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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师徒之有情刻骨(完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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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她笑得佝偻成一团,山河都在震颤,她捂着肚子笑了好久,终于止住笑,她想自己一定是太高兴了,高兴的都笑出了眼泪……
风抚落花,莲夙弯了弯嘴角,想学着记忆中那袭紫袍身影那样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知道,她只要再撑一会,她就能实现他的遗愿……
他给她留了条生路,用生命换她下半生平安无忧,她只要再撑一会,撑到苍生接受眼前的一切,撑到陌上云承认她的功劳,然后她被带走,而他的尸身也将会再次分离……比前世还要惨的分离……
以苍生对心魔的恨,这些正道中人是做的出虐尸这种事。
茫然的视线飘向那倒在六花丛中的紫衣身影,她遥遥凝望着,他是那么好看的男子……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似将漫江春水都纳入了眼眸,她静静地凝视……
只要她安全了,他也就会安息了,也就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吧?
众人越发骚动,陌上云看了良久,这才开口:“她立了大功……”
话音未落的刹那,狂笑声停止后一直沉默的她突然动了,在众目睽睽下猛地扑倒他面前,小心翼翼将那冰冷的尸身搂入怀里,她紧紧抱着他的身躯,紧的似要将他揉入骨髓里,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哗然一片。
是的,他以生命换她半生无忧,可她不能接受。
天枢啊天枢,我不再恨你,却也不会再留下你的恩惠,莲夙是个混蛋,她不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待,她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只愿来生,再不要见了。
“你疯了!”儒雅如陌上云此刻也问出这么个问题,放着好好的生路不要,这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呢?
外界如何喧嚣,入了她的耳皆过滤成寂寥,她盯着天枢的面孔,毫无焦距的盯着,似乎两只眼睛都盲了,良久后视线从他的面孔飘到青丝剑上。
剑身沾染了他的血迹,青光流转,分外凄美,听着到神喑哑的嘶鸣,莲夙睁大了眼,目光由茫然化为狠历。
就是这把剑……
在周围的惊呼声中,她赤手握上青丝剑,青丝剑极通任性,察觉到她的意图霎时间青芒大盛,凌厉的剑气将她的手割的体无完肤,她却恍若未觉,充耳不闻它嘶鸣的声音,到了此刻,她还能原谅它么?
风雨摇曳间,铮的一声轻响震彻云霄,青丝剑坠落在地断成两截,莲夙回首俯瞰着漫地晶莹剔透的六花,雨一直在下。
鲜血不再嘀嗒,已然凝固成痂,他的眉目不再鲜活,那一声声的小娘子,那一句句的我喜欢,那个雨夜颓然离去的背影,这场风雨中扬剑穿透两人身体的断臂,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成过去式,他的生命随着这柄断剑一起停滞,可她的生命还在继续,她还背负着他最后的恩惠……
断剑坠地的刹那,灼灼黑火自她体内升腾,覆盖了遍地晶莹剔透的六花,覆盖了断成两截的青丝剑,亦覆盖了他渐渐失却温度的身躯,有关他的记忆,过往,都随着他的身躯在这场大火中焚为灰烬,
“这……”窥天阁阁主虚望了许久,惊呼出声:“”你继承了心魔传承!”
火光中莲夙牵了前嘴角,想如他一般的玩世不恭,黑火灼灼,连空气都被扭曲,透过扭曲望去,她的笑容随风婆娑,悄无声息。
这一切很快很快,快的她来不及将他的面孔从记忆中抹去,当黑火散尽,地上只剩下一摊劫灰,那么小的一摊……
莲夙望着那摊劫灰许久许久,突然扬袖,刹那间狂风暴起,飞沙走石,那摊劫灰顺着风的轨迹细细密密飘飘撒撒,众生盯着这一切,似乎又看到九百年前长生殿前,那同样白衣的身影扬袖间。
她仰首,眸中盛满了血色月光,那月轮如他臂膀般残缺……
九百年后的今天,她终于理解九百年前师父吹散她骨灰的刹那的心境。
那是怎样的固执,怎样的执念,就连亲眼所见也不肯相信,将它规划为一场春秋大梦,而那摊骨灰是这场大梦唯一的破绽,她一定要吹散。
她转身而行,步履轻踏间众生齐齐下意识的退开一步,她走的极缓,每向前一步都要犹豫好久好久,每一步都行如磐石,没走一步,脚下就踏出片片黑火。
一名白衣女子自天际行来,背后是滔天火光,火舌舔舐着天空,犹如滔天罪孽。
已满千岁的她第一次相信这世上当真有命运,真的有些人注定要死,也注定有些人在劫难逃。
第七十六章 最残忍的是真相
莲夙清晰记得自己是以怎样摧枯拉朽的姿态杀出一条血路闯上洛伽山,又是以怎样决绝的姿态摧毁洛伽山上的封印,却始终记不得;自己是以怎样失魂落魄的步伐走下洛伽山。
她的视线茫然扫过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包围的苍生,明明在看,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映入她的眼眸,兵戈上寒光流转杀气四溢,她望着望着,突然笑了,那笑声不负六花丛中的疯狂,有的仅是历经沧桑后的苍凉,此刻的她仿佛一瞬苍老,束发的天殇飘摇而下,刹那间泼墨般的长发随风狂舞蔓延开来,似开了屏的孔雀,众人面色一凛,万柄刀锋齐齐逼近。
在这样的兵戈相对生死一线间,她却突然蹲下身抱作一团,破碎的呜咽声从喉间哽咽而出,也在同一瞬,万柄刀锋同时落下,鲜血飞溅如惊鸿掠影!
什么都听不到,亦感觉不到痛,鲜血如注,可她还沉浸在洛伽山封印打开的刹那出现在眼前的一幕一幕,那一幕一幕似世上最好的麻药,麻痹了她的五感,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连眼泪是什么都已忘却。
洛伽山封印的并非什么神力,更不是什么神器,仅是她的记忆,她逃避了一千年的记忆。
什么心魔灭世,什么苍生受难,竟全是这世人自作自受!
世人贪婪,设计捕黑火麒麟炼陨天剑,不过是想打破空间,诱神族入世,继而斩其获取他的传承,自成神明。
而第一个被瞄上的就是她……
他是为了她灭世,她却薄情寡义到一次又一次含笑送他下地狱。
鲜血顺着额角蜿蜒而下,视线模糊,一片猩红,她仰首,视线穿越千万刀锋间的缝隙,遥望天际,遥望记忆中的他。
不知道来生你会出生在哪户人家,但无论你出现在哪户,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你该好好的活下去……有一个你爱的并爱你的女子,一世安好。
万柄刀锋又一次齐齐落下,寒光汹涌。拥有灭世之力的她在万柄刀锋间任人宰割,鲜血如注……
众生都杀红了眼似的,刀锋又一次落下,可这一次却落个空砸在地上,石块漫天,众人抬起刀锋的刹那皆呆住,刀锋下空无一人。
“阿弥陀佛……”无相低低诵着佛号:“她成魔了……”
“不。”陌上云抬首:“谁也不会知道,她究竟成的是神还是魔。”
“而唯一能决定她究竟是神还是魔的人,只有他……”
“陌掌门,你……他们是师徒!”
风鼓动衣襟猎猎作响,陌上云颓然闭上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们只能妥协。”
风吹叶幕婆娑作响,卷起黄沙,撩起月光织出的帘幕,魔界的地牢极静,静到似乎连雨幕笼罩下的江山都睡了。
她凭空出现在地牢内,将血色长剑推到盘坐在地的他眼前,眉睫潋的极低极低:“天枢……死了。”
心魔死了,六界苍生有救了,兵器谱第一名焚寂剑就在眼前,萧子墨本以为自己听到这期盼已久的消息时会欣喜若狂,可他没有!他对眼前那柄长剑视而不见,紧紧盯着她,失声惊呼:“你……”
此刻的她的身躯残破到几乎看不出人样儿,周身除了烧伤就是刀伤,细细密密,纵横交错,鲜血染遍白衣继而滴下,落到地上开出朵朵晶莹剔透的白花,而这白花到现在还在开,开了一路……
她笑了笑,声嘶力竭后的嗓音沙哑难听:“没事儿,师父,我们走吧。”
萧子墨站起身,却迟迟未动,他的目的达到了,一切都如他预料般,半分差池也没有,他知道此刻自己该说什么,他该安抚她,告诉她他还在,告诉她他会一直在,他该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像这几日地牢中常做的那样告诉她师父带你走,去看昆仑,去看青丘,去看东海……他该不着浓墨重彩,不轻不重的将这一切一笔带过,把真相永远埋藏在心中,让一切的一切随时间淡忘。
她还是他的小徒弟,他还是她的师父,一切都将重归于平静……
可唇张了张,脱口而出的话却残忍到可怕:“莲儿,这一切……都在为师的预料之中,半分差池也没有。”
青苔斑驳了时光的旧城墙,萧子墨的声线微哑,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徐徐流淌:“心魔现世,生灵荼碳,他的实力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正面对抗一点生机也没有……为师当年选择诈降被俘混入这里,是为了趁心魔不备,除掉他。”
她歪着头,安静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清,听没听懂,亦或是惊呆在那里。有些话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萧子墨只能自顾自说下去:“可惜计划虽好,却赶不上变化……他竟推倒天柱成就了不死之身,六界绝望了,为师亦如此,直到……你出现。”
“你让为师看到希望,到最后也未让师父失望……”说了这么多,萧子墨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其实为师根本就没有成魔,更没有道行尽失……”
“其实,为师一直在骗你,利用你!”
那六花丛中残破到看不出人样儿的女子仰起头,黑如鸦翼的发丝间数缕晶白璀璨耀眼,听了这么久,听到这里,她终于开口,声线沙哑难听:“我……知道。”
她又补了一句:“一开始就知道了。”
的确,她很早就知道,白发莲夙提醒过她不止一次。
血还在流淌,似永远也不会干涸的河流。
“不,你不知道。”萧子墨凝视着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混蛋一样戳破所有美好的假象,然后放任血淋淋的誓言暴露在残忍的空气下苟延残喘,他缓缓阖上眼,以精准的手法剥离誓言最后的一块皮肤:“其实那一夜为师可以救你,可是为师没有……”
“我知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他自诲冷心冷清了无牵挂,而今魔界地牢内数千年堆积出的尘埃下,那颗七窍玲珑心枝枝蔓蔓的疼着,萧子墨极痛苦的闭上眼,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说给谁听:“其实为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为师根本不可能带你走,为师有天下,有苍生,有大道……”
“而你……只是我的徒弟……”
“我知道啊!”莲夙亦闭上眼,小小的身躯残破到似乎只要轻轻吹口气就会垮掉:“你是我的师父,也是天下的萧子墨。”
“而你先是萧子墨,其后才是师父……”
血还在流淌,似永远也不会干涸的河流,一如那暴露在残忍空气下渐渐窒息的誓言。
萧子墨站起身,轻而易举地徒手掰开阻隔了两人的铁牢:“莲儿,你有没有爱上他?”
她爱他?莲夙不知道。
原来恨真的很可怕,它就像一只万花筒,而生了恨的人无时无刻都在透过这只万花筒窥视心灵,几经折射,都照不出真正的模样。
就算到了此刻,她依旧没能看清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她仰首,声音虚弱而而沙哑,晦涩的不像是自己的:“如果爱上了呢?”
萧子墨摊开手,天青色瓷瓶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他徐徐道来:“千年前的煮酒论剑会上,蓬莱山主赠为师数枚饮忧,食之可忘忧愁事。”
“为师本想……你回来,就喂你吃下。”
天大地大,渺渺空花,他倾出一枚饮忧递到她眼下,她仰起狰狞可怖的面孔,冲他笑靥如花,饮忧散发着清幽的香诱人吞下,一如他的爱情,总是让人含笑饮毒。
“莲儿。”他低低念着,是对任何人都没有的温柔,笑容温润的就像静静躺在他手中的天青色瓷瓶:“莲儿,你忘掉后,为师带你去看昆仑,看青丘,看东海……走过许许多多地方”
那温柔引人沉溺,可这一次一向顺从他的小徒弟却没有接,千年来她第一次抗拒,笑着抗拒:“师父,我不想吃。”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她仰起头,声音低若□:“因为我不想忘记师父啊,即使很痛也不想忘啊……”
千年百年,她含笑饮下忘情水也没能忘记他,而今暗无天日的地牢内,一枚饮忧就可以让她说忘却。
到底是哪里走错了?
萧子墨愣了愣,语气冰冷生硬胜过万里寒冰,似声怕她听不清般说的字字清晰:“可你必须吃。”
雨还在下,瓢泼般,似乎天也哭了。
这天地那么大,可为何连她的回忆都容不下?她的身躯蜷作一团,那般纤细,那般脆弱,那般渺小,可为何都容不下?
饮忧又近了一步,他皱眉催促:“吃了吧。”
莲夙盯了好久好久,久到伤痕结痂,然后恢复平坦,逝去无痕。
她依旧未动。
“师父,你真的会带我去看么?”
这一次,她等不到答案。
月色从牢门处流淌进来,寻不到巢的鸦影几经徘徊,月色下的江山沉睡不再醒来。
她拈起那颗散发着诱人幽香的饮忧,送至唇旁。
“吃了吧。”他说。
那声音太冷,那冷一路蔓延至心,她的眸色渐渐暗淡,苍凉的似看尽黄沙万里,她将饮忧贴近唇旁,却在他即将别过脸的刹那突然暴起,一手掰过他的下颚!
她早已不是当初的莲夙,天枢临死渡到她体内的神力与她体内原有的煞气融合,此刻的她已胜过全盛期的心魔,只要她想,她现在就可以捏断他的喉咙,亦或捏碎他的下颚,可她没有,她倾身将唇印了上去!
第七十七章 含笑饮忧
冰冷的柔软贴在他的唇上,柔软的舌径直撬开他的牙关,有什么被送入他的口中,脑海中升腾起的念头让他极其不安,萧子墨想都未想一掌击在她肩上,按理来说这一掌根本无法伤到已超越心魔的她,可事实却是她的身躯疾飞而出,重重砸在墙壁上!她压抑住已到喉咙的腥甜,可还是有一缕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为师……”萧子墨震惊的望着她,继而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陌生的修为在他体内窜动,他却无暇在意,失声想为自己辩驳:“为师只是……”
为师只是以为你要把饮忧喂给我!
可事实呢……她把心魔的修为尽数渡给了他!
这一下砸的结结实实毫无保留,莲夙只觉得全身都疼的快要散架子一样,身躯深陷在墙壁中,她眼眸半瞌,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打断,登时痛的全身冷汗。
萧子墨几经踌躇想上前去扶她,视线却在触及她下身的刹那呆滞住,本就被鲜血斑驳的白衣此刻越加红,越来越多的鲜血如涌,都来自她的下身……
脑海中涌现的念头接近真相,数千年的岁月间他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如此痛不欲生,她难道……
想向她走去,却举步维艰,大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她流产了……她怀了他的孩子!
莲夙亦愣愣的望着自己的下襟,此刻她想哭,却没有眼泪,她想笑,却再没有力气。她在苍生面前拥抱他,她徒手折断青丝剑,她将他留给他的修为尽数渡给萧子墨……她一度想撇清他给她留下的东西,可当真正撇清的时候……
此刻,她只觉得大脑空了,心脏几近停止跳动。
她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到现在她都没弄清她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啊!
而到了此刻,是什么感情都无所谓了……
那夜月色凄清,雨幕笼罩下的江山一睡不醒,六花丛内平躺着天青色瓷瓶,饮忧寂静。
月光下她极缓极缓的闭上眼,又极缓极缓的叹息,似要将这一生的生离死别叹尽。
“师父,我不恨你,你信么?”
“我不信。”她深深地闭上眼:“可我真的,真的就恨不起来你……”
萧子墨想扶她,可伸出的手却在不住战栗,他知道她在等他的解释,她想说些什么,唇张了张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时间,悄然消磨着她仅有的勇气,良久之后她突然轻轻的笑了,以极低,极低,极低的嗓音告诉他:“罢了。”
相遇近千载,所有的恩怨爱恨都在这一笑间尽数泯灭消散,所有的不情不愿迟迟不肯笑忘此刻都只化为一个字:“罢。”
她凝视着他,黑暗中的面孔苍白如纸,一双眼却亮到渗人,萧子墨低垂下头颅,身处在六界之巅的他第一次不知所措!
鲜血还在淌,似永远也不会干涸的河流。
那年那月的长生殿前,她带着不情不愿不甘心含泪饮下忘情水,呢喃着诉说:“师父,莲儿真的不想忘了你。”
而今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她仰起狰狞可怖的面孔,声音低若蚊吟:“萧子墨,我没什么好恨你的,却也没什么好不恨你的,就……都忘了吧。”
饮忧的香透过天青色瓷瓶壁,芳香馥郁。
“不!”萧子墨嘶吼着想去抱她,却在即将触及她衣角的刹那扑了个空,一道暗红色身影一闪而过,竟是缘济!
缘济将她抱在怀中转身就要走,萧子墨大喝追去:“把她留下!”
缘济已成魔,八百年的冰封后修为大涨,却依旧无法与拥有心魔修为的萧子墨媲美,还没来得及踏出地牢门便即将被追上。
莲夙静静看着这一切,静静看着他疯了追上来,猛然抬起的面孔上双眼猩红,听他嘶吼着:“把她留下!”
她静静看着,亦或是冷眼看着,空灵若谷的眼眸依旧澄澈,却沧桑的不似她的,她静静看着,在他即将触到她衣角的刹那突然开口,闻声,萧子墨僵在原地。
她说:“萧子墨,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她不想再见天枢,是因为她想放他一条生路。
而如今她不想再见萧子墨,却是想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鲜血将白衣染成嫁衣的颜色,两袭鲜红同时消失在天际,她始终窝在缘济的怀里,从臂弯的缝隙间凝望着他的方向,萧子墨知道她在看他,可为何无论他如何寻找,那双眼里都是空空的,什么身影也没能映出来……
好似两只眼都盲了。
从极远,极远的方向飘来若有似无的呢喃声,飘渺空灵。
“反正,你也不曾喜欢过我……”
人影渐远,泯灭在雨声里。
萧子墨伫立在原地许久许久,似已凝成石像。
良久良久后,他终于脱力般跌坐在地上,掬起一把沾满她鲜血的枯草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嘶哑。
“为师不曾喜欢过你……”
她离去的刹那,那铺了一地的白花瞬间收敛了枝叶枯萎,露出躺在其间的天青色瓷瓶,萧子墨的视线飘向那只瓷瓶,他觉得自己或许也需要一颗饮忧……
“我不喜欢你……”他低低的重复,纤指拨开瓶塞,幽香四溢,将整个地牢笼罩。
那一声叹息渐渐飘远,继而消散在风云中。
“谁说的?”
第七十八章 尝试爱你
小溪潺潺流水,柳树梢头鸟鸣,一阵风拂过,那一往无垠的绿枝齐齐扬起,赏心悦目的绿。
仙界的宁静太清,魔界的寂静太凄,这种让人舒心的静也只有人界了。
砌屋用的翠竹尚未完全褪去生命的痕迹,身处柳林中的竹屋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和谐,但缘济说,此刻的她需要这种绿,让人心静的绿。
莲夙盯着屋顶,许久许久,眼珠都不曾动一下,她更安静了。
七天七夜了,她一度不言不语,也不敢闭上眼,因为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摊鲜血,还有那鲜血中过早夭折的小生命……它还那么小,还尚未长开,就像一只肉团一样……它还未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过早地夭折了。
一如她的爱,还未来得及开花结果,甚至都未大白天下便被她过早地扼杀。
这七天来,她将自己的一生从头到尾回顾一遍,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只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扑向那团耀眼的温暖,继而被毫不留情的灼伤,灼伤后徘徊一圈又一次扑上去……
到最后丢了性命,那团火焰也依旧不为所动,至多是烛台下多了摊飞灰,随风吹散。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只飞蛾,明知道这一切就是一场赌局,萧子墨以自己的性命赌她的爱,到最后他赢了,她输的彻底。
他兵不血刃,她一无所有。
但她比那只飞蛾幸运一些,还能选择在下一轮扑火前提早撤退,她亲手将这段始终活动在暗处的爱情扼杀,摊开始终紧握的掌心,一枚散发着袅袅幽香的丹药安静躺在她的掌心。
它叫饮忧,食之可忘却忧愁。
她知道,只要她将它吞下,就是真正给这份爱画上句号,给这份持续了千年的爱画上一个句号,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枚饮忧……
药到唇边,却又停住,莲夙凝视那枚散发着袅袅幽香诱人吞下的丹药,凝视了许久,突然放下。
既然已了结,可不可以不忘却?
“砰砰砰!”三声叩门声,门闸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竹门被推开,一袭火红的僧衣伫立在层层绿色间,手掌托着一白色瓷瓶,瓶内探出几枝嫩柳,娇嫩的模样,煞是好看,莲夙盯了许久,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声音嘶哑难听:“小和尚,这八百年你是不是都去听观音菩萨讲经了?”
缘济将瓷瓶搁在桌上,径直坐在榻旁凝视着她,这七天来他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她,关于发生了什么,她闭口不提,他也不问,静静陪着她。
“阿弥陀佛……”就算成魔,他依旧难改诵佛号的习惯,声音清若山泉:“莲儿,时间不早了,走吧。”
“去哪?”莲夙有些疑惑,她如今是不死之身,刀伤不是问题,但黑火留下的烧伤却恢复的极慢,再加上流产,整整用了七天身体才有所好转。
“去昆仑。”缘济低垂着眼帘,宁静安然的模样,隔着衣袖牵起她的手:“过几日再带你去青丘,去看东海……”
他还在说下去,莲夙却已视线模糊,温热的液体溢满眼眶。
若不是他提起,她怕是也要忘记自己曾与他提过想去昆仑,去青丘,去东海……
她闭上眼,轻轻应下,一滴泪悄然陨落,淹没了谁的掌心。
历经千年沧桑巨变,依旧有一人将她放在心间,她还不至于一无所有吧。
穿过生长着持续燃烧不灭的树的炎火山,跨过连鸿毛也无法浮起的弱水,他背着她登上万仞高的昆仑丘。
仰首,入目的是苍茫天际,俯首,其下是滚滚红尘,细密的汗水顺着优美的脖颈弧度滑落,她看了许久,突然伸出手以生涩的动作从背后抱住他。
察觉到面前的身躯登时绷紧,莲夙头抵着他的脊梁,他听到她闷闷的声音。
“小和尚,我会尝试着喜欢你。”
“所以。”她顿了顿:“我们在一起吧。”
冰封八百年,离别八百年,他第一次落下眼泪,是喜极而泣。
万仞高的昆仑丘上云雾缭绕,她将唇印在那水色薄唇上,极生涩极生涩的纠缠着他的唇瓣,吻咸咸的,涩涩的。
空气有些稀薄。
自此她和他在一起,与普通夫妻无异,他对她好,她也在尽其所能的竭力对他好,这里没有仙界没有魔界没有六界风云,她像一个寻常家的女子般生活,只是每当缘济转身后,她都觉得自己笑得很僵,嘴角有些累。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她是那个亲手斩心魔,让六界鸡飞狗跳一千年的魔头。
此刻的她,风头已盛过六界第一上仙萧子墨,盛过曾灭世的心魔。
她这样宁静的生活持续了数月,她都以为要这样终老一生,可她着实低估了命运对她的青睐程度,一则消息打破了她所有的宁静。
有关沧流上仙萧子墨的消息。
青丘之国无四季之分,常年景色如春。
青丘的景色在六界之中都算得上翘首,可身在青丘,莲夙却无心欣赏美景,满心都是那两只九尾狐的谈话。
“听说萧子墨疯了?”
“是啊,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唉……听说那上仙萧子墨生了副极好的皮相,冠绝六界。”
“再好的皮相又如何,那人啊……要不得。”
她听得出神,一枚桃花糕出现在她眼前,她微微侧首,那袭暗红僧衣身影伫立在她身侧,面容宁静而安详,她冲他笑笑,笑得有些勉强。
她想,他应该是没听到的吧?
她到底是放不下。
那夜月色朦胧,夜已深了,连树梢的鸟儿都睡了。
黑暗中她悄然睁开眼,月光如流水般泻入她的眼帘,隔壁的呼吸声清浅均匀,似已熟睡。
她下了榻,轻轻推开门,月色自门缝间倾泻而下,碎了一地,在即将踏出门的瞬间,她下意识的回首,只觉得心有些虚。
屋内寂静,人间的月色微冷,给黑暗笼罩中的竹屋镀上一层银辉,桌上瓷瓶内,嫩绿嫩绿的柳梢,一滴露珠摇摇欲坠。
她转身,消失在月色中。
沧流山笼罩在月光中,时不时有弟子提着灯笼一走一过巡逻,虽已把天枢渡给她的修为尽数渡给萧子墨,如今的她依旧不是这些普通弟子所能发现的。
长生殿前竹影凌乱,她自层层竹叶间抬起头,视线穿过叶与叶间的缝隙,遥望长生殿内。
银辉笼罩下的长生殿凄清异常,或许是距离太远,她总觉得看不真切,总想离近一些……
思来想去,几经踌躇终还是徒步上前。
长生殿内的烛火尚未熄灭,昏黄色烛光映在纸窗上,那人影跟着烛火的徐徐摇曳,他也未眠,倚着榻不知在想些什么。
莲夙走近几步,又生生把脚挪了回来,她怕再近些会惊动他。
可还是想向前……
她最终停在殿门前,久久伫立,却再未前进一步。
此刻她有好多想问他的,可又鼓不起勇气推开这扇门。
似乎这门内不是她曾经的师父,而是一只洪水猛兽,只要她推开门就会扑出来将她吞噬。
可她又那么想推开……
“咳咳……”
长生殿内传来一阵咳声,她眉头紧蹙在一起,却还是没能推开门。
门内他咳作一团,门外她心乱成麻,不过是一扇门的阻隔。
忽然,一道亮光晃到了她的眼,她俯身,天青色瓷瓶安静地躺在石阶上,其内空空如也……
瓷瓶深嵌入掌心,莲夙想她知道他忘记的是什么了……
长生殿的夜色凄清,月色下的身躯颤如剪影,那风太冷,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结冰了。
忽然,一袭暗红色僧衣披到她的肩上,她微微侧首,他站在她的身侧,单衣微薄,月色下的面孔微微的红:“莫嫌弃。”
将那还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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