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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师徒之有情刻骨(完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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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仙,求你救救她!”
  “咚,咚,咚。”又是三下:“上仙,求你就救她!”
  “咚咚咚……”
  暴雨之中,一袭白衣伫立,他的面前暗红色僧衣身影一下一下磕着头,伴随着一声一声的哀求,近乎哭腔。
  萧子墨静静的注视着他,眸色深的仿若一潭死水。
  琉笙也想爬起来,却仅仅只是徒劳,泥水溅了一脸:“混……不,上仙,求求你救救我的师父吧……”
  良久的沉默,磕头一声接着一声。
  他不出声,缘济便一直磕,一丝一毫放弃的意思也没有。
  死水般的目光落在他眉心的堕魔印上,萧子墨只觉得那印记很刺眼很刺眼,声音平缓:“若想我救她,可以。”
  “只是你要肯被永封极北寒冢,而她将要永封极东锁妖塔内,你可愿意?”
  陡然,动作停滞,僵硬在那里。
  
  雨,越下越大,交织成命运的网。
  缘济低垂着头颅,暗红色僧衣遍湿,一时只觉得迷茫。
  这天地那么大,容的下万马厮杀,却为何容不下小小的他们呢?
  为什么……容不下那个笑得满足的孩子呢?
  她仅仅……只是个孩子啊……
  一个小小的孩子……
  周围又一次仅剩下雨滴坠落的声音。
  萧子墨静静地等着,犹如俯瞰世间的神。
  良久,缘济极缓,极沉重的点了点头。
  好似坠了千斤磐石。
  从始至终,莲夙直直睁着一双眼静静注视着萧子墨,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死寂的眼眸根本分不清哪只盲,哪只未盲,唇,轻轻的阖动。
  刹那间从始到终平静的萧子墨只觉当头一棒,眼前的一切都恍惚了。
  百年前,长生殿前,夜色凉薄,不变的纤细肩膀,笑容寂寥,轻声诉说着:师父,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然后将满腔泪与前尘和着忘情水尽数饮下。
  而今,佛宗,六丈光牢前,断尘剑下,她的声音低若□:“若人生只如初见……该多好……”
  一滴泪,跨过百年蹉跎时光间的缝隙,流淌至今。
  淹没了谁的掌心。
  人群如退潮般散去,佛宗,再次陷入一片空荡。
  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那袭孤身伫立的白衣隐隐颤抖,更没有注意到,他极力压抑的踉跄步履。
  白衣下,丝丝缕缕的鲜红像极了小指上缠绕的,一线牵的模样。
  一线牵的作用下,她受到的伤,他都会替她分担一半……
  今日,亦是如此。
  万刃高空之上,金光流转。
  一袭雪缎飘渺独立于云端,风鼓动宽大的衣襟,衬的少年的肩膀瘦削如纸,单薄而又无力。
  三千雪发与巨大的衣摆一起随风飘动,只那么静静伫立着,就仿佛俯瞰众生的神,而这纤细的少年脚下是一头金色巨龙,每一鳞片都闪耀着灼灼金光。
  巨龙悠悠摆尾,少年垂眸俯瞰着下方。
  “你怪我把你召回来么?”少年轻道,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空洞而又迷离。
  巨龙口吐人言,答的干脆。“我不怪你,阿澈。”
  神澈依旧噙着笑,淡然的好似把世间一切都已看穿。
  垂眸俯瞰着地下,忽略头顶传来的低低咳声,以及坠落在他头顶的血滴,他知道,那是他身上的伤口又复发了,那道百年前留下的伤早该与愈合了,偏他不肯,一直用法术抑制它的康复。
  垂下眼眸,屠鸠磁性的嗓音带着怅然:“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不比当年那个妖十三对她的少。”
  “啊……”神澈默默答着,笑容却那么寂寥,寂寥的让人心惊:“那你知道么,这世上我最艳羡的便是妖十三。”
  “只因……他能对她好,光明正大的好……”
  “唉……”金龙轻轻的叹息着,转移话题:“这萧子墨也太狠了些吧?”
  “狠?”神澈淡淡一笑:“你该感谢他,是他救了她……”
  “救?”巨龙震惊。
  “若是他晚掷出剑一分,她的灵魂便没了,落得个今世心魔的下场,失去自我。”淡笑着说出这惊心动魄的话语,神澈淡然的俯视着世间苍生,却始终没有什么映入他的眼。
  “这……只是巧合吧?”金龙依旧不信。
  “上次……也是如此,萧子墨很‘巧’的阻止了两次啊……”
        
第三十二章 战殇
  一场惊天战役聚的快,散的也快,六界在一片唏嘘声中恢复风平浪静,两妖魔一个被冰封寒冢,另一个永锁锁妖塔九层。
  六界之中,最凶险之处莫过于极北寒冢,与神秘的百里墟不同,那里没有洪荒凶兽的威胁,没有毒草毒物的侵袭,有的仅仅是万里白晶。
  但世人宁可去百里墟,也不愿闯寒冢,只因去了百里墟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去了寒冢……那便是再无活路,一丝一毫逃脱的机遇也没有。
  至于极东九转锁妖塔,九转九转,有九层,其下八层为众人所熟知,其内锁的莫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为祸一方之辈。
  其内充斥的是战争,是杀戮,是刑罚。
  每一日都有无数的妖物‘死’,在第二天凌晨的那一刻尽数复活,就是说,那些相对弱小的妖每一日都要重温开膛破肚之苦,而他们的修为则在锁妖塔的压抑下,再也不会有丝毫进展。
  至于第九层,则无人所知……
  传说,锁妖塔是众神遗留下的,第九层内的天锁连主神都无法挣脱。
  周围一片昏暗,即使玄铁门大开,到了深处,阳光也寥寥无几,这是终年被黑暗笼罩的地方,锁妖塔第九层。
  布满铜锈的青铜柱上悬浮着狰狞的兽首,其上的血迹历经千万年也不曾干涸,粘稠,而又滑腻。
  数重天锁下,少女的身躯单薄如纸,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单薄脆弱的模样,似乎仅触碰一下,她便会灰飞湮灭。
  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就是这样一副脆弱的身躯,曾六界为敌。
  她始终低垂着头颅,无声无息。
  她的身前,一袭白衣风华绝代,长久的负手而立,久到似已凝成石像。
  “莲儿……”萧子墨轻念,呼唤声在空旷的室内悠悠回荡。
  毫无回应。
  莲夙低垂着头颅,长发尽束脑后,闻声,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莲儿……”
  依旧没有回应。
  锁妖塔内寂静无声,青苔默默的蔓延。
  “唉……”
  萧子墨很少见得叹息了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
  沉默好似上古凶兽饕餮,将一切都悄然吞没。
  莲夙始终低垂着眸子,一眨也不眨,一动也不动,面色灰白,萧子墨看不到她的眸子,不知道那双低垂的眸子中是怎样的神情,或许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敢知道。
  默默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小指上。
  一线牵的另一端死寂,她的心中毫无波澜,一片死灰,像极了死人。
  但萧子墨坚信她没有死,他坚信,纵使她的呼使已微弱到他都以为那是他的凭空社稷,他也坚信。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再次接受她已陨命的事实,幸而,她没有死。
  目光依旧凝滞在一线牵上,萧子墨的眉宇越皱越深。
  恍惚间,时光倒退回百年前,那时的他勾了勾小指,另一端蓦然抬起头,眼眸弯弯,笑容满足到无可救药。
  而如今,昏暗的锁妖塔内,另一头死寂。
  恍惚的看着自己的小指,萧子墨笑得自嘲。
  他凭什么还奢望她回应?
  从那一句后,她就再没有说过什么,甚至连拔出断尘剑鲜血四溅的那一刻,她也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抬起手,想去触碰她灰白的脸颊,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颓然垂下,藏回袖中。
  仰望着她精致的面孔,萧子墨的喃喃自语声悠悠回荡开来,经久不散。
  “莲儿……你错也好,没错也好,从今天起为师与你一起承担……”
  衣襟翩然,她转身踏出锁妖塔,决绝的似一座山峰,又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锁妖塔外,一袭红与一袭青衣相应成趣,格外的般配,是谭青笑和琉笙。
  琉笙瞪着一双眼,穷极目光的往里面看,纵使只看到一片黑暗,虚弱的模样,倚着谭青笑才勉强直立。
  这场战役她的伤不比莲夙轻,只不过一个伤的是肉体,一个伤的是灵魂。
  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向莲夙,替她挡住攻击,甚至连防御都没有准备完全。
  而谭青笑一手虚扶着她,眸中满满的尽是关切。
  见萧子墨出来,琉笙别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眸中露出憎恨:“我去看看我师父。”
  “恩。”萧子墨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谭青笑道。
  “不了,我自己去就好……”轻轻推开他的手,琉笙轻道,背影单薄而倔强,一袭红衣燃了天际,灼烧着谭青笑的瞳孔。
  心中隐隐有丝不好的预感……但他的手无数次伸出,依旧没能挽留住她。
  她的眼里,仅剩师父。
  琉笙踉跄着步伐踏入锁妖塔第九层,步步艰辛她却恍若未觉,瞳孔中满满的都是那灰败的面孔。
  长发尽束,低垂着头颅,布满褶皱的白衣。
  那是怎样的狼狈啊!
  “师父……”琉笙默念,两行热泪就顺着脸颊流淌而下,脑海中又浮现了千年前,初见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脚踏黑火麒麟,意气风发,艳杀天下,仅一眼,她的世界就已为她崩塌。
  而如今,锁妖塔内灰败的面孔,沉寂到死寂。
  那璀璨的笑颜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凋谢。
  飞身上前,手指细细的摩娑过她面孔的每一寸,眼中的泪滑过眼角坠落成朵朵火花,绚烂,又短暂,她静静凝望着她的面孔,目光痴迷。
  “师父……”琉笙痴痴轻唤。
  没有回应,周围静谧到死寂。
  “师父……”琉笙轻道,火花越聚越多,于半空中划出决绝的弧度,星星之火,却能点亮这寂寞的黑暗,可惜最终还是陨灭。
  “师父……你说,若人生只如初见……”指尖轻轻摩娑着那灰败的面孔,琉笙痴痴的望着她,似不仅要将这容颜映入眼中,还要刻在心上:“徒儿的祖辈有一位并非凤凰,而是一只织梦鸟。”
  “而徒儿是族内唯一继承了他的血脉的人……所以徒儿有一项不为人知的技能:织梦。”
  “一直以来,徒儿都以这血脉为耻,它让我并非纯血帝凤,受尽了白眼。”眼泪越积越多,越来越大颗:“可今天徒儿却觉得有这技能很骄傲!”
  “说了这么多……徒儿只想说四个字:如你所愿。”
  “呲!”衣锦碎裂声在寂寥的空间内分外清晰,琉笙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昙花般的一笑,点亮了她的一生,那是她追逐了半生的身影……
  刹那间鲜血如注,划出决绝的弧度,红衣遍染。
  浓重的腥锈味弥漫开来,琉笙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恍惚,连师父的面孔都变成了两个……
  她的手,直直没入左胸口,掏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片鲜红的羽毛,熠熠生辉,然后羽毛化为一道流光,融入莲夙的眉心。
  与此同时,那袭倔强的红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向地上坠落,轻轻的呢喃还未淡去,悠悠回荡……
  “师父……祝你好梦。”
  “要是我是男子该多好呢。”
  身躯轰然坠落的声息很响,谭青笑想也不想,登时闯入锁妖塔,萧子墨紧随其后。
  看清情况,萧子墨已明白了个大概。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出去吧,门要关了。”
  当所有人都已离去,仅剩下莲夙一人,天锁数根,还有遍地蔓延的青苔。
  谁又看到,她的头颅低垂下,眼神寂灭。
  “吱呀……”
  锁妖塔大门渐渐关闭,古老的门闸吱呀作响,萧子墨的眉也随着大门的禁闭皱起,眉宇成峰。
  门缓缓阖上,那死灰般的面容终于消失在两扇门的缝隙间,仅剩下流转着冰冷光泽的青铜门。
  萧子墨也终于,拂袖而去。
  锁妖塔再一次的空旷。
  而这场战役,在此刻也终于完全落幕。
  风华绝代的白衣身影在路过竹林的那一刻,一瞬间的停滞。
  突然想起,百年前有谁在这里埋下了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是一坛醉生梦死啊。
  此后的三天,谁也没有见到六界第一上仙萧子墨。
  若是有人的视线能透过沧流山长生殿前的石壁,定会大吃一惊。
  昔日里行为得体仿佛永无喜怒的沧流上仙喝的酩酊大醉。
  连他自己都记不得,醉到深处时,他紧紧抱着一坛醉生梦死,笑不笑,哭不哭。
  
  醉到深处的那一刻,萧子墨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百年前洛伽山上,女孩眸色清浅,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眼眸弯弯,刹那间天地无声。
  这一刻他才知道,时间并不是什么解药,反而是一种慢性毒药,让人上瘾的毒药。你以为你已然忘却,你以为你已然看开,你以为你不再在意……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它只会让你的痂越结越深,让你错觉的以为自己已然看淡。
  当真正被揭开时,那痛彻的不只是心扉,而是每一寸,深入骨髓。时间越久,痛的越是深刻。
  而他,用了数百年的时间,酝酿了一坛酒,一道心上疤。
  在一夜间,尽数饮下。
  
        
第三十三章 浮生若梦
  是夜,夜色下周围一片荒芜,曾经木秀草深的地界如今寸草不生,大战后的佛宗已是面目全非。
  一阵风拂过,卷起遍地沙土,夜色掩盖下,一袭黑斗篷踏着莽莽黄沙从远处行来,身形犹如鬼魅,莽莽黄沙中,那斗篷纹丝不动。
  伫立不动,周围是遍地折戟断剑。
  黑斗篷俯下身,从众多断剑中拾起一柄,那柄剑早已断成两截,剑身上灰败一片,早已寻不到当年的风光,仅剩下剑柄上深深铭刻的三字无声诉说着它曾经的荣耀。
  兵器谱第九名:逆鳞刃。
  但如今它只是一把断剑,无用的断剑。
  黑斗篷把玩着逆鳞刃的剑柄,一时竟有些恍惚,几天前在半步多客栈内,他刚偷了这柄剑送到蓬莱山,还被她摆了一道。
  不过几天之后,这柄短剑就成了断剑了。
  而那个摆他一道的女孩也封入锁妖塔第九层,再不见天日。
  这,是否算得上物不是,人也非?
  斗篷下,他牵起嘴角,想笑得玩世不恭,偏牵起后是那么自嘲的模样。
  索性放弃了。
  心魔啊心魔,你究竟在想什么?这一切不都如你所愿吗?
  要知道,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枢了……
  为什么,还是哀伤?
  抬起掌,掌心黑芒暴涨,毁天灭地的气息笼罩在他身上,一袭黑衣无风自动,斗篷下的瞳孔中映出伫立在远方的锁妖塔,他知道,只要他的掌轻轻一挥,锁妖塔下八层便会支离破碎,而第九层也会受到冲击。
  偏,这掌就好似有什么无形力量挡住似的,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
  他知道,那力量来自于他的灵魂深处,觉醒的那一刻他便知,他能屠天屠地弑神灭佛,偏对她下不去手。
  他一直想借六界的手将她除掉,只因她不仅是萧子墨的破绽,也是他的破绽。
  他轻轻将剑柄贴在自己的唇上,声线喑哑如刀剑相触。
  “小娘子,为夫会让你的牺牲更有价值的……”
  六界,又一次风平浪静。
  万丈光辉倾泻而下,耀眼的纵使西天佛祖与光明主神加在一起也望尘莫及。
  万丈光芒之中,小小的生命悄然诞生,笑容淡然,不染一丝尘埃。
  小小的生命向她无声微笑,淡然而又满足的无可救药。
  轻轻抚摸着新生生命的额头,白衣女子柔柔轻笑,刹那间百里外的桃花谢了一地。
  “薄唇,眸色浅……世人说,这样的男子啊,最是薄情……”
  小小的生命躺在她的怀中,肌肤透明到其下青色的脉络触目惊心,与白衣女子一般的透明,美的近乎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指尖轻轻拂过初生生命琥珀色的眸子,白衣女子静静微笑,仰望着六界之上飘渺的神界:“这双眼,会让你透彻一切世间纷扰,便取谐音澈,赐名:神澈。”
  古树下吊起的骷髅,无声泣下血泪的空旷眼洞,那是与妖十三的相遇……
  九位主神雕像前,一袭白衣静默伫立,与高大的雕像相比,是那般的渺小,脆弱。
  仰望着九尊神像,她静静地触摸着覆在自己眼上的天殇,淡淡微笑,刹那间春暖花开。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诸神黄昏之战,腥风血雨之间,他一袭紫金甲,笑容坏坏,玩世不恭,挥手间了断一名叛神。
  “你是哪家的神女?生的如此好看,莫不如虏回去当娘子吧。”
  她依旧淡笑着,转瞬间万花枯萎,自形惭愧。
  轻启唇,那是让天籁两字变得苍白无力的声线:“我们……不是第一次相见了。”
  白影如惊鸿略影,转瞬消失在他的眼前。
  后来她才知,他成了主神,天道神,主天道。
  再遇已是千年后,这个空间再难容纳神的恩泽,神界集体搬迁到其他层次时。
  大部分神都同意,但有些神还有留恋,想继续留在这里。
  商量来商量去,神澈与其他九位主神订下若想继续停留在这个空间便不可随意动用神力,违之必诛的条令后,愿留下的神便少了不少。
  最终剩下的仅有她,神澈,妖十三,他。
  她留下,是因为她舍不得苍生。
  而他留下,却是为了她。
  她不是猜不到他的心思,只是,她无法回应。
  之后,便是平静,隐姓埋名,看神澈经营了家玉精阁,每一日不说多有趣,也算的上过的充实。
  平静久了,总是会有变故的。
  那一日他的离去,没想到,竟成了永别。
  她是被漫天漫地的煞气吵醒的,桌上整齐摆放的是金光还未熄灭的神召。
  她赶到神界时,看到的一切当真是触目惊心。
  古老的青石墙上各族图腾散发着静谧的光辉,神秘而古朴。
  城墙之顶,他的头颅高悬,眼神轻蔑。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容颜,凝滞在她的眸中。
  而天上地下也再没有什么天道神,世人予他另一个名字:心魔。
  她第一次遇到萧子墨,是在洛伽山上,她刚刚转生没多久,孩子的心纯净无暇。
  在她的记忆里,第一次出现这样好看的人,她将自己的手塞入他的掌心,眼眸弯弯,满足到无可救药。
  然后……就没了然后。
  原来这数万年的人世沉浮,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浮生大梦。
  而在这场梦中,则成了仅有开头,看不到结尾的梦。
  若人生只如初见……该多好?
  你不会为难,我不会伤心。
  命运的捉弄也未来临。
  
  可,真的能么?
        
第三十四章 大梦百年
  八百年时光如惊鸿掠影,转瞬即逝。
  八百年足以改变很多,八百年前,众人还未从那场惊天战役中喘过气来,便听一针地动山摇,众人循声望去,却非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这场战役的最大功臣,万众敬仰的沧流上仙萧子墨。
  只见他结印,将伫立在东方的锁妖塔挪到沧流山旁,这一举动自然是引来不少意见,但无论你好说歹说,软的用尽了,他也仅仅只是淡淡的看你一眼,眼神淡漠的好似这个世间都已淡出他的视线。
  有人说,沧流上仙比八百年前更冷,更淡漠了。
  软的用尽了,却没人敢对他用硬的,他身上终年缭绕的杀气宛若实质,比之八百年前,仅有过而无不及。
  若说他最大的变化便是八百年来,他再没有离开长生殿,不再如九百年前那般日日出去斩妖除魔,低调的近乎要淡出人们的视线。
  八百年,足以改变很多。
  仿佛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共识,魔界也彻底收敛了,那曾经闹得人心惶惶的巨大掌印也再未出现。
  六界,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一如那死寂的百里墟神殿。
  默默伫立的锁妖塔。
  百里冰晶嶙峋的寒冢。
  沧流山长生殿
  光影摇曳,榻上的人呼吸清浅的几不可闻。
  “尊上,她……真的没有救了么?”嗵的一声,谭青笑直接跪在地上:“尊上,青笑从不求人,这一次,算我求求你……救救笙儿啊!”
  萧子墨沉默着,良久的沉默。
  不是他不救,是无能为力……他已无力回天。
  此刻,他唯有沉默。
  扶起谭青笑,萧子墨面向着窗外,窗外,是孤耸一方的锁妖塔。
  “师父……师父……”琉笙的□声打破了沉默,谭青笑一惊,奔到榻旁,双手紧握住她的手,竟激动的连手带上分颤抖。
  她终于醒了!
  琉笙缓缓睁开眼,眼前渐渐清明,看到的是谭青笑因激动而略微扭曲的面孔,不是师父呢……一丝遗憾在她眼中一闪而逝,琉笙的心中有些怅然。
  “水……”
  谭青笑从桌上拿过茶水,新沏的茶水热气腾腾,他倒了一杯,轻轻的吹着,当觉得温度适好时才喂给琉笙。
  她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涌上阵阵暖意,还有阵阵歉意,回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师伯,我这次睡了多久?”
  谭青笑在她榻旁坐下,握紧她因长期沉睡而是却温度得手,抿唇道:“九个月了。”
  这么久……她苦笑,垂下眸子,又一次陷入了回忆。
  师父离开的八百年里,她无数次去闯锁妖塔,不求救出她,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她也满足了,可惜每次都没能如愿。
  为此她求过掌门,求过霍虔,甚至拉下脸面,潋住恨意低声下气求过萧子墨,到最后她明白,只有靠自己。
  她开始疯狂的修炼,似要把这有生之年的修炼都补上,进速飞快,却依旧没有办法接近锁妖塔第九层。
  近期的二百年里,她开始陷入昏迷,不知在何时何地,上一刻还谈笑风生,下一刻便会昏迷,刚开始只是一两个时辰,渐渐越来越久……如今,已是九个月。
  那是八百年前,那场惊天战役留下的后遗症,封门门主的一击下,她虽未立刻毙命当场,却也留下了后遗症,何况她还用自己的心上血织成梦境送予她,更是伤上加伤,能残喘到今天都是个奇迹了。
  她心中有信念,那信念支持着她坚持到如今。
  望着她那抹苦笑,谭青笑有些黯然,想握紧手,却又怕弄疼她,八百年来,他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从当初那个无忧还有些跋扈的孩子变成现在这般,他如何不心疼?
  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琉笙这才注意到萧子墨的存在。
  她想说很多的话,却没有力气,感觉着体内一丝丝渐渐流逝得温度,她轻叹一声,两行清泪,就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这一次没有化为火花,而是滴在了谭青笑的手上。
  谭青笑身躯一震,仿佛被烫到一般不知所措。
  “还有好多遗憾啊……”她轻念,眼泪就那么坠落下来:“我还不想死……”
  见到她的眼泪,谭青笑也哽咽了,只觉得喉咙堵得慌,想安慰她,声音里却带了哭腔,不知是想说服琉笙,还是想说服他自己:“笙儿你别胡说,你不会死的……你还很年轻啊!”
  琉笙没有回答,凝聚起已开始涣散的意识,头转向萧子墨:“师祖,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还是要说:笙儿求你,莫……莫再负师父了……她真的很苦……很苦……”
  还想在说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身躯向后倒下,眼睛却越瞪越大,瞳孔一片涣散,却还固执得望着萧子墨的方向,涣散得眸中是满满的遗憾与哀求。
  唇型,分明是两个字:师父……
  “笙儿?笙儿……”谭青笑轻轻唤着,轻的似是怕惊动什么,眼登时便红了:“笙儿!”
  “笙儿?你快起来啊!”谭青笑摇晃着琉笙的肩膀,越晃越剧烈:“你别睡啊!你已经睡九个月了!不能再睡了!粥又要凉了啊!”
  桌上,是尚还冒着热气的清粥,每一日他都在盼望她的醒来,每一日熬一碗粥,每一日,看着粥无人饮自行凉透。
  一如他心中的那丝期盼。
  “笙儿!你醒醒好不好!”谭青笑撕心裂肺得大吼,吼到声嘶力竭:“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啊!师叔从没有说过,现在说了,你起来听一听好不好!拒绝也好啊……”
  “笙儿……”
  沧流山上,长生殿中,一袭青衣紧紧拥住怀中的红影,紧到近乎要将她融入骨髓。
  
        
第三十五章 大梦初醒
  空荡荡的长生殿内仅剩下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竭力到声嘶力竭。
  萧子墨静静望着相拥的两人,眼中并没有往日的冷清,也没有九百年前惯有的悲悯,悄悄退了出去。
  自从九百年前若晴的死讯传出,谭青笑故居便少了个人,他唯一的徒弟自闭在沧流后山,在也不曾露面。
  要不了多久,那里便会又多出一人吧……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阻力并不小,他是她的师伯,也是禁断,八百年里陌上云不止一次劝过他,他也仅是儒雅微笑,知书达理的模样,却转头就忘,继续对她好。
  天际又阴霾了不少,萧子墨仰望着苍茫的天际,无语问苍天。
  九天之上,凤凰领域内,一双眼陡然睁开,紧紧盯着摊开的掌心,其上一片羽毛正一寸一寸裂开,化为点点火焰。
  与此同时,那数百年未曾有过任何动静得锁妖塔内,一声轻轻的破碎声于寂静的空间内分外清晰,眉心处鲜红的羽毛印记一寸一寸消散。
  一双眼陡然睁开,右眼清澈如水,空灵若谷,而另一只却混沌迷茫,没有一丝光泽,竟流下一行清泪。
  “笙儿……笙儿……”同眼一般空灵得声音,赫然是莲夙,强忍住心中刺痛,那羽毛印记碎裂的刹那,她的梦境也一寸一寸碎裂,最后一刻,她的梦境中,是那倔强的小凤凰,向她轻轻微笑,刹那间眼泪便坠落而下。
  她说:师父。
  “笙儿……师父对不起你……”将手轻轻覆到心口上,带动一阵锁链的哗啦声。
  “抱歉……我不是个好师父……”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落下,啪的一声,似砸在心上,仿若隔世。
  刹那间光华绽放,泪滴坠地的瞬间,竟生出一朵散发着幽幽光华的六瓣花。
  若有骨灰级的仙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朵散发着温暖光芒的花儿赫然是早已随着神界的消失而绝迹的神族之花—六花!
  “是该出去了……”默默轻念,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她的面孔,更看不清她的眼眸颜色。
  似乎连那温暖的光芒落到她的脸上也失却了温度。
  极轻,极轻的抬手,这一次没有了锁链的哗啦声,刹那间那连主神也无法挣脱的锁链竟生生断开,碎成一片一片!
  而那袭白影也翩然若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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