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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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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太太心里原来的波澜是止住了,更大的台风却在心尖上形成了,还没听完祈男的话她便黑了脸,话到最后,尤其那十六个户律上的训责从祈男口中吐出,简直就让太太五脏六腑都烧灼起来,那燃出的火泛到脸上,却是一片死灰惨白。

“你,你,”待到终于能说出主知来,太太却有些语不成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祈男保持跪倒的姿势不变,头垂得低低的,姿态是极恭敬的,说出的话来,却如针锥,直刺太太心底:“自然此事太太是不知道的,不过丫鬟们的事,无论如何总都要算在太太身上。”

太太震怒,一掌便将身边香炉搧去了地上,香灰滚得到处都是,惊动了外头守门的丫鬟们,纷纷进来看,却皆被太太阴森的眼神,逼了出去。

太太从榻上站了起来,弯腰替祈男将身上的浮灰掸了,十分轻柔的动作,却带着凛冽煞气,她逼近祈男的耳边,低低地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夫人吗?”

祈男毫无怯意,镇定自若,以同样低低地声音回道:“小女不敢。我不过是求太太,遵守原先的约定。我替太太的挣下银子,太太放过姨娘的箱笼。”说完她抬头,直视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太太阴鹭的双眼:

“我当太太是一言九鼎之人,纸品既然已经卖出,价钱也不低,就请太太遵守约定。这样我也才安心继续,太太您说呢?”

太太慢慢直起腰来,手中于祈男身上沾染上的香灰,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滑腻腻,糙兮兮的,正如祈男的话给她的感觉,让她厌恶,却又摆脱不开。

不得不承认,祈男说得有理,而且,自己不得不遵从。为什么?就因为对方有一手好手艺,或者说,有一个会做会数的好脑筋!

这样一个丫头,怎么没托生在自己肚里?太太心中,又气又恨,却又有些羡慕起五姨娘来了。

思忖良久,太太终于还是静静地坐回了榻上,看着眼前膝下审慎俯首的那个小女儿,她甚觉无可奈何。

貌似自己坐得比对方高,架势比对方足,可太太心里明白,在这屋里此刻占了上风的,反而是跪下的那个人。

“你起来吧!”太太偏头不去看祈男:“我丫鬟惹出来的事,我会料理。衣服会洗净熨好退回箱子里,你回去告诉五姨娘,叫她放心!”

最后四个字重重落下,是要示威的意思。可祈男知道,这威也不过是纸老虎的威罢了。

可是面子还是要给的。

“多谢太太!”祈男立刻跪下磕头,口中高呼谢恩不止:“太太居稠处众,静穆醇良,果然不愧量宏意美之名。虽则家中巨族勋戚,姬妾多繁,然太太原宥海涵,当察事务,应变随机,别说我们,只怕今日所到外头诸位夫人,也都有所不及呢!”

马屁高帽子一通乱扣,太太的脸色略好看一些,到底有五百两垫底,心里也觉得实在了些,于是又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姐姐们就快到了,你叫丫鬟们进来收拾,我里间净手去!”

祈男乖巧地应了一声,顺势就从地上起来,向外轻唤,翠玉玳瑁果然进来,将桌上地上打扫过一遍,金珠也就进来,陪太太整妆梳理去了。

祈男便走出屋来,走到院里花架下看花,傍晚时分,有几朵夕颜开了出来,支支棱棱的,于众香花丛中穿腾而出,颇为碍眼。

☆、第百十六章 中了邪

玉梭走到祈男身后,有些担心地问:“小姐才跟太太说了些什么?开始听着还好,怎么后来闹出那样大的动静?”

祈男回头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就将刚才的事说了。

玉梭先只点头,后来听见提起金珠衣服一事,由不得倒抽一口凉气,眼都吓直了:“小姐你胆子真大!金珠拿了衣服事小,太太可拿走一付九凤垫儿!小姐这样明说金珠,太太岂有不疑心说她的道理?!”

祈男冷笑起来,貌似清瘦至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却于晚风中挺得笔直:“我自然是含沙射影,本就是意指太太,太太这样精明的人,又怎会不知?”

玉梭吐出去的舌头便收不回来:“小姐你吃了豹子胆了?太太生气可怎么好?”

祈男愈发冷笑连连:“一付九凤垫多少钱?”

玉梭在心里算了算:“怎么也得二三百两银子吧?那是赤金打造的,还有珠子在上头呢!”

祈男便将自己纸品卖了五百两的事说了。

玉梭一时间简直没法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头也晕了眼也花了,话也说不出口了。

祈男嘿嘿地笑了,挽起玉梭的手来:“姐姐可是见钱眼花了?没事,明儿叫品太医来开一付药就好了!”

玉梭红了脸,转身向院外走去,口中说着去看小姐们来了没有,实则是听见品太医三个字心跳得实在无法控制,怕祈男看出来而已。

祈娟此时已经走到门口,正与玉梭撞了个满怀,二人皆哎哟一声,玉梭顾不得自己,忙先问道:“八小姐怎么样?可撞到哪里没有?”

祈娟没好气地抱怨道:“你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走道也不看人!撞了我也罢了,若撞到太太,你也这样白说一句就罢了?”

玉梭不敢还嘴,只帮着对方的丫鬟香秀。轻轻替祈娟拍打着身上。

祈娟斜眼看着玉梭,突然翘起一 只脚来:“我这是才上脚的新鞋,叫你刚才踩脏了,你替我用手掸了!鞋底也别放过!”

玉梭依旧不敢出声。伸手便要去掸,不料空中突然降下一只手挡住了她,随即便是一声轻笑:“八姐姐这是新鞋?我怎么看上头连线头都扎出来了?”

不用说,这必是祈男的声音了。

原来祈男在身后看得真真的,刚才明明是祈娟进来的太过匆忙,一头撞上了玉梭,她反猪八戒倒打一扒,抱怨起别人来,还让玉梭替她掸鞋底?

虽说玉梭是个丫鬟,可丫鬟也是人。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白白就叫人欺负了不是?

祈男的话愈发叫祈娟生气。本来她来时就一肚子恼火,早起她的姨娘与五姨娘吵了一架,闹了一场,二人都被罚回院里闭门思过。

祈娟便觉得是锦芳先挑事。尤其媚如还被对方泼了一身酒水,毁了件新崭崭的妃色缎面偏襟对眉竖领纱,这笔帐自然要算到锦芳头上。

祈男这丫头是锦芳生的,那么自然也要算到她头上了。

现在倒好,不说给自己道歉,这丫头倒反在自己面前逞上强了,还有脸说话?!

当下祈娟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心头怒起,口放狂言:“九妹妹你搅和什么事儿?你的丫头撞了我不说个不是,倒反抱怨起我来了?难不成见是你的人过来,我就该侧身让道么?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什么时候主子要给奴才让道了?”

祈男懒得理她。这可是太太院里,与人争执无异于拿头撞墙,祈娟想自寻死路,她祈男不愿奉陪!

当下祈男拉了玉梭到自己身边 ,挽起对方的手来。只当祈娟的话是个屁,转身便莲步凌波,娉娉婷婷地向院内走去。

祈娟愈发大怒,当自己不存在是不是?她比祈男不过大上几个月,可心性却差多了,远不如祈男沉静灵秀,怒极之下,竟昏了头,伸手去抓祈男,十指尖尖,眼见就要挠上祈男香雕粉捏,玉容细腻的小脸。

玉梭一声惊呼,来不及去挡,心里叫苦不迭,只当祈男将要颜面受累,不料祈男早于眼角余光察觉到祈娟心怀不轨,情急之下,祈男一个后仰下腰,纤细腰肢如柔韧柳枝般压下,让开了祈娟的鬼爪。

好险!幸好前世的瑜伽功力尚存!

祈娟见一击不中,怒气上涌,越发控制不住心头怨气,手也不缩回去了,就势抓住了祈男的衣领,口中叫骂道:“你看,献勤的小妇奴才!你慢慢走又怎的?已到了太太院里来,你还慌怎的?抢命哩!黑影子拌倒了,磕了牙也是钱。到时算到别人头上,又好卖乖又好祸害别人!”

一声小妇奴才,彻底的激怒了祈男。她知道,对方明骂自己,暗骂锦芳,骂自己的亲娘,这叫人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你说什么话?”祈男脸上失了血色,一把挣开自己胸前的手,眸中浮现森冷寒霜,直向祈娟看去。

祈娟冷笑回嘴:“说你,听不出来么?早早到太太这里来,不就为替自己姨娘求情么?当别人都是傻子?你想踩一个捧一个?门儿没有!”

祈男听她这样说,反倒冷静下来了,只是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霎时有戾气迸出:“我不明白什么叫踩一个捧一个,不过若提中午席间那事,倒确实是七姨娘先挑的头,没事找事!”

祈娟气得脸红脖子粗:“你 说谁没事找事?”说罢又冷笑起来:“自己没事乱献勤,别人都好好坐着,唯五姨娘要去夫人们桌上现眼,怎么怪得人说?嘴长在人身上,你管得住么?”

“我是管不住,”祈男昂首,斜眼睇着祈娟:“家里事都是太太管着,莫不太太也管不着么?要不怎么叫姨娘们回去闭门思过了?还是八姐姐觉得,太太也不该管么?!”

祈娟顿时语塞。可心里的火却不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尤其对方口舌上胜过自己,祈娟心里更是气上加气,于是不该说的 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太太该管,就是只该管你们,不该管七姨娘!七姨娘有什么错?不就说了句实话么?!”

此言一出,院里丫鬟们皆惊得动不得。这可是太太院里,八小姐怎么敢在这里说起太太的不是来?

香秀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再去拉祈娟,已经来不及了。话已经出口,更重要的是,太太一身红衣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门口的台阶上了。

“都吵什么?!”太太声音不大,可也足够叫祈娟吓掉魂了,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她涨头涨脑地,竟想不起来。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太太扫视院内,最后视线落在祈娟身上:“你说我管的不对?”

祈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连称不敢:“女儿一时昏了头,竟想不起刚才说了什么。不知是不是中了邪,刚才的话并不是女儿真心!求母亲明鉴,开恩饶过女儿一回!”

太太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听听,她倒会找借口,说中了邪呢!”

院里人没一个敢跟着太太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太太自管自笑了个够,然后放下脸来:“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由着你顺嘴胡浸?!”语气变得阴气飕飕:“我的院内你就说中邪?莫不是嫌我这里不干净么?”

祈娟在地上发抖:“母亲误会,女儿不敢!女儿只是,”说着抬头,恨恨地看向祈男:“因见有人调唆生事,一时中了圈套,这才气极了说出那样无知的话来!其实并不是有意,全因有人架桥拨火的关系!”

祈男一听好嘛,这倒又将黑锅扣到自己头上来了?!

“回太太的话,”祈男也就跪下,垂眉顺目,薄唇紧紧的抿着,唇瓣退了两分血色:“此事由头乃是八姐姐入门时,玉梭不小心撞上的,其实本是八姐姐在先,不过玉梭到底是奴婢,我也不敢包庇。不过八姐姐仗势不饶人,替她掸了身上的灰,竟还要玉梭掸她的鞋底,试问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太太摆手止住二人话头,只向祈男招手:“你过来,我问你!”

祈男忙扶了玉梭从地上起来,恭敬走到太太跟前,故意放低声气,微作惊惶:“太太,小女刚才所说一切皆属实不假,请太太明鉴!”

太太眯起眼来,从祈男身上一扫而过:“你姨娘还不曾知道呢!你就跑一趟传话,说我的话,叫她一会过来吧!”

祈娟一听心便凉了半截,锦芳能出来了?凭什么?那七姨娘呢?

“太太!”她也是太过小孩子心性,听说便叫出声来:“五姨娘放了,七姨娘又如何?”

太太听见这不知死活的声音瞬间便是一阵恶寒,也不理会,只摆手命祈男快去。祈男不敢违背,趁机脚下抹油,溜了。

出了门口,刚走上游廊,玉梭突然停下脚步,暗中拉了祈男一把:“听,九小姐,八小姐在哭呢!”

☆、第百十七章 放过

祈男脚下顿了一顿,凝神细听,果然空中传来祈娟凄厉的哀嚎,声音之惨之烈,几令她动容。

“不知太太怎样罚她了?”祈男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心软起来。

玉梭叹气摇头:“依咱们上回来看,几十板子怕是少不了,若这样还好,只怕将要带累七姨娘!”

祈男默然。暮色悄悄焯上游廊四周,只在转瞬之间,天地间便混沌成一片,远处隐隐有轮红日,但已不复光辉,只显颓势了。

“咱有一天能离了这里就好了!”祈男握紧衣袖下的拳头,小脸绷得铁紧,这受人摆布的日子可不好过。

虽说她现在得了太太欢心,可那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再说,她祈男可不想一直替太太卖命,最终目的,当然还是为了自己。

玉梭却不理解祈男,反而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祈男好奇地看她,昏暗的暮色下,对方的眼眉有些看不清楚:“你笑什么玉姐姐?你不想离了太太?”

玉梭边弯腰笑着,边低低地答道:“小姐,这也不难,不过再熬几年罢了。依太太对小姐的喜爱,将来必要替小姐找个好婆家,说不准比二小姐还强呢!到时候还怕离不了?太太再中意九小姐,也不可能留下九小姐做老姑婆吧?!”

祈男张大了嘴。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出,瞬间红了脸,好在此时天昏地暗,无人可见。

“你这小蹄子只是胡说!我才懒得理你这样的话!”祈男边说边匆匆向前走去:“天已经黑了大半,再不回去看走道上真叫黑影子拌倒了,那才现在我眼里!”

主仆二人嘻笑着去了,竟没发觉,身边游廊柱子后来,还藏着两人呢!

吹香先从后头出来,嘴里不屑地鄙夷道:“二小姐听听,这货说得佬玩意!也不嫌臊得慌!我都替她牙疼!这才多大。就盘算起要出阁了?上头还有几位小姐呢,哪里就轮到她了?!也不怕人听见脸红!啧啧!”

祈鸾紧随其后,慢慢也踱了出来。刚才玉梭的话,她一字不落全收进了心里。别的也罢了。只有那句,说不准比二小姐还要强呢!直戳进她心窝里,疼得她几将出泪。

这门亲事是她苏祈鸾一辈子的骄傲,是她并不灿烂辉煌的人生中,最令人侧目,最令自己扬眉吐气的支点,她只有依靠这个,才觉得自己过得不冤屈,不萎顿,才能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不想祈男这个死丫头,上来就人拿自己最心疼最骄傲的事开刀!她想要于此事上超过自己?!

祈鸾暗中咬牙,脸上失了血色,只因内心裂痕与创伤,正滴滴渗出血来。叫她疼痛,令她爆怒。

“这话你不许对一个人提起!”沉默良久,祈鸾的声音冷彻骨髓,她吩咐吹香道:“只你我二人知道而已!”

吹香愣住,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按理这不正是攻击九小姐的好机会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些小姐的身份没有?

祈鸾看透她的心思,不耐烦地抬起了眼眸。因靠得极近,霎时间,吹香便觉像是有一道寒冰般凛冽的刀锋向自己射来。

“刚才的话是玉梭说得,九小姐可一字没吐!太太即便知道,也不过说她们主仆间开开玩笑罢了!到时候说不定反赖咱们多事,闹得家里不清净!现在太太对九丫头的宠爱是个人长了眼睛就看得出来!平白无故的。咱们去碰什么钉子?!”

吹香沉默了。果然二小姐心计之深一般人无从体会。

“走吧!”祈鸾稳了稳情绪,慢慢向太太院子方向走去,口中喃喃地道:“她现在得意成这样,总有疏漏大意之时,到那个时候。你且看我。。。”

声音渐渐隐进了越来越浓的暮色中,悄悄消融,不见了踪迹。

祈男回到院里时,已是掌灯时分,锦芳已经洗过澡了,正命金香搬了凉床出来,欲在院里纳凉呢!

艳香也已从小厨房里传了菜出来,锦芳吩咐她就在院里花架前的石桌上摆下,预备过会子凉快下来再用。

不想正忙着,祈男却无声无息地站到了身边。

“姨娘好兴致!”一句声音不大的问候,却吓了锦芳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小女儿。

“你怎么回来了?才出去也不支会我一声,现在又怎么样?叫太太赶回来了?”锦芳话里诸多不满,实则全是心疼关切。

祈男嘻皮笑脸地道:“是叫赶回来了!”

锦芳心里一紧,扇子也拿不住了,掉去了地上:“你又惹出什么事了?”声音紧张地都变了调,直高了八度。

“不过赶回来是请姨娘过去的!”祈男随后的话,却叫锦芳心头一喜。

知道自己被禁足不得出门,锦芳一早便预备下了,好在上回买得果馅饼不少,她下午已清点过了,熬个几天不成问题。

出不去对锦芳来说,唯一的损失就是面子,里子并无所谓,在这个家里,她一向不屑于出门与人社交周旋的。

不料祈男这丫头,却不言不语地,悄悄替她将这个面子要了回来,还是太太太跟前。

“你怎么说服太太的?”趁更衣梳妆时,锦芳问着身边祈男,她又惊又喜,没想到小女儿竟有了如此长足的长进,和如此厉害的本事。

祈男笑眯眯地不答,只看她头上首饰道:“这支不好,太耀眼了,太太面前怎好这般争风夺目?金香,去换了那对青宝石银簪子吧!听话乖!那对更合适些!”

最后两句是哄锦芳的,因其嫌后来的簪子太素净了。

“我不喜欢这种,”锦芳到底还是依了祈男,却不住抱怨:“白惨惨的有什么好看?不如金的多了!”

祈男好声好气,继续哄她:“上头有宝石呢!也不算素了!再说那支凤簪上头又是珠子又是翠,翠还不小,珠子更大,太太见着眼热怎么办?问姨娘要,姨娘又不好说不给。”

提到这个,锦芳倒想起一事来:“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早起金珠那丫头穿的是不是我的衣裳?我怎么觉得,跟包在箱笼里送到太太那边去了的一件,那么像的?她好长的手,敢偷拿后楼上的东西不成?!”

祈男于灯下微笑:“没有这样的事, 定是姨娘眼花了!金珠子她再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偷拿姨娘的衣服,姨娘只管放心吧!”

金香有些不信,她也明明看见了那件褙子,确实是姨娘的没错,还是她替姨娘收进箱拢里的呢,不会看走眼。

“可我也看见了,那件衣服确实是。。。”金香突然收口不言,因玉梭暗中从背后捅了她一把。

锦芳此时已经起身,便没听见金香说了一 半的话,只顾在三四只小箱子里挑鞋子,翻来覆去只是没有令她满意的。

最后还是祈男帮她,挑了双八成新的紫丁香色羊皮金滚边玉色线锁边云头高底鞋儿,艳香伺候锦芳穿上了,又替她拿了团扇罗帕,金香方才扶住她,慢慢向外走去。

及到太太屋里,众姨娘小姐们都到了,锦芳和祈男落后进去,满屋子眼睛都落到了她二人身上。

太太倒也没怎么说,只叫大家坐下用饭:“都凉了。好在暑天,也不妨事。”

说是大家,其实只有小姐们有份,姨娘则皆于太太座位后站着,预备伺候。

祈鸾若有似无地瞟了祈男一眼:“一向九妹妹都十分勤俭,怎么今儿迟了?”

祈男便看着太太,太太哦了一声,先吩咐金珠将一碗银丝牛肉放到祈男面前,然后方淡淡地道:“九丫头早到了,我叫她传个话去,因此迟了。”

众人皆明眼看到,锦芳一身鲜亮衣服站在太太靠左手边,却不见媚如,再看座位上,也没有祈娟的身影,于是心中有数,不敢多问,默然而立。

祈鸾因到得早,看见祈娟被人架出去的,又因听了祈男的话,便知这事定与对方有关,本欲开口嘲讽其几句,可看看太太脸色,终于还是没说话。

月容见太太看了桌上西湖醋鱼一眼,便快手弯腰,欲将那青花寿字仙鹤盘端了过来,不想看着不大八寸的盘儿,端在手里却沉甸甸的,且又滑手,月容当了众人面,丢也不是,端也不是,最后涨红了脸,硬咬了牙憋足了气,方才单手托过盘子来,轻轻放在了太太面前:

“太太请尝尝吧!”月容开口时,已显中气不足。其实也不能怪她,已是七个月身子的人了,却还要逞强。

太太却丢下这道,也不正眼看月容,转头就对四姨娘石竹道:“我看那边的云腿红烧羊肚菌倒好,还冒热气呢!有日子没吃过云南菜了,你夹一点子我尝。”

石竹忙哎了一声,拈起牙箸,果然依言取了些放在太太面前小碟子里,见太太吃了,又殷勤问道:“太太觉得怎么样?”

月容又羞又恼,白献了勤没落下好,当了众人的面,便有些下不了台。

☆、第百十八章 险情

月容因此便有些羞恼,再加上刚才有些岔了气,二下里一夹击,肚子便觉得有些不好,心里越发起慌,胃又开始泛酸,一来二去的,脸色便灰了大半。

祈缨早在观察月容脸色,这时便暗叫不好,也顾不得许多,忙起身陪笑对太太道:“太太,我看二姨娘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太太别怪我鲁莽,到底月份大了,请太太赐二姨娘个座儿吧!”

太太嘴里嚼着羊肚菌,半天没说话,良久从口中吐出一团渣子来,脸上满是厌恶之情地道:“这菌子没洗干净,里头都是沙!翠玉!”

丫鬟应声上前来,太太竖起眉头来:“去查查今儿厨下谁洗的这菜?罚她一个月俸例!”

翠玉不敢耽搁,当下就去了。太太这才转眼看向祈缨,口中不咸不淡地道:“月份大了?六丫头你是个没出阁的小姐呢!口中尽说这样的话,成什么体统?!”

祈缨顿时涨红了脸,她知道这是太太给自己的警告,若再造次,必没好果子吃。

可看看对面的月容,双手捂住高高隆起的腹部,满脸痛苦之情,再想起月容头胎之事,祈缨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咬紧牙关,眼眸深处掠过一道血色寒芒:“是女儿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可二姨娘身子不好,年纪也大了,这一胎又总不安份,老爷也曾于信上提过,让太太多多看顾。太太一向宽厚有德,赐座原也不是大事,姨娘许是歇息会子就好了呢?又何苦小事化大?”

太太闻言笑了,笑得十分温柔,然而如水双眸里像是含了清幽冷月,冰冷无丝毫温度,只见她竖起食指,面向祈缨摇了摇:“你说什么?你们听听,”太太笑对祈男并其他小姐们:“这丫头说得什么话?小事化大?”

祈男知道这是祈缨自己作死。可她能理解对方。为了自己的亲娘,就算知道是死也得硬作下去。

于是她开口帮忙了:“太太,”祈男面容沉静,婉约柔致地道:“六姐姐说错了话。太太只管罚她!不过二姨娘身子不好确实有些看得出来,不如太太就让二姨娘坐了,再罚六姐姐替二姨娘斟碗热茶,可好?”

太太眯起眼睛,细细将祈男上下看过,然后回头笑对锦芳道:“五娘,什么时候九丫头变得这样知人心会体贴了?是你教的?”

锦芳不知祈男为何要帮二姨娘那边,可有一点她心知肚明,那就是自己无论何时,总要与自己小女儿站在一条战线上。于是堆出笑来应对太太:“哪是我教的?是太太这几日调教得好罢了!太太是个善人,九丫头才这般为人。不如从了这丫头的话,大家安生些吃饭,岂不是好?”

太太笑笑,又看了月容一眼。果见其额角上满挤出细小的汗珠来,脸色如铅块一般难看,于是便哼了一声,招手叫过金珠来:“去抬了那张嵌螺钿梳背藤春凳来,请你二姨娘坐坐!”

落后一句话说得极重,金珠点头应声,却自己不动。转身外头叫了两个婆子进来,将那春凳抬了,满脸嫌弃地看着月容:“二姨娘,请吧!”

月容此时难受到了极点,也不顾其他,立刻就坐了下来。口中正要称 谢,金珠翻了个白眼,早回到了太太身边。

“垫子可够软?”太太只管吃喝,半晌方问着月容。

月容忙欲起身来答,太太摆手叫她坐下。月容这才陪笑着道:“很好,多谢太太赐座。”

祈缨感激地看着祈男,她没想到祈男会帮自己,祈男回她一笑,又指碗碟,示意她给二姨娘送茶。

祈缨忙斟满一杯热呼呼的橘子蜜茶,正欲起身送去春凳,不想金珠转手就接了过去:“这种事不用小姐,我来就行了。”

祈缨眼睁睁看金珠转身就将那茶泼到了门外,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月容到底还是坐下来了,这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太太这时又开口了:“你们也知道,”她放下牙箸,从各人脸上扫视一眼:“三个月后就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了,老爷也要回来的。你们各人,可都预备下寿礼了?”

小姐们皆无声点头,姨娘也各自口中诺诺。

“这回咱们要与大太太那边一起替老太太做寿,”太太端起茶钟来,吹去上头浮沫,慢慢呷了一口:“你们也是知道的,大太太面上不声不响,不语不言,可为人要强得很,”

众小姐垂首不语,各人想着心事。

祈男倒有些好笑,她到这里不过半年,真正加入宅斗不过经月时间,可就这短短几十天也叫她看清了,这大宅后院,上到主子下到丫鬟婆子,就没一个不要强的。

不要强趁早别进这院里来!不然就等着被人踩死吧!

太太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眼儿,板正起脸来:“所以我趁早告诉你们,到那日给老太太献礼上寿,当了所有亲友族人的面,你们可都给我长些心眼,若是些许小物上不得台面的,趁早别拿出来现眼!”

小姐们愈发将头垂得低低的,除了祈男,几乎所有人都面露恐慌。一般来说,要上得台面就得有银子,可小姐们最缺的,就是银子。向太太伸手?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祈男也缺,不过她早有准备,因此倒不慌不忙的。

太太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转头又看向身后的姨娘们:“你们也是一样,娘们虽说意思意思便罢了,可到底该比对着大太太那边,她那里也有几位姨娘,平日你们若有走动的,趁早打听出来,不说你们强过她们,到底不该灭过她们去才好!”

姨娘们也都低了头,绞起手中罗帕来,锦芳尤其烦躁,心想要不是好太太您收了我的箱笼,我何至于如此烦恼?!

太太话说完了,端起粥碗来,众人寂然饭毕,再无一人出声。

饭后,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祈男接过茶钟抿了一口,突然眼角余光发觉,不知从何而来一道凶狠的目光,阴毒地盯住了自己,只是看不清,这目光到底来自哪一位姐妹。

祈男装作不见,身后有人又捧过漱盂来,于是漱了口,又接过再次送上来的茶,呷了一口,突然转头看向目光所在,众小姐中,唯有祈鸾慌张低头,祈男心中有数,不觉微笑起来。

“二姐姐,”祈男眼波盈盈,言笑晏晏地问着祈鸾:“二姐姐可想好了?要送老太太什么礼物?”

祈鸾低头喝茶,不肯就接祈男的眼神,口中却极镇定地答道:“倒不曾想出个好主意来。不过明儿我预备过大太太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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