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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虎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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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既明默了默,忍不住道:“维岳,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说话与爵爷愈发相似了?”

周维岳一愣:“是么?”

蔺既明道:“语气神态,真是越来越像。”

周维岳哈哈一笑:“劭卿的为人处世,我很是羡慕,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伸倒还罢了,曲却并不容易。”

蔺既明道:“我其实……还真没发现他曲在哪,他如今加官进爵,位高权重。”

周维岳道:“这不就是最大的曲了么?连你这样与他朝夕相处的人都这么以为,那就更别说旁人了,你一定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尤其是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

蔺既明恍然大悟:“尊严。”

周维岳点点头:“尊严并不是加官进爵便能拥有的。他起家于卫国公,却因背叛卫国公而有了今日的位高权重,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一条白眼狼,理应遭人唾骂,为人不齿。”

蔺既明还想再问什么,却被周维岳打断:“你在写什么?”

他愣了愣,看见周维岳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

蔺既明于是便将铺在桌上的中衣递给他看:“我们还没有被徐雪松扣押的时候,我曾无意间得知了一些事情,当时还想着等平定叛乱之后再详查,横竖现在无事,索性都记下来,免得回头忘了。”

周维岳捧着他的中衣看了一会,惊讶道:“徐雪松曾经给曹德彰送过重金?”

蔺既明哼笑一声:“何止是重金,他送的,比上贡给陛下的还要多。”

周维岳皱起眉:“这么说……广西叛乱,曹德彰早就知道?他默许了?”

蔺既明摇头道:“他应该不知道徐雪松想叛乱,但必然知道广西要出事,只是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想必是收人钱财,试图替人遮掩一二。”

周维岳沉思了一会,忽然抬头看他,表情严肃:“蔺大人,我有个计划,或许能解了我们眼下的危局,不知你是否愿意配合。”

蔺既明肃然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周维岳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听说你和曹首辅关系甚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蔺既明:“啊?”

☆、第百一五回金银册断命朝堂人

李劭卿在康城的伪宫里跟柏大峥拉家常,还假模假样地摆了一桌菜,叫了伪宫里一群貌美如花的侍女来跳舞助兴。柏大峥被反剪双手拉倒殿上,看见这阵势就开始冷笑:“昭平伯这是想招降朕?”

李劭卿呵呵两声,心说你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有什么被招降的资本,但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虚情假意地站起身迎了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先坐。”

柏大峥昂首挺胸地走到上首,大模大样地往李劭卿的桌案后一坐,傲然道:“朕是天子,怎可居于下座。”

李劭卿捏紧拳头,做了个深呼吸。

柏大峥见他没反应,眼神更加睥睨:“昭平伯也是一介英豪,在央帝廷下却只受封伯爵,不若改投到朕麾下,朕必以王封之。”

李劭卿嗓音变冷:“归帝都已是本爵的阶下囚了,再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吗?”

柏大峥哼了一声,道:“昭平伯还真以为你捉拿了朕?朕告诉你,你若识相点,带着你麾下军队尽早投诚,朕还能予你荣华富贵,如果冥顽不化,待朕的大军攻入康城,可就说什么都晚了。”

李劭卿道:“靠你区区几万人马,就想攻破我守的城池,你也太自大了点。”

柏大峥得意地大笑起来:“朕几万人马,再加上广西全境之兵,够不够?说来央帝为朕养了几年的兵,朕还没有好好感谢他,待来日朕与他在长安相见,必封他个养兵侯聊表谢意,哈哈哈哈。”

李劭卿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广西守军会帮着你背叛大央,柏大峥,你未免自视太高,以为所有人都想跟着你做反贼。”

柏大峥一边笑一边摇头:“昭平伯,朕且问你,你可知你困守康城这么久,为什么长安一直都没有派兵救援?”

李劭卿没说话。

柏大峥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告诉你,广西全省都已经是朕的囊中之物,从你攻入康城那一刻起,广西就已经戒严了,没有朕的命令,一个人都出不去。”

李劭卿跟着哈哈大笑:“你也太小看陛下和首辅大人了,我在广西久无音讯,他们必会有所察觉。”

“首辅大人?哈哈哈哈,”柏大峥道:“我还真是忘了,你昭平伯是投靠了首辅大人才有机会起家的,说来这首辅大人当真是个好人,有求必应,倘若没有他老人家鼎力相助,朕怎么会有如今荣登大宝的机会。”

李劭卿大吃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柏大峥瞧着他的表情,愈发得意:“说来我们都是曹门中人,应当是自己人啊,昭平伯,难道你还不明白首辅大人的意思吗?他这是给你一个投靠朕的机会,让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李劭卿上前一步,对他倾身下来,摆出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姿势,语气咄咄逼人,又问了一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柏大峥看着他,眼中神色愤愤:“什么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朕为了筹谋我归朝大业,给那曹首辅送了不下百万黄金,广西数年赋税,连长安的央帝都没有拿到,多数都进了他曹德彰的腰包,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扣下广西的奏折,帮我隐瞒广西之变。”

李劭卿直起腰来,嘲讽道:“百万黄金,你还当真是有钱。”

“除了他,长安中央的十个官员,七个都收过朕的金子,不过无所谓,”柏大峥又得意起来:“朕不过是将那些金子暂时寄存在他们手里罢了,待来日朕入主长安,他们还是要还回来。”

李劭卿道:“十个官员,七个收过你的金子,长安皇城至少有百位朝臣,你能记得住谁收了你多少?”

柏大峥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昭平伯,朕再问你一回,你愿不愿意向朕投诚,来日这天下,必有你的一份!”

李劭卿道:“想必你今日寄存在我这里的土地,来日我也是要换回去的吧。”

“唉,”柏大峥道:“朕绝不会将你的土地不会登记入册,也绝不会食今日之言。”

登记入册?

李劭卿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沉吟了一下,居然在他下首坐了下来,又问:“那徐雪松呢?你又给他送了多少?”

柏大峥道:“他是朕的宰相,朕的左臂右膀,朕自然无需向他贿赂黄金。”

李劭卿点头道:“送给朝臣的那些金子,想必都是从他手里流出去的吧。”

柏大峥赞赏地看着他,又道:“昭平伯有如此才能,何必屈居区区一个伯爵之位?”

李劭卿道:“你不怕他自己私吞了那些黄金?”

“不会,经过徐卿之手的每一笔金子,送给了谁,做了什么用,能收到什么效果,朕都入了册,他不敢欺瞒朕。”柏大峥扭了扭身子:“你先给朕解开,朕的手都麻了。”

李劭卿没搭理他后一句,追问道:“那册子在哪?”

柏大峥警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先给朕松绑!”

“松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李劭卿往桌子上狠狠一拍:“来人,给本爵押回牢里去!”

柏大峥愕然:“你你你,你怎可出尔反尔!”

四个士兵从殿门处进来,动作干脆地将他提了起来,押送回牢,李劭卿目送嗷嗷大叫的柏大峥出去,挥退了那些侍女,对前来听命的偏将道:“搜宫,给我找一本登记金银流向的账册。”

蔺既明被徐雪松从大牢里请出来的时候,周维岳还在闭目打坐,一派怡然自得的神情,只是在他出门前略带嘲讽地说了一句:“从曹首辅到徐巡抚,愿蔺大人得偿所愿,平步青云。”

蔺既明表情有点尴尬:“周巡抚误会了,我与徐大人只是有旧好而已。”

周维岳哼了一声,把头一扭,不搭理他了。

徐雪松有点失望,他真正想招揽的其实是周维岳,毕竟针对打天下这件事来说,一百个会耍嘴皮子的文人也抵不过一个会调兵打仗的将军,所以当部下来报说周维岳被俘虏的时候,徐大人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当即就命人打扫出一间干净舒适的牢房,准备招降他。

而蔺既明能有和周维岳相同的待遇,纯粹是顺便而已,结果刻意恭维的没讨好,反倒是顺带的开了窍,这就让徐大人有点抑郁。

算了,蔺既明就蔺既明吧,反正他和周维岳也是有交情在的,能通过他把周维岳招降了,那也是大功一件。

是故徐大人对蔺大人也是客气的很,从牢房出来就安排到了客房,一路好吃好喝。

但蔺既明这次出来是有任务的,按照周维岳的话说,广西的大小官员守将叛变,那是因为他们能拿好处,但广大苦大兵可什么都拿不到,不仅如此,还得背上一个反贼的罪名,逮着就是杀无赦。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归皇帝未必就是万众归心。根据他的了解,在曹首辅的大力劝说下,皇帝这两年给广西拨的军饷很足,甚至比浙江的待遇还好,但广西兵依然是一副吃不起饭的衰相,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军饷都被驻守广西的军官和文官给中饱私囊了,然后再玩个小手段,把大兵们的怨气都转嫁到大央皇帝身上,搞得民怨滔天,正好官逼民反。

周维岳表情严肃:“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苦大兵,戳穿徐雪松的小手段,就算不能说服他们反过来帮我们,也得让他们对徐雪松心存怀疑,这样士兵作战就不会卖命,来日不管是劭卿从康城攻了出来,还是长安那边派了援军,招降策反,都会很容易。”

但是说着容易做着难,蔺既明虽然用曹德彰的名头跟徐雪松攀上了关系,但徐雪松对他的戒心依然没有放松,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连出府都困难,别说策反苦大兵了,就连跟兵哥哥搭句话都异常困难。

出来两天依然一事无成的蔺既明十分抑郁,愁得整夜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的还有在省外伺机进攻的杭子茂,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经过一日一夜的行军和缜密筹备,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吹熄了火把,面色严峻地叮嘱:“动起来打,不要让他们摸清我们有多少人。攻下城池后不必固守,所有的广西守军千户以上军官,一律杀无赦,千户之下的尽力招降,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的,就送他们去见阎王。”

有偏将发问:“那柏大峥麾下的叛军呢?”

杭子茂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书写着嗜血的残酷:“你说呢?”

那偏将在他的目光下竟然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急忙点头:“属下明白了。”

杭子茂满意地点了一下头,道:“我们只有三万人,攻下城池后倘若固守,定然会牵住大量兵力,再加上看管俘虏的人,这仗就没法打了。”

偏将又插嘴道:“将军,属下有一计,对于那些投降的广西兵,我们可在战役中使他们打头阵,一来可观其是否真心投诚,二来还可用来招降其余守军,这样我军跟在他们背后,减少阵亡不说,倘若他们就二心,还能立刻就地斩杀。”

“好计策,就这么办。”杭子茂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恰巧一朵乌云飘来,挡住了清亮月光,林子里霎时黑了下来,只剩下前方关口处燃烧的火把通明。

他音色微沉,灌满了寒风:“杀。”

☆、第百一六回半边血半边天下计

李劭卿半夜被外面的喧哗声吵了起来,匆匆出门一看,但见西面似乎是很远的地方,火光已经映红了天际,好像朝阳将升。

他逮着一个匆匆过来的士兵问:“怎么回事?”

那小兵摇头道:“标下不知!爵爷,是否要请将军们到大殿议事?”

李劭卿略一沉吟:“不必,叫他们立刻到城楼上去,听我口令,准备发动反攻。”

士兵犹豫道:“爵爷,我们并不知道西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贸然反攻,是不是有点冒险?”

李劭卿在眉骨前用手搭了个凉棚远望了一下,笃定道:“西面的情况,不仅我们不知道,城外的叛军也不会知道。”

那士兵忍不住也学着他的样子手搭眉骨远望了一下:“您看到什么了?”

李劭卿把手放下来,很淡定地说:“太远了,什么都没看着。”

士兵:“……那您何以如此笃定?”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李劭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将人踹出去:“还不快去传令!”

天蒙蒙亮的时候,杭子茂的部队打下了广西边境上的勤城,攻占城池后压根没有守城的计划,干脆利落地屠了城内守军,留下一百人安抚百姓,剩下的马不停蹄地就往下一城赶了过去。

第三方势力的插入果然打了徐雪松一个措手不及,他毕竟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擅长的项目是玩政治,而不是带兵打仗。得到勤城失守的消息后立刻就方寸大乱,先跑去找了蔺既明,把刀架在人脖子上,恶狠狠地发问:“是不是你搞得鬼!”

蔺既明只穿了一身亵衣,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我搞了什么鬼?”

徐雪松将他狠狠摔在床榻上,怒气冲天地发问:“勤城失守,是不是你搞的鬼!”

蔺既明一愣,瞬间清醒了过来:“勤城失守?勤城怎么会忽然失守?李劭卿打出康城了?”

徐雪松简直要气歪鼻子,又上去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你居然还敢跟我装蒜,我现在就杀了你!”

刀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殷红的血流出来,在衣领上染出花纹,痛觉让蔺既明愈发镇静,盯着徐雪松的眼睛,口吻平静:“自从我出大牢以来,不管做什么,都有你的眼线监视,你说勤城失守是我搞的鬼,我倒要问问你,我拿什么搞鬼?”

徐雪松闻言一愣。

蔺既明又道:“你也知道我是依靠曹大人起家的,你给曹大人送了金子,现在事情败露,陛下面前瞒不住了,曹大人才将我派过来,助你一臂之力,结果你不但不领情,还如此对我!”

徐雪松又一愣,将刀从蔺既明脖子上拿了下来:“你是曹大人派来助我的?曹大人知道……广西已反?”

蔺既明抬手捂住脖子,瞪了他一眼:“你又没有告诉他,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你打的鬼主意,他只是害怕你在广西捅了大篓子连累他,毕竟……你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徐雪松默了。

蔺既明叹了口气,忽然放软了语调:“我有什么理由刻意害你呢?雪松公,千里做官,我只是求财罢了,又不求忠臣良名。”

徐雪松道:“真不是你?”

蔺既明苦笑一声,抬手指了指门外:“我要是你,我就赶紧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而不是在这怀疑一个不该怀疑的人。”

徐雪松瞪着他,后退了两步,对门外跟来的看守道:“看好蔺大人,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出事。”说完便急匆匆地转了出去。

血已经染红了蔺既明的整只肩膀,幸好没有伤到要害,所以暂无性命之忧。徐雪松走了之后,蔺既明从床上下来,因为失血过多,起身的时候猛然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在地。

门边的看守因为得了徐雪松的命令,不敢让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此刻见他这幅虚弱的模样,急忙走进来扶着他:“大人,您无碍吧?”

蔺既明缓了一阵,走到书桌边坐下,气虚道:“你快去给我拿金疮药来。”

看守迟疑了一下:“我……”

蔺既明怒道:“我都已经这样子了,还能跑哪去,你是不是想我死在这,所以才推三阻四!”

那看守急忙道:“大人息怒,小人这就去给您拿金疮药。”

他走之后,蔺既明立刻去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他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周维岳交给他一支金簪,据说是周夫人的遗物,自她去世,这支簪子就在周维岳身上带着,一刻也不曾分离。

“我把簪子的尖端磨得十分锋利,可以当锥子用,如果看准位置,一击必亡没有问题,”周维岳言犹在耳:“到长安后,记得还给我。”

蔺既明仔细看了看那支簪,簪头扁平,边缘锋利,尖端闪着寒光,恐怕比寻常的锥子还要锋利,他将簪子仔细藏进袖口,苦笑了一下。

如果事败,这簪子至少还能让他尽一个忠臣的本分。

看守很快取了金疮药和用来包扎的白布条,尽心尽力地帮蔺既明处理伤口,蔺既明坐着任他摆弄,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是广西人?”

看守摇了摇头:“回大人,小人并不是广西人,小人是胶东人,参军被分过来,承蒙徐大人赏识,做他的守卫。”

蔺既明又问:“你是徐大人的亲信?”

看守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人哪有那个福气当徐大人的亲信。”

蔺既明扭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一下:“周巡抚这两日在牢中过得可好?”

看守答道:“好,徐大人有意招降周巡抚,特意下令不许为难他。”

蔺既明点了一下头,又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那看守又犹豫了起来:“这……小人做不得主,还请蔺大人不要让小人为难。”

蔺既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语气温和道:“我与周巡抚也算是患难之交,如今他身陷牢狱,我竟然连见他一面都办不到,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看守对他欠身道:“还请蔺大人体谅,待徐大人归来,小人自会向徐大人转达蔺大人的意思。”

“这就不必劳烦你了,我自会去找他说。”蔺既明站在他面前,笑了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看守依然低着头,恭谨回答:“小人罗建壹。”

“罗建壹,”蔺既明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温和:“你可知我为什么要问你的名字?”

看守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小人不知。”

蔺既明忽然抬起手,在他那一眼看过来的一瞬间将掌心暗藏的簪子刺入他的眼睛,桌上还放着方才包扎用的布条,正好被他拿来,塞入那看守大张的嘴巴里,堵住他的惨叫,同时前进几步,把人抵在墙上,用力将金簪扎进他的喉管:“因为我第一次杀人,不想杀个无名之辈。”

他将尸体放倒,伸手脱下他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将簪子上的血擦干净藏进袖子里,然后把尸体身上的短刀解了下来,佩在自己腰上,又压低了帽子,低头走了出去。

然而并没有人盘查他的身份,因为衙门府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仆人侍女都形色匆匆,就连牢狱门口都无人看守。

蔺既明正准备进去,听见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可是蔺大人来了?”

他一扭头,看见周维岳穿着狱卒的衣服,一手按刀,正躲在暗处警惕地看着他,蔺既明心头一喜,急忙走了过去:“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正要去找你,”周维岳道:“区区几个狱卒,还不是我的对手。”

蔺既明又问:“那我们此刻该当如何?”

周维岳答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应当是长安的援军来了,我们先逃出城去,争取和他们汇合。”

他一边说,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周,说到一半忽然噤声,拉着他往角落里又退了几步,悄声道:“你看。”

蔺既明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见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匆匆进了牢狱。

周维岳道:“是茅绍均。”

“广西守将茅绍均?”蔺既明悚然:“他莫非是来找你?他在这个关口找你做什么?”

周维岳道:“绝对不能让他去通风报信,你在这里等着,一会等他出来,我伺机杀了他。”

蔺既明让了一步:“你小心一些。”

周维岳应下,从角落里出来,藏到了狱门里,茅绍均不过片刻便从狱中出来,蔺既明在门边看到他衣角一闪,紧接着便是咕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茅绍均躺在地上,尚未看清偷袭者是何人,门边用以照明的蜡烛便尽数熄灭,紧接着牢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天光,他在暗中听到劲风袭来,下意识地向旁边一滚,躲过了一次攻击。

“是谁?”

没有人回答,藏在黑暗里的刀刃又一次砍了过来,招式残忍,茅绍均立刻发觉,那人是想至他于死地。

他忽然福至心灵,轻声问道:“可是周巡抚?”

“属下茅绍均,特来助巡抚一臂之力!”

他说着,忽然收起了所有的防守招式,直挺挺地站在当地:“巡抚若不信我,尽管杀了我便是。”

周维岳没有一丝犹豫,挥刀就往他手腕处斩了上去,两刀斩断了他的双手手筋:“你想如何助我?”

☆、第百一七回千两金买得相如赋

九公主这两天睡眠很不好,闭上眼就开始做恶梦,梦中无一不是一片血红,破碎的尸体和火光构成一幅惨烈的图画,总有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告诉她“昭平伯阵亡了”。

她每次都因为这句话从梦中惊醒,手脚冰凉,一身冷汗。

“九娘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皇后蹙着眉,语气里隐带关切:“身体不适,怎么不想着传太医来看看?”

九公主眼下凝着厚重的青黑,对皇后勉强微笑:“只是夜间睡不好罢了,并没有生病。”

皇后不管她,兀自吩咐含霜:“去把贵妃和冯太医都请来。”

九公主又道:“母后,不必如此麻烦。”

皇后看着她,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切莫因着年纪轻就罔顾身体,待来日老了,有你受的时候。”

九公主垂下眼睛道:“约莫是太挂记广西的战事,所以才睡不好。”

皇后道:“杭教授和昭平伯都是百战百胜的将军,更何况还有周巡抚助阵,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九公主点头道:“是儿臣想太多了。”

皇后忽然微笑了一下:“也是,毕竟一个是表兄,一个是情郎,都在那生死场上,如何不挂心。”

九公主:“……”

皇后看着她的表情,笑意愈深:“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说是不是?”

九公主有点心事被发现的慌张,急忙低下头掩饰情绪:“母后怎么……”

“母后怎么知道?”皇后接口道:“母后什么不知道?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着我?别忘了我也是打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九公主小声道:“让您见笑了。”

皇后道:“女儿家的闺阁心事,哪里有见笑不见笑之说?大丈夫处世要建功立业,但女孩儿只需要择一门好婚事,专心做个贤妻良母就是大功绩了。”

九公主道:“母后说的是。”

皇后又道:“我的意思,是等他回来,便劝你父皇赐婚,你觉得好不好?”

九公主颊上飞红,更加不好意思:“母后说好……就是好了。”

皇后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有意逗她:“什么叫我说好便是好,横竖你嫁人,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九公主扭捏了半天,正要张嘴回答,殿外忽然有人高声唱诺:“贵妃娘娘到。”

她急忙站起身,紧走了两步迎上去:“儿臣叩见母妃。”

杭贵妃看着对自己大礼参拜的女儿有点吃惊,因为九公主在她面前一向疏于礼仪,甚少行这样规矩标准的大礼,一时间便有些彳亍:“这是怎么了?”

“这是害羞了,贵妃看不出来么?”皇后掩着笑意答道:“本宫正和她商量婚事呢。”

杭贵妃对皇后欠身行礼,等皇后唤起赐坐,才笑着问九公主道:“皇后娘娘给你说了哪家少年郎,将你羞成这样?”

九公主用手掩着脸:“连母妃也来取笑我。”

杭贵妃做了个惊讶地表情:“母妃哪里有取笑你,母妃很认真地再问你呢。”

皇后道:“是威远候李思从的儿子,昭平伯李劭卿。”

杭贵妃愣了一下:“是他呀。”

皇后点头道:“是他,阿沅你意下如何?”

“我觉得好不好又有什么用?”杭贵妃又去看九公主:“这得看九娘的意思。”

九公主更加窘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后母妃觉得好,儿臣自当遵从。”

“先前我与你母妃都觉得傅博彦好,怎么不见你遵从?”皇后摆了摆手,坚持追问:“你就告诉我们,选李劭卿做你的夫君,你觉得好不好?”

九公主垂下眼睛,试图回忆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李劭卿的脸,然而浮现在脑海中的,却依然是她十三岁时去三屯营,在草原落日下看到的那个横刀跃马的飒爽英姿,还有她挥刀斩落帅旗时,他惊痛的眼神。

转眼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时她还以为,他们是真的错过了今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她没有说话,皇后和杭贵妃也没有说话,殿中一时静寂,只有木炭在火盆中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爆裂声,又是一年深冬了。

九公主忽然道:“看这样子,年前是没有办法打完了。”

皇后道:“是,想必昭平伯和杭教授都得在广西过年了。”

九公主道:“不知道能不能赶在上元前回来。”

皇后想起什么,“哦”了一声:“有一年上元的时候,你偷偷溜出宫去,是不是去见昭平伯了?”

九公主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皇后做出一副愠怒的样子:“你不要跟我装模作样,我特意遣人去寻你,结果翻遍了后宫都寻不到,还是听说太子夫妇也出宫了,才推测你或许是随他们一道溜出去玩了。”

九公主嘻嘻笑道:“母后都知道我是和太子哥哥夫妇出去的,还问什么。”

皇后忍俊不禁:“你少糊弄我,我事后问过太子了,他并没有与你一道出行,你跟我说实话,那天户县君可是在宫里的。”

户县君?九公主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正是皇帝给英勇捐躯的孙常追赠的封爵,而那年上元的时候,杭子茂带着她和那日松去吃元宵,在店里“偶遇”李劭卿的时候,孙常正好在场。

她又开始害羞,哼哼唧唧道:“母后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皇后身子歪了歪,倚在椅子扶手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很执着地继续问:“那点这个人做文誉公主的驸马,究竟好不好呢?”

九公主又不说话了,她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看着看着就想起她连日来的梦境,还有那个带来噩耗的声音。

昭平伯阵亡了,昭平伯阵亡了。

太子妃曾经问她同样的问题,那时她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当年那样热烈的心思,执着的想要非他不嫁,所以给了她一个情绪平淡的回答,再加上那日松刚刚上了奏折要求娶她,九公主曾经假设过那个场景,觉得就算她嫁给那日松,也并没有十分不能接受。

然而李劭卿却因此发兵进攻铁勒,用剥夺军职的代价回到长安,在皇帝面前狠狠告了铁勒一状,彻底打消了皇帝同意赐婚的想法。

天下没有那个姑娘不喜欢意中人为自己大动干戈的模样,九公主想了很久,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抬了抬头,轻声道:“其实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但如果是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更何况依他目前的心性,不管皇后再为她选中哪家儿郎,他都会上天入地地找出一堆理由,劝皇帝打消念头了吧。

皇后与杭贵妃对视了一眼,齐齐微笑:“那就好。”

九公主第一次在长辈面前说这样的话,脸上红的好像煮熟的虾子,皇后还想调侃她两句,含霜忽然进来:“娘娘,冯太医到了。”

杭贵妃挑了挑眉:“皇后娘娘身体不适?”

皇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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