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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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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听说了急着要接我回城里去看医生,这不正常。我也以为生了病,就整天哭,心想哭瞎了就算了,反正这样不就跟瞎子又有什么区别?没多久,爸妈就带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医生,是算命的。

    我在同龄人中算是早熟的,我知道讨厌一个人还是要有正当理由的,我讨厌算命的,是真的很讨厌!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让我远离父母十几年?从小缺少父爱母爱,从爸妈那儿得到的永远只有生活费和电话上的寥寥数语,而且这个算命的十有**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他是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而且还有个高人的名字,没错,他就叫高人。看见我就直对我爸妈说:“命该如此啊!果然是这个命!也亏得你们这些年的守本分,不然……”爸爸连忙说:“这可苦了孩子,先生有什么办法?”老头打量了我一番道:“关了两扇窗,还有一扇门,且照我十几年前说的话做,静观其变。”

    又是一副高深的样子,视力下降也能注定?真是可恶!爸妈都是有文化的人,为什么会信这个?还坚信不疑的样子,我咬着嘴唇生气。

    老头又掐指一算,别过脸对我妈说:“这样下去不出十天就会视力全无,眼睛注定就没什么用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妈妈一听攥住爸爸的衣领,着急的问:“先生,璇子还是个孩子,她还什么都不懂,还要过自己的生活,没有眼睛怎么行?先生一定有法子的,救救可怜的孩子吧。”爸爸被勒地直翻白眼,无奈啊妈妈眼里哪还顾及得到他。

    老头想拍拍我的脑袋,我抵触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璇子!”爸爸无奈的声音。

    老头摆手笑笑:“无妨,我开个方子,暂且保住她的视力。”

    只见他写下:不去核龙眼三四颗,枸杞十五到二十粒,每天加水煮成茶喝。他最后还嘱咐道:“最好饭后喝,饭后药效容易在头部起作用。”就这样,爸爸妈妈和老头走了,临走前妈妈还抱着我哭了一会儿。

    我心想,自己是要瞎了吗?爸妈听那算命的话,这么年都不要我,我不还是要瞎了!我都要瞎了,他们还是要离开我!我要救自己的眼睛,我不能瞎,我还要钓龙虾,捉蜻蜓……我在爸妈模糊的越走越远的身影中终于崩溃了,抱着家奶,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家奶,我不想瞎,舅舅呢,爸妈不管我,我不要瞎!”

    家奶也很担心,她说:“伢哎,你的命太苦了,走,我们找舅舅去。”
第四章 我看见阿婆带走了阿公
    家奶带着我出门的时候,已近傍晚,半边天都被烧红,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我经常钓龙虾的小池塘闪着夕阳的余晖,那个被菜园子包围的大场地早聚集了几个固定的玩伴,有的在玩跳房子,有的在跳皮筋,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很和谐,要是平时,我肯定跑过去加入战局,可现在我的重心全放在视力上,没有了眼睛,再美的景色我也感受不到了,于是,我拉着家奶粗糙的手,加快了步伐。

    我们到的时候,舅舅还在给人看诊。舅舅在回来开诊所前已经很有名了,开了诊所后,生意非常好,远近闻名的医术和让人赞不绝口的医德是这家诊所的命脉。在小镇上,小诊所不需要挂号,省手续,很便利,所以人们都愿意舍弃大医院,而来舅舅的小诊所。

    这个人是在砍树的时候被马蜂给蜇了,虽然只蜇到了手,但也肿成了足足两个猪蹄那么大。那时的我毕竟是个孩子,据说宝宝在哭的时候,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开着电视,然后再拿手机放歌,因为宝宝的注意力就那么多,同时让其观察两件事就不够用了,然后就忘了哭。这招对我也管用,我本来心里翻腾着各种不是滋味,各种忧伤的小情绪,一看到有人现状这么惨,立刻忘了自己是个倒霉蛋。

    只见舅舅手拿一根小细棍,像稻草芯那么细,然后又打开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点白色粉末,抹在细棍的一头,嘴巴微微含住另一头,往那人的被蜇处轻轻一吹,然后拍了拍那人说可以了。我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有这样治病的?家奶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道这是古书上的非常古老的方法,吹上去后立竿见影,老祖宗的东西啊,虽然我难以理解,但效果就是那么奇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舅舅的神奇之处,那个人的手真的在消肿,无半点心理作用,可家奶已经见怪不怪了,舅舅懂很多古方法,家里也有很多藏书,我暗下决心,舅舅无后,要是失传就不好了,我也要学。

    看诊的人连连道谢便要付钱,舅舅笑着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也不费什么心思,回去好好休养,下次要注意了。”说着又指了指我和家奶,“没看见我家人催来了吗,快走吧,我也要关门啦。”

    我的眼睛还没消红肿,舅舅看出了端倪,问怎么了,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满腹委屈啊,几番问下来,家奶拿出了高人丢的药方,舅舅看了看,眉头一皱,“这老先生还懂得药理,先试试对不对路,没有害处的,医院也没度近视加散光,眼球也没凸出来,而且还很有神,平时不戴眼镜除了走路跌跌撞撞,摔个不停,把张三认成李四,把王五也认成李四,还老让长辈误认为我不懂礼貌,见了人不喊之外……检查出来什么问题,璇子。”我撅着嘴看着他,他头一歪,“舅舅保证,这个除了会让你上火之外,绝对的好方子。”

    自此我除了不再故意摔那厚厚的眼镜,还每天喝着据说会使人变胖的茶,每天重复着不见天日的眼保健操,那老头还真没骗人,龙眼核加枸杞真的保住了我那微弱又可怜的视力。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方子的作用,我高根本看不出来是近视。还是幼儿园的小屁孩,我还没到臭美的年纪,就有了一颗臭美的心,听说戴眼镜时间长了眼睛会变形,不上课坚决不戴,所以一天摔好多次,上学走楼梯也要扶着扶手,可渐渐地,我除了发现自己有一颗特臭美的心之外,还发现其他的感觉特别敏锐,这难道就是老头说的……关了两扇窗,开了一扇门?

    四年级的期末考,考试结束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我走路已经不摔跤了,视力虽然测出来还那样,但是我明显感觉可以看见远处的东西了,而奇怪的是……我更多的不是看,而是感觉,便不在关注脚下是否平坦。远远的,模糊地看见隔壁阿公搬着小桌子在门外吃晚饭,阿婆走了后,阿公也吃得早睡得早,夏天傍晚的的太阳仍然很烫,阿公坐在树荫下,而阿公后面晾着阿婆的衣服?阿公后面可是墙壁啊,果然连吃饭都要带着阿婆吗?

    我揉了揉眼睛,阿婆的衣服还在阿公后面,就好像是阿公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么热的天,我都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升起,我一下子冲回家,连看也不敢看阿公他们家,回到家,书包一放,冷汗直冒。

    家奶见我回来满头大汗,拿着大蒲扇过来给我扇风,“璇子啊,考试怎么样啊?”

    “家奶……”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干嘛这么不高兴啊,炉子上还炖着绿豆汤,我去端过来。”家奶笑得眼睛弯弯的,便要去厨房。

    “家奶,你出门去看看好不好,阿公在吃饭,我刚刚看见……我刚刚好像看见阿婆了,呜~~~。”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家奶面色一变,抡起围裙来给我擦眼泪,“伢嘞~你这眼睛可不能老是哭,怎么说你不听呢,这大白天的这么大太阳,小孩子净说胡话!”

    “我也不知道,家奶,你去看看好不好,看看是不是挂了一件衣服?我怕。”我摇着头,躲着不让家奶的擦。

    “好好好,家奶去看看,别哭了啊。”家奶答应了。我视力不好,并不代表看不见颜色,而且还会把颜色的范围扩大化,比如看到一个人身穿绿色,那么在我看来,他身边的一大圈儿都是绿色,阿公后面一大片儿白色,必定是白色衣服,不是人,就绝对是衣服,这一点绝对不会错的。

    家奶一会儿回来,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就孬讲!刚刚说的话千万不要出去说可晓得?那就是一件衣服,今晚去你舅舅家睡觉去,找你舅舅要一点安神茶,伢子考试考傻了。不要等天黑走,过一会家奶送你过去。”我果然大惊小怪的,想多了,唉……不过一百来米,家奶送我去是怕我偷溜出去钓龙虾吧,夏天傍晚的龙虾在闷热下一定会出来透气,那时水面的草丛里满是龙虾,看起来可诱人了。

    家奶送我到舅舅家和舅妈说了几句就匆匆走了。当晚我睡得朦胧中,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响动,还有说话声,这是怎么了?难道舅舅又犯了?我喊了声,“舅舅?”门被推开了,是舅妈。

    舅妈边披件薄外衣边对我说:“璇子好好睡觉,我和你舅舅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会把门锁上,怕就开灯睡,乖啊。”

    这时舅舅拿了把手电筒进来,“我们走了,璇子好好睡觉,我把阿黄牵来陪你了。”阿黄是条大黄狗,已经养了很多年了。舅舅舅妈出去后,我和阿黄就这样面面相觑,我坐在床上,它坐在地上。

    阿黄在地上不停地摇脑袋,还用嘴在身上咬来咬去,我掀开帐子,下床给阿黄点了片蚊香,算是陪我的福利吧。舅舅舅妈看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重新躺会床上,心里不知怎地,有点慌,闭上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是被一阵炮竹声惊醒的,阿黄也跟着叫起来了。那么晚了,谁家还放炮竹呢?这里的习俗是,半夜放炮竹,除了烧香拜佛或者逢年过节,那就是有事情,这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真是奇怪。

    熬到凌晨,好不容易睡着,天一亮又被一阵敲锣打鼓声给吵醒了。这时我要是再不清楚那就是白痴了,这声音谁都熟悉,是有人去世了!声音是从家奶家那个方位传过来的,我赶紧下床,披头散发就冲出房门,舅舅正在写着什么,看到我吓了一跳,“今天早饭没做,早点在锅里热着,吃点再回家。”

    “是谁去世了?家奶呢?舅妈呢?”我一点也不想吃。

    “阿公昨夜走了,你家奶和舅妈在他们家帮忙。”阿公?真的是阿公?那昨天……我看到的真的是阿婆!!家奶应该没有看见挂的衣服吧,她知道昨夜可能要出事,就让我来舅舅家躲躲,我竟然真的看见阿婆要带走阿公,我为什么会看见?

    “璇子别哭,阿公走了也好,想阿婆想得那么狠,不走也难受,我们都知道他活不过三年不是吗?”舅舅过来安慰我,怎么办?我看见了阿婆的鬼!

    我一个包子还没吃完,家奶就过来了,家奶一见到我就说:“璇子啊,这几天都不要回家了,就在舅舅家。”

    又不让我回家,“家奶,我昨天……”

    “不要说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吗?你只是火焰低了,这很正常,火焰低的人通常都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听家奶话,在舅舅家好好呆着,家奶把你的暑假作业都拿过来了。”家奶不容我多说。

    隔壁阿公去世了,家奶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呢,“家奶,你怕不怕?”

    “伢子,你家奶都老了,还怕什么?听着,没家奶看着你,晚上不要梳头,晚上梳头,火焰会越来越低,还有,不要让人拍你的肩膀,肩膀一边一盏灯,这是提高火焰的。”火焰我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很小就听家奶说,每个人都有火焰,火焰高的人,走夜路什么的就没事,也不容易看到东西,而火焰低的就容易招惹,一般男子火焰都要比女子高,现在看来,这可能就是阳气的另一种说法。
第五章 我蜕皮了
    这件事过去后,我们再没有提,夏天的夜晚我仍旧靠在家奶的腿上听她讲以前的故事,刺激又新奇。家奶说他们小时候看电影都是跟着大家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跑着看,要跑很远很远,看一遍又一遍也不厌烦,往往看到夜里才回家。

    有一次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点水,一看可以趟过去,可是却越走越深,想回头时后面也是一片汪洋,众人惊,糟了,遇到鬼打墙了,这时是不能走了,幸亏有很多人,才不那么害怕,众人就停下来,一起聊天,直到鸡鸣,鬼才走了。类似这样的故事很多很多,听着听着就在家奶扑腾的蒲扇下睡着了。

    暑假是我们那群小孩子们的天堂,中午也不怕晒,拿铁丝在棍子上圈了一圈,然后再网上蜘蛛网,就出去粘蜻蜓了,和大家一起晒成了黑炭,晚上回去,身上又疼又痒,家奶责怪我道:“一天到晚就在外面疯,暑假作业可做完了啊?”

    我抱着家奶的胳膊撒娇,“家奶,现在不玩,上学就没时间了,我身上好疼,怎么回事?”边说边用手在身上乱挠。

    家奶看了看我的脖子,心疼了,“晒伤了,丑伢子哎!”

    我仔细看了看胳膊,一块一块的皮,像斑点一样,怎么晒成这样子了?玩得时候太没顾忌,也没注意到。夜里我疼醒了,推了推家奶,“家奶,我疼,还很痒。”

    家奶开了灯,一看我的身上,吓了一跳,掀开我的衣服,里面薄薄的皮肤像裂开了,皲裂地吓人,一块块的,有的还翘起来了。

    “起来,起来,璇子,我们找你舅舅去!”家奶慌张地给我穿衣服,我往脸上一摸,天哪!好粗糙!和昨天完全不是一个手感,晒得这么狠,下次再也不敢了,毁容了啊!

    连夜敲开舅舅家的门,舅妈看到我这个样子,大惊失色“妈,璇子这是怎么了?”

    “印儿,看给璇子看看!她讲好疼!”家奶这么一说,舅舅也慌了神。

    “璇子你这样子好像在蜕皮,可是这不可能啊!妈,快打电话给璇子爸妈,联系下高老先生!”舅舅嘱咐家奶去打电话,我这时已经奇痒难耐,再加皮肤阵痛,感觉全身爬满了东西似地,想甩也甩不掉,剥也剥不开,皮肤外面像火烧,皮肤里面又很冰冷,水深火热真的快折磨死了,眼睛也好浑浊,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

    我想看清楚周围,看不到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家奶,我眼镜带过来了没?我眼睛看不见东西了,怎么办?”

    家奶说:“慌着谁带那个东西啊,家奶回去拿,不要怕啊,印儿,你给你璇子爸妈打电话,快!”

    突然我感觉嘴里一酸,一阵反胃的感觉,“呕——”

    “璇子!”大家焦急的声音,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仍然是夜里,周围一片嘈杂声,家奶也在,我仿佛还听到了爸妈的声音,眼泪又要出来了,非等我要死了你们才肯来吗?我一直知道的,我不正常;我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我的身高比同龄男生还高,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我都全身冰冷,自从视力出问题后,感觉真的灵敏,不管是睡觉还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彷佛能看见一样,这不是第六感我知道。现在还出现蜕皮的现象,我真怕蜕掉皮之后是血肉模糊的,我到底是什么?是妖怪吗?不然爸妈为什么不要我?

    “家奶,把眼镜给我,我要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家奶没说话。

    “家奶?”还是没动静,刚刚不是家奶吗?“家奶!家奶!”我带着哭腔喊着,连家奶不要我这个怪物了吗?

    “璇子,不哭不哭,过几天就好了。”是家奶!我挥起手想触摸到家奶,触摸到的是一片潮湿的布。

    “璇子。”是妈妈。

    “我们一会儿帮你泡澡,用湿毛巾脱皮,皮脱了就没事了。”妈妈真的来了,那代表现在已经不是夜里了,为什么还这么黑?!我的眼睛!

    “啊!我不要我不要!我是不是瞎了?那老头说我不会瞎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声嘶吼着,虽然不乐意,但我一切都照做啦,我有喝护眼茶,我有好好保护眼睛,为什么还是这样?

    家奶抓住我的手:“璇子,别闹,会好起来的,老先生也来了。”老头?他又来掺一脚?

    “你的眼睛没事,相信我这个老头,你的皮肤几小时就好了,眼睛过几天也会看见的。”老头的声音。

    我应该相信吗?可是我不信又能怎么办呢?一阵窸窣声,我被拉起来扶下了床,就着衣服进了木桶,温热的水刺激的皮肤一抽一抽的,“妈,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舅舅的声音。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头,“璇子乖,爸爸就在外面。”说完,我就听到关门的声音了。屋子里应该只留下了家奶,妈妈和舅妈,轻轻的毛巾擦过,感觉皮就着他们的手被剥了去,慢慢的感觉被剥去的皮肤能呼吸了,手触摸上去,很光滑,这样,看起来应该不是血肉模糊了吧,我心里安慰了下。

    在水里泡了大概几十分钟,我又被拉上去继续剥皮,估计又是什么忌讳。整个过程进行了几个小时。那种感觉就像重生了一样,身上特轻松,一点也不疼了,就是仍然看不见。看来老头说的话是真的,这时折腾了这么久我饿了,“家奶,我想喝粥。”

    “先生,这可怎么办?她还感觉饿。”家奶是在征询老头的意见?我吃饭也不行?

    “给她吊水吧,她不能吃。”什么?吊水?于是我再被剥了几小时的皮后,又被扎上了针,吊水持续了两天,可我肚子已经饿扁了,再吊水又有什么用,到了第三天,我的眼睛已经有光透进来了,我快看见了!

    睡了一觉后,睁开眼睛,一片刺痛,“啊——疼——”

    “璇子!”

    “家奶!我眼睛能看到光了,可还是好疼,老头呢老头呢?”我又欣喜又激动。

    “不要乱喊,要有礼貌!先生已经回了,我去叫你舅舅。”老头回去了,那爸妈呢?也回去了吧,我是个怪物,离我远远的是对的。

    “璇子,你的眼睛几天没见光了,突然睁开当然疼,慢慢来,慢慢睁开,一点点来。”在舅舅的细声引导下,果然,光一点点进来,虽然还是刺眼,但已经不是那么刺痛了,我看到了家奶,舅舅,舅妈,爸妈果然走了,欣喜中还是有些失望。

    “我真看见了!”

    “璇子,今天你可以吃东西了。”是爸爸!

    “加餐哦!”妈妈!爸妈没走!他们只是去买菜了!以前很嫌弃这个弱视,但失而复得真的很开心。弱视还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看见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而瞎了就真的再也无法看见家人了,以前我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倒霉蛋,可是现在觉得我是这么的幸福。我时常觉得不开心,是因为总惦记着自己没有的,而忽视了自己所拥有的,不要因为失去一匹马而惋惜和埋怨自己的生活,生命有得有失,紧紧抓住失去的,所拥有的也会变得没有价值。

    “璇子,现在有哪里不舒服?”舅舅问。

    “我很好,就是饿了。”大家都笑起来了,这应该是这几天的第一次笑声吧。对了,我赶紧跳下床,跑到镜子面前,我还是我,只是比以前白了,就像没晒过一样,摸一摸,皮肤真的很光滑,我浴火重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真相。

    “家奶,爸妈,舅舅,舅妈,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请你们告诉我,我不要再糊里糊涂的活着,我会勇敢面对的。”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应该会告诉我的。

    “璇子,家奶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镇定,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是除夕晚上,除夕晚上,并不是看热闹程度就能定性为好日子,其实这是一年间最为阴寒的日子,年末各种东西争相奔走,你人间热热闹闹,沸沸腾腾,阴间也不例外,这个日子走动的颇为勤快,更何况还是这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俗话说,新年新气象,新年的到来,把旧的一年的晦气全去掉,大年初一开门大吉,这是有道理的,古话还是要听的。旧的一年,东西太多,最后几个时辰要闹腾地更欢,这个时候生的孩子,无非就是在撞枪口。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预产期提前,也不能把我塞回去不生吧。果然生下我后的那个正月,镇上死了好多老鼠,臭气哄哄,大过年的多晦气,当然这种事情别人不可能怀疑到我的头上,只是自家人心中有点奇怪,每年过年,老鼠都会有一阵子消失没错,可那是被鞭炮吓跑的,可现在这么多死老鼠,虽然立春已过,但农历的立春是比公立的春天早的,这时蛇还是在冬眠的,家里竟然一下子来了好几条蛇,这怎么可能不奇怪。
第六章 虾笼惊魂
    爸爸认识一个高人,也就是那算命老头,让他给我排了命盘,一看坤造就不对劲,赶紧让我爸妈收拾包袱走人,说我赶去出生的路上,车正好轧着了一个修炼蛇的命门,破了它的气,也就是人家正在赶着去成仙,这时它的气最虚弱,被我们的车弄死了。一般讲动物能成仙,这样的动物少之又少,要有灵智,就是会自己想,在修炼过程中又会遭雷击,遭雷击而不死者更加少,那条蛇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竟死在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不是我倒霉,而是它倒霉。最后一丝蛇气附在我妈的胎气上,就这样,我出生了,算命先生的意思是,我没变成蛇就已经是它够善良了。而我爸妈的八字和我这个蛇女不仅不想冲,还配合十分默契,想来那条蛇也不是白白修炼的。

    那为什么我们八字不想冲,还不能在一起呢,八字配合的好,不仅益父母也会益孩子,而我不是个正常的孩子,是裹着蛇气生下来的,不能和父母两两相益,否则,那条蛇的修炼本性那么强,怎会不继续拿我当宿主?若与爸妈在一起,很快便会显露出蛇的本性。我小学四年级才开始视力退化,前几天才开始蜕皮已经是迟的了。至于18岁能和父母住在一起,是因为蛇性若起必在成年前,18岁就定性了,能显早显了,也不怕再相益。

    虽然我远离爸妈,但蛇气仍然影响了我的生长,我的个子比同龄孩子高,但骨头很纤长,腰绝对比大家要细上几分。蛇几乎没有视力,靠的全是敏锐的嗅觉以及触觉,在夜间捕食也是靠接受红外线来辨别猎物的方位,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闭眼和睡觉时能感觉周围的动向,出生时我不是瞎子就该谢天谢地了,让我保留了一点视力,这点还得感谢那老头。

    而对于能看到某些东西,老头的解释是,本就是同类,没成仙便成了鬼,你看不到谁看的到?这么说,我以后还会经常看到?怎么说,蛇气现在和我融为一体,那也就是我啊,而且还生在至阴日至阴时,我也是有点鬼气?不是吧,我是人啊我也怕鬼啊!

    “那我蜕皮代表什么?我怎么会夏天蜕皮?”我疑惑,记忆中好像是冬天啊。

    舅舅摇摇头说:“谁说蛇夏天不能蜕皮的?蛇基本三个月蜕一次皮。”啊?我是不是得去了解了解蛇这种生物了,唉……那么,我也要三个月蜕一次皮?

    “爸爸,老头有没有说我多长时间那个一下?”

    爸爸回:“先生说,你已经步入正轨了。”那也就是说……我三个月换一次皮肤?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爸妈走时,爸爸递给我一本红布包裹的书,“好好看看,璇子,不管怎样,熬过去,记住,你是人。”我打开红布一看……《蛇》好吧,我是人,但要充分了解好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人。

    于是那个暑假我认真研究了下那本书,关于蛇蜕皮的那一章,我记得最牢,蛇蜕皮前,眼部染乳白色,我下次蜕皮前看看是不是眼睛也会变色,上次没注意,蜕皮前几天会暂时失明,我还好,我只是前一天,不知下次会怎样。而且还停止进食?怪不得我那天有种想吐的感觉,蜕完皮后还要保持一段时间不进食,难道要靠吊水度日吗?看来习惯这种生活还需要一段时间。安慰自己一下,不是蛇的所有习性我都有,比如……我不需要冬眠。

    到了五年级暑假时,我已经蜕了好几层皮了,这时蜕皮对于我来说已经很熟悉了,就像女生的月事一样,来的很有规律,我毕竟是人不是蛇,第二次蜕皮已经不疼了,只是微痒,蛇蜕皮是一整块,我蜕皮是一小块一小块,用水泡一泡再擦一擦就自行掉了,不吃东西也好办,也不会饿,前一天就开始不饿,蜕皮前几个小时开始失明,蜕皮后一天眼睛转好,开始吃东西。一旦眼睛上像蒙了白雾,如果在上学期间,那就必然请假回家准备蜕皮。我发现蜕皮虽然是不必要的麻烦,但三个月一换肤我还是很乐意的,皮肤三个月一新。

    五年级的暑假,我还是和往常一样疯,那时候已经算是大孩子了,在一群孩子中是孩子王。当时虾笼正当红,一个虾笼收起来就一把,散开来就是三米那么长,在虾笼里放上西红柿等吃的,最好是栓几块咸肉,甩到湖里,把一头拴在岸边上,早上下笼下午收,下午下笼夜里收,夜里下笼早上收,一般夜里收笼是最多的,收上来时里面会有龙虾,还会有小鱼蹦跶,所以夜里收笼的人很多,经常我们几个大孩子去收笼时会看到田间湖边很多强光手电筒。

    远远看见那一束束光就知道,是收笼的人。往往我们在岸这边收笼,岸那边也有人在收,还会对喊几句。当然也会发生收错笼的事情,但偷笼的更多,偷笼回去或者偷完里面的鱼虾再放回去的事情时有发生,市场上龙虾好几块钱一斤,而且还很打称,所以我们做的记号都是很隐秘的,还经常换地方。家奶不赞同我出去收笼,但也拗不过我,我们一行好几个人呢,而且外面那么多收笼的。那天,我们白天下了六个笼,准备晚上去收。

    收到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已经是第三个虾笼了,我记得不远处还有一个,对岸还有灯光,就径自走过去,我没有电筒,小明一边往桶里倒龙虾一边往我这边照。我走到有印象的地方,开始找白天留下的记号,现在想一想,眼泪都会不自觉的流出来,那时候胆子真大,我自言自语道:“应该就在这里吧。”

    小明在不远处照的我有点刺眼,“就在这里。”一个男声回答,我猛地回头,这里没人!小明在那边,还有两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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