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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虎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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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松做中原打扮,除去眼窝略略深了一点,其余竟完完全全看不出是个异族人了。他今日心情也好,与九公主玩笑道:“既然应了佳人月下约,又岂敢拈花惹草,负了你一片心意。”说着看了傅博彦和杭子茂一眼,叹了口气,又做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只不想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九公主简直要被他酸倒,后退一步,打起戏文腔道:“先前还以为是惜字如金的公子,却不想是如此多嘴多舌的鹩哥。”
杭子茂毕竟和特勒打了那么多年,对铁勒人有种天生的敌对情绪,当下便冷着脸站到他俩中间,硬邦邦道:“既然到了,那我们也不要耽搁了,这就走吧。”
九公主走在杭子茂身边,低声劝他:“哥哥,毕竟大央眼下正与铁勒交好,你也不要老对人家甩脸色。”
杭子茂心说我甩脸色已经是客气了,等会万一真碰到了那个谁,就不是甩脸色那么简单了。
他们出门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街上流光溢彩,各色花灯连成流光璀璨的光带,烛火迷人。
九公主从来没有在节日里出过宫,她也是爱玩的心性,当即便被街上各色商铺灯笼迷得走不动路,左看看右看看,草叶编织的小人、图案新奇的团扇,哪一件都爱不释手。
杭子茂背着手站她身边,道:“如果喜欢,不妨买下来带回宫里。”
“不必了,喜欢并不一定非要得到。”九公主恋恋不舍地放下一个小巧的胭脂瓷盒:“我们走吧,这么多人,估计福兴斋也要客满了。”
杭子茂装作不经意道:“说的是,不过这个节日,福兴斋一般都高朋满座,兴许会遇到熟人。”
那日松在他身后,忽然出声问了一句:“杭教授与人有约?”
杭子茂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说或许会遇到熟人。”
那日松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怎么没见昭平伯?”
九公主动作顿了一下,不期然又想起赐宴后的那日,他在宫中拦下自己的去路,说他并没有叛出杭氏。
她沉不住气,转去问杭子茂道:“茂哥哥,我……”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杭子茂突然打断她,目不斜视地大步往前走:“你也不用问我。”
九公主:“……”
杭子茂预料的不错,这时候福兴斋果然高朋满座,长安城里出身贵族的公子小姐占满了所有的包厢小坐。九公主站在门边,觉得很抑郁:“难道我们要端个碗在路边吃?”
傅博彦安慰她:“你若是喜欢,改日我进宫时可带一碗给你。”
九公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日松却在一边高深莫测地接话:“不着急,再等等。”
九公主没听懂这句话,刚想问他等谁,李劭卿就已经出现在楼梯口,和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一起下楼,脸上还挂着笑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九公主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问一边的傅博彦:“那是不是昭平伯?”
傅博彦面上含着了然的神情,看了杭子茂一眼,答道:“是。”
九公主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他旁边那个是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那日松在另一边点头:“孙大公公的老家侄子,锦衣卫都指挥使孙常。”
九公主当年羁押冯行的时候,刺杀他的名单里还有锦衣卫一份,就是不知道是锦衣卫插了一脚,还是那些刺杀都是锦衣卫安排的,当下便冷冷哼了一声:“败类!”哼完转身就走。
那日松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袖子:“好了,看来他们也是谈完了的样子,正好空出一间雅间,来都来了,这时候打道回府不觉得可惜吗?”
九公主一想也是,于是又转了回来:“你和孙常有交情?”
那日松抿嘴一笑,低声道:“我和谁都有交情。”说着迎上去,喊了一声:“孙兄。”
孙常看到他,惊喜地笑了起来:“那日松,你怎么在这里?”
那日松指了指九公主一行:“太子殿下委托公主带我在长安城四处走一走,听说这里的汤圆很不错,特地来尝一尝,没想到会遇到你。”
他这么一指,李劭卿的目光也理所应当地被吸引过来,看到九公主时微笑了一下,又看到她身边的傅博彦,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孙常与李劭卿一同看到九公主,急忙下楼来见礼,虽然不是一个政治阵营的,但毕竟身份在这摆着,怠慢不得。然而九公主不愿意暴露身份,还没等他们跪下去,便冷着脸摆手:“本宫此行乃是微服,众卿不必见礼。”
傅博彦在她耳边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九公主转头看他,蹙起眉:“怎么忽然要走?”
佛博彦笑了笑,低声回答:“不愿多呆。”
九公主又扭头往室内看了一眼,杭子茂李劭卿孙常那日松四方鼎立,两两互为政敌又互有交情,当即一阵头疼,也不愿意多呆,立刻道:“我与你一道走。”
杭子茂看了一眼李劭卿,觉得如果在李劭卿脸上用荧粉点几个点,就可以当星空看了。
傅博彦在她肩上按了一下,后退一步,对孙常道:“这个时候,孙指挥使不是应该在皇帝陛下身边么?”
孙常脸色立刻有点不太自然,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傅博彦又道:“我正要入宫,指挥使可要同行?”
孙常看了一眼李劭卿,李劭卿立刻做出一幅歉疚的样子:“不敢耽误孙兄公事,我们改日再约。”
傅博彦把孙常带走之后,九公主基本已经搞清楚了今晚的状况,于是把目光投向杭子茂,本来以为他也会找个借口把那日松带走,但杭子茂居然很神奇地跟李劭卿道:“你的客人送走了?可否将包厢让我们用一下?”
李劭卿压着性子,挤出一脸虚情假意的笑容:“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杭教授,真是有缘分。”
九公主原本冷眼看着,此刻忽然出声:“演的太假了。”
杭子茂:“……”
九公主又对李劭卿道:“你要见我,可以直接来告诉我,必不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李劭卿:“……”
☆、第七十七回所有悲哀皆出无奈
李劭卿这会连杀了杭子茂的心都有了,他本来就打算直接进宫把人带出来,但杭子茂说他现在不宜和九公主有直接接触。不如曲线救国,由他出面带九公主赏灯,李劭卿则“不小心”偶遇一下,顺势同行,这样九公主也不好赶人。
最让人生气的是,他当初竟然觉得杭子茂说得十分有道理,然后亲自点头同意了这个惨绝人寰的计划。
眼下“不小心偶遇”到的九公主正沉着脸站福兴斋门口,李劭卿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我们出去走走吧。”
九公主没有答话,转身出去了。
李劭卿出门前看了杭子茂一眼,后者正一脸道貌岸然地袖着手看他,还跟他点了回头,以资鼓励。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回头再收拾你。
他追出去的时候,九公主已经走到一片灯影里了,她今日着了一件淡青色立领长袄,领口衣角点缀了精致绣花,每走一步,下搭的马面裙裙褶展开,立住时又隐藏在身侧,显得整个人灵动而又优雅。
“我原想直接去见你,”李劭卿走在她身边,低声解释:“只是我现在很不方便与你有直接接触,所以才求了子茂,演这一出戏来。”
九公主没接这个话茬,反而问道:“你见孙常,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劭卿立刻回答:“年后欲整理军屯,请他代为询问曹首辅的意思。”
九公主冷笑一声:“曹首辅管的真宽,连军队里的事情都能管得到了。”
李劭卿却道:“军屯一事非同小可,大央立国百年,向来奉行闲时为农,战时为兵的军队政策,就连宣大蓟辽这四个常有战事的地方,都设有军屯以自给自足。但因为军队里的等级性,上层军官总是会欺压兵卒,往年收上来的税粮都是从兵卒的土地中强征得来,想要整理军屯,谈何容易。”
九公主在心里将这件事仔细梳理了一遍,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忍不住大吃一惊:“那你还建议他整理军屯,你就不怕整理出什么变故来?”
“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压得住,”李劭卿微笑道:“况且我并没有建议,只是说我有这个想法,问问他同不同意而已。”
九公主道:“他急于在军中立威,必然会采纳你的建议,以此为功绩。”
李劭卿无意在这件事上对她说太多,当下只点了下头,便改了话题:“你最近好吗?”
九公主垂下眼睛,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傅博彦退婚了。”
李劭卿笑意深了深:“我知道。”
九公主问道:“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吗?”
李劭卿愣了一下,立刻理解了她这句话的含义,反问道:“你以为是我逼他退的婚?”
九公主没说话。
李劭卿叹了口气:“不是我,你现在在长安里还需要傅家的支持,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九公主道:“傅家会支持我。”
李劭卿沉默了一会,语气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你多加小心。”
九公主没再执着地追问他如今到底是属于哪一派,与朝政有关的人或事物,从来就没有非黑即白一说,大多数人都是灰色的。那日松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与朝中各式各样的人刻意交好;皇后会因为皇帝的态度,对心怀不轨的迟婕妤睁只眼闭只眼;即便是东宫太子,也不得不对如今大权在握的曹德彰有所请求。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李劭卿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笑了一下:“你说如果四年前我答应你,那你我现在会不会已经成婚了?”
九公主没有看他,语气平平道:“我对你已经死心了。”
“从你斩我军旗的时候开始吗?”李劭卿侧过脸来看她:“那场变故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我此生会与皇家有什么牵扯,我们李家并不是累世公卿,配不上迎娶皇家公主。”
九公主想起自己之前疯狂举动,忍不住地脸红,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没有人再会为她收拾残局,所以不得不自己将自己的棱角一一磨平,免得在为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我其实……也很不想娶一位公主回家,”李劭卿又道:“距离权利越近的地方,虽然地位卓绝,荣耀务必,但承担的风险也会更多。我父亲是卫国公麾下悍将,受他举荐才得以封侯,他先前也是心高气傲,一心想要搏一个锦绣前程,封妻荫子,还是到长安之后,见到卫国公的处境才明白过来,朝堂并不是那么好混的。”
九公主尴尬又害羞的情绪被他怅然的语气抚慰平息,她无声地挑了一下唇角,转过头来:“那你为什么又搅进这趟浑水里呢?”
李劭卿一耸肩:“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已经搅进去了,我怎么可能作壁上观,况且我父亲是卫国公的心腹,我又与子茂交好,也没有人相信我会作壁上观。”
九公主道:“曹德彰能给你的,的确比卫国公更多。”
李劭卿道:“曹首辅顾忌卫国公在军中的影响,所以不敢对杭氏一脉痛下杀手,而陛下也惦记贵妃娘娘和你的昔日情分,不忍赶尽杀绝。”
“情分?”九公主重复了一遍,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情分,尤其是皇帝的情分,那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恻隐之心。
“卫国公自掌军以来,迎敌四百余次,从无败绩,是他出生入死稳住了边境,训练出守卫蓟辽的铁军,他理应受到拥护,也理应固执地保持尊严,”他说着,似乎有些激动:“子茂是他亲子,他出事了,子茂必然首当其冲,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蓟辽军帐里的那批将士是无辜的,他们整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为这个国家死掉,但长安城里的权贵却还因为自己的利益而算计他们的性命。”
九公主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被哽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听他继续道:“通化役之前,你怀疑我会在战场上做手脚,刻意输掉战争以暗算你。韫玉,人心都是肉长的,那是我带出来的兵,过去二十多年里我和他们朝夕相处。每打完一场仗,整合部队的时候,不用清点人名我都知道谁活下来谁战死了,我怎么可能去拿他们的性命搏自己的前程。”
“我不是这个锦绣都城的权贵,我知道性命有多贵重,那些阵亡名单送到长安来,在大人们眼中,不过是张无意义的纸,只会让他们操心国家需要拨出去多少银子来抚慰家属,而这批银子里面自己又能贪多少……”他沉沉叹了口气,静默了一会,似乎是在镇静自己的情绪,隔了好一会才道:“当初带兵攻下沃谷的参将沈毅,已经在斡难河……阵亡了。”
九公主只觉得心脏猛一抽,就像被一只手捏住了一样。她记得那位将军,当初他率领西营甲子军攻下了沃谷,在被封赏土地时,曾经十分为难地找到她,问能不能将土地换成银两,因为他家里还有亲人需要供养。
她哑着嗓子问道:“当初那支蓟辽铁骑,如今还剩下多少人呢?”
李劭卿答道:“阵亡将近半数。”
九公主说不出话了,她低着头走了两步,眼泪便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李劭卿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在她肩上抚了抚:“好了,不要哭了。”
她不回答,只低着头一味的向前走,越走越快,连李劭卿都被她甩在了身后。她其实已经记不得沈毅长什么模样,只记得他来找自己求换银两之后,郑之平无意间提起过,他的家境非常贫穷,已经穷到他明明是独子,却依然参了军,用自己的性命来为全家人换口饭吃。
当时她还感叹了一句什么,然后慷慨地将自己从随身带的一块玉珏赐给他,说这块珏可换一百三十两银子,沈毅欣喜若狂,跪下来发誓,会永远效忠与她。
一百三十两,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佩饰的价钱,于他却是救命之恩。
李劭卿在后面喊了一声“九娘”,拨开人群追上来,将她扯到路边,递上一块绢帕:“别难过了。”
她用绢帕拭泪,嗡着鼻子问道:“他的家人怎么办呢?”
李劭卿道:“因为他有军衔,所以他的家人可以由三屯营代为供养。”
九公主又不说话了,她去三屯营那次,因为惦记着杭远山不许她上战场的嘱咐,没有亲眼见到那片生死之地,在得知沈毅的死讯之前,她就是李劭卿口中的“长安权贵”,阵亡名单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张纸,连抚恤银两都不必操心。
李劭卿低头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失去血色的嘴唇,忽然又自觉残忍,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一个不知生死事的小姑娘,便想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然而手抬起来,却不受控制,直接绕过她的肩头将人揽进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肌肤细腻的额头,一下觉得无比心安。
九公主在他臂弯里挣了挣,听见他低而迷离的声音:“韫玉……我想……”
他喃喃自语着,对怀里的温香软玉低下头来。
☆、第七十八回皇家婚约定铁勒王
李劭卿在上元节后的第二日启程返回蓟辽,杭子茂问她有没有兴趣前去送行,九公主把头一扭,语调淡漠:“并无。”
杭子茂心里压着一个疑问,忍了半天没忍住,到底问了出来:“我看李劭卿脸上好像青了一块……你跟他又动手了?”
九公主想起昨夜,脸上有些发烧,咳了两声掩饰情绪,口吻更加淡漠:“你既然如此关心他,不如你去送。”
杭子茂知道她还在为上元节的事情而生气,立刻陪上笑脸:“我也没有,让他自生自灭去吧,反正不是去送死。”
九公主又把头扭回来:“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杭子茂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九公主冷哼一声:“我想你还不知道,李劭卿曾经入宫去见我,说他并没有叛出杭氏。”
杭子茂叹了口气,道:“他到底有没有叛出杭氏,重要吗?”
“不重要,”九公主道:“是我自己一定想要知道罢了。”
杭子茂又叹了口气,隐晦而模糊道:“杭氏总不能一亡具亡。”
九公主语气变得更加冷硬:“你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杭子茂皱起眉看她:“我都这样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
九公主沉默下来,慢慢垂下眼帘。
似乎已经足够明白了,可依然会生出无限的可能性,杭氏不能一亡具亡,可以解释他并没有做出背叛的事情,也可以解释为杭子茂现在还能与他交好,是为了不让杭氏一亡具亡。
她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是或者不是,这是她的心结和执念,必须要明明白白,毋庸置疑的答案,而不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怎么猜测都行得通。
“那么,军屯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吗?”
杭子茂点了点头:“我知道。”
九公主忽然生出一种挫败感,紧接着便有些无力,她用手撑住自己的额头,连声音都虚了起来:“你们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杭子茂有些愧疚:“先前瞒着你,一方面是顾忌到你的性子太易冲动,恐怕少有不慎泄露出什么,另一方面……阿九,我不希望你被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九公主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有被牵扯进去吗?”
杭子茂扯了扯唇角:“傅大人曾经的中元节前约见我,说了蔺既明的事情,他会在军屯一事上为我们提供帮助。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是瞒着你的了。”
九公主道:“如果曹德彰没有将此功据为己有,而是真的冠上了李劭卿的名号,那你们该当如何?”
杭子茂笑了一下:“不会,既然做了,就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整理军屯的事情,在李劭卿离开长安的第三日被孙知良向皇帝提了出来。李劭卿告诉孙常的本意是让他告诉曹德彰,却没有料到姓孙的还是和姓孙的更为亲近。不过这样也好,孙知良想借这件事插手朝政,第一个不高兴的肯定是曹德彰。
皇帝自然会管这么多,孙知良和曹德彰都是他的心腹臂膀,两人的意见同样重要,于是孙知良在朝会之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提出这件事时,他很容易就点头答应,并且大大夸赞了孙知良一顿。
据说曹德彰的脸色当时就不对了。
太子在东宫摇着扇子,有点惋惜:“首辅大人怎么就没想起来,向父皇提一提本宫弱冠的事情呢?”
眼下宫中积压了两件事,一件是太子弱冠,一件是九公主及笄。太子冠礼之后,便可以出阁涉政,为皇帝陛下分忧解难,而九公主及笄则是表明到了婚嫁的年纪,可以许人家了。
九公主对这件事很淡定:“横竖没有嫁人的想法,拖着也是好的。”
那日松却在她对面笑了笑:“公主殿下的笄礼,恐怕不远了。”
太子与九公主一同看他。
那日松道:“先前九公主与傅大人婚约犹在,及笄之后,便要着手操办婚事,皇帝陛下既然不愿意卫国公再与文臣联姻,自然会压下此事,但现在婚约已解,拖太久,恐怕会传为民间笑柄。”
九公主觉得他说得十分在理,不由开始担忧自己的婚嫁问题,照这个势头来看,估计她爹不一定能用心安排她的婚事,搞不好随便找个人就嫁了。
那日松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公主殿下若是不愿被随意许婚,还是另做打算的好。”
太子默不作声地听完了他俩的一言一语,忽然道:“阿九,你要不要去见一见母后?”
杭贵妃眼下已经失宠,最有资格对于公主婚事发表意见的,就只剩下了皇后,九公主不想盖头一蒙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只能去求皇后开恩。
她告退之后,太子的目光立刻凝在那日松脸上,半天不说话。
那日松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怎么,我有什么不对吗?”
太子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装傻充愣了吧。”
那日松笑了一下:“自从我到大央以来,你还真是第一个能看透我心思的人。”
太子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九娘是本宫珍爱的幼妹,本宫不会允许她成为区区一介质子的王妃。”
那日松的笑意敛了起来,少见地露出严肃郑重的表情:“那么,如果是……铁勒阏氏呢?”
太子没有说话。
那日松又道:“区区一介质子,的确是没有资格迎娶天朝贵女,但如果是铁勒可汗来向天朝求亲,求娶九公主为正宫阏氏,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太子冷笑一声:“等你真正以铁勒可汗的身份来求亲时,再与本宫商议此事不迟。”
那日松挑了挑眉:“恐怕届时,能娶到的,就不是我想娶的那一位了。”
太子又道:“那么,你如何能让本宫相信,你的确可以回铁勒继承汗位?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恐怕在铁勒可汗的所有儿子里,是最没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吧。”
那日松脸上又扬起笑意:“但是对于大央皇帝来说,与一位熟识的朋友做邻居,要比与一个丝毫不了解的陌生人做邻居舒服的多吧。”
“空手套白狼,你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本宫赔上一个妹妹不说,还要再助你夺位。”太子道:“不过,倘若你在夺位之争中失败了,那么大央必然会成为草原新可汗的敌人,而九娘也会不得善终。”
那日松站起身,在殿中踱了两步,道:“殿下忘了,我母亲可是铁勒的大阏氏,草原之上,再没有比我更有资格继承汗位的王子了。”
铁勒可汗为了糊弄大央,挑选了一位地位最为低下的儿子做质子,又匆匆封了他母亲,一个女奴做可汗正宫,让她唯一的儿子成为大可汗的嫡子,来表示铁勒对大央的诚意和臣服之心。对于铁勒可汗来说,这些封号都不过是虚名,用来做戏蒙骗大央罢了。
“他活着的时候,谁才是真正的大阏氏,真正受他喜爱的嫡子,那当然是他说了算,可是……如果他死了呢?”那日松转身直视太子,眼神冷静的近乎残酷,毫不掩饰地露出天性中杀伐决断的一面:“如果他死了,名份上的大阏氏,我的母亲,便会成为草原的托孤人,在大行可汗没有留下遗嘱的情况下,最应该继承汗位的,是大阏氏的儿子。”
太子始终在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你下的去手?”
那日松笑了一下,言语里有种笃定的从容:“那是我的事情。”
“好啊,”太子点了点头,对他微微一笑:“如果九娘来亲口告诉我,她愿意嫁给你,那我自然不会阻拦。”
那日松愣了一愣,萦绕在他身周的强硬压迫之感蓦然消失,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声:“秦致珩,你真是比草原上最狡猾的狼还要可恶。”
太子毫不介意地笑纳了这句话:“九娘可是我们大央的明珠,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可下不去手去强迫她。”
大央的明珠这会正期期艾艾地抱皇后大腿,一幅温良恭谨的样子,细声细气:“儿臣并无他意,只是想来问一问母后,关于儿臣的笄礼,是如何打算的。”
皇后窥一斑而知全豹,立刻就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婚事,便道:“即便是本宫有心往后拖一拖,也不会拖过今年。”
她这么开门见山,把九公主一肚子话打的一句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道:“还请母后宽限儿臣些时日。”
皇后上下打量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今年已经十七,寻常人家的姑娘十五岁便已出嫁,更何况是皇家公主,再拖一拖,恐要拖成天下的笑柄。”
九公主更加心虚,弱弱道:“还请母后体谅儿臣。”
皇后又道:“本宫记得,你先前欲退傅家的婚,说是因为心中另有他人,如今既然婚约解除,那个人究竟是谁,可以说与我听听了罢?倘若果然是位品性高洁的君子,不管身份如何,本宫替你争上一争便是。”
九公主张了张嘴,愣了一会,慢慢吐出一口气来:“先前是儿臣年少轻狂。”
皇后听懂了她的意思,极轻地皱了一下眉。
☆、第七十九回整军屯延绥急哗变
皇后原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皇帝提一提九公主的婚事,毕竟杭贵妃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事儿了,每天吃斋念佛过得清心寡欲,还带深居简出不与外界打交道,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狠了,需要闭关回血。
但皇帝显然没有这个闲心再来管婚事不婚事,整理军屯的圣旨已经发到了大央九边四镇各大防区,效果特别的立竿见影——十日之后,延绥副将急报,兵卒哗变,守将赵东池已经被群情激奋的苦大兵给咔嚓了……
这么大的事儿曹大人当然不敢瞒着皇帝陛下,于是这封战报送达长安的效率异常迅速,如此远的距离,头天哗变,下午写信,第二天晚上就送到了皇帝手里。彼时皇帝已经就寝,曹德彰亲自带着战报去敲了内宫大门,被吵起来的真龙天子抖着手看完急报,瞬间大怒,二话不说把孙知良叫过来,骂了个狗血淋头,直接以“宦官干政”之名下了狱。
九公主请求觐见皇帝的时候,陛下已经熬了一整个通宵,看谁都特别不顺眼:“你来做什么?”
九公主手里捧了一盅安神静气的补汤,行礼之后款款走了过去,眉目间隐带忧色:“听闻延绥哗变,儿臣担心父皇过于操劳伤了龙体,顺便来看看,是否能为父皇解忧。”
皇帝端起那盅汤两三口喝完,心情仿佛好了一点,长舒一口气,将手里的战报递给她:“你有什么看法?”
九公主现在看到战报就眼皮子跳,先狠狠眨了两下,才静下心来将纸页上的文字看完。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士兵已经杀了延绥守将这件事却让她始料未及,忍不住吃了一惊:“赵总兵已经被杀了?”
皇帝心烦意乱地点头,又骂了一句:“孙贼误人。”
曹德彰在一边道貌岸然地说好话:“陛下息怒,孙公公毕竟是一番好意,只不过他身为宦官,不太了解朝政罢了。”
九公主抬头看了曹德彰一眼,特别想诚恳地跟他说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皇帝压着性子,问九公主道:“你以为,眼下该当如何?”
果然是被逼急了,连她的意见都愿意听了。
九公主思忖了一下,娓娓道:“当务之急,是派将领前去平息叛乱,父皇还要下旨恕延绥哗变兵卒无罪,责令平叛守将逮捕带头哗变之人,处以重刑。”
皇帝连连点头,又问:“甚好,然后呢?”
九公主道:“孙公公劝您整理军屯一事,本意是好的,但却操之过急,反而引发祸端。可是大央九边,只有延绥哗变,可见是另有隐情,父皇不如趁机彻查延绥军屯,及早解决,免得日后沉疾积压,一发不可收拾。”
曹德彰看她的眼神立刻就不善良了,延绥的副总兵严检是世袭康县君,区区一个并无实权的五等男爵,因为重金走了曹德彰的后门,才有今日位列副总兵的机会,好不容易姓赵的下去了,眼见熬出头,九公主一句话估计就要打回原形。
但皇帝肯定想不来这么多,他急迫地问道:“可以平定叛乱的将领,依你之见,谁堪此位?”
九公主犹豫了一下,忽然提裙跪地:“儿臣心中的人选,倘若说了,只怕父皇要怪罪儿臣任人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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