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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明+番外2-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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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您就吃点儿吧,离发丧还有好几天呢,您要是不吃,怎么撑得过去啊。”
  允炆再次伸了伸手,最后还是一咬牙一横心,别开了脸:“不行,百事孝为先,允炆不能违了祖制。”
  “哎呀,我的长孙殿下,祖制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若是身体都没了,还怎么遵从祖制?奴才想,太子殿下应该也不希望看到您为了他罔顾身体的。”小邓子说完把馒头塞过去,“快吃吧,奴才去门口守着,放心,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灵堂的。”
  朱允炆接着馒头,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开口。看着小邓子起身走向门口的背影,在心底叹了口气。
  肚子适时的又响了起来,看着馒头,再看看灵柩,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吃。
  “父王,孩儿如果吃了这个馒头,您应该是不会怪罪孩儿的吧?”朱允炆有些孩子气的对着灵柩喃喃自语,半晌之后又道,“既然父王不说话,孩儿就当父王答应咯。”
  说完朱允炆咽了咽口水,纠结了许久,终究没有抵挡得住馒头的诱惑,大口大口啃起来。没多大会儿功夫,两个馒头已经快要吃完。
  突然在门口把风的小邓子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紧接着,外面巡逻的侍卫竟然叫了声“参见皇上”,吓得他赶紧奔回允炆身边,压低了声音叫道:“不不不不不好了……皇皇皇皇皇上来了……”
  “什么?唔……咳……咳咳……”正塞进去最后一口馒头的朱允炆一听朱元璋前来,吓得就这么把刚入嘴的馒头急急的咽下去,却不料一着急竟然噎在了食道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呛得直咳嗽。
  “殿下!”小邓子吓得脸都青了,赶紧扶住咳嗽不已的朱允炆一个劲儿的猛拍后背。
  而朱元璋在老太监推开武英殿大门的那一霎那,看到的,便是朱允炆被馒头噎得狼狈不堪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朱元璋和老太监均是一脸诧异,一声雷霆之吼吓得小邓子立刻屁滚尿流的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炆好不容易在小邓子的拍抚下把噎在喉咙里的馒头咽了下去,还没等缓过神儿来,便听到朱元璋的斥问,忙慌张跪到地上,叫着“孙儿见过皇爷爷”。
  “你们刚才是在做什么?”朱元璋走进堂内,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允炆,“你父王丧期未过,你竟在灵堂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皇爷爷息怒,孙儿知错了。”朱允炆毕恭毕恭跪在地上,虚弱的声音温和得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绵羊,让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起来。
  “允炆这是怎么了?”再大的怒火,一听到朱允炆虚弱的声音也会消下去。朱元璋赶紧上前两步将孙儿扶起来,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一遍,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小邓子一眼,“允炆没事吧?为何这等憔悴?”
  “多谢皇爷爷关心,孙儿没事。”朱允炆仰起头,扯出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给朱元璋看,这不看倒好,一看更让朱元璋怒火中烧。
  “瞧瞧你,笑比哭还难看,这还叫没事?”朱元璋说着直接给了小邓子一脚,怒道,“准是这帮没用的奴才照顾不周,明儿皇爷爷命人给你换一批。”
  “不用了皇爷爷,不关他们的事,小邓子他们照顾得很好了。只是允炆替父亲守丧,多日未曾进食,所以身体才虚了一些。刚才窗外凉风一吹,不知怎么就咳嗽上了,望皇爷爷勿要怪罪这帮奴才。”
  允炆一听朱元璋要换人,忙不跌的替小邓子求情,若是换了,怕是再找不到这等尽心的奴才,以后,这宫里就真该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你就是太过良善。”朱元璋摆摆手,让小邓子起来,自己则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让允炆站在自己身边,然后才回头去看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太监,“守丧期间,不能进食?有这规矩?”
  朱元璋是马上打的天下,小时候家里穷,因为爹妈不想他饿死,于是将他送到寺庙里当和尚,自然没读过什么书。就算是当了皇帝这许多年,对一些礼仪也不是很清楚。
  老太监向前站了一步,恭敬回答:“是有这么个典故,说是曾子的父亲死了,曾子为了表示孝心,为父守丧七日,滴水未近,传位佳话,后人就沿用上了。可是依奴才的想法,长孙殿下为太子殿下守丧已经九日,也算是尽了孝道了,总不能就这么不吃不喝的。皇上还是劝劝长孙殿下吧。”
  “哼,想必又是黄子澄教你的礼法吧?”朱元璋一瞪眼,“朕看他是读书读迂了,尽孝道跟吃东西怎么能相提并论?”
  “不关子澄太傅的事。”朱允炆怕他又要生气,忙帮黄子澄开脱,“是允炆想念父亲,食不下咽,所以才不吃东西的。”
  “允炆,皇爷爷知晓你有孝心,可自己的身体也是要多保重的,你父亲若是在世,看到你这样子……”朱元璋一听这话,想起正当壮年竟撒手人寰的长子,不禁老泪纵横,越说越难过,最后竟是长叹一声,“哎……标儿再也见不到咱们为他伤心难过了。”
  “皇爷爷……”朱允炆听着这话,两行清泪就这么顺着苍白脸颊滚落了下来。
  朱元璋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叹道:“允炆莫要伤心,你父王在九泉之下,得知你有这般孝心,也是会欣慰的。”
  朱允炆连声称“是”,可眼泪就是止不住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朱元璋失去长子,悲痛难抑,看到孙儿的眼泪,更是心疼不已:“日后这诺大宫殿之中,怕是只有允炆会陪着皇爷爷了……”

  第二十三章、奉天风波

  朱棣一家子在朱标丧期的第十天才赶回应天,是所有藩王当中回来得最晚的。而且他回到应天,也没有第一时间跟其他藩王一样跑去灵堂哭天抢地,而是带着徐王妃及三个儿子回到自己的府邸,安顿梳洗之后才换了衣服独自进宫。
  按照古制,皇家亲眷回京之时,未得宣召,是不能随意进宫的。所以徐王妃以及朱高炽几人只能在王府等待,顺便休息。
  朱棣进入皇宫,从午门开始已经有侍卫一声高过一声的传报。
  此刻的奉天殿异常的森严安静,朱棣刚踏上白玉石阶,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不动声色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也伺候了朱元璋不少日子,表情严肃,目不斜视,自然没有注意到朱棣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
  走完台阶,老太监尖利的传报声在耳边陡然响起,差点儿撕裂朱棣的耳膜。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肯定会忍不住掏耳朵。
  朱棣听到里面朱元璋一声气势恢宏的“宣”字,才掀了长袍下摆踏进奉天大殿。
  左脚刚踏进去,右脚就在后悔自己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这么个时间来?瞧这跪了一地的兄弟王爷们,再看看他们低垂脑袋,面如菜色,就知道准是这些个家伙刚回应天又不老实把他家老爹给惹火了,不然这大白天的,让他们兄弟在这里集体罚跪算个什么事儿?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这想法他绝对是不能说出口的,他的脑袋还想多在脖子上留几十年。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昂首挺胸,从兄弟们中间留出来的通道行至殿前,朝朱棣行了个大礼,跪倒在地,扬声叫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朱元璋虽然极力压下心中怒火,但朱棣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嚣然怒气,只是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事,能把他家老子气成这个样子。
  “谢父皇!”朱棣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身体却跪在远处没有起身的意思,“儿臣还是跪着吧,所有兄弟都跪着,哪有儿臣一个人起来的道理?”
  “哼。”朱元璋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指着跪了一地的儿子们,语气不善,“这帮家伙干的好事,跟你没关系,起来吧。”
  “父皇明鉴。”朱棣抬手行礼,却依旧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儿臣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儿臣身为诸位兄弟的手足,自当与兄弟们一起受罚。”
  朱元璋闻言一拍龙椅扶手,怒不可遏:“你倒是兄弟情深!难道朕要砍了他们,你也要跟他们莫名其妙的去死不成?”
  “父皇息怒!”朱棣一听这话,知道事态严重,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忙垂下脑袋想着在来应天的路上朱高炽给他讲的那个鸵鸟的笑话,天知道他现在也想找个地方钻下去。
  朱元璋说得没错,他的确挺莫名其妙的。他只是回到应天例行公事进宫觐见,然后准备去武英殿礼丧,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赶了个好时候进来撞在了枪口上,真是有够背。
  朱元璋喜怒无常且生性嗜杀,这在朝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那张嘴金口玉言,说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所以一听他那个“砍”字,跪了一地的王爷们吓破了胆,慌忙趴下高呼“父皇饶命!”。
  朱棣额头挂上一颗汗珠,想着就算他家老爹心情再不好,也不会要把几十个儿子杀光光吧?
  “饶命?朕饶了你们的命,你们改天就该要朕的命了!太子丧期未过,武英殿竟出现刺客!你们这帮没人性的东西,太子才去了几天,就开始要对他那一脉斩草除根了吗,啊?”
  “儿臣不敢!”跪在地上的王爷们一听这话更是惶恐,年纪小点的直接吓得开始掉眼泪。“刺客?”朱棣一听这两个字,直接的反映就是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允炆没事吧?”
  这句话问出的同时跪在人群之中的某几位王爷齐刷刷的就把目光朝他扫了过来。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内心想法自然也不一样。
  有如秦王朱樉般冷笑的,有如晋王朱棡般不屑的,有如蜀王朱椿般惊讶的,有如周王朱橚般淡然的,也有如宁王朱权般直接丢了个白眼儿,然后觉得事不关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的。
  朱元璋怒火攻心,没心情去注意儿子们的眼神“交流”,只看了朱棣一眼,叹气道:“还是燕王跟允炆亲,难怪那孩子老是念叨四叔。”
  朱元璋这话一出,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目光就更多了起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朱棣觉得自己现在估计已经成刺猬了。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觉得朱元璋的语气看似平和,却如同一个局,他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却还找不到陷进去的原因?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皱了皱眉,眼角余光睨到跪在自己身侧的朱橚,朱橚接触到他的目光,朝他摇了摇头,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朱棣转过头,收敛自己的表情,只恭恭敬敬说了句“多谢皇长孙记挂”几个字,便闭上嘴巴再也不说话。
  今天的形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他还是将“少说多看”的方针贯彻到底,理清楚事态走向再说。
  朱元璋点点头,挥挥手:“燕王刚回来想必还未曾去过武英殿,先退下看看你皇兄去吧。”
  “儿臣遵……”
  朱棣话音未落,跪在他右边的某个不长大脑的家伙就忍不住叫开了:“父皇,四弟也是皇子,刺杀允炆的事既然都与咱兄弟有关,为什么他可以置身事外?”
  “就是,父皇也太偏心了点儿。难道因儿臣们比他早回来一步,就活该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父皇,就算昨天晚上四哥没有回到应天,可这刺杀的事又不需要亲自动手,怎么就能说明他没有派杀手刺杀允炆呢?”
  “父皇,您这样太不公平……”
  有人开口起了个头,各位皇子都觉得朱元璋偏心朱棣,整个大殿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片嘈杂。
  朱棣眉头蹙紧了些,细细想了想兄弟们的话,真正是字字句句都在针对自己。按道理来讲,在这大殿之上如此喧哗,朱元璋又正在气头上,他们应该更讨不了好去才对。可他没想到龙椅上的朱元璋竟然是一副好整以暇隔山观虎斗的表情,一言不发。
  朱棣是个粗人,但他不是个笨蛋,完全是粗中有细的性子。这前前后后的细节一串起来,略微思索了半晌,便参出了其中奥妙。
  原来如此么……
  朱棣在心底一声叹息,想着朱元璋的确是有些偏心,只是这心,并未偏到他身上。这江山,想要轻轻松松拿到手,想来是不太可能了。
  因为朱元璋已经给出答案了。
  嘈杂不满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朱棣也不接话,任由他们吵闹。反正在这个时候他家老爹不出声,他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能是越描越黑。
  周王朱橚的目光再次移了过来,透着丝丝缕缕的担忧。朱棣感觉到了,微侧了头,对他露出个安心的笑容,他便故做不在意的将目光收了回去。
  蜀王朱椿先是看了看朱橚,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像朱棣,了然于心的笑笑,低垂下头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自己跪得发疼的膝盖,对大殿的吵闹充耳不闻。
  宁王朱权本来打瞌睡打得很爽,没想到大殿突然吵闹起来,将他的瞌睡虫赶了个干净,颇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十二万分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左右瞄了一圈儿。眼神习惯性的就直接落到了那人身上。然后见到那人先看看朱橚,又看着朱棣,就是不看自己,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无名火就那么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于是,某人不满的目光终于朝罪魁祸首瞪了过去。
  朱权的目光跟别的兄弟不一样,以至于刚一落到朱棣身上,他就感觉到了异样。回过头,看着朱权一双眼睛像要喷火一般,无端的就想起了朱高炽那张总是有着丰富表情的小脸。
  那家伙每次生气的时候也是会瞪着一双黑的跟夜色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只是他不知道朱权这样看他是为了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哪惹着他了。
  当然,朱元璋也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让他去理清楚兄弟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随着“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嘈杂的大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朱元璋一拍龙椅扶手,怒气腾腾站起来,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在这堂堂奉天大殿,竟如此大肆喧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父皇息怒,儿臣罪该万死,请父皇责罚!”老爷子发火那不是好玩儿的,刚才吼得最凶的老二朱樉赶紧趴到地上去。
  此话一出,其他人方才反映过来,通通趴到地板上,高声呼道:“父皇息怒,儿臣罪该万死,请父皇责罚!”
  “哼,知罪?罪在何处?”朱元璋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从匍匐在地上的儿子身上一个个扫过,“你们罪在藐视皇家威仪,罪在不知兄友弟恭,罪在竟要手足相残,罪在意欲夺嫡乱政!”
  “儿臣不敢!”大殿之上再次响起诸位皇子异口同声却不知有几分真心的呼喊。
  “不敢?那昨天晚上的刺客是怎么回事?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允炆又是怎么回事?朕还健在,你们这些做叔叔的就这么欺负那孩子,要是朕不在了,你们会怎么对他?”朱元璋将目光移到朱棣身上,片刻的停顿之后,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伤痛,随即移开,再看着朱樉,摆摆手,“罢了,太子出丧在即,朕不想枉生事端,你们都回去给朕好好面壁思过。”
  “儿臣谨尊父皇教诲!”众人一阵山呼过后,听到朱元璋离开的脚步声,赶紧又加了一句,“儿臣恭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朱元璋的脚步完全消失之后,跪了一地的皇子们才敢陆陆续续站起来。
  秦王朱樉经过朱棣面前,只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而晋王朱棡则对朱棣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跟着出了大殿。
  朱橚站在朱棣身边,对着朱棡的背影说了句:“三皇兄,我下午派人给府上送点药过去,你那脸像是抽筋儿了吧。”
  一只脚正要跨出大殿门口的朱棡差点儿一跟头栽到地上去,朱棣憋得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这张嘴可是越来越毒了。”
  “旁人的事儿我懒得管,可他们想对付你,就不行。”

  第二十四章、兄弟阋墙

  朱元璋有二十多个儿子,大多都是不同妃子所生,心不在一路那也很正常。
  可朱棣跟朱橚不一样,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兄弟。朱棣要年长两岁,幼时朱元璋四处征战,他们的母亲又去世得早,两人都是马皇后养大的。朱棣作为哥哥,对朱橚那是处处照顾,处处维护,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同时,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都跟他们一样因为母亲在战乱中早逝,于是被马皇后收养,当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所以在朱元璋登基之后,便诏告天下,年长的五个儿子都是马皇后所生,所谓嫡出,地位比其他皇子要高上一等。
  朱元璋偏爱朱棡,马皇后疼宠朱棣,这两人从小到大明里暗里已经不知斗过多少次。
  可朱棡也从来没有赢过。前面已经说了,他很聪明,可他的聪明太过外露,反而成为了弱点。
  可朱棣不一样,他有思想,有谋略,够沉稳,不张狂,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城府极深,标准的算计了人,人还得跟他道谢。
  两人站一起比较,不管怎么看,都是朱棣胜出。所以朱棡一直不服气,老想着某天能够扳回这一成。
  其实上次打乃尔不花的时候,朱棡也去了的。他本来是想着立个战功回来,让朱元璋乐呵乐呵,自己也扬眉吐气一把。
  可没想到一出北关就遇到恶劣天气,而且因为对北方地形不熟,又没有派人侦查,缺乏耐心谋略,在茫茫荒原上转了多日,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加上北元路途遥远,天气寒冷,辎重粮草运送困难,只好无功而返。
  刚回太原就听到了朱棣的捷报,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死过去。
  据说为这事儿,他被朱元璋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朱元璋觉得自己特没面子。
  原来,朱元璋因为偏爱他,派他跟朱棣一起出征时,暗地里给朱棡的粮草军饷都比朱棣多,本想着让他打个打胜仗回来,自己脸上也有光。可他没想到这没出息的家伙连敌人的影儿都没见着,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反倒是自己不怎么疼爱的朱棣给他打了个漂亮仗,不仅军队损失率低,还生擒了乃尔不花,消灭了北元残部,稳固了一方江山。顿时让他对朱棣的看法大为改观。
  朱棡哪里气得过?正憋着一口气想找朱棣出,这次武英殿遇刺,他还不得想想办法大做文章,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可自己一直跟朱棣不合,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被朱元璋知道他的心思,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于是只能去怂恿自己那个一向自以为聪明其实白痴到顶的二哥秦王朱樉。
  要论滑头,朱樉可比不过朱棡。朱棡就随便说了两句话就让朱樉把矛头对准了朱棣。
  他说:“太子驾薨,储位悬空。大哥不在了,二哥自然就是老大,按照祖制,这太子的位置嘛,迟早是要落到你头上的。可你看看,现在老四仗着战功,深得父心,二哥你要是再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咱们这一脉迟早要被老四给清理干净了。”
  秦王朱樉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呀,老大死了,那太子的位子不就应该是自己的吗?可照现在的形势,储皇子之中,还真没人能与燕王并驾齐驱。父皇现在对他可是倚重得不得了,都诏告天下,说什么“靖沙漠者燕王,朕从此再无北顾之忧”了,还真有可能把皇位传给老四。于是在朝堂之上,朱樉便开了个头,把朱棣推上了风口浪尖。
  当然,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开头,不仅把朱棣推上了风口浪尖,也将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
  可以说,几年后的靖难跟这次朝堂风波有着莫大的关系。
  蝴蝶效应听说过没有?说直白点儿就是,一只蝴蝶不经意的煽动两下翅膀,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了,也能够引起一场横扫天地的龙卷风。
  也就是说,这次朝堂之上虽然只是兄弟拌拌嘴,但却将多年来诸位皇子隐藏在暗处的夺嫡之心昭然若揭了起来,让朱元璋对自己的计划更是加大了决心,而这个决心,直接便造成了后来允炆和朱棣的对峙。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只说朱棡那点心思,别人不清楚,朱棣可是清楚得很。
  就朱樉的智商而言,无非是朱棡利用的一颗棋子。
  如果老二能斗赢老四那最好,对于他来说,一个朱樉比一个朱棣好对付多了。可一旦老二没能斗过老四,被父皇知道了怪罪下来,也首先会拿老二开刀。一旦老二失势,自己就成了老大,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老四一较高下。
  可朱棡怎么就那么确定老爷子那张龙椅一定是给儿子留的呢?朱标虽然没了,可他儿子还在呢。而且朱允炆刚好十六,已经成年,按“父死子继”的道理来讲,他完全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是他没想到,还是有别的办法对付?
  照这样说起来,昨天晚上到武英殿行刺的刺客难道是他派去的?朱允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如意算盘不就更加拨得灵活了么?
  朱棡真的很聪明,但朱棣对他丝毫有放在心上。以前那家伙没赢过他,以后就更别想赢。
  所以对于朱橚那句“他们想对付你,就不行”的话,一如既往的只是笑。等到殿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跟朱橚一起往外走。
  “笑什么?我跟你说真的,没瞧见老三那张脸吗?左边写着‘算’,右边写着‘计’,你不小心点儿,哪天要着了他的道儿,可别来跟我哭。”朱橚见他只笑不说话,边走边喋喋不休的在朱棣面前唠叨。
  “他那张脸不是抽筋吗?你这一代神医记得治好就成。”朱棣头也不回的他出了奉天殿大门,直接就朝右边去了。
  “他那是心病,难治得很。”朱橚撇撇嘴,跟着朱棣走了几步,才觉得方向不对,一把拽住老哥的胳膊,嚷道,“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给大哥礼丧啊。”
  “武英殿在那边。”朱橚没好气的伸手一指。
  “噢……多日没回来,忘了。”朱棣摸摸鼻子,笑得一脸坦然。
  朱橚满头黑线看朱棣淡定的转了个身,朝武英殿的方向而去。心说老哥你的方向感这么差,打仗的时候怎么能找到敌人在哪呢?
  这个问题无解,朱棣已经走出了好远。没办法,只能快步跟上去。却在转身之间,睨到某处的树荫下,有两个身影正在拉拉扯扯。
  朱棣走了半天见后头的人没跟上,回头叫他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两个身影,皱了皱眉又走了回来。
  “十一跟十七?”朱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他们在干嘛?”
  朱橚闻言扭过头,在心里加了一句,他家老哥不只方向感差,还很后知后觉。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朱橚无语,再看像树荫时,十一已经离开了,看他走路的速度就知道,他不是离开,而是逃跑。
  而十七则是转身一拳头砸在树杆上,瞪着十一的背影忿然却无可奈何。
  朱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看到这样的场景,心底没来由的竟想到了朱高炽。
  而人心就是那么奇怪,只要脑子里有了一个画面,那个人那些事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自己的思维,泛滥成灾,剪不断,理还乱。
  那个不知从何而来,却异常聪明的孩子,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以万马奔腾的气势疯狂冲进他的脑海,让他有瞬间的措手不及。
  想要拉回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清醒一点,在骡子岭坠崖的那个夜晚又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他的大脑。
  那张被火光映红的小脸,他抱着自己时从身上传来的热度,他说“我要你”时语气的坚决,以及被自己拒绝之后邪毒入髓,他却咬破了嘴唇隐忍的倔强,如同苗疆最邪恶的毒蛊,一点点侵蚀着自己的心。
  朱棣的定力一向不弱,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想到那个夜晚的朱高炽时,都会心驰神摇,呼吸不畅。那颗在自己的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一下下沉稳有力的节奏似乎都比平常来得清晰,提醒着自己对朱高炽已经不是父亲对儿子的亲情。
  可不是亲情,又能是什么感情?
  这个朱高炽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很清楚;可这个朱高炽又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儿子,他更清楚。两人的关系,不管在谁看来,都只能是父亲与儿子的关系。谁也无法改变。
  先不说这个让自己纠结到想撞墙的身份,只说两人的年龄差距,他就不该对那孩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炽儿年纪小不懂事,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顺着他的性子胡闹呢?他是不是该早点让炽儿娶亲生子?成了家想必那孩子就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歪心思了吧?
  只是……为什么一想到那孩子要娶亲,自己心里就莫名堵得慌?
  朱橚靠趴在石栏上,看着朱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苦恼的样子,心里那是装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认识朱棣都三十年了,他还从来没瞧过他这副模样。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朱棣为难成这个样子?
  顺着朱棣的眼神再次望向那个树荫,别说十一了,就是小十七,也早已经不在树荫下。他到底还在看个什么劲儿?
  “喂,四哥,四哥?”朱橚在他耳边小心翼翼叫了两声,愣是没把朱棣从那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扯出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顺带大吼了一句,“四皇兄!”
  “听到了。”朱棣回过神,掏掏耳朵白了他有一眼,“叫一声就行了,你四哥又不是聋子。走吧,去武英殿,你四嫂还等着我回去吃晚饭呢。”
  说完真就一刻不停的转身走了,留下朱橚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如坠云里雾里。这个四哥不对劲儿啊,要不是他们真的太熟悉,他会怀疑这家伙是冒充的。
  “还站着干嘛?”
  朱棣回头叫他,他才反应过来跟上去:“四嫂也回来了?你们啥时候到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城门外迎接啊。”
  “是想仪华了吧?”朱棣说话间已经转过了回廊。
  “四哥!”朱橚一改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的叫了一声,站在原地不走了,“仪华已经是我的嫂子,也只能是我的嫂子,你以后休要再说此等浑话。”
  朱棣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朱橚,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叹了口气:“老五,我曾说过,只要你什么时候想把她带走,我都不会有意见,她本来就该是你的。”
  “四哥……”
  “好了,暂时不说这个,我们先去武英殿。”朱棣打断他的话,这皇宫大内,到处是眼睛耳朵,要是他们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加以利用,说不定就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利剑。
  朱橚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武英殿,自然没能见到守灵的朱允炆,在场的只有太监宫女。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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