答,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就好像我脸上开出一朵小菊花……
我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脸,“哦,你有事吗?”
不知为何,听了我这句话,少年眼中流露出一种似失望又似乎是松了口气的矛盾神情,这种感觉十分熟悉,每当我偷吃小油鸡师傅却没有责备我,我也会这么幽怨地看着他。
不过眼前这漂亮少年应该没有我那样的烦恼吧。
少年刘澈振作了精神,继续对我微笑:“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干咳一声,“我不是姑娘了,请叫我老爷。”
刘澈的表情僵了一下,干巴巴喊了一声:“老爷……”
我满意地点点头,“我跟你不熟,没必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你让让,挡到我的阳光了。”师傅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当老爷我好骗的?
刘澈的又呆滞了一下,但这一回更快地恢复过来,伸长了脖子凑到我跟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对我说:“我看你印堂发黑,眼下便有一劫。”
我震惊地抬眼看他。
准!太准了!
我家两口子现在就站在他背后一脸阴郁地看着我们两个呢!
如来神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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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手朝他背后的两人挥了挥,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你们怎么下来了?”
做我对面的刘澈少年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笑容,站起身转了一圈,背对着我对唐三乔四抱拳道:“两位兄台好。”
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唐三乔四的表情也僵了一下,而且狠狠的一下,那种表情就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这么明显,那应该不是老爷我的幻觉了。
怎么了,这神棍也给他们批了卦?
我站起身,挪到唐三乔四身边,这个摸摸那个摸摸,柔声道:“不生气了吗?那我们回去吃饭吧。”
唐三哼了一声,“吃饱了。”
我转头看向乔四,他也点了点头:“我们出来太久了,回去吧。”
我哦了一声,回头对店小二喊道:“吃不完的兜了带走!”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给我送城南李府!”
那店小二诶了一声便下去了。
我依旧左手一个唐三右手一个乔四,“走吧走吧,其实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关键是有些据说好玩的地方他们不让我去。
我们这晃眼的三人刚要走,那刘澈少年便拦了上来,微笑着对我说:“你眼下有一大劫,难道不想化解吗?”
我怜惜地看着他,叹气道:“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看上去也是聪明样,前途无量何苦出来装神弄鬼骗人呢?我看你也不像奸险之人,这么做只怕另有苦衷。难道你家有亲人患病不治急于用钱才出此下策?你若缺钱,我这里还有十几两银子反正用不出去也会被没收不如就给了你。你若缺良医,我正好认识一个也可以介绍给你只是诊金较高我也负担不起……”
“你……”刘澈少年被我说得满头黑线,忍不住打断了我,“你可否不要这么天马行空……”
我奇了。
其实他这样的神棍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但他这么年轻英俊的神棍我确实闻所未闻。当年老爷我女扮男装行走帝都,便有不少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手执半仙幡子拦住我说:“这位少年印堂发黑,只怕眼下便有大劫……”
啧,连我是个女子都看不出来,还敢说我眼下有大劫?
遇见此等人我一般绕路远去,也不至于动手揍他,毕竟他说不定另有苦衷,可能是家有亲人患病不治才出此下策坑蒙拐骗……
只曾经有一人看穿了我的真面目,笑眯眯道:“这位姑娘骨骼清奇女身男命,双目之间有紫金龙气,只怕还是火凤命格,有朝一日或可君临天下。”
这话摆明了说我要造反,我如何能容他这么污蔑我?当下抡起拳头就要揍他,他急忙躲闪,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我停下了拳头。
他说:“你袖里藏着催情药,欲使出下三滥之手段行禽兽之事!”
当时我就惊呆了,手高举着打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说他神不神?我略一思索就认错了,恳切问他:“先生你看我这禽兽之行是成是败?”
那半仙捋了把胡子,半眯着眼睛说:“成与不成皆是造化,你命属至尊,可惜啊可惜……命中三格,本命为木,若得水土之佐,倒也能福泽绵长。但却是左金龙右火凤,金火克木,你这一生注定多灾多劫。”
我听得猛咽口水,已经完全堕入套中了。“可有解法?”
那半仙又说:“你这木格命又不是普通的木格,乃是五木之精的桃木,能压伏一切邪气。三种极强之格鼎足而立,木不压金火,只有自焚以求生。”
当时我已经彻底被绕晕了,“先生你就直说吧。”
半仙哼哼一笑,悠悠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着从怀里逃出一个一本秘籍,“我这里有一种不传秘籍,练过之后脱胎换骨,仿佛再造重生。我看你投缘,只收你五十两银子。”
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如来神掌!
我能怎么做呢?
我直接把书砸到他脸上,娘的,又是一个骗钱的!
我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当时怎么知道我想对师傅做禽兽不如之事呢?因为我抬起手的时候,他就看到我袖底藏着催情药了,用催情药还能做什么好事,肯定是“下三滥之手段”,“禽兽之事”了。也是我当时自己做贼心虚就往上套了。
他们当神棍的就是这样,说得模棱两可,端看事主反应,然后把自己的判词圆了一遍。
卖药的、卖秘籍的、卖符纸的,老爷我遇到的实在是多不胜数了,有时候都不得不感慨一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也怪皇帝失职,在他治下竟有那么多人迫于生计坑蒙拐骗,实在让一个拥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小市民老爷我感到痛心疾首不能言语。
我说:“少年,你这些伎俩,你的前辈们都用过了。我不买药不买秘籍什么都不买,你想要钱,我身上就十几两,多了没有。”
刘澈微微笑着说:“我看你投缘,并不打算收你钱。”
听到“投缘”二字我就乐了,头扁的就不成了?还说不收钱,难道他想放长线钓大鱼?我们家还有什么大鱼?也就只有陶二了。
“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坦然道。陶二也不是他这小鱼钩钓得起的。
“老爷,我们别理这人胡说八道。”唐三皱了皱眉,拽拽我的胳膊,我拍拍他的手笑道:“听听也无妨。”
刘澈微笑道:“老爷最近犯小人,家宅不宁,可有此事。”
确实,我府上有两个小人,但我学聪明了,并不回答,只是笑着看着他:“你接着忽悠。”
“之所以犯小人,乃是因为大人家里风水有问题,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借住。”
娘之,不知道我最怕“好兄弟”了吗?这么吓我!
我的脸色一定出卖了我的心情,我深呼吸道:“三儿四儿,你们晚上陪我睡吧……”
有他们两个在,准镇宅。
对面的少年脸上的微笑再次僵住。“老爷难道不想把这些污秽之物赶出去?”
我故作悲天悯人地说:“我怎么忍心赶尽杀绝呢?只要他们不伤害我,一切好商量。”
刘澈不死心地说:“鬼怪无人性,阴气越养越重,老爷如果不趁着它们根基弱铲除了,以后只怕就难消灭他们了。”
“你不用担心。”我笑着说,“反正我们快搬家了。”
“搬家?”他吓了一跳,诧异道,“搬到哪里?”
“搬到……”我刚想说,就被乔四捂住嘴了,“老爷,回去了。”他说。
我瞪着他,点点头。
刘澈见我们绕过他走到门口,这才说:“老爷若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此处找我。”
我笑了笑,随意摆摆手离开了。
说实话,我并没有把那个刘澈的话当真,什么妖魔鬼怪都是那些神棍杜撰出来骗钱的,长得好看不一定就是好人,就像老爷我长得不怎么好看但也不是坏人同一个道理。我们都只是有点小瑕疵,可能我就是流氓,他就是骗子。
但是我仍是忍不住心里发毛,我很怕不干净的东西,真的。
饥荒那两年,我还没有遇到师傅,一个人到处走,总是会经历到一些比较诡异的事,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画面。像是拿着钩镰的黑白无常,吃人的妖怪,或者是深夜里平原上的鬼火。
有时候我也怀疑那只是自己饿昏头产生的幻觉,也有人跟我说,小孩子的眼睛比较干净,能够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无论是哪种原因,总归我是怕了。
回到家之后的几天,我便叫几个公子轮流来侍寝,摸摸抱抱吃点豆腐是难免的,晚上我就窝在对方怀里竖起耳朵听声音,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双腿发麻。
在酒楼遇到神棍的事很快全家人都知道了,陶二又一次将我禁足,我左右看看,还是觉得陶二比较镇宅,便难得地同意了禁足,但是要求他晚上陪我。刚好陶二忙过了阵子,便听话地来侍寝了。
“陶二……”我握在他怀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陶二随意地应了一声,一只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着,“别疑神疑鬼了,快些睡吧。”
“陶二,不是的。”我抬起头看他,认真地说,“最近真的不对劲。就说今天吧,我走的时候水壶里的水明明是满的,回来之后就空了。”
“可能是莲儿倒掉了。”
“不是!”我肯定地摇头,“我吩咐过莲儿了,我在里面放了些糖块,准备等回来时候喝的,莲儿明明知道怎么会倒掉呢?而且莲儿说了,今天下午没人进过我房间。还有……”我接着数,“我昨天看完《玉X团》之后,明明是把它放在书架上第三排左起第一本,但是今天我找不到了,后来在第二排中段发现它。”
“你记错了吧,还是谁又拿起来看乱放了。”
我不同意。“除了我还有谁会看玉X团?”
陶二闷笑一声,搂了我一把。“你真老实。”
“你听我说,不只呢!我昨晚一直看到窗纸上有树影晃动,但是外面,甚至这周围根本没有半棵树……”我抖了一下,“陶二,是不是有树……妖……”我的声音低了下去。
陶二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声音在午夜里低醇如酒。“你这么怕,不如换个房间,去我那里睡吧。”
我犹豫道:“可你整日忙得不见人影……”
“那让乔四陪着你?”
这府上闲人一大把,但看样子,陶二却还是比较信任乔四。
我点头道:“那我明日便搬去乔园。还有,我看你还是让人去那酒楼找一下刘澈过来。”
陶二一怔,问道:“为什么?”
我掰着指头说:“如果是真的有妖怪,让他来除妖。如果没有妖怪,那我就怀疑是他让人来装神弄鬼了。可是他能有这么大本事?我强烈怀疑他的动机。无论如何,把他找来慢慢逼供吧。”
陶二叹了口气道:“难得见你这么认真。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好好睡一觉,听说你这些天都没睡踏实过。”
我委屈地点点头,在他胸口蹭了蹭,“都怪那个刘澈……”
别以为心疼不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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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陶二起身以后我便也揉着眼睛卷了铺盖去陶园,莲儿抱着铺盖跟在我身后,碎碎念着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但莲儿这丫头整日念叨的也无非两件事:二公子多不容易啊,老爷你要让人省心点啊……
唉,整日装疯卖傻,她当我就没有压力吗?
一进乔园便看到乔四在练字,握惯了刀剑的五指别扭地握着笔,只听啪的一声,又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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