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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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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梭将祈男扶将出来,回事的引着,转过了大厅,四面回廊,阑干曲折,中间见方,有一个院子,有花竹灵石,层层叠叠。又进了垂花门,便是穿堂。再进了穿堂,便觉身入画图:长廊叠阁,画栋雕梁,碧瓦琉璃。映天耀日。

祈男跟着人进了东房,绕过玻璃帏屏一架,便看见里间陈设得非常地讲究。桌上陈列着古玩书籍,琳琅满目,又清幽又华贵,炕上铺着绣毯锦褥,芬芳触鼻,壁上悬的名画,琴剑丝竹。无一不具。案上玉狮喷雾,金灯银缸。备极华丽。

早有一宫装丽人笑着迎了出来,口中连称宋大奶奶不止,祈男心想这必是王爷侧室,只不知该怎么称呼?

妇人笑着挽起祈男的手来。又吩咐来人将玉梭领下去另室款待:“这里我伺候你们奶奶就行了,奶奶不必客气,有话只管吩咐我。”又见祈男有些迟疑,妇人遂又笑道:“奶奶只叫我淑夫人便了。”

祈男自然应之不迭,又向玉梭使个眼色,让她诸事小心,不可造次的意思。

平阳王妃被众妾室侍拥着,端坐于窗下炕上,紫檀案几上放着汝窑美人觚。_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背后靠着大红的锦披。身下则坐着绯红绣花的垫子,地上亦铺着尺把长的青缎毡子。

“看看,看看,这就是宋家新进门的大奶奶!说起来还是头回见面,王妃您瞧瞧,好个娇俏的小模样!”淑夫人笑嘻嘻地将祈男推到平阳王妃面前。

平阳王妃眯起眼睛来。含笑打量祈男:“人都说,”边看边对身边人道:“宋家这大奶奶长得雪肤玉肌。且最有汉家飞燕,洛浦凌波之姿,看她刚才走进来,确实好似蜻蜓点水,荷叶随风,丰姿婀娜,骨格轻盈,要我说呀,京里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淑夫人咯咯地笑:“人说江南出美女,宋大奶奶跟咱们王妃一样,都是江南女子,可不正合了此话么?”

平阳王妃也笑了,指手点住淑夫人道:“就你会说话,看一张小嘴甜的!哄了王爷又来哄我,里外好处都占全了!”

淑夫人愈发笑得如花一般明媚了。

祈男先看王妃,果然是江南女子,山眉水眼,云鬓花颜,珠光照彩,艳影惊鸿,身着一裘朱砂色底子织金纹样缎面出风毛对襟冬装夹身,蜜合色菊花纹样缎面偏襟对眉竖领夹袄,并配宝蓝色撒花马面绸裙,端庄雍容,神清气定。

淑夫人则活泼生动得多,体态轻逸、艳光照人,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而顾盼之间婀娜多姿,丰神绝世,身着樱桃色团花缎面夹棉出风毛对襟比甲,妃色缎面偏襟对眉竖领夹袄,并配石青底子银白刺绣凤尾裙。

“王妃谬赞,臣妾实着担当不起,让夫人们当个笑话多笑一笑,倒是便宜。”祈男虽则眼中细细观察,口内却十分谦逊。

王妃笑着赐座,又命奉茶,一轮闲话过后,祈男开始转入正题:

“近日朝中多事,王妃想必也有所耳闻吧?”

平阳王妃心头一动,这话有些虚,且可兜的圈子太大,王妃面带微笑,并不肯接:“外头的事,总有爷们操心,我们这些人,只管坐在后院里,管好自己的事就完了。朝廷上的事,哪里轮到我们置喙?”

祈男装出受惊吓的样子,忙起身弯腰:“想是臣妾不知礼,一时多嘴说错了话,王妃教训得极是。只是臣妾有一言哽喉,若不能畅言,着实心头不安。”

平阳王妃眉头轻轻挑起:“哦?有何事,大奶奶不防直说出来,若能帮手,自然也是要帮的。”

祈男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眼里汪上了泪:“想必王妃也听说了,近日我夫君将随大军远去关外,征战沙场。夫行千里,妾身着实心里挂念,又没什么能做的,因此只是寝食难安。不料昨日听闻,平阳王府上有件宝贝,可助我夫君一臂之力,因此今日才厚了脸色。”

边说,祈男边别开头去,不敢直视王妃似的,眉锁湘烟,眸回秋水,那一付含怨含颦的丰态,直似那雨中菡萏,霜里幽兰。

平阳王妃眼见祈男双眉锁恨,杏靥凝愁,一付幽怨不胜的样子,目光便忍不住瞥了周围人一眼,宋家要送大儿子出关症战,确是实事。

宋老爷因旧部下有通敌之嫌,不得已让自家人出战,方可洗清自身嫌疑,这事王爷趁于日前笑谈于人前,打击了宋家便是相助自家,这一点,王妃心里明镜似的。

“谁说不是呢!”王妃只一眼,淑夫人便心领神会,当下便啧啧开声道:“新婚不过几天,将要送夫君出远门,还是上战场,大奶奶心境,可想而知。”

另一位侍妾也装作同情地道:“这也难怪,大奶奶如此着急上火地过来,只是不知,王妃有什么地方,能帮到大奶奶的呢?”

祈男一双俊眼,水汪汪的剪水横波,好像是泪珠欲落般,看在平阳王妃身上:“臣妾听闻,平阳王府上,藏有一件银环铠甲,乃银丝锻造而就,可抵御刀剑,护主安全。当年琉球进贡时,皇帝御赐给了平阳王爷。如今臣妾只盼望,王妃能在王爷面前说几句软话,借那铠甲于我夫君一用,若得胜班师,回朝后臣妾必手捧头顶,恭敬原样奉还!且另有谢礼,随王妃择选!”

平阳王妃先是愣住,过后心里忍不住大笑,可脸上,却装做十分沉痛,并万分惋惜的模样:“哎呀,原来宋大奶奶今日上门,所为竟是此事?铠甲是有的,不过说迟了,昨儿已经定下来,不能借出了!”

祈男脸上露出失望之情来。这倒不是假的,她此来,一来祈蓉,二来,也真心想要求借那件铠甲,虽则宋玦提醒过她,一定是借不到的,不过用它来做个幌子罢了。可真见王妃如此决绝地不肯出借,祈男还是不免失望。

为自己男人安危着想,她多希望王妃能松一松口啊!

宋玦的预言,再一次十分精准地应验了。

“不知王妃借给谁了?”祈男不死心,希望还能有回旋余地:“近日不知还有谁,需要此物?”

除了宋玦,还有谁要一并上沙场不成?并不曾听说过呀。

王妃眼中闪出颇令人玩味的光来:“三日后,王爷将于后山狩猎,这是每年皇家规矩,开了春必去后山围场骑射狩猎,王爷亦每年必穿那铠甲出围,今年,又怎可破例?”

祈男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既然是每年惯例,倒确实不可有所违了,”祈男失望归失望,却知此时乃重头戏上演关头,自己为何事而来?此时方是正题所在!

“臣妾本想着,若王爷于此事上相助宋家,宋家必心存感念。我也不怕捅破这层窗户纸,想必王妃也知道,王爷因了梁密使的关系,一向与我家老爷不甚投气,宋家与王府,才因此才了往来。我今日来,本欲破冰,不想还是天不遂人愿。”祈男脸色凝重,语气沉痛。

平阳王妃闻言,却差点没笑破肚皮。

小丫头片子!平阳王妃于心中鄙夷,你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宋家与我家携手和好?梁大人许给王爷的东西,是你想也想不到的,别说你,就算整个宋家赔进来,我家王爷只怕也不会正眼瞧上一瞧!

众侍妾亦忍不住纷纷捂嘴,又有的侧面而笑,祈男只作不闻,认认真真地抬起头来,将自己的话,继续了下去:“王妃,咱们都是后院里的人,别的事不知道,可女人究竟对男人有没有影响,后院是不是真不能插手前头的事,这一点,王妃扪心自问,答案想必自在心中吧?”

王妃脸色微微变了:“宋大奶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第二百八十五章 话说入毂

说是不明白,可王妃的声音却有些发抖。

枕头风的威风,在座各位想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是做了身边人的,又都是大家后院的官眷,这点子觉悟没有,也不用混了。

祈男心知话说得入毂了,遂款款踱步到王妃跟前,语气诚恳地道:“咱们这里且是这样,后宫,就更不必说了。臣妾爷今年主持选秀,正有一上佳人选预备告之王爷,若王爷于此人身上用心,将来得多少好处,自不必臣妾细说了吧?”

王妃眯缝起眼睛来,将信将疑地看着祈男:“宋大奶奶,你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刚刚京,这里的事你知道多少?王爷只管京中秀女,多少朱门望族,我久居此地尚未理清,你倒有这个本事,不到一年就搞明白了?”

祈男竖起食指摇了摇,笑得十分温柔,然而如水双眸里像是含了清幽冷月,冰冷无丝毫温度:“别的人家,臣妾也不敢妄言,不过臣妾自己家的事,臣妾却很有几分把握。”

王妃心头突然一紧,这才想起,苏家近日有女进京,亦正为选秀之事!

“难不成你说得是。。。?”王妃急切开言,本来神定气闲的表情有些失色,安放于炕桌上的右手也随之垂落,整个人更向前倾去,目光不加掩饰,直钩钩地盯住了祈男。

这回,换成祈男于心头大笑了。

鱼儿咬住了饵食。只差收线了。

“正是,”祈男面色肃穆,十分认真地道:“我娘家表姐。不瞒王妃说,其中一位自小便许下心愿,要入宫伺候天子。自我大姐姐备选入宫时,她便花了许多心血精力,侧伴我大姐姐身边,打听得许多必要消息。后来大姐姐风光,她更是从中探听许多。因其自家亲姐姐也于宫中,却不得势力。好的坏的她都得见,并从中择选,这回进京,已很有心得了。”

苏家将再出一位得宠妃嫔!这。。。

这将如何打乱王爷和梁大人的计划。不言自明。

王妃心头如被悬上大石,沉甸甸的。

就算那女子不能如愿,可后宫风波云诡,随便捅个篓子来还是能行的,更别提王爷本因奉旨选秀,预备下的那一盘好棋了!

棋子都早已是选好了的,皇帝身边的人,不是自己题记怎么能行?!

不,不能让这横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王爷的大事!

王妃心头拿定了主意,脸上愈发笑得柔和可人:“不知宋大奶奶说来说去,到底是娘家哪位姐姐呢?我可听说。苏家来了二位小姐备选入宫的!”

祈男朱唇皓齿,微录轻启,吐出那四个早已于心头报备多时的字去:“祈蓉姐姐。”

后来的事,不用再多说了。

该说的说了,该办的办了,祈男急着回家。王妃也无心挽留,本就不是相厚之人。正事已了,何需再虚情假意地周旋呢?

不如留点时间,也好让说出去的话,有个消化发酵的过程。

亲自送走祈男,平阳王妃立刻沉下脸来,去了王爷书房,正好梁密使也在,三人当下就合计起来。

“焉知这不是对方阴计?”梁大人自然心存疑虑,眼下宋梁二派争斗炽烈,对方的一言一行,他都不得不多三分考虑,也因此,听说宋家新媳妇上门,午间便应邀来到平阳王府。

王妃此来,亦带了淑夫人同行,这时便看向对方,淑夫人心领神会,忙上来回话:“臣妾当时也在,冷眼暗中看去,那位大奶奶似乎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只怕此回出来,亦是瞒着家里那位老封君的。若不是头脑简单,护夫心切,以目前宋家和王府的形势来看,绝计不会有这个胆量,和脸色,跑到咱们王府来借东西的。”

王爷捻须不语,依旧只看梁大人,后者则愈发冷笑:“所以才说是阴计,知道你我会这样想她,方行此迂回曲折之计。依臣看去,此事尚需慢谋。”

王妃有些发急:“梁大人所言自然有理,可若这事当真,待苏家那丫头进了宫再行阻断,事情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宛贵人当年的威风王爷大人皆有目共睹,若不是后来倒势,苏家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嚣张呢!眼下苏家又与宋家联姻,若再重现当年风光。。。”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平阳王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阴沉悒郁。

“可若是假,中了对方此计。。。”梁大人见王爷颇有动心之势,由不得冷声打断王妃的话,不料他这里才刚出声,那头反被王爷喝住。

“都给本王住口!”王爷阴气飕飕地呵斥道,双手背于身后,默默于窗下踱了几步,然后方低沉着道:“此事你二人所言皆难说无理,不过若处于宋家地位去想,若是有心哄骗,于他又有何好处?灭他亲家小姐入宫的机会,于他宋帧,又有什么得益?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宋帧可不是白白空手行无利之事的人!”

梁之平沉默下来,细细于心中过滤,不得不承认,王爷的话有些道理。

王妃心头松快许多,这事若成了,她也有三分功劳在内的。近日因淑夫人多有得宠,因此她很想在王爷面前显功立业,眼下见王爷已有三分动心,不由得急劝道:“王爷,依臣妾所见,那宋家大奶奶不过是个天真蠢钝的小丫头片子罢了,此事只怕,确有九分是真的。且正如王爷所说,于宋家毫无益处,却于王爷将来的大业息息相关,王爷不可不重视啊!”

梁之平瞪住王妃:“虽如此说,王爷还需三思!”

平阳王爷心头天平虽已偏向王妃,但他自知梁之平天性乖张,生性怪谲,为安抚对方,思来想去,吩咐王妃道:“最近家中可有何喜事要办?”

王妃看了淑夫人一眼,后者正蠢蠢欲动,王妃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勉强笑道:“淑夫人生辰将至。。。”

王爷厉声打断她道:“很好!即刻吩咐下去,于城中广发拜帖,明日将远近亲厚的大家望族官眷们都邀请来了,大家热闹一下!宋家自然也要请,王妃与夫人,”说着目光如水地注视向淑夫人:“多多替本王相看,从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口中,探些虚实!”

王妃被王爷刚才看向淑夫人的目光,绞得心头直冒酸汁,却也不得不陪笑点头,应了下去。

梁之平心里不太痛快,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只得冷哼几声,拂袖而去。

祈男到家落轿,玉梭心头忐忑,于进园时便有些按捺不住地要问,被祈男目光逼了回去。

老太太依旧说不必见,祈男去请了太太安,太太倒是详细地问了几句,不过她的关心点只在别人家的吃喝用度上,祈男倒也轻松应付了过去。

回房更衣,玉梭眼不见处,将丫鬟们都支了出去,祈男从镜子里瞥她,不觉笑道:“好容易得你问时,你问吧。”

玉梭凑近她耳边,低低地道:“这事真能成?奶奶不知道,刚才在平阳王府,我慌得连内里小衣都湿了,这会子两条腿还直打哆嗦呢!”

祈男咯咯笑了起来,伸手去拉玉梭:“我看看,是不是真打上抖了?你就这点子胆量?亏我一向栽培你!将来若去了别人家,也这样没胆没识的么?我还指望将你给了好人家呢!这样小家子气,怎好出手?”

玉梭羞得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忙跑到屏风后头,口中羞道:“奶奶又拿奴婢取乐了!”

祈男之方正色道:“我也不知能不能成,且看对方有何反应再说。不过我心里猜测,看王妃的神气,倒有五成把握。”

玉梭慢慢从屏风后探出头来:“若能真成,便证明大爷的计好,大奶奶的戏真了!”

祈男顺手扔过去一只红缎拓金线松石豆荷包,正打在玉梭的鼻尖上,玉梭哎呀一声,转身笑着跑出了屋去。

祈男亦嘿嘿几声,正对镜理妆,就听见外头锁儿的声音:“大爷回来了?”

宋玦心里挂念祈男的事,便早早从城外军营赶回来,祈男替他将外头披风松下,见上头隐约有些细小雪珠,不由得惊叹:“下雪了?”

宋玦点头,反问她道:“平阳王府去过了?如何?”

祈男事无巨细,一一回明。

“虽如此说,”祈男虽有五成把握,到底不是百分之百,当了宋玦的面,由不得有些担心地道:“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成。”

宋玦点头:“如今你事已毕,只看平阳王府有何反应就是。对了,才我从院里进来,看见梅花上落了好些雪片,我与你携手赏去,可好?”

祈男眼前一亮,顿时雀跃而起:“快走快走!”过后嘟嘴:“早知道才不替爷下披风了,白忙一通!”

宋玦大笑,伸手搂过她来:“有你在我还冷么?左右就在院里,走吧!”

祈男却强力挣开他的手,反将披风拉下衣架来:“不穿不许出去!”

宋玦睁大了眼睛,做出可怜状:“夫人雌威大发,小生不得不从!”

☆、第二百八十六章 雪地依偎

祈男扑嗤笑了,待穿戴整齐之后,二人方携手出来。

玉梭忙上来:“大爷大奶奶这是去哪儿?”

宋玦只命其原地呆着:“我跟你们奶奶转转去,一个不许跟,只在院里替我将酒菜催上!”

祈男暗中推他:“不是说就在院里?险得着了爷的道!“

宋玦将她纤纤玉指紧紧握住:“你不是也没听我的?既然穿得这样整齐,不去园子里逛逛,岂不浪费了好时光?”

好时光。

祈男的眼圈,不知怎的,就叫这三个字催热了。

与爱人携手春雪中赏梅,这样的好时光,只不知还有多久呢?

雪花漫天,似玉龙翻甲绕空舞,如白鹤羽毛连地落,地上隐有华光泛起,疏疏落落地梅枝投影上去,,断行断句地,将那一片纯白打散了。

散也是散出了暗影,如林中深渊似的,祈男静看那暗处,仿佛无底似的,扔一座山下去,是悄无声息地了结,还像是藏着许多礁石,一不小心就会撞翻了远航回程的帆船似的。

祈男不敢再看,如今的她,看什么都是不安,都是不详,唯有手心里那一抹实在的温热,让她心安。可这温热,又能持续多久呢?

有些事是不能去细想的,越想,越叫人感叹生命苦短,人生无常。

宋玦牵手祈男,二人信步,从院里慢慢踱进园内。此时雪势越发大了,扑面袭身,翻银滚浪。云护烟笼,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去。

赏景其实已不能,不过大雪却亦催生出一样好处,闲人都走光了,各自回屋里躲避,宋玦和祈男沿花径走到荼縻架下时,周围恍然如入仙境。皑皑尽是玉帘,翩翩全是雪舞。

宋玦回眸。见佳人眼前婷婷玉立,清如浣雪,秀若餐霞,疑不食人间烟火般朗润清华。肤色莹白似雪,樱唇却娇艳如朱,见自己向她看来,由不得就笑微微露出一双酒涡,一股异香,薰人欲醉。

宋玦情不自禁,低下头去,略一寻探,便将那一双唇瓣噙于口中。因四遭无人,便愈发吻得放肆,舌尖霸道的撬开祈男贝齿。纠结入内,唇齿绵柔,在那娇软的唇瓣间辗转缠绵。

祈男无所不从,无所不依。明晚即将分离,别说此时无人,就算被人围观。她也不管不顾了,舌尖燃起的热度将她整个人点燃。本来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情不自禁间,重重地环住了宋玦。

倦鸟于窝中喃喃私语,梅朵站枝头瑟瑟轻舞,浮云淡淡,寒雁凄凄,当天地间被雪色笼罩,万物皆显得荒凉悲怆,唯有雪地上那一双爱侣,情真意切,久久缠绵,难离难弃,春光乍现,映射人间。

玉梭倚门相盼,好容易看见雪帘下有一双身影依偎着走近,心头大喜,忙撑起伞来迎上前去:“回大爷大奶奶的话,才接了平阳王府的拜帖,明儿王府请大奶奶去看堂会!”

祈男真真切切地听见,不由从雪帽下抬眸,与宋玦相视一笑。

进屋更衣之后,祈男于桌边看着酒菜,见宋玦从净房里出来便道:“听说王府还请了太太和老太太,要不要妾身过去,略交待几句?”

宋玦笑着凑近桌上看了一眼,然后满意地坐了下去:“这倒不必。其实王爷的用意很明显了,不过欲从二位长辈口中,试探你为人如何,所说可不可信罢了。老太太的话,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真信。至于太太,那就更不会信了。所以明日最重要还是你表现,戏演得好,一切都是真的,戏演的不好,真的也就是假的。”

祈男心领神会,当下将酒注满杯中,双手恭敬奉于宋玦面前:“自妾身认识大爷那日起,便知大爷料事如神,凡预言无有不真的,不过,”说着,祈男眼中盈盈欲语,怯怯抬眸:“此次西关一战,不知大爷如何预料呢?”

这话憋在祈男心中已有几天,自打得知宋玦要上沙场,她便常想问对方这个问题。

是啊,自己一向对万事皆有把握,可眼下一战,却是自重生以来,始料未及的。

宋玦的心向下沉了一沉,竟没能及时接过祈男手中酒杯来。

这一战,实在是他前世今生,都没有经历过的凶险。说其凶险,只因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和预计。

宋玦从来没想过,自己重生之后,竟走上习武的征途。依前生所行,自己此时该做了公主驸马,并挣扎于朝廷权势争斗中。

这也是自己重生之后,竭力想要弄明白的头等大事,究竟是谁,前世陷害了自己,及整个宋家,以至于最后惨遭灭门?!

可精心预备的计划,在遇见祈男之后,样样件件,都被打乱了。自己偏行另计,只为娶她入门,而因娶了她,一切前世的旧有轨迹,便从头被打乱了去,再想如前似的料事如神?恐怕已无可能了吧?

命运之轮已被重新启动,如今看来,再缜密的思考,再细心的安排,终不抵命运齿轮的强大转动,被安排注定的爱情,终究让人不可抵挡,缴械投降。

祈男许久等不到宋玦的回应,杯中酒已渐渐冷去,手里没了温度,任身边火盆再旺,也不能暖身了。

祈男的心一点一点,沉进深渊里,仿佛刚才雪地上的梅影,无底无涯,再也无力拔将出去。

好在这难捱的时刻并不长久,宋玦似乎是刚才走了神,看见祈男眼底的绝望与凄怆后,很快便醒过神来。

“自然是胜利班师,受爵高升!”不过断断几个字,宋玦便将祈男,从地狱拉回了天堂。她眼里顿时又有了生气,唇似含樱,齿如编贝,瞬时便笑靥微开,喜上眉梢而来。

“臣妾才不稀罕什么受爵高升,只要有前头那四个字,再加上爷能平安归来,”祈男将杯送至宋玦唇边:“臣妾便觉心意满偿了!”

宋玦毫不犹豫,一口将酒尽了下去,不过实在是有些凉了,辣刺刺的,灼痛了他的咽喉,并烧进五脏六腑里。

再世为人,诸事已定,宋玦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可为了身边这个女人,他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且是心甘情愿。

这一夜,金堂夜永,宝幄香温,绣枕暗推,流苏悄颤;罗帷私语,声声之小九儿频呼;玉体横陈,惜惜之玦郎欲醉,祈男几回从高峰中跌落,又再被送将上去,她觉得自己好像已脱了人形,又再穿越,不过是越到了仙境,且与爱人一起,同游,同历。

次日祈男还睡着时,宋玦便已起身,吩咐人不许打扰她,自己则迅速去了老太太屋里。

“昨儿你媳妇才去了王府,晚间就有拜帖上门,”老太太淡淡地喝着早茶:“若说其中没有蹊跷,三岁小儿只怕也不信。”

宋玦恭敬回道:“她不过是替孙儿求那铠甲罢了,也是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自知道了,便非吵着要去。孙儿心里想着,她是个新来的,若由她去打破两家不来不往的坚冰,倒是好事,铠甲之事,倒是其次了。如今看来,确是如孙儿所料。”

老太太放下茶碗,细细看在宋玦脸上,看了许久,一言不发。

宋玦知道,自己的话老太太未必肯信,可信与不信,他坚持自己的说法,老太太也无他法。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宋玦长长吁了口气。

祈男醒来后,惊见枕边已空,正要叫来玉梭细问,却又悻悻然倒了下去。

问也是白问,一定是他不让人叫起自己来。祈男指尖轻轻拂过尚有些肿痛的双唇,想起昨晚的事来,脸上一红,不觉就将头又埋进了枕头里。

更衣之后,祈男去请老太太安,这回倒让见了,却也没多话,只让祈男搀扶着,一起去太太屋里。

“正好要出门,一起走便宜些,省得来回跑,连早饭也一处吃吧。”老太太拉起祈男的手,慢慢沿游廊向前走去,口中不无担忧地道:“只是平阳王府,老生只在未过宋家门时去过几回,却也是老王爷在时的事了,如今怎样,一无所知。”

祈男的心抽了一下,不知老太太提起此事来,有何用意?

“虽如此说,老太太京里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不过没去过家门罢了,太后宫里,也曾是见过平阳王妃的,”秀妈妈却出言替祈男解围了。

老太太回身瞪了她一眼,又有你什么事?目的光中不无责备。

秀妈妈嘴角轻轻上扬,并不认真计较老太太的眼神。

孙儿是您的心头肉,这丫头又是您孙儿的心头肉,我这么做,不也是遂您老人家的愿么?

用过早饭后,众人动身,二门外车马早已备好,主子们自有轿马,随后八辆大鞍车,坐了群婢,雕轮绣□,流水一般的出城去了。

平阳王府,亦早严阵以待,张灯结彩自不必说,自入门之后,成群的奴仆拥着宋家的车马,人多,却寂寥无声,连咳嗽声都不闻。

垂花门下落了轿,祈男才刚抬头,就看见秀妈妈站在不远处向自己示意,祈男会心点头,直接走到了老太太身边。

☆、第二百八十七章 破冰?

“老太太,我来扶您。”祈男轻轻挽起老夫人胳膊,后者淡淡地道:“你身子好了?”

祈男知道这指的还是上回自己在宫里的事,忙陪笑道:“早好了,也就是一两剂药的事。”

老夫人微微颔首,向前迈步:“早知如此容易,早请人来家里看看,岂不是两全?”

祈男听了,有些诧异,心头一荡,手下便发了一紧,老夫人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带动向前扯了一扯,面上却若无其事,只作万事不知。

平阳府里奴仆虽多,却并无一主子出来相迎,直到众被领进园中一处楼下,方才隐隐看见,那楼上穿红着绿,簪金戴玉地站着许多花枝招展的人物。

“老太太,”宋夫人走在前头,此时回头轻轻低唤一声:“记得拜帖上说请城中各位共贺,依儿媳妇所见,却没有那样多人呢。”

原来,平阳王妃因此事重心只在宋府女眷身上,怕请得人多,反乱了现场,看不清形势,又怕自己被些无用的社交寒暄占了精神,反不利于看清真相,因此说是请了别人,其实不过是宋氏一家罢了。

老太太心里何尝不知?平白无故地,平阳王会请咱们来?没些用意才怪?!

“理她们请谁,只不缺了咱们的吃食就完了。“老太太心里明白,嘴上不肯说,又见身边都是平阳王的人,遂笑了起来。对宋夫人道:”怕人少亏待了咱们?平阳王向以豪爽出名,府上更是养着许多天下名士雅客,只要咱们要求不高。搞点边角食吃只怕还是有的。“

伴着一同进来的一位妈妈笑了:“宋老夫人真会说笑话!我家王妃因知宋老夫人一向怕吵,方才特意只请您几位,人少清静嘛!帖子上说广派,不过怕老太太不来罢了!”

说罢,群仆一齐笑了起来,只看宋老夫人如何接这话。

老夫人不动声色,微有笑意地回道:“倒叫你家王妃费心。其实只派个传个话就行了,平阳王就连皇帝也让三分面子的。我这样的人家,又说什么不到?”

说毕不让再回,将手里拐杖向前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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