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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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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男边扶着玉梭向前,边细细打量四处,只觉从游廊上看去,到处锦遮绣映,万转千回,幽房邃室,婉转相通,走过几个院落,却都是经游廊从外头绕过,一时只觉有些目眩头晕起来。

孙婆子边走边指着园子道:“。。。这园中正经庭院通共有二十四处,有连有断,不犯不重,若认真要游,尽他一天,不过游得三四处,如今我家夫人在天香楼设下酒席,庭院只怕来不及看了,请夫人小姐们从这里过去!”

说着下了游廊,从园中白石子砌就的甬道穿行出去,苏二太太一行少不得紧紧跟着,生怕一不留神就在这错综复杂的地方走迷了路。

接着再走过几处亭榭,虽则外头秋意浓浓,可这园子里却是绿树浓阴,鸟声噪聒,众人恍惚间觉得自己走错了时空似的,树阴处遍地开满了罂粟、虞美等花,映衬那池边老柏树上垂下来的藤花,又有些海棠、紫荆等类。

“小姐你瞧,这里的藤花倒还在开着,只怕是异种,咱家那株已是百年老树,可几日前就全败完了!”玉梭看那丝丝缕缕,开得如烟似雾的藤花,不觉指着对祈男脱口而出。

祈男也正觉得奇怪,正要附和玉梭的话,前头孙婆子已经听见,便回头笑道:“这位姑娘好眼力!这株好物说起来真真是有福气的!上个月我家大爷才命人移植过来,说是花了好大价钱和工夫,托了不少人,又寻了不少地方,总算从苏州一处古宅里求得来的,据跟大爷的小厮偷偷地说,总共花费了不下近千金!”

众人听说,皆大惊不已,苏二夫人更是与吴妈妈交头接耳起来,孙婆子自是得意:“我家夫人也说大爷这回太败家了,昨儿回来,更叫了爷去,好一通戒训呢!”

说得是戒训,可话里夸耀的意思,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的。

祈男听说宋玦如此费尽心机,不过为一株紫藤,不由得心里生出些轻视来,看起来对方还是纨绔之性不改!

可不知怎么的,她的脚步自此便有些不听使唤,本不欲走到花架子前的,却如鬼使神差,慢慢踱了过去。

记得有一回,仿佛也是这般情形,头顶花开得烟雾一般腾起。有个人,远远站在屋顶,笑眯眯地跟自己闲话。

“你是人是鬼?不是会飞?飞一个我看看?”

于是那人真的飞了,仿佛不过脚尖一点,雪白的衣襟的垂落在自己眼前了:“这样又如何?”他笑着问自己,笑得那样好看,说实话,祈男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见过能笑得如此让她心动的男子。

默默看着轻轻于身边散落飘零的紫藤花瓣,祈男情不自禁陷入沉思之中。

“九小姐,该走了!”玉梭站在她身后,陡然提醒道:“再不跟上去,咱们只怕要迷路!”

祈男猛地抬头,这才惊觉自己已站了多时,忙匆匆向前赶去,只是转头的一瞬,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

同时透明如丝的白色衣袂,被香风吹拂得荡然澎起,透过衣料疏朗的经纬,可以看见摇曳生姿的花影,和其身后如布景般高远的蓝天。

是他么?

祈男怀揣着疑惑,亦含惊喜,有些不舍,却亦有些绝然的,掉头而去。

待到人群散尽,宋玦方悠悠然从树后现身,他的眉稍敛意,他的眼角含情,可有些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有些人,到底还是挽留不住。

“夫人走得累了吧?”孙婆子倒是活力湛湛的,不知她一日走了几回,竟一点看不出疲累:“前头就到了!看见那座高楼没有?”

苏二太太,并身后的小姐丫鬟们,听见这话便都抬起头来,果然,只见眼前高高耸起一处楼台,杰阁与崇楼高低相映,画栋与飞檐,俯仰相连,或斜露出几曲朱栏,或微窥见一带绣幕,珠玉光气,映着日色,都成了五彩之华。

“好一座绣楼!”苏二夫人口中赞叹,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本以为自家预备接驾的那座楠木楼已是顶级,想不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楼外?也自有楼!

跟人家这个一比,自家那座便觉出小家子气来了。

所以俗语才说,人比人,气死人!楼比楼?没得说,也一样气死人!

孙婆子自然将苏二太太的艳羡之情看在心里,笑眯了眼,这才继续向前走去,口中犹自不绝地道:“说起来。。。花了一年工夫,那请来的什么大师才把这大楼盖造完竣。虽说费尽钱粮,却也造得曲折华美,极人天之巧,来见过的人都说,乍看去好似大海中蜃气相结,决不信人间有此奇工巧匠,就连老爷于京里看了图纸,也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

苏二太太也少不得连声附和,气息却已开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好在也就快到了,近到能听见欢声笑语的时候,苏二太太忙重振颜面,又要过玳瑁随身携带的包裹里,一面小镜,仔细看过之后,方笑着向前去了。

“你们倒都勤快,独落了我一人了!”

苏大太太正拉了田家,祁家夫人们说话,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忙松了手,也笑着回过头去。

☆、第百八十二章 进门

“我当是谁?原来是妹妹到了!先我只说,让你过去我跟着你,你非不肯,如今怎么样?到底来迟了!”大太太忙走过来携了苏二太太的手,走进了夫人堆里。

苏二太太只作没听见她的话,反亲热地拉了田家三夫人的手,并祁夫人的手道:“咱们倒成了天天见面了!改日就让妈妈们搬了二位的行李,跟我回去如何?”

那二位便一齐笑了起来,祁夫人转头在小姐堆里找了找,一眼看到祈男,便低低在苏二夫人耳边道:“今年是她了?”手便从袖子里偷偷指向祈男。

二太太微微颔首:“夫人觉得如何?”

祁夫人笑道:“你的眼光还会差?依我看,比上一个还强些,只不知有无时运罢了!”

因大太太在,苏二太太便不太情愿提到进宫之事,很快就掉转了话题,笑道:“三小姐的嫁妆想必也差不多了,我只等着过了年关,就要喝新媳妇茶呢!”

祁夫人当了田三夫人的面,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知道这门亲事当初明明是田家推而却之的,如今自己却反捡了起来,怎面上不有些讪然?

也是苏二太太有些失了眼力。

好在田三夫人倒没什么反应,倒替祁夫人将话题又岔了开去:“你们见没见着刘夫人?”

提起这事,顿时夫人们便窃窃私语起来。

小姐们各自为政,有些相熟的,便寻了一处,如苏家大房的两位,很快就与祈鸾粘到了一起,余下不熟的,便各人于楼内赏玩,彼此不过寒暄而已。

祈男便是其中之一,她无意于社交。祈缨也没来,姨娘们又被打发去了别处,只好拉了玉梭,各处打量。

原来高楼设计得极为曲折复杂。外头看着已十分华丽迷离,走进楼来,愈弄得人心醉目迷,幽房密室,排列得好似花朵一般,楼前小院里,这边花木扶疏,那边帘栊掩映,一转身只见几曲画栏,隐隐约约。一回头又露出一道回廓,宛宛转转。

进一步便别是一天,转一眼又另开生面;才到前轩,不觉便转入后院,果然是逶迤曲折。有越转越奇之妙。

祈男不过走了片刻,便又觉得头昏起来,看看周围,已经一个人影儿也看不见了,也不知别的小姐去了哪里,反正这楼够大,再来百十个也包容得下。

“这倒不用防贼了。”祈男半靠在玉梭身上笑道:“哪个贼来了能绕得出去?我便佩服了他!”

玉梭也笑:“可不是?这样别有洞天的,亏那什么大师如何想来?若画在纸上,只怕左一个圈右一个圈,不看花了眼才怪!”

祈男愈发哈哈大笑:“怪不得说宋老爷于京里看了图纸也说好得不行,圈圈连着圈圈,看不明白的才是好东西。老爷能怎么说?不说好,难不成说自己看不明白么?”

二人一齐笑了起来,声音回响于空荡荡的曲廊之中,愈发显得空落落的。

“刚才在小楼前院里,怎么一个宋家人也不见?”祈男坐着吹风。嘴里闲闲地道:“按说宾客将至, 主人该于门外侧迎才是。想必宋家气派大,就不在乎这些子小礼节了。”

玉梭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可真是个促狭鬼!”

不料二人话才说到这里,就听见身后幽房曲室里,陡然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玉梭吓得顿时呆住,张大了口,半天哈不上气来。

祈男反倒来劲,这种有些冒险意味的事,她最喜欢。

“来来,”她低声推着玉梭,愈到窗下一听究竟:“咱们看看,谁在这里私语?”

玉梭缓过神来,毕竟这里不是家中小楼,多少客人内外晃荡呢,也许正好有人进了房间,又说了些话而已。

“小姐算了,这有什么听头?不如向前再绕一回,也许就绕出去了,看看夫人们干嘛呢?”

玉梭只怕生事,又不在自己家中,宋家人又是那付脾气,因此便不肯凑上前去。不料祈男动作飞快,她这里话才说完,那头祈男人已经到了幽室的窗下了。

“此事当真?”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此处主人,宋夫人是也。

祈男一听是她,愈发上心,身子便凑得更近了。

“自然是真的!要不然刘家怎么样今儿也得给夫人个面子,上门来坐席不是?听才回来的小厮说,刘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几回,光太医就去了七八位,干站着没法子。”回话的是个婆子,听其口气,想必是夫人贴身的心腹。

“这刘家也是的!”宋夫人的语气严厉起来:“不过一个女儿家,怎么就看不住?将她一人关在楼里,这种愚蠢的主意是谁出的?我早看出来,刘夫人是个没用的!她能有什么主张?不定是下头哪个蠢货提了一句,她便如此行去,一点儿自己的打算也没有!如今怎样?白白葬送一个女儿,事也没办得成!看她老爷于皇帝御差面前如何交代!”

祈男听见葬送二字,心里由不得紧抽了一下,再看玉梭,也已吓白了脸。

“夫人说得极是!只是如今不管那刘家,到底这事该怎么办?老爷命夫人来,也有多照看此事的意思在内。如今刘家女儿不中用了,又该选哪家的小姐?说话办差的内官就要到了,和亲这事若出了纰漏,那皇上面前可就。。。”婆子的语气虽显恭敬,却也透着十分的焦急,并十分的不满,似乎听上去,她的身份地位,并不低过宋夫人太多。

宋夫人明显感觉到了压力,于是祈男便听见一声重重的叹息:“你叫我有什么法子?我何以不知老爷命我出京的意图?老太太也不放心,这才让你也跟了我来。刘家女儿是大家共择出来的,刘家自己也同意的,本以为这事就算圆满了,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尾!”

原来这婆子,不是宋夫人的贴身,竟是宋家老太太的心腹,怪不得宋夫人说话口吻中,颇有些顾忌。

“老太太原说了,皇上本指着咱家梅小姐的,一来看看老爷是不是真的忠心,二来宋家名头在外,想必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好容易老爷说服了刘大人,自愿献上自己女儿代替,此事已令皇帝有些不满,若不是刘大人那封奏折写得情真意切,皇帝看了不忍硬拒,不然这事还真难以断定!如今怎样?难不成夫人真要送梅小姐出塞和亲?”婆子的语气愈发严苛了,宋夫人便连叹息声也不闻了。

“太太别不说话呀!”婆子想是不满了:“一向家里事,老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只凭夫人发落罢了。如今这点子事,夫人若也料理不清,老太太可真真要自己来了!”

这话想必吓着了宋夫人,只听她衣裙一阵微响过后,立刻传来毅然决然的声音:“怎么料理不清?秀妈妈也太小看人了!我虽比不得老太太,到底也当了几年家,怎么就如此看低了我?”

话里隐隐已有动怒的趋势。

这位秀妈妈倒半点没被夫人的火气吓住,再开口时,依旧冷静严酷:“那夫人预备怎么办?”

宋夫人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刘家不行,再择一家就是!横竖苏杭出美女!那单于要个美貌天仙,咱们就寻个美貌天仙给他!”

秀妈妈似没被说动心,冷冷地道:“皇帝那头,又怎么解释?难不成说刘家女儿死活不肯,自缢成仙了?”

宋夫人冷笑起来:“妈妈当差当老了,真个倚老卖老起来!皇帝面前,哪个臣子也不会实话实说!就回说刘家女儿暴病身亡,再求老爷写一封漂亮的奏折便是!左右刘家那封,也是老爷经手润笔过的!”

秀妈妈半天没有开口,宋夫人倒是于口中嗯了一声,似乎有询问的意思。

“既然夫人打定主意,就这样行也不坏,只是这回务必要小心谨慎些,若再有差池,老太太那里倒还是小事,只怕皇帝面前,不好交差!”

宋夫人嘴里嘀沽几声,然后竟笑了起来:“只要妈妈今日于席间将此事保密,并于将到这里的内官那头。。。”她的语气中带了些哀求。

秀妈妈冷冷地道:“这就不必夫人操心了,老太太吩咐了,我自会料理。夫人只管将自己的事办成了,大家方得平安!”语气里的不满和严苛,祈男在外头窗下都听得一清二楚,藏也藏不住。

玉梭见谈话将要结束,忙拉起祈男就向游廊深处逃去,祈男也会意配合,不待身后门户响动,二人已溜到小楼另一面去,过后连绕几个连环曲廊,到底还是摸到前头院里来了。

“好险好险!”见已逃离险境,玉梭不觉抚胸自叹。

祈男喘着气,却一言不发。

玉梭等了半天,没见祈男出声,便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再问几句,远远就见宋家一双姐妹花,摇摇摆摆,如杨柳拂风似的,沿游廊过来了。

“见过宋小姐!”玉梭忙先福了一福,一来显示礼节,二来也为提醒祈男,别再发呆了,有人来了!

祈男也早看见,却不同于玉梭,只见她顺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湖色熟罗帕子,半捂了脸,咳嗽起来。

☆、第百八十三章 见面

这一咳便是惊天地,泣鬼神,直咳得天晕地暗, 直到宋家姐妹走到面前,祈男尤躲在帕子后面,狂咳不止。

“哟这是怎么了?”宋梅远远就看见高人一头的祈男,她有意找岔,特为拉了宋薇,别人家小姐偏不看,偏不理,直接走到祈男这里来,不想迎面对方就来了这么一出。

“我说苏九小姐,”宋薇亦是阴阳怪气:“既然自己得了病,就该乖乖地呆在家里别出来,一来自己受了风又好不得了,二来,也不能祸害别人是不是?”

说着宋梅宋薇一齐嘻着嘴笑了起来。

祈男全然不将这二人放在眼里,自管自的那叫一个好咳呀!这么说吧,顿时整个小楼院前,就只听见她一人吭哧吭哧的声音,连摆酒菜入楼里大堂的丫鬟们都由不得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苏二太太自然也听见了,少不得沉下脸来,冲祈男叫道。

“回太太的话,没事,”玉梭忙陪笑回道:“小姐正要跟宋小姐打招呼呢,不想就呛了一口。”

她有意替祈男开脱。

祈男终于咳够了,丢下宋家小姐不理,先恭敬向太太行礼回道:“回太太的话,是女儿一时疏忽了。前几日因院子里晚芍药开了,因此受花粉花得敏感咳嗽了几日,本来已经好了,不想今日到这里来,又复发了。”

苏二太太心想没听说这丫头得了什么花香敏感的咳嗽呀?

“太医瞧过了?开了药没有?”当了许多人的面,苏二太太不好过于苛责,先得将良母的角色扮演好了:“既然不好,就该回了我,说不出来也就是了。”

祈男依旧十分恭敬:“本已经好了的,再者女儿心里想着,难得宋夫人盛情,秋天想必也没有太多花香,哪里知道。”纤纤玉手轻轻从身边划过,准准地将宋家姐妹划进了小圈里:“哪里想到,这园子里时节比外头迟了不少,花意正浓。花香正盛,这才又有些发作起来。”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半指高的小玉瓷瓶,只见啵地一声,祈男拔开上头塞子,从里头倒出二枚紫色小丸来,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眼不错时,她已经将那小东西丢进了口中。

“所幸太医开了药,女儿也就随身带来,太太不必挂心。这二枚下去,片刻就好。”

祈男说得一本正经,玉梭却情不自禁偏过头去,忍笑忍出内伤来。

什么太医开的药,那小瓶里明明是九小姐自己开了方子。求了品太医修改之后,买来药材由医馆里,良姜官桂二人亲手炮制出来的,紫苏金桔清凉丸!

这是蜜饯!臻妙院里自祈男锦芳开始,直到小丫头桂儿露儿,没一个不喜欢吃的,开胃生津。清凉适口,乃居家出行,吃喝游玩,必备之上佳零食是也!

也就是前世任何一个超市里都可以买到的,薄荷糖,与金桔干的混合物!

苏二太太信以为真。这方罢了,又转过头去跟田三夫人不知说些什么来。

宋家姐妹冷眼看着祈男,依旧没有好声气:“咱家园子里因自有调节气候的妙法,因此保得那些花木经冬不败。外头虽此时已是瑟瑟秋意,咱家这里只是春意盎然。不过有些土包子自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害了病还出来丢人现眼,倒也不是一般人干得出的!”

祈男被二颗独家秘制的小糖丸 ,催生得神清气爽不说,开口也带上了些逼人的寒气:“害了病出来也罢了,不过带累别人嗓子眼痒痒,也咳二声,到底死不了人。怕就怕,轮到自己头上的糟心事,硬生生推给别人,别人糟心不说,连命也活生生糟了,这才叫伤阴鹭,该下十八层地狱呢!”

这番话说到最后,本来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听进宋家姐妹耳中,不知怎么的,却带了些冷彻骨髓,阴气飕飕的感觉。

刘家小姐因何而死?又替何人受过?

祈男唇角微微勾起嘲讽弧度,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覆盖眼帘,掩去了眸中那抹冷笑,装作漫不经心似的,径直穿过二姐妹,向楼里走去。

“小姐,”玉梭跟在她身边,声音小得蚊子哼似的:“小姐刚才的话,可有些唐突了!若她们报于宋夫人,小姐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祈男挑眉冷笑,眼神冷酷如冰锥:“怕什么?心里有鬼的是她们!我不过一句半句调侃的话罢了!也没挑明了说敞亮话!她们若自己要对号入座,我也无法!若宋夫人也跟这姐妹二人一样愚蠢,自己反嚷出这事来,那刚才的秀妈妈,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对付过去!你没听宋夫人刚才的话?这事特为于今日要保密!因为死了一个替死鬼,还得再找一个呢!”

玉梭顿时身上发凉,再也说不出话来。

祈男才刚刚走进小楼正堂,就见宋夫人,不知从哪里绕了出来,身着一套大红色缎面偏襟对眉竖领小袄,橘色底子银白刺绣凤尾裙,貌似雍容华贵地款款而来。

“见过宋夫人!”祈男不得已低了头。

宋夫人看了她一眼,略点了点头,很快走了出去。

祈男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对方无视她还好些,若有意多看她二眼,她心里还直发毛呢!

因此便四下里张望起来,这里因是正堂,依宋家的身家,少不得陈列的都是古董玉器,香炉鸭鼎,金盆玉壶。壁上悬的名画,琴剑丝竹,无一不具。案上玉狮喷雾,金灯银缸,备极华丽。

丫鬟们来来往往,只是忙不个停,几回因玉梭挡了去路,便有不愉之色。

“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玉梭被人家看得不好意思起来,遂问着祈男。

祈男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过外头实在吵得头疼,她躲在这里原来避开清静,因此眼珠子一转,目光便向楼梯处看去。

“不如咱们上楼去吧!”

高楼巍峨,果然上到二楼便眼界大不同起来,阑干处向外张去,园子里大半景像收于眼底。

“小姐你看那河!”玉梭指着近处九曲十八弯的一道玉带笑道:“怎么个想头?弄出这付模样来?”

祈男也早看出,原来这园子于入口处便筑开一池,形似玉带,弯弯曲曲,共有六折,每折建一桥,共有六桥,池边有长廓曲榭,回护其间,前后照顾,侧媚傍妍,这会看去,也有小艇三五个在岸泊着。

园中有好些大树、虬松、修竹,假山竟也比旁人家两样,共有两种:一种小者用太湖石堆砌出来,嵌空玲珑;一种高大的用黄石叠成,高至数丈,苍藤绿苔,斑驳缠护,亭榭依之,花木衬之。

“倒不弄个龙舟放着?”祈男看着水面上的小艇,突然想起那日祁阳挨罚的事来,不觉也笑了。

玉梭正要回话,突然眼眸扫过处愣住了:“小姐你看!”她的手指滑向从这里数去第四座小桥边,一片桂林下,虬松旁,黄石假山下,藤萝密影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看你这失张失怪的小蹄子!”祈男不过瞥了一眼,便对玉梭嗔道:“今儿园子里小姐太太们众多,哪里见不着人?偏你又看见稀奇了!”

玉梭先没答话,又细细盯着那里看了半天,骤然间脱口而出:“小姐!那里原有位公子爷!”

祈男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起,双唇紧紧的抿着,身子便向阑干外微微倾斜了过去:“你可看准了?”

话是这样说,可她即刻自己也看明白,确实那阴影下,一裘淡玉色镶领水蓝底子梅兰竹菊四君子纹样团花圆领袍的,正该是位男子无疑。

刚才自己在紫藤花下看见的,不也正是这样的衣料?颜色没错,虽则花样刚才没看得清楚,可这里是谁家的地方?除了他,还有谁能自在穿梭于自己的家宅后院?

外头各家公子今日想也来了不少,可到底进不到这后头来,不是么?!

“玉姐姐你替我看清楚些,除了公子,那里还站着一位小姐的,可是咱家大太太那头的,蓉小姐?”

祈男猛地将身子收了回来,转了个圈,人便背靠阑干立定了,口中声音低低地,吩咐玉梭。

玉梭又是奇怪,又不解,只是来不及再细问祈男,因那公子要走了,小姐便从阴影下走了出来,这方得清衣着,不过面目到底还是因隔得远了,不曾看得明白。

此人身着一件银红菊花纹样镶领粉色缎面交领长袄,配一条朱红宫样长裙,玉梭只觉得那窄袖长袄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了!”陡然间,玉梭心里一亮,便由不得叫出声来:“这衣料我记得是太太给小姐的贡缎子里有的,说是江宁织造府送来。。。”

后头的话,便不用再说了。

这批送进苏家的贡缎,二房这边除了太太和祈男,无人得享,既然不是这二人,那就一定是大房那边的了。

田家和祁家更不可能,也许她们也得了,不过这二家的小姐此时都在祈男眼皮子底下呢,院子里有的看花,有的嬉戏,没有一位去了假山下的。

☆、第百八十四章 大嫂子来了

刚才咳了半日,没让祈男心疼肝裂,可这会子玉梭的话,却她止不住的心尖儿颤了一颤,疼了一疼。

紫藤花带来的感动不过只维持了三分钟,很快便在这眼下的花柳密影的相会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难不成。。。”玉梭犹看不出祈男的表情来,也难怪她,因祈男是有意避开她的:“难不成这家的宋大爷,跟咱家的蓉小姐,真的。。。”

“行了别说了!”祈男猛地打断她的话,声音如冰锥似的刺人:“管他们好不好坏不坏,死活赖甩的!少管闲事活得长,不看了,咱们走!”

玉梭不明其意,被训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眼见祈男飞快向小楼另一边阑干走去,少不得立刻跟了上去。

“谁在那上边?”突然听得楼梯下有人轻笑,祈男吃了一惊,正好走到附近,便忍不住伸头向下张了一眼。

原来是祁家三小姐。

“大嫂子来了!”见左右无人,祈男便顺口开了个玩笑。

祁家三小姐顿时脸羞得通红,口中嗔道:“原来有只烂口烂舌的小丫头片子在上头!看我今儿不撕了她的嘴!”

说着便拎起裙脚,当真沿雁齿楼梯拾级而来。

祈男微笑站在原地等着,见她真的来了,不觉咯咯笑了起来:“还没过门呢,就先立起嫂子的威风来了?”说罢便对其福了一福:“我竟怕了,嫂子原谅我多口多舌的,下回必不敢了!”

祁家三小姐,瑾湘,被祈男几句话弄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推了身边丫鬟阿常道:“我竟气得没了力气,你替我上去锤她几锤!”

祈男笑着拉起瑾湘的手来:“难得见一回,姐姐见面就寻我不是。恕妹妹年幼无各,饶我这一回吧!”

瑾湘见祈男嘴里改了称呼,也就乐得不再提此事,只是将祈男上下打量一番。不觉点头:“妹妹这身是新得的贡缎吧?也只有你配穿。怪不得总听人最近嘴里传说,苏家九小姐是愈发出落得好了,清剪冰华,香团雪彩竟不能够形容得出!”

祈男脸上浮起红云来:“姐姐好厉害的刚口!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话?一定是大哥在外瞎编排,嫂子你该打着骂他,怎么能就此听信了这些歪话?”

瑾湘一听她又提嫂子二字,忙不迭地上前来捏她的嘴,祈男笑着欲跑开,到底还是被瑾湘赶上,两人笑成一团。倒让阿常和玉梭也好笑起来。

“唉早知道你在楼上,我就也上来了!”笑够了后,瑾湘拉祈男,随便于一张春凳上坐了:“才在楼下左右寻不着你,听说你旧年大病了一场?可惜我不得来看你。如今可大好了?”

祈男忙笑说早已好全了,心里便暗自揣摩,看起来这位祁家三小姐跟自己感情很是不坏,想必幼年时有些交情,可惜自己穿来得迟,竟不知道。

“上回家里摆酒,怎么没见姐姐过来?”祈男见对方亲热。自己少不得也配合配合。

瑾湘微微红了脸:“你还问这话?要不是今日宋夫人特意邀请,我本也不得出来。再一个太太说日子也近了,倒也不必忌讳得太厉害。”

原来因为要嫁过苏家的缘故!

“这也没有什么,”祈男笑着指楼下道:“你没见我鸾姐姐?今儿季家没来,上回在自己家时,季夫人就在。鸾姐姐也没多大避讳。”

瑾湘伸头向楼下看了一眼,不觉吐了吐舌头:“不是我有意在这里说句冒犯的话,幸好我进门之后不久,鸾姐姐便要出阁,不然我可有得罪受!”

祈男听后不由得大笑出来。看起来这祁家三小姐脾气跟自己对路,确定值得一交!

阿常反有些意外,忙上来笑劝:“小姐又莽撞了!当了苏九小姐的面,怎么好说苏二小姐坏话?”

瑾湘随即掩口,祈男却笑道:“这话说得才好呢!真真说中了我心窝里!我与你家小姐只这一句话,便可互为知己了!”

顿时,楼上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来。

阿常玉梭忙先伸头向下看去,好在楼下院子里喧哗竟也盖过了这里,二人方才安下心来。

阿常便趁机道:“玉姐姐,前儿听说,你家大爷差点要了你去,可有这话?”

玉梭顿时羞得脸上通红透亮,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抓了阿常便要打:“小蹄子哪儿听来这话?看我不扯了你这张嘴!”

祈男也笑,却偏了头一本正经对玉梭道:“你可别错打了心思!人家阿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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